仁宗嘶吼道:“凤儿,你……你……”
苏瑶烟咯咯腻声一笑,风情万种的朝杨宗志眨眼睛,回头嗤鼻道:“你看清楚啦,我可不是你的妹子,我也是你口中的反贼……”
仁宗茫茫的怔住半晌,依稀记忆起来,杨宗志大婚之夜,大假哭着跑来制住劳广之人,便是眼前这个面容酷似虞凤的姑娘,在整个计划中,虞凤是他最看不上眼的角色,她只需要作一个傀儡,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便罢了,没料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环节出了差错。
苏瑶烟用尖锐的发簪指着仁宗,慢慢拉住他道:“跟我来吧……”随行穿过一群惊怒的龙武卫,没有一个人敢出手施救,他们走到杨宗志的身边站下,杨宗志叹着气看着仁宗,笑着鞠礼道:“皇上勿惊,草民不过想自保罢了,万万不会害了皇上性命……”
仁宗颤声惊道:“你这狗贼……”身后不远处便是文武百官,再远一些,洛都城的百姓们一个个双眼大睁,看着神秘尊贵的仁宗被人押解着走出宫门,让他颜面尽失。
杨宗志对朱晃等人下令道:赶“朱大哥,快去召集人马,咱们立刻出城……”抬头焦急的望着宫门口,不过一会,史艾可和禹盘翠等人蹦蹦跳跳的从里面跑出来,朝他拼命挥手大叫:“哥哥……哥哥……”
杨宗志定眼看过去,只见到一个行迹憔悴的姑娘,穿着和她们一样的侍女素服,歪梳着发髻,脚步潺潺的跑了出来,睁眼看到人群中的杨宗志,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哗啦啦向下滴落,杨宗志心头一痛,大叫:“凤儿……”快步迎了过去。
虞凤排开众人,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哭的天昏地暗,杨宗志含着泪,笑着抹开她素娥脸颊上的粉泪,赞道:“嗯……好标致的新娘子呀。”
“啐……”虞凤听得一羞,脸蛋上涌出多时少见的红晕涟涟,倒是见着多了几分生气,一群人回到仁宗身边,虞凤呆呆的看着被人挟制的皇兄,犹豫的张了张红唇。
仁宗怒道:“杨宗志,你想……作甚么,真的要造反了不成?”
杨宗志冷笑道:“草民还有退路吗?”
严成凯扑出来叫道:“杨大人,你娶走公主,万万不能伤了皇上,否则便是抄家的死罪。”
杨宗志哈哈一笑,对朱晃等人挥手道:“我们出城……”他从苏瑶烟的手中接过酸软无力的仁宗,押解在后,走了没两步,身下的摆襟便被人捉住了,范蕲艰难的摁着脖颈,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赫赫惊叫道:“杨大人……救我,杨,杨……”
杨宗志哼哼冷笑两声,一脚将他踢出三尺开外,怒骂:“你这丧权辱国的狗官,我没一刀宰了你,便算你好运。”他也不管范蕲如同一只死狗那般蜷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跟着一行人缓步出城,龙武卫亦步亦趋的执刀随行,背后的城防大军却是轰然让出一条过道。
由于牛再春和马其英不在,城防大军群龙无首,再加上仁宗就在杨宗志的手上,他们过去都是杨宗志的手下,或许跟着他出过阵,或许跟着他长途跋涉去过吐蕃,积威所致,没有一个人敢愤然拔刀。
百姓们更是将街道宽宽的屏开,任由杨宗志一行人从容出城,来到东门下,朱晃带着众人走到城门口,杨宗志和虞凤,仁宗留在最后,虞凤终是忍不住娇声怯怯的道:“相公,你……你放过他吧,他,他也是个可怜人。”
杨宗志叹气一声,默然的点了点头,仁宗疯狂嘶吼:“朕不要你求情,朕才不要你求情,天下人人都是亏欠我的,朕要杀光……朕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虞凤看着皇兄状若癫狂,哪里还是过往那个对待自己无比和蔼的皇兄,不禁暗自神伤,堕下泪珠儿,离城的人群中,一个姑娘忽然转回头来,娇声唤道:“皇上……”
仁宗气得满面赤红色,听了这个如同仙伦一般的妙曼嗓音,竟然一时呆住了,杨宗志看过去,见到是秀凤穿着素衣回过头来,眨着灵动的美眸,娇唤道:“皇上,你……你好自为之。”
仁宗狂叫:“秀风……秀风……你等等,你等等,朕无时不刻不在想念你,自从听到你的死讯,朕……朕也不想多活啦,恨不得杀尽天下人,为你报仇!”
秀凤柔声叹息道:“皇上,小女子是宗郎的人,宗郎他不想谋你的位,您也好自为之,否则……莫怪小女子要转过头来对付你。”
仁宗眼中刚刚燃起的一丝烈焰,如被冷水迎头浇灭掉,他回过头来愤恨的盯着杨宗志,怒道:“杨宗志,你也骗朕,你不是说……她,她死了吗?”
杨宗志茫然叹了口气,他当时说秀儿死了,只不过不想皇上沉沦在异国美色中,不得自拔,其中原因梗概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这时候回想……自己委实不是没有一份私心,他和仁宗一样,初见秀凤惊为天人,一见难忘,此刻心头自省,方才察觉出来。
仁宗怒道:“杨宗志,你给朕说话……”怒吼着便要扑过来撕打他,虞凤在一旁死命的拉住他,哭道:“皇兄,你……你醒醒啊!”
仁宗双目赤红,累得呼呼喘气,回头问虞凤:“你也要跟着他走,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都不愿作啦?”
虞凤木然的点了点螓首,轻轻啜泣道:“皇兄,这是凤儿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过去对凤儿很好,可你后来……变得太大,皇嫂临死之前,我听说了一些原因,我知道,人人都以为咱们生在皇家,养尊处优,无忧无虑,可是你害怕自己的丑事来历被人揭露,一错再错,面对事实又不敢承认,而凤儿……只是喜欢相公,想要和他双宿双栖,你便利用凤儿这一点,多番为难相公,泣……凤儿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转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杨宗志,柔声道:“相公他既然还愿意要凤儿,凤儿这一辈子便会跟着他走,哪怕就是立刻死了,也绝不回头。”
杨宗志从怀中摸出一根金光灿灿的发簪,对虞凤缓缓笑道:“凤儿,这是当的簪子,我答应过要娶你走,可是我现在不是朝廷的大将军了,也……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虞凤轻叫一声,大哭着扑到杨宗志的怀里,不断的点头:“嗯,凤儿,凤儿愿意……凤儿愿意哩!”
杨宗志哈哈大笑一声,从一旁牵住一匹高大的骏马,带着虞凤朝城门外飞快的冲出去,仁宗高声大叫:“别让他们跑啦!”
背后几个龙武卫匆忙间拔出背后的羽箭,瞄准了杨宗志在马鞍上的背影,“嗖嗖……”几声,数枝羽箭同时射出,杨宗志耳听着背后的动静,抱着虞凤弯腰避过去,忽然一招手捉住了最后一枝,从马腹下取出一把长弓,弯弓搭箭。
将虞凤许婚时的金簪串在羽箭上,满弓瞄准,仁宗大惊,一群龙武卫掩过来叫道:“皇上当心……皇上当心……”
杨宗志“嘿”的一声将羽箭射在仁宗头顶的城楼下,惊起一簇灰土落下,羽箭带着金簪在城门边震得咚咚作响,天空放出一丝阳光,照在金簪上分外耀眼。
杨宗志仰头哈哈一笑,抱起虞凤娇媚的小身子,匆忙骑马追向前面众人,回头大笑道:“皇上保重,凤儿我带走啦,哼……草民不想造反,皇上为何以死相逼?”
背后的群臣和百姓们将这石破天惊的一箭看得清清楚楚,人人面色惶遽,这一箭……不但是射在城头上,更是射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仁宗大叫道:“来人,给朕追上去把他们都杀啦,一个都不许留下,他们不过几千人,逃不远的。”
龙武卫和城防大军匆忙集结,由于牛再春,马其英和庞国华等统兵大将都不在场,他们只能如一群没头的苍蝇那般慌忙杀出城,口中喊打喊杀,心气却是半点士气也没有的。
追出城外十余里地,正要追上前面的杨宗志等人,斜道里轰隆一声炮响,忽然杀出来数股黑压压的黑麾骑兵,当先的一个人对杨宗志哈哈拱手大笑道:“贤弟,今大婚,愚兄还没有来给你道过喜啊,这些下三滥,便交给愚兄给你料理了吧。”
城防卫队们定眼看清楚,那些躲在山坳里的,都是如假包换的江东军,一个个严正以待,前面说话的这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年,眼尖的能够认出来,正是三皇子赵虞修。
城防卫队吓得肝胆欲裂,本就勇气不足,被三皇子杀出来更是以为中了埋伏,江东军只不过刚刚冲出来,他们便吓得仓皇朝城门逃去,一路上喊声震天,被杀得血流成河。
……
杨宗志骑着马,心满意足的抱着虞凤娇软的身子,在后面跟着朱晃等人,行路了大概三十余里,他的马步慢下来,低头仔细的看着虞凤红彤彤的小脸,柔声唤道:“凤儿……”
“嗯……”虞凤甜甜的应了一声,娇哼道:“是……是三哥救了我们么?”
杨宗志点了点头,虞凤柳眉倒竖的道:“哼,他也没安什么好心思,不过想借着乱,为自己攻城谋利罢啦……”继而嗓音一柔,娇滴滴的说道:“相公啊,凤儿今日和皇兄决裂,而三哥纵容鲜于老贼对我放箭的时候,我便不是他的妹子了,现如今,凤儿孤身一人,只有……只有你一个哩。”
杨宗志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虞凤楚楚可怜的道:“你……你记得要对凤儿好,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只是一个嫁了相公的,一心一意的小女子,你要是对凤儿也不好,凤儿真的就不想活啦。”
杨宗志柔声哄劝道:“怎么会呢,你别多想。”
虞凤抹着眼泪道:“总算我没有看错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说到做到,嗯,凤儿现在……幸福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杨宗志哈哈一笑,点头道:“我也一样啊,若是不能娶到你,我可枉自为人。”他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朱晃带着众人骑马,在前面阳光大道上扬起漫天的灰尘,杨宗志低头浅笑道:“凤儿,你跟我来……”拉转马头,却是转进了一旁绿草茵茵的丛林。
虞凤奇道:“啊,去……去哪里啊?”
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众人们,眼睁睁的见到杨宗志带着她,钻进树荫下,枝叶繁茂,有的地方骑马过不去,杨宗志便抱着她跳下马背,来到丛林深处,见到青山绿水间,一个烟气腾腾的草庐矗立在面前。
虞凤从杨宗志的怀抱中落下地来,惊奇的四处看看,这里的山水沁人心脾,春季将过,绿水幽幽……静静的流过眼前,远处的青山印在天幕里,只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如同人间仙境。
虞凤也不知道人间仙境究竟是怎样的,她自幼生活在皇宫中,哪里都没有去过,唯一的一次远足,便是偷偷逃出皇宫那次,只去了风雪渡头,便无奈的回转了,这里距离洛都城也并不太远,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虞凤欢愉的跑了开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水草的清香,心儿一时醉掉,便是悠悠的空气,都比皇宫内压抑的气氛来的自在,她双臂展开,荡起衣裙在流水间欢喜的奔跑呼叫,时而转过头来柔媚的看着杨宗志,腻声轻叫:“相公……相公……”
杨宗志笑着走了过去,和她一道坐在水草岸边,虞凤依偎住他妙声问道:“相公,这是哪儿啊,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哦……”杨宗志笑道:“前几天我带着婷姨,无意间路过这里。”
“婷姨?”虞凤狐疑地蹙起细眉,转而又道:“你干嘛带我到这里来呀,嗯,不过这里景色真美,便是一辈子活在这山水间,凤儿也愿意。”
杨宗志哈哈一笑,得意的道:“今天我们大婚呀,凤儿啊,从此你便是跟我姓杨了,我怎么……也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和你洞房花烛啊。”
“什么?”虞凤红着小脸失声问道:“什么,洞……洞房花烛啊,在哪里啊?”
杨宗志伸手向后一指,对着那草庐笑道:“就是这里了。”拉着虞凤温软的小手儿走到草庐前,伸手推开柴门,里面一股温馨的暖意透出,虞凤发现……里面真的是点了长长的火烛,而且火烛又粗又长,面前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虞凤心头一喜,跑进去左顾右盼,杨宗志拉住她道:“凤儿,我们便对着这里叩拜天地,我的父母早亡,你……你也是独身一人,咱们便天地为媒,互相交拜如何?”
“啊……”虞凤羞得面红耳赤,羞答答的任由他拉着跪在地面上,耳听着草庐外流水悠悠,淅沥沥的渡了远去,心情一时不禁又柔又酸,跟着杨宗志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对着红烛轻轻虔诚许愿。
这一刻……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一件事情盼望的太久了,以至于好像做梦那样,小脑袋晕乎乎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许过心愿,用手死命的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痛觉传来,才转头泪光涟涟的盯着杨宗志,婉泣道:“相公……”
杨宗志拉起她的小手儿,哈哈笑道:“哭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大好日子啊,你看,我连喜床都准好啦,你许了什么愿呢,是不是打算生几个小宝宝呢,嗯,不用急,我们马上就造!”
虞凤半推半就的被他抱到秀床上,低头一看,床单和被褥都是新的,兀自散发着太阳的暖气,而且上面绣了大红的喜字,看着极为舒适,虞凤娇昵的撇着小嘴道:“哼,相公,原来你……原来你就是在这等着呢,我说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宗志狠狠的吻住了丁-香小嘴,虞凤心头一痴,多时的愿望得偿夙愿,不禁大叫道:“坏相公……”翻过身来,将杨宗志死死地摁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