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知道,面前这女娃子身上干净又清香得很,一看那走路姿势,就知道肯定是个雏!

跟自己这种满身风尘气,压都快点压不住的老骚鸡,那是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所正缺人呐!

尤其是这种外表漂亮,身材又好,个子高挑,气质佳,又性子单纯的女人,简直是极品稀缺货!!

想到老板许诺的“挖到好苗子就奖励多少多少钱”,燕姐一时乐得脸上粉都在簌簌地往下掉。

根本挂不住!

她太开心了,今天简直是她的幸运日!

一身性感暴露v领短裙的女人,两手一合,双手拍出一个巨大的“啪”声,她喜气洋洋道。

“巧了,这不是。”

“你找工作呀,燕姐这里就有啊!”

——要是成功把她溜进会所里,那介绍费,可是杠杠的!

女人笑得合不拢嘴,暗自窃喜天降横福。

她开始洋洋洒洒地说起好处来。

“这可是一份你绝对不能错过的好工作!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啦……”

同一时刻,庄若澜也在喜。

她的潜入探查计划目前为止很顺利嘛。

内心蠢蠢欲动的两人,开始一来一回地探起底。

庄若澜假装犹豫:“可是我之前,其实我们学校有提供一份实习工作的,只是工资实在太少了,我每个月光是租房子住,就需要花费一大笔钱,根本攒不下钱来寄回家……或许,我该去找份‘给别人当家教’的工作,只是我这个脑子,哎,实在比不上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

“燕姐你说的那份工作,真的有那么好吗?”

庄若澜一脸犹豫。

燕姐得知她还有别的选择,心里登时就急了,生怕她不动心,连忙道。

“我是过来人,知道咱们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听姐一句劝,姐跟你一见面就喜欢,肯定害不了你!你说的那份工作,我看和别的便宜大学生也没什么差别,往后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干一整个月,都挣不来两个钱。还不如跟姐一起干呢!包吃包住,又有假期,而且每天只上几个小时,客人又大方……光是小费,就值这个数!”她苦口婆心道,“你可别中了那些什么皮包公司的谎话,他们雇你们女人,那就是奔着当牛马去的!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好……也就是姐看你心善,不像其他路人那么冷漠,姐才把这个内部名额让给你的,要不然,你平时想进去,还进不去呢!”

一通话下来,庄若澜露出有些心动的表情。

但她又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手捏了又放,又捏起,再放下……

既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也害怕天上真的会掉这么美味的馅饼吗?

燕姐在一边看着,眼珠子直溜溜盯她。

心里乐呵极了。

这小女娃,也不知道从那个村里出来的,脸比鸡蛋还嫩,那脑袋瓜子里想的什么,脸上都写着了!

这一款……

她寻思,会所里没这么漂亮的!

当下心里越发热。

盯着庄若澜的视线,就好似在看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样,极热情。

两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敞开心,把话谈。

庄若澜纠结道:“燕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但是……能不能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我希望自己不是一时冲动做出来的决定,而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跟你当好朋友……在你之前,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学校里的女生,都不喜欢和我做朋友。”

燕姐便笑:“她们那是嫉妒小蝶你长得美呢!”

庄若澜害羞地捂脸,状似不好意思。

“哎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燕姐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

感受到那股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的细腻柔滑软嫩,心里“捡到宝了”的喜感越深。

——等介绍给老板,到时候定要狠狠宰一大笔!

不然多浪费她的天降好运气呀。

不宰,老天都看不过眼啊!

“小蝶你长得这么美,真的,你不跟我一起干,那是白白浪费你的天分啊!咱们女人,说穿了不都是趁着年轻貌美捞一笔吗?而且我在的那个地方,保证是正经的行业,合法合规的,咱们有那个和什么同保证的,绝对不会让你亏本!更不会出那种骗纯良大学生的事……”

庄若澜听着,脸上的心动愈发明显。

几分钟后,似乎终于打定主意。

她站起身来,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认真道:“好…燕姐你说的,我都了解了…我再回去认真考虑一下吧,看我爸妈他们怎么说……”

艳装女人“嗐”了一声。

恨不得直接把她绑走。

不过刚刚和这名叫做小蝶的野鸡大学生聊了好长一段时间,燕姐已经明白她身上没多少钱了,而大学生的自尊心,又不容许她随便向别人借钱,要想快点度过这段困窘的日子,她肯定得找快活的。

便又加码道:“小蝶我知道你现在经济困难,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虑啊,只有咱们这大城市,才能挣到大钱。你可千万别直接回乡里,当泥腿子去了……这是姐的联系方式,你加一下,我再跟我们老板说一下,你现在这种情况,能不能日结,要是可以,我建议你赶紧把握住这个机会,不然到时候我二婶家的女儿也上来,姐不保证还有名额!”

这话半真半假,总之还是催促对方赶紧做决定。

果不其然,对面小白花一样的清纯女生,抿了抿唇,想点头,又刹住。

“嗯,燕姐我一定会尽快做出答复的……”

“您说的那个服务员,我是真的很动心,只是…夜班,让我再好好想想吧……希望您能先帮我保留一下那个内部员工名额,谢谢你了!”

她鞠了个躬。

燕姐已经不是第一次拉人了,看她这神态,心里自觉十有八九,妥了!

便笑着道:“好,那咱们这联系方式也加了,姐这就回去了,不用你多送。你赶紧回去歇歇吧,路上注意着点,别像姐一样碰上那些飞车党。等想好,最好是明天,你就过来姐给你找‘好工作’!”

两人就此分开。

一个欣喜自己又诱惑了一个小白羊,另一人则暗自回想今天的伪装有没有哪里露出端倪。

确认没出错,庄若澜在计划表上打了个勾。

下一步:犹豫后答应试试当“服务员”。

不过在此之前,贫穷人设小蝶还得再稳固一下。

身份证,还有野鸡大学毕业证,都得找人办一下,再做点功课,估计几天就过去了,到时候,自己以内部人员深入其中,就能更贴近,且真实体会到低下群体的身心感受了。

‘这样的话,就是第一手资料。’

‘肯定比问别人,尤其是一群不耐烦的小姐,来得更真实具体……’

想着,她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毕竟某些东西是只有在那个特殊语境下才能准确意会到的,身为一个靠着文字工作吃饭,同时也更是爱好的人,庄若澜对自己选择的副业,有着非常认真的态度,像普通人上班时常有的那种摸鱼想法,她是没有的。

说到底,她也不是为了获取金钱才选择当一个作者,而是她本身就有往外输出的欲望。文字,不过是她选择用来承载思维的一个工具而已。

正因发自内心地喜欢记录,喜欢让更多人看到她写下来的东西,她才在网络上发表了那么多作品。

若认真计较起来,可能当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写日记。

而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

但对庄若澜来说却是充满无限乐趣。

在悦耳的纯音乐中,她抱着自己从学校带来的漂亮本子入睡了,心想翌日醒来肯定又是顺顺利利的一天。

‘最好来得更顺利一点吧。’

‘这样积攒了无数多贴近现实的有用素材,到时候写作的时候就能顺手捏来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在作协那边拿个奖,“名利双收、年少有为”,听上去也很威风嘛。’

就这样,庄若澜进入黑甜的梦乡。

一夜无话。

之后的几天,她时不时在线上和燕姐进行拉扯,更深入地把自己“傻白甜、小白花”形象塑造得立体,时不时便主动或被动暴露出自己最近很缺钱的消息。

对面的女人颇有穷追不舍的劲。

可能是她的外在形象过于良好,以及容易轻信别人的性格综合影响吧,屏幕另一端有特殊职业的小姐并没有怎么怀疑。

在庄若澜拿出自己找人私下办的野鸡大学毕业假证书,又有意无意地显示出自己丰富的学识,两天下来,燕姐已经深信不疑。

时不时就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逛街,买漂亮衣服,还态度非常恳切地再三表示,她们那里上班的女人非常多,像小蝶(庄若澜的化名)这样成绩不上不下的普通女大学生,有很多就算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短时间内也拿不到很乐观的薪资报酬……

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排列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足足要翻好几页。

庄若澜也确确实感受到了来自小姐的热情。

燕姐的拉拢十分直白,不停地在画饼,反反复复地表示只要她过来这里上班,甚至还主动提出“试工作”概念。

言之凿凿道。

“我们这里的工作十分清闲,而且工资报酬上不封顶,只要你好好干,到时候你在乡下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爸妈想要过来大城市养老,你也能说句‘保准没问题’!”

“…我敢打保证,只要你来上班,哪怕就试一天,也肯定不会想走……我们这里有好多大学生跟你一样呢。到时候你挣完钱,不想干了,随时都可以走,我们这边有明文规定的,保证不会拦你。而且你到这边来,既可以多交交朋友,同时也能作为中转站……大不了等你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再辞了这里也可以啊。我们老板人很好的,特别好说话,这里的工作也特别人性化……好多人想要来我们这里干活,还找不到门路呢!”

“咱们相见就是缘分,就算你真没这个想法,过来看一下总行吧,就当…就当过来探燕姐我的病好了,小蝶你这两天不老问我腿脚上的伤恢复得如何吗?你自己过来,亲自看上一两眼,就知道了……”

庄若澜听着话筒里另一端,女人话语里掩盖不住的贪婪,心里觉得有趣极了。

她乖糯应声,仿佛受不住热情一般。

回道,“好吧,我爸妈最近连体检的钱都舍不得出,他们的身体状况也确实越来越差了,我是他们人到中年才讨来的女儿,更应该好好尽孝心。你说的那份高薪清闲好工作,我接了……”

话音末尾,她声音又逐渐减弱,变小,似乎有点游移不定,才刚把话说出来,转眼又心生退意。

——毕竟“小蝶”是一个能考上大学的聪明人,以这两天的频繁接触,再加上对方朋友圈里隐晦的“过夜费”、议价等词。

她隐约还是能察觉到,这个“自己因好心救下来”的女人,燕姐,其职业似乎没那么风光伟正……但她的手机微信账户零钱包里的那一大串零,又实在多得羡煞人。

如果自己真的是缺钱的贫穷女大学生小蝶,那当下,自己肯定是舍不得说出拒绝的。

庄若澜斟酌了下,如果她是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心理想法。

犹豫半晌,她咬牙,做下决定。

“…要、要不,就按燕姐你说的办吧,我先过去看看环境,还有具体的工作内容,再给你准确答复。”

网络另一头。

燕姐磨了好几天,自觉小蝶是块硬骨头,但那姿色,香得很。她是绝对舍不得放弃的。

更何况,之前假意偷拍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上交到老板那边,他也说看上去潜力很好,如果成功挖过来,届时小蝶前几个月的工资,都会从中抽出一大笔抽成给她这个介绍人!

燕姐想到那笔钱,再折算成自己心仪但暂时还没办法拿下来的名牌包包,心里登时越发热切了。

笑得妩媚甜绵,“行,那你是什么时候过来?今天下午吗?”

她巴不得早早敲定,将那小绵羊绑到手中来。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也是懂得的。

毕竟在有钱男人堆里混了那么久,虽说他们对女人的要求向来就是胸大无脑,但是见惯了负心寡义,床上说什么都应、下床就翻脸拔屌不认人的嫖客,燕姐现在在某方面,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她或多或少,还是从那些男的身上,剔除掉他们共有的臭德行,靠自己的一身皮肉,从小土妞逆袭成现在的都市妖娆大美女!

燕姐十分自豪。

也自傲于成功在男人吃腻味前,通过丰胸隆胸垫屁股、削骨开眼角等手术微调美容方式,把自己从普通女人,改造成无一处不美的“妖艳贱货”。

她现在赚到的钱可多了!

因此在待定新人小蝶面前,说话也特别有底气。

如果庄若澜不是本身就对钱毫无掠取欲望,否则恐怕第一天,刚见到燕姐那会儿,就被她忽悠走了!

庄若澜挂断电话后。

还在暗暗心惊。

没想到一个地位在低下层的性工作者,脑子里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真是不能小瞧,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智慧啊。

不过,这也恰好合她的意。

毕竟越丰富有趣,越能激发她的创作灵感,也能在后续回顾、整理这段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时,收获到更多。

庄若澜拿起笔记本电脑上随同附带的键盘,“哒哒哒哒”地敲下一个个字符。

写下关于外围陪酒女——燕姐的种种。

码着码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贫困生用得起电脑吗?’

庄若澜掂量了会儿,觉得用,应该还是能用得上的,只不过,顶破天也只是卡得要死的二手电脑,决计不会是自己此时此刻正摸着的最佳配置。

她连忙打补丁。

找人问了下,得出一个二手回收app,进去里边,同城网购了个。

特意备注:要外表最破旧的。

反正也只是掩人耳目。

她真正在用的,还是一个外表伪装成普通装饰的手环。

智能手机,在富人堆里早就out了。

不过普通社会,好像还没多少人有这种共识。

庄若澜对这种“个体间存在的差异性”,特别感兴趣。因此给自己的身份包装好,翌日吃完中午饭,便去了和燕姐提前约好的位置,同她碰面。

她今天的打扮还是和之前的贫穷小白花人设一样,穿着十分清汤寡水。

甚至到了朴素的地步。

一头黑长直,连个绑带都没有,唯一有的装饰只是某根据说小蝶她爸妈辛苦求来的红色保护绳。

燕姐看在眼中,满口同情。

“哎,你这个年纪的小年轻,都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你看我,这珍珠耳环,还是专门店里定制的呢,还有我身上的这间红色丝绒裙,也是客户们因为实在喜欢我,特意从那些奢侈品商铺里买来的,穿在身上可有排面了!”

她笑得喜意洋洋,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话末还怜悯地看了庄若澜一眼。

极认真地道:“…等你以后入了行,像我一样,肯定有大把男人为你花钱的!”

哈哈,到时候肥的也是自己的包!

庄若澜被她瞧着,以一种仿佛在看待宰的小肥羊的目光,上下扫量。

就好似,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对方拿捏着腔调,誓要割下她身上最肥美的一块肉,好喂给长得丑、想得美的男客们。

庄若澜垂首,假装不好意思。

“我就算过去,也是做正经工作的,你不是说‘招服务员’吗?我只是端茶倒水,要男人喜欢干什么……”

说着,她好似打了退堂鼓。

“我仔细想想,燕姐你说的那份工作实在太好了,可能不是很适合我。要夜晚工作的是吧?我,我……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找找有没有更能保护人身安全的工作。”

燕姐一听,急得瞪起眼。

“嘿”了一声想说教,但是又怕说不过她,毕竟这小妞看着柔善可欺了一点,但也是正经大学里读出来的学生。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索性也不说其他炫耀兼诱导的话了,直接拉拽着小蝶的胳膊,带她去自己提前找好的地方,准备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立刻把她卖了,免得夜长梦多,这娃老想说不干了!

不干?

那怎么行?

这岂不是从她兜里往外掏钱?!

燕姐一千一百个不答应。

再者,她也看出来。

小蝶没把话说死,那就说明她其实,可能确实对自己提供的这份工作有担忧,但同时,也切切真的动了心。

毕竟一毕业,就动辄上万的高薪休闲工作,谁不喜欢?

搁自己刚入行时,可没这个行情呢。

庄若澜抿唇。

坐在计程车上,有些微紧张。

燕姐见状,又往外输出她现在多么有钱,相比以前没来那地方工作时,是过得多么多么好。

庄若澜听得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

面上只乖巧、腼腆地应着。

到了一条本市赫赫有名的“红人街”,两人一前一后地下车。

庄若澜假作囊中羞涩。

燕姐主动付钱。

还嬉笑道,“以小蝶你这个姿色,用不了多久就能过上金钱大把花的生活了。到时候咱们姐妹两,再出去一起到美容院保养,那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又有钱,又有闲,人人都爱。”

庄若澜捏着手里的包,肩带的褶皱越来越难以抹平。

她知道对方想诱惑自己下水。

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像小蝶这样一类外表长得好看,性子天真单纯或是对金钱有强烈欲渴的女孩……都是他们的猎物。

被一身招摇打扮的燕姐,带着进入与此前所接触到的世界完全不同的销金库。

此时不是小姐们正式上班的时间。

不过进到里边,黑乎乎的,转瞬间声控灯亮了,昏黄暧昧笼罩成一片。

间或看到的女人,即使一身制服,也暴露得很。

男人就更别提了,花衬衫,光着膀子。

戏谑笑着,对路过的女人耍流氓。

还一副“你看哥是不是很帅”的样子,普通、油腻,且自信。

尤其是某些没关好的包厢,路过时隐约能在震天响的摇滚disco音乐中,模模糊糊听到一点古怪的动静。

男人、女人……

哪怕只是路过,也互相投以暧昧黏连的眼神。

诱惑的舔唇,在这里不过是开胃小菜。

庄若澜越是观摩,越是暗自惊。

果然,来对地方了。

她果然是小姐,还想把自己介绍进这家会所为她揽金!

“怎么样?是不是很正规?”

燕姐走累了,随意往某个高档皮质外包的沙发坐下,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可乐,大口灌下,又给小蝶倒了杯浅红色酒液。

庄若澜拿着酒杯,没喝。

“放心,没加料!”燕姐笑着补充,身姿妖娆地扭着靠坐在沙发上。

似乎是为了说服小蝶,她抢过那杯红酒,一口干了。

庄若澜见状,也适时地浅酌两小口。

“这就对了嘛,在会所里,哪有人不喝酒的。”

燕姐说着,又试图同她拉近关系。

庄若澜扮演着小蝶,一边问话,一边应付着对方的拉拢和引诱。

右手摸上左手,长年带着的红色绳子已经微微褪色了,那上边不知何时多了颗赤砂石,小而圆,引得燕姐直笑,“等你以后在我们这里上了班,比这更昂贵、更漂亮的饰品有的是!”

“再怎么混得不好,也以一颗珠宝打底吧。当然,我不是说你,以你的美貌,要是坐台…咳,我是说当服务员,在咱们会所里,你肯定是头牌!”

“说真的,我要是男人,都想泡你……”

许是在风月场所待久了,燕姐时不时就会大胆发言。

那种直白,同庄若澜过往在学校里接触到的遮遮掩掩不同。

——当然,这是以普通学生为基准。

至于那些嘴上说“爱你”,行动上比痴汉还来得恶心恶臭的男人们,庄若澜对它们的观感极不好。

庄若澜没听太懂燕姐的意思。

什么坐台、头牌……

那是什么?

不过眼下她脑子略微有些迟钝,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喝下去的那杯酒,并没有燕姐嘴上说的那么纯白。

可能是含量,也可能是抗药性的原因,燕姐喝了大半杯,依然没表现出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庄若澜却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防备心在减弱。

她回答着,同对方有说有笑。

“嗯,我这珠子可不一般呢……”她咬了下舌尖,以些微许疼维持住戒备心,没说出那颗珠子跟红绳是专门定制的,里边有定位,在紧急时刻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向自己之前资助过的退伍私兵老板发送求救信息。

并且在来之前,她已经提前跟那人约好了,找了个“我有个朋友在你管理的那个南方小城市地盘上做私人暗访”的借口,让他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

那人也答应了。

互相约好联络暗号。

回到当下,庄若澜有些微走神,温柔笑着,继续补充,“我爸妈送我的,有特殊意义,其他再多东西也比不过。”

“不过能挣钱,确实是好事。我也想送他们礼物。”

燕姐听了便不住地夸。

“你有心了,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姐最喜欢你们这些重感情的好人家女孩了……”

庄若澜被夸得脸红。

很快,便在糖衣炮党下松了口。

又表示自己先前接触的那份工作黄了。

现在找不到工作,又急着用钱,非常感谢燕姐提供的这份正经岗位。

庄若澜再三表示自己只当服务员。

燕姐劝了又劝,无果后,不得不退一步。

“行吧,那咱们这就去办理入职手续。”

“你拿身份证还有毕业证给我,我去登记一下。”

庄若澜略犹豫。

不过还是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假证书。

“放心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燕姐解释了一连串拿身份证入职的必要性,以及大学在校生这个身份所对应的好处,又冲她努努嘴,几近于明示地暗示道,“毕竟在咱这里工作的,都是正经人,那当然是越正规越好,对客人来说也更安全,他们更愿意掏钱,咱们也能开开心心赚大钱……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庄若澜本就有以假身份接近妓女,观察小姐们私底下的生活的想法,此刻自然不会掉链子。

因此身份证被“抢”着收走了。

也没追过去,讨回来,像之前一样说不干了。

毕竟她之前抓着的另一根稻草(**工作),已经没了。

现如今,眼前有且唯有这份工作。

哪怕场所在白天看来,也有些不那么正经,也由不得她多做选择。毕竟真正的好工作,像小蝶这样的穷的女人是根本够不着的。

庄若澜身临其境地体验。

心里也隐约生出了一点不属于原身份的体悟。

另一边。

燕姐拿着小蝶的身份证和大学毕业证书,来到会所老板办公室,报喜信。

二人的奸自不用多说。

都想拿她赚钱。

而卖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本买卖。

更别提,这一次是顶级的绝色!

“我有预感,她肯定能成为咱们会所的下一棵常青的摇钱树!”

腆着啤酒肚的大胖子男人一脸笑眯眯,掷地有声地道。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必须把她拉下海!”

燕姐坐他大腿上,捏着对方身上的条条肥肉,面色不改,甜蜜蜜地同他调情,并保证。

“放心吧,我看她已经被我忽悠瘸了。你也别急,以前那些女人刚过来时不个个都跟贞洁烈女一样嘛,但那又有什么用,再怎么反抗,她在这里边呆久了,往后就算赶她出去,她也不敢呢。”

“…有一说一,像咱们家会所这么有良心的,不直接逼人下海的,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小蝶她要是敢不识趣,到时候咱就加点料,嘿嘿,再烈也变成骚妇!”

与此同时。

庄若澜坐在休息室,被燕姐安排给另一个人。

美其名曰为“带她四处逛逛,提前了解一下会所环境和工作内容”。

庄若澜以小蝶特有的语气,踌躇着问了那女人几个问题,譬如在这里工作,会不会被老板克扣工资,或者服务员工作时会不会被客人骚扰,有没有什么人硬逼着一定要会所里边的女人提供特殊服务,要是碰上了不好处理的该怎么办,老板会不会帮员工……

她以一种十分天真的口吻。

得到了外表裹着蜜糖的砒霜般的答案。

表面上,这里和其他高档消费场所差不多,只不过工作人员大多是女性,而来这里消费的,则为男。

老板也待打工人十分好,据说从来没逼良为娼过。

在这里工作的服务员,每个月光是基础工资就有4000,而这仅仅是保底,再加上动辄“大方给小费”的男客人,就算是新人,也能轻轻松松月薪上万。

——当然,这点钱对庄若澜本人来说,连账户的零头都够不着。

不过对于刚从三流大学毕业、生活拮据的小蝶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十分优渥了。

而包括会所男老板、燕姐在内的人,则将她们这些穷且美的人打包成商品,贩卖给男人们。

此刻,循循善诱的计划正在实施。

糖壳亮在庄若澜眼前。

于她本人而言却十分可笑。

这点小利,压根就配不上她的追逐。

但她现在是小蝶啊……

庄若澜心神有些微恍惚,犹豫和羞臊中,没怎么去细看。

他们谈好后,便给她一份合同。

“签名吧。”

并没有向她解释合同上的每一条规约的念头。

像是高高在上,赏她工作。

——有工作让你干就不错了,还敢挑?

庄若澜心里觉得一阵古怪,从来都是深受重视的她,何曾体会过被人轻蔑看待的感觉。

但眨眼再看过去,会所老板眼里的轻视已经悄无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喝了酒产生的错觉。

但些微的忐忑,麻麻的在心上跳动。

‘这也是为了深入了解。’

‘签名吧,没什么的,反正那些证件也是假的。’

她暗自说服自己。

况且都准备到现在这一步了。

离近距离观察暗访小姐们有趣且黑暗的,完全与自己过往不同的生活,近在咫尺。

庄若澜逐渐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心。

她紧张而兴奋地提笔,写下自己的伪名字。

【庄梦蝶】

燕姐看到她签完名,激动的神色控制不住地显露在脸上,她喜笑颜开。

“真好,往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男老板也笑眯眯,一脸和蔼,“以后好好干。”

“升职加薪,大把的有!”

接着又是一顿毫无例外的大夸特夸。

话题中心就是‘小蝶你有这么漂亮的外表,一定不能浪费’。

说着,二人还一应一和地讲起了故事。

简而言之就是:从前有个特别好看的女人,她不懂利用自己的外貌,结果混得特别差;直到某一天,有贵人点化,她开窍了,从此升职加薪,过上有钱有闲还快活的生活,将从前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甚至阶级跃升,晋为资本。

庄若澜听了他们俩画的大饼。

只能说,这个饼是“又大又圆”。

如果不是她当过投资人,平时又在股市里,动辄操纵千万这种等级的金钱流向,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中招、信了他们的邪。

但眼下,她是“小蝶”嘛。

因而便只乖声应是。

“老板、燕姐,谢谢你们这么看好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争取尽快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到时候把我爸妈接来大城市享福!”呵呵,争取以打工人的命,送老板进局子才对……

庄若澜念头跳动一瞬。

对面两人并没想到她纯良的外表下,心可算不上白。仍陷在自己多了摇钱树的幻梦里。

一番场面话说完。

老板离开。

庄若澜则被燕姐接手,亲自带她去了更衣室。

路上,还不时说,“跟你一样大学的,也有不少人在我们这里当服务员,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丢脸,挣钱这种事,不丢人。”

“没钱才丢人呢,不仅丢人,还丢命。”

说着,燕姐不知联想到什么,谈兴减淡了几分。

庄若澜模模糊糊地应着。

途中几次确认,“是什么时候都能走是吧?”

燕姐便点头。

又道:“虽然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挣钱花,反正我们这里也是正经营生,服务员不需要提供我们红牌小姐特供的特殊服务,可以说自由的很……压根没有必要辞职。你待久了,遇上好说话又大方的客户,月薪翻倍也很正常。”

“反正我个人建议,除非你实在忍不了,不然还是好好在这里干下去比较好。我们这里还有老员工绩效呢……”

庄若澜听在耳中,不往心里过。

老实说,要不是对下一部作品有些想法,又需要现场实访资料,更真实地塑造且体会小姐们在被迫或主动沦为风尘女子的经历中产生的情感与心理活动。

她其实没那么想亲自涉入险境的。

但是,自己在旁观测得来的,肯定比从别人口中获悉的来得更切实、生动且具体。

庄若澜此时心理有些复杂。

看着晚八点到凌晨两点的工作表,她微微发呆。

燕姐则在这短暂功夫中,利落地从琳琅满目的衣物间中,翻出一件不算暴露的旗袍制服。搭着一个绿色的小花胸章装饰,递给小蝶。

“喏,快换上去吧,试试看合不合身。”

庄若澜接过一看,发现原本保守的旗袍款式,到了这家会所里,侧缝的开口已经拉到了大腿上,离臀围线的最高点也就不到半掌长,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尴尬又羞涩地咬唇,犹犹豫豫道,“那个,能不能换一件?这个也太暴露了吧,感觉好贴体啊,要是穿到身上,肯定身体线条特别明显……燕姐,你帮我再换一件好不好?”

燕姐闻言,却“噗呲”一笑。

“这还暴露?不算了!整个库房里,也就这一个款式最为保守,我已经很照顾你了。要不是因为你是新来的,又是我带的,我才不会调这一款的服务员制服呢。”

说着,她随手扒拉出来几件款式不一的情趣服。

那些暴露款式,火辣辣。

别说穿了,光看着,就让普通女生觉得脸红心跳。

庄若澜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一款相对来说最为保守的浅粉色旗袍制服,进了换衣间。

等出来,房间内已经多了个人。

惊艳!

燕姐的目光从小蝶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掠过,一寸寸地摩挲,欢喜极了。

这可是摇钱树啊!

“真漂亮!小蝶你这脸蛋、这胸、这屁股,还有柳儿一样的细腰跟大长腿,我的天,太完美了!之前你穿那些便宜且普通的衣服,简直是暴躁天物!白白浪费了你的好姿色!!”

“那些松松垮垮的衣裤,完全配不上你……你之前遮得那么严实,我都没想到你的身材可以这么好!简直是人间尤物!!”

“我一个女人,都快流口水了。”

燕姐化身夸夸精。

庄若澜拨弄着自己的黑长直头发,试图遮住胸前的一些裸露。

她后背一阵凉。

是因为接触到空气而产生的。

这间藕粉色旗袍,说实话称不上好看,但在旁人眼中,小蝶长得太过亮眼,那莹白剔透的如玉脂的皮肤,与布料颜色相区分开来,但二者又相互和谐,彼此映衬。

以至于容色普通的一件半保守兼不失裸露感的旗袍制服,都从五分硬生生被她那身出尘气质拔升到十分。

因侧缝开叉开得高,走动间,隐约能看见女人漂亮白皙的修长美腿。

——若是加上黑丝、高跟鞋,恐怕当场如果有男的,立刻就会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大声喊着,“姐姐踩我!”亦或者,更疯狂些,直接跪舔她线条完美的小腿。

这件旗袍是立体裁剪的,因而远比普通的平面剪裁更为贴体。饱满挺翘的屁股被包裹在其中,一眼看过去,十分吸引人。

盈盈细腰,男人一手可握。

燕姐想到某些嫖客的隐癖,若是她在男人身子下扭,说不得一晚上就要折好几个!

胸部的起伏也十分明显,看得出来,小蝶虽然出生在乡下,但她那对父母却提供了不少的供养,因而穷人常有的发育关营养缺失从而导致的身材干瘪、暴瘦,她都是没有的。

全身上下,多一块肉少一块肉,都叫人觉得可惜,好在她现在就是最最完美的。

简直是女娲手下的最佳艺术品!

燕姐止不住地赞叹着。

她文化不高,眼下除了“好看”,只会说“漂亮”,更多的就是“仙子”了。

美得不分性别、让人挪不开眼睛!

唯一一点缺陷,或者不能说是缺陷,是小蝶还有些不自在地拉扯旗袍,试图遮住自己身上露出的每一寸肌肤。

搁她的品味,估摸那种全身都被黑袍子罩住,她才觉得安全吧。

类似这样不敢穿暴露衣服的女人,燕姐见得太多了。

原本是该好好训斥的,只不过一来,小蝶确实有成为爆款红牌的潜质,二则,她今天才入职,目前还不适应自己的身份也是很正常的。

暂且放过她吧。

然而场内还有一个人。

这人一身水红色的暴露短裙,胸前和屁股上都开了心形洞口,又用黑色蕾丝欲盖弥彰地遮掩着,就连屁股下边,穿的也是丁字裤,奶子尖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明显突兀地立着,偏偏还站不住似的,扭着小蛮腰,面容有种刻薄感,啧啧地发着话,似乎很看不上新人的扭捏作态。

“都出来卖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干什么?”

妩媚女人做作地掩嘴,抓着把扇子故弄风雅,“不就是后背开了条菱形缝、立领盘扣下边也直接拉了条细线吗?显着你皮肤白,奶子大,仪态好了,啧啧啧……不都是出来卖的鸡吗,还搁这装啥都不懂的处女呢!”

“还羞羞脸,真好笑!”

“这里可没有男人被你个骚货勾引!!”

这一筐话,堪称恶毒到歹。

庄若澜脸色瞬变。

乍青乍白,又转变为羞愤的红。

是气的。

她当然知道这衣服不算暴露了,毕竟燕姐刚刚不都解释过了吗?

但问题是,她现在不是出生富贵无极的庄若澜,而是贫穷到走投无路的野鸡大学生小蝶,那不羞涩一下,也不符合人设呀。

更何况,她真正的身份,在富家千金里,女德的传统就修得更为重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有教养嬷嬷这种职业出现。

打板子,这种事她可是从小就经历过的。

暴露大腿乃至胸部肌肤,更严格来说还包括小脚,搁古代,看了女生的脚,那是得取回去的……

庄若澜内心动乱。

但眼下,她还谨记着自己的保守人设。

再加上本身也确实对暴露自己身体平常不显露在外边的肌肤感到敏感,羞耻也极真实。

旁人眼里,便是她不胜娇羞,脸泛粉红如桃花。

燕姐见了都觉得万分惹人怜。

她便帮忙道。

“你个骚鸡在这胡咧咧什么呢?老娘好不容易在找到了一个好货,咳,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喜爱得不行,你别把她吓跑了,不然老子撕了你的嘴!还叫你胡金花赔一个绝色!!”

骂完,她又转头安抚。

“小蝶,你别听那骚女人瞎说,她是嫉妒你长得漂亮呢,想着把你轰走,到时候就没人跟她争了。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咱们这清闲又自在,赚钱得很!”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庄若澜听得明白。

她在洗脑。

不过都克服羞耻心,工作服都换上了,再者她庄若澜也没有迎难而下的习惯。

不就是一只“嗡嗡”的苍蝇吗,假装不存在就ok了。

庄若澜以小蝶式的温柔嗓音低声道。

“放心吧,燕姐,我不走。”

要是现在走了,那原计划的下一部关于特殊人物的创作,岂不是得胎死腹中?不,她才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燕姐听了,略微放下心。

不过她张开嘴,还想接着劝说。

毕竟如果小蝶越早“开张”,她越能从老板那里,拿到可观抽成。

因而并不死心,还想让小蝶她更早接客。

哪怕不行,多做做思想工作,说不准改天就成了。

贪婪在她眼底闪烁着。

庄若澜假装没看到。

一旁的恶毒女子,胡金花看着两人和和美美的画面,扇子都快扯破了,恨恨道,“我现在改名叫雅雅了!不许叫我以前的名……”

咬牙切齿间,不知想到什么,忽而讥讽地扯唇。

“呵呵,又来一个傻子!”

庄若澜皱眉。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娇客们袭近,还带来一阵温软又骚媚撩人的香风。

勾着人往那边看。

“咦,好漂亮的一个妹妹!”

闻声看过去,便见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走来。

姿色各异,有偏妖娆小狐狸精身上穿着性感贴体的胶衣蕾丝套装的,也有的穿着短到大腿中央的假两件围裙式情趣制服,走在最前的是一个五官明艳的御姐,她穿的相对来说倒是很正常,短衣长裤,只不过侧背面满满是心机罢了。

她一头渣女大波浪,是极显眼的红,整个人给人一种存在感十分强的感觉,让人根本忽视不了她。

御姐走过来,挑起庄若澜的下巴,仔细瞧。

末了又夸一句。

“燕姐你到哪里找的这种极品宝贝啊,害得我们几个小姐妹,在她的映衬下都黯然失色了。”

“不过看在她长得那么美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你了。”

她转头看向庄若澜,主动打招呼。

“嗨,小可爱,我叫张扬,你叫我姐姐就行。”

这位御姐说话时,那种戏谑的腔调让人恍惚中,生出一种被同性调戏的感觉。

庄若澜有些尴尬。

不自在地道:“你、你好,我叫小蝶。”

燕姐在旁边,便就势简短介绍了她的个人信息,“小蝶她是新来的,就,咱们这一块xx区附近的一所大学里出来的临界毕业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看她人好,就帮忙介绍过来这里工作了。你们之后可别欺负她,她可是我燕姐带来的人。”

她戏言着。

听在现场的几个小姐耳中,有人觉得十分刺耳,有的却抱以无所谓,或者羡慕的态度。

众人心思各异,不过还是说了好几句会互相关照的场面话。

庄若澜得知另外两名小姐,穿围裙的那个叫柔姐,为人性格柔弱温顺,看着已经是做妈的年纪了,但意外地在风月场所还有点小人气,只不过相比现场的其他妓女,她只能说是在末流,堪堪挤入有点名头的红榜。

另一个,自称小野猫,除了工作日在这里工作以外,同时也在网上担任不少副职,据说有个粉丝关注量上二十万的网黄账号,被她经营得有声有色,在除妓女这份正业外,提供给了她不少额外收入。

小猫也是后来的三人中,穿着打扮最为亮眼的,耳朵、脖子、手上脚上,都带着金链子,上边有珠光宝气的装饰,看起来就蛮贵。

眼下还没到她被排班的正式工作时间,小猫是故意穿上惹眼的情趣服,在装潢昂贵的高档会所里,找角度拍素材。

说话间,她让那男摄影师过来打了声招呼。

主要是叫他跟燕姐说一声。

毕竟在这会所里,一般是不让人拍摄的,不过规定也没那么死。

就跟妓女公知上写着的不得请假一样。

只要原因够合理,而且不是三天两头就请假,燕姐跟老板们,还是很愿意以此作为人情的。

只要后边补回来就行。

庄若澜同其他人都打了声招呼,想着略过雅雅也不好,便也同她简单说了声你好。

对方的反应却十分大,像是摁了什么开关一样,开嘴就是讥讽。

“嘁,一个出来卖的,也好意思跟别人说是从什么大学里读出来的,真是矫情……我要是你爸妈,拿钱供你上学还不如直接喂猪呢,好歹到年底能卖钱!而不是临到老了,还要因为你被人指指点点,真他妈丢脸……要我说,你读那么多年书没个屁子用,还不如早几年就提前过来卖呢!”

“那些男的可喜欢你这种骚狐狸精了!”

雅雅言辞十分不客气。

说话时两只眼睛都在小蝶身上扫视着,试图找出她身上存在的一点不圆满,以此贬低她,让她变得更无地自容。

然而庄若澜长得太好了,她瞧了一会儿,任是没找到一点可以说道的,只能干巴巴的,硬是攻讦她的长相外貌、她的身材,“劝你这小干瘪身材,还有这张脸,赶紧去美容医院整个容、隆下胸,否则想要卖上好价钱,你还差得远呢。”

“不然要是你爸妈知道了,你一个大学生,做妓女都比不上人家小学毕业的,到时候死的也得气活过来!”

这话里暗戳戳的小心思,只能说不可谓不恶毒。

如果有不自信的女生听了她的鬼话,说不定真会抛却自己的特点,去整成那些瓜子脸大眼睛大胸脯的流水线工业品。

好在现场也不是谁都眼瞎。

冷眼坐观小蝶这个漂亮尤物,被整得生生从SS级降到最低等末次的e级。

毕竟现在的男人,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整容脸,有人爱把玩。但更多的是恐怖谷效应生出的厌恶。

庄若澜脑子聪明,立刻就看出来雅雅是在嫉妒自己。

毕竟对方浓妆艳抹,涂得再厉害,但那骨相却改不了,还是刻薄的,而且显然她也按照她自己的那个说法一样,整容丰胸等一套流程坐下来。

即便如此,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也还是没有自己天生丽质来得漂亮。

这种事搁谁身上,谁不气?

庄若澜能理解,但还是被雅雅的恶语中伤到了。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脆弱,而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被这样羞辱,就好似她从头到脚,哪哪都不好,还不如干脆简单直接粗暴地回炉重造呢。

庄若澜当然不认同她的观点,同时又因为这种初次的体验,觉得十分新奇。

毕竟对方的恶劣态度,和她在学校里仿佛人见人爱,男男女女都尊重她,呵护她的情形天差地别。

庄若澜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贬低到这种地步。

她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羞恼的红,心里极气,偏偏又因为是过往没怎么体验过的,感觉十分新奇。

诸多心念在心里交杂着,她又生出了一种被人冤枉的委屈。

毕竟她说到底,只是暂时为了方便探查而选择这么这么一个比较好好打入目标群体内部的身份而已。

她只是想近距离查探,凭什么要受小姐的气?!

庄若澜当即冷下脸来。

“再次提醒你一下,我只是过来当服务员而已,并不是出来买的!也请你口头上放尊重一点,别动不动就说人家爸妈。”

——被辱骂是新体验。体验归体验,也不能忘了维护自己从乡野出来的“好孝子”人设。

庄若澜气却羞恼,同时又因为与过往身份差距过大,产生一种有点出戏的感觉。

毕竟被骂的是小蝶,关她庄若澜什么事?

因此生气,虽有之,但也十分有限。

反倒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揭开底子,毫不顾忌脸面上的平和,给她带来的新奇感、诧异感更为强烈些。

毕竟以前那二十几年,她还没碰过这么不要脸面,直接撕破表面平和的人呢。

而上层人,无论暗地里手段多脏,表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哪有谁敢骂她?

除非不想活了,想企业破产……

喔,之前那些同样大胆直白的痴汉男,在她看来不算是人。

两句话下来,房间里的众人也知道了新来的小蝶,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惹。

其他人倒都还好,第一次见小蝶,也不觉得她有什么ooc的。

唯独燕姐,很是惊讶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几秒后,似乎是想通了,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爸妈被说,所以才从软包子性格变得立时反击的。

便想明白,燕姐了然一笑,转头呵斥雅雅。

“胡金花你少胡闹了,快闭嘴吧你!”

其他小姐见状,也十分有眼色地主动附和,帮小蝶搭腔。

“雅雅你少说两句吧。当别人看不出你在嫉妒一样,像小蝶这样的纯天然大美女,是你个丑比整再多次容都达不到的,你就酸吧……”

于是,场面就变成四女围着雅雅数落的景象。

刚刚在庄若澜面前趾高气扬的人,转头被训斥得脸都要快贴地了。

庄若澜见她脸都要被气歪,便有一种胸中恶气吐出的松快感。

只是她也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便等了一会儿,像是才意识到般,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主动打圆场,“算了,我想雅雅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今天刚过来,她还什么不知道吧。应该不是有心的,你们就别骂她了,免得因为我伤了彼此的面子情。”

以燕姐为首的几个高级小姐们,便顺势就坡下驴。

还不停夸小蝶她真是人美心善,和某些面恶心恶的烂肠子坏人一点都不一样。

不愧是从学校里出来的。

末了又夸赞道。

“也就是像小蝶你这样的漂亮又身材曲线绝佳的女人,才能把这件普通工作服穿得那么好了。”

“要我说,还是她这张脸蛋是绝顶杀器,都能碾压隔壁会所的头牌了吧,看来又是一个今年会大爆特爆的特款。小蝶,到时候你富贵了,别忘了拉拉姐妹们啊……”

“不过你怎么选了当服务员?要想挣大钱,光靠那点子底薪可不成,还是得接客,那才是大头。”

“以小蝶的姿色,肯定会吸引很多客人,感觉她都会成为我们会所有史以来头一个会被催着开张的侍应生了,到时候我得多看好我的客人,免得被你全带跑了,否则到时候因为没人点,掉了档,我就亏大发了。”张扬开玩笑道。

立时便有人反驳她,“得了吧,你的客人谁敢抢啊,况且我们也不是混那个圈子的,到时候犯了什么忌讳,鬼知道会被怎么性虐待。”

张扬便笑。

“呵呵,也不是我不让,只要你们有本事,那些小狗狗,无论是男是女,你们都可以随便挑走,只要他们本人乐意。毕竟,我这个做主人的,还是很民主的。”

说话时,她散发出一种女王的气场。

让人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不过庄若澜本身就是很有权势的人,只不过眼下碍于人设,只做了一点点浅淡、浮于表面的反应而已。

旁边,雅雅看她们有说有笑的,偏偏无视她,心中愈发气,怒哼了一句“走着瞧”,便离开了。

此时已经时近下午,离小姐们正式上班的时间也差不远了。

众人便交流一阵,最后齐齐祝小蝶早日赚到多多的钱,买上“大耗子”收租享福,便各自撤离。最后,更衣室里便只剩下一如初来时的两人。

燕姐带小蝶简单熟悉了一下流程。

又跟交好的领班,提前说好适当地照应一下新人,接着便去接客人电话,维护每天和他们的交流聚会时产生的人脉网了。

庄若澜便提前吃晚饭,随即到负责的那一块区域,上岗待命。

每当收到领班安排的命令时。

她就按照系统里的顾客订单,将足量的酒水放在小推车上,送进对应的包厢里。

一进去,那张鲜妍靓丽的青涩脸庞,还有那火辣性感,即便被旗袍包裹得紧紧,也能看出比例绝佳的好身材。

有男的眼前一亮,伸手就过去摸,语气流里流气的,“哟,又来了个新来的漂亮妞?长得真他妈正点,那小腰要是在老子身上扭,肯定老带劲了吧……说吧,多少钱点你出台?”

庄若澜脸色难看地躲过,正色道。

“请自重。”

那人一听,笑了。

“切,你个婊子来了这里还想开贞洁坊啊!”

“老子点你,那是看得起你!”

其他男人,似乎地位更低些的也附和。

“*少可是我们富家公子圈里出了名的好,遇上这种好男人,你就从了吧!”

“别给脸不要脸,败了大家的兴。”

“说吧,要几个w?”

洋洋洒洒,他们恶劣笑着。

甚至还有人想对小蝶动手动脚,庄若澜受不了,当即脸色就变了,连忙跑出去,那些男的似乎没想到会遇上一个不配合的,毕竟他们已经把单位定在万了,搁普通小姐,这会儿应该感恩戴德地跪下来,舔他们的臭脚才对。

这女的,闹哪样?

众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先以为她欲擒故纵,故意增添点小情趣,没想到她真跑了,都呆住。

“行了,继续喝酒吧。”

“那小妞一看就是个还没破瓜的,咱们来日方长。”

领头的好心情地倒了杯酒喝。

其他人也不想驳他的意,只不过后边叫来其他小姐时,平常早都玩得乐不思蜀了,今晚却有些心不在焉。

肏弄中途,总想着如果是她,那得多带劲?

‘嘁,也是她好运,今天碰上了*少,否则说什么也要把她抓回来,扒光了看个乐呵。’

毕竟吃不到,过过干瘾也不错。

只可惜,对方现在被*少看中了,除非被玩腻,不然怎么都轮不到他们手上。

臆想间,众男逐渐激动。

肏得比平常猛多了,干得妓女们一个个嗷嗷叫。

呻吟溢出房门。

直叫路过的庄若澜脸红心跳不已。

她刚刚着急时,不小心违背了“好好服务客人”的规定,从包厢里冲出来,后边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找了领班,看能不能换更正常的工作。

毕竟她只是过来当服务生的。

而不是真找操……

领班对于她这个要求,觉得麻烦,但还是碍于和燕姐的私下交情同意了。

庄若澜便换到大厅正中心那边工作。

灯光相比之前晦暗暧昧的包厢,明亮了许多,她稍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一本正经的工作。

时不时就有客人出口调戏,庄若澜抿着唇不说话,满心想着快点度过这段适应期。

不然光和客人们斗智斗勇,都已经耗费她极大心神了,还想不出错,谈何容易。

更何况,她还准备下班了,继续记述自己今天上班时,发生的一切呢……

庄若澜有预感,这会是一份很大的工作量。

她忙碌着。

中途吸引了不知多少个男人的注意力。

喜欢在吧台调酒,等着喝,边喝边聊的嫖客们,看到她时都目光火热了。

找相熟的小姐打听。

得知不出台,应该是新来的端茶送水的,都很失望。

“这么漂亮的妞,光看不给肏,未免也太馋人!”

不止一个男客在抱怨着。

庄若澜有时候耳尖听到,脸上的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微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但她在上岗前,有简短培训过。

因而虽然心精力疲,也还是站到了最后一班。

途中拒绝了不知道多少个男客愿意花钱,请她过去私人服务陪酒的要求。

但庄若澜,早在校园里就已经跟那些不懂看人脸色的男生们打交道,眼下便借着过往的经验,委婉拒绝着。

问得多了,又一一拒绝。

大半个夜晚下来,坐这一块的都知道她是块不好啃的肉骨头。

急谗眼的众男人,时不时在小姐,或路过的服务员身上揩油,庄若澜被众多恶心灼热的粘腻目光盯着,心里无比厌恶。

他们真下流!

居然还有当众伸手进衣服里捏胸的,都不觉得丢脸吗?还是说,他们已经没脸没皮到了这种地步?!

庄若澜眼睛都快不知道往哪看了。

领班见她老被男人叫,端酒送水的,也没个停歇时候,便好心问她要不要调回包厢那一片区。

庄若澜想到公众场合男人们都这样了,对他们的下限丝毫没带点底。

而且,万一送酒水进去,被当做小姐,硬要她提供特殊服务,她也很难办……

庄若澜便拒绝了。

接下来累得慌,假装去厕所,靠墙站了一小会,不敢多休息,怕被人逮着,到时候没钱事小,丢了工作还得另外再找,她可折腾不起这么多时间。

小猫等妓女也劝,“忍忍就过去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庄若澜压下心里生出的不适应,以及频频想罢工的心念,硬是站了下来。

到了凌晨两点下班时,已经筋疲力尽,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嗓子已经微微有些发哑了,光脚不停歇地干活就已经很累,更别提时不时冒出的几个要她微信,要她陪酒,或者单纯想和她多聊会天的男人。

庄若澜感觉自己到后边,已经累得没有脾气。

然而纵使摆冷脸,那也是好看的。

甚至有很多男的闻讯而来,或者出了包厢来这一块区域,想方设法同她接近。

庄若澜只觉得烦死了。

羞涩只存在某些于某些片刻间,厌烦感却随着时间快速倍增。

后面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但很快,麻木的疲惫后,几百块钱再加上被客人见缝插针塞过来的小费,数一数,都四位数了。

她暗自咋舌。

果然夜店来钱得快。

只不过,也同样很累就死了。

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很累。

她感觉自己过了今天这一晚,得缓好久才能缓过来。

其他服务生没她这么大受欢迎。

一个个的,都在说酸话。

庄若澜听了,也不往心里去。

但她同时也在这些只言片语的琐碎中,对会所这个环境,也更熟悉几分。

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也不指望她们这些后备的,有多少善良了。恐怕就连今天刚认识的那几个小姐,也对她没多少好感。

毕竟搁他们的话,那是抢了她们的客人?

庄若澜打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燕姐的话,敷衍两句,便挂断去休息了。

不过她还是简单记了记今日见闻。

并打算带录音笔过去,方便后期整理。

也好查漏补缺。

接下来的几天,庄若澜在燕姐和小猫等妓女的帮助下,快速熟悉了工作,已经很少出岔子了。

燕姐恭喜她,并暗中旁敲侧击。

“有没有想换一份工作,或者升个职?毕竟以你的姿色,光做服务生也太埋没了……”

庄若澜累得慌,但轻易放弃不是她的性格。

况且就算是真的小蝶过来,肯定也不会这么快就屈服。

再者,庄若澜本身也没有为他们献身的兴趣,因此便同和客人打交道时一般,统统婉拒了。

两天后。

麻烦很快到来。

几群人都想要点小蝶去他们那桌陪酒,按往常,庄若澜一一拒绝就可以了,只不过是有些话要顺着他们说,才能稍微奏点效。

但今天这情形却不一般。

挨个拒绝,搁平日里,谁都得不到,便都歇了这份心思。

今天这几桌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既不想让给别人,更不想看大热门新人小蝶就此轮空。

他们一定要小蝶从中选出一个。

而选一个,就意味着同时得罪了其他多方。

偏偏又不能不选,毕竟她现在只是身份低微的小蝶,没权利说拒绝。

庄若澜骑虎难下。

有人冷眼看戏,譬如雅雅。

有人露出担忧神色,但还是没有过来,譬如小猫柔姐她们。

庄若澜身处其中,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世态炎凉。

即便有男客人想出手帮忙,也很快被同行人拉住,在他耳边念了一大串头衔。不一会儿,男人、女人们都蔫萎了。

她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庄若澜摆出笑脸,还想着能不能委婉拒绝客人的不合理要求,但领班却说这是合理的。

正为难间,燕姐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及时赶来,帮她解围。

“那个,哥,爷,各位大老爷们,原谅她新来的不懂事,没个规矩,今天就暂时给燕姐我个薄面子情,暂时放过她吧。”

“反正人就在这,也跑不了,您说是吧?”

她低下头,好声好气地劝说。

庄若澜见状,不由心底生出了几分感激,心想等以后出去,一定给她多多打钱。

毕竟风月所里的人,统统最爱钱了。

客人们互相对看一眼。

似乎也看出彼此竞争的,都是有后台的,便暂时歇止,想着来日方长。

总能肏到的。

燕姐见麻烦接触,连忙说免桌了他们这些贵宾今晚的消费。

会所老板虽然心心痛今晚不能大宰一笔,但比起他们闹得砸场子,现在少点收入,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者,他们后边过来看小蝶,总是免不了消费的,到时候再想办法搞个拍卖会,拍卖小蝶的初夜,肯定一晚上就回本了,还能大赚特赚。

同一时间,燕姐也在想。

只要小蝶出台,往后再多钱也肯定是能赚到的。

现在先稳住她,这是很有必要。

等获取了她的信任,到时候说什么,她都更能听进心里去。

燕姐带着小蝶出去后,客人们逐渐消气。

不过她还是照往常一样,趁着这个好时机,加倍输出对小蝶做思想工作。

庄若澜因为感激,多少听了些进去。

同时也很感谢燕姐今天帮她解围。

殊不知,燕姐出门后,转身对着暗角里的摄像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老板知道她初步取得有潜力新人的信任,笑眯眯地向某个预留的账号发过去红包。

【继续加油】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把这个有潜力成为台柱的新人给我拖下水!】

事实上,自从小蝶在他们风月所里露面,每天的流水相比之前都有很大涨幅,甚至私底下有许多资深会员找他这个老板要私人资料,还说愿意花一大笔钱,包养小蝶。

只要他点头同意,给个地皮也不是不行。

但他一来想多等等,到时候攒个大的。

二来也不想逼良为娼,搞坏了自己的好名声。

不然到时候妓女预备役们都不肯过来了,他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躺着就有大笔钱流入呢。

起码明面上,不能瞎搞。

不过暗地里动些小手脚还是可以的。

就希望这些妓女看在红包的份上,多多对庄梦蝶做思想工作吧。

等久了以后,她肯定没现在这么纯白色。

到时候就是发挥她巨大的吸金潜力的时候了。老板打定主意,要把小蝶当做奇货暂时先放着,等吸引来足够多的人,再狂捞一笔。

届时无论她愿不愿意,最大的老板已经出现,她就是晕着,也得被男人迷奸!

想到过往自己使的那些小手段,他胸有成竹,笑呵呵起来。

“很快了,先养着。”

“等成小肥羊,再大宰一笔!”

我真是个商界奇才,他如是想。转念又觉得,这无本买卖,难怪在某些地方能开遍一整座城。

实在是太香了。

————

日子不快不慢地过去。

庄若澜做服务生,逐渐得心应手。

一星期过去,她现在已经比较熟练地委婉搞定那些难搞的客人了。

而在上班之外,她持续记录着自己的见闻。

时不时,还找小姐们聊天。

这天。

比难搞的客人还更难搞上一层的,来了。

开口就是,“你就是那个最近出了名的漂亮不坐台美妞?”

庄若澜脸上摆上假笑。

很有礼貌地,“你好,我是小蝶。”

然而对方却是来无理取闹的。

拍了拍大腿,示意道,“过来,坐我这里,我给你小费让你陪着我喝酒。”

还冲旁边只敢看的男人们轻蔑地笑。

“切,光看有什么意思?真男人就要懂得,如何快速把到妞,比如钱,老子有的是钱!说吧,你要多少?我点个单,陪酒、跳段钢管舞,还有陪睡……都是个什么价位?我我给你翻十倍!就当是玩到漂亮小妞的小费。”

这人豪横得很。

旁边原本想捡个漏,为女神出面解决麻烦好讨得芳心、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见状又歇了心思。

‘得了,又是一个惹不起的!’

“这小蝶,还真是个祸水……老招惹麻烦,不安于室,不适合娶。”

庄若澜听到一些碎嘴皮长舌夫的声音。

心里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

就算她眼瞎,也不会看上在座的这些脏男人。

一个个的,全是烂黄瓜。

也就是妓女们不嫌。

毕竟她们大多只看出的钱够不够多。

尤其是小猫,听说她为了钱,当性奴也不是不可以。

庄若澜偶然听到小姐们的八卦,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脏了。

回到当下。

那男的说着说着直接把手伸过来,要揽她的腰。

庄若澜躲,躲过了一次,紧接着手就被大力攥住了,对方恶心下流的声音如影随形,“哟,这皮肤可真够嫩的,小模样,还挺香……”

咸猪手袭向她的胸部。

庄若澜忍无可忍。

碍于身份,即便内心气得要爆炸,还是反复强调已经说过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先生,不好意思我不坐台。我帮你找其他小姐吧,小猫现在就有空,还是出了名的花样多,你肯定能满意的……”

小猫最喜欢有钱大方的人了,肯定不会拒绝。

“什么小猫小狗?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结果你们这啥风月会所,光摆噱头不干人事?!不乐意是吧?找你们老板来!我倒是要看看,有哪家小姐是把客人往外推的,真是不识抬举!你知道我是谁?!我爸可是**首富,他老子的钱全都是我的,你这么漂亮,也是我的!”

庄若澜使劲挣扎,却毫无用处。

男女的肢体力量相差极大。

更何况她还是从出生就特意被人往柔弱娇软里养,这体质很讨男人喜欢,说什么身娇体软易推倒,简言之就是见色起意,色胚一个。

庄若澜的挣扎不起作用。

对方口口声声说她是欲拒还迎。

也就是出了名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但事实上,他根本没取得她的性同意!

就在互相交缠的三两分钟,庄若澜脸黑如墨,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还是没看到传说中的英雄出现,救她这个美。

还是有心软的同事看不过眼,找来领班,还有保安,勉强将二人拉扯开。

庄若澜香汗淋漓。

身上的旗袍被扯出了好多道褶皱,下摆也掀开到膝盖以上,露出修长美好的一截小腿。

隐约之间,能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庄若澜有些吓到了,被赶过来的柔姐温柔安慰,对方像妈妈一样,说话软软的,仿佛能包容一切无理取闹。

庄若澜狼狈地钻进她怀里。

而后迎面脸上堵了个奶香乎乎的包。

瞬间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看得旁边的狼友,愈发热血沸腾。

那富人之子叫嚣着,“你出来这里工作,就是要卖的,不就是要钱吗?老子有的是!!”

庄若澜听着气恼极了。

刚刚被人混乱中,吃了豆腐的怪异感还残留在身上。

她很不自在,又羞又怒。

恨不得立马从银行里取出几亿个钢镚,砸死他的臭钱臭命臭嘴!

会所老板这时姗姗来迟地赶到现场。

摆手让小蝶她们出去。

后面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只是老板又私下找了庄若澜一趟,苦口婆心地让她记住自己的好,又说,“今天这个男的,还只是普通的一般般富,我暂时还能搞得定。只不过等以后,燕姐和我都撑不住了,希望你那时能够做出理智的决定,不要让我们这一整个会所陪着你被那些大人们随手捏死。”

显然,会所老板要她表忠心。

庄若澜便说场面话。

一定会尽力的。

事实上,她也看出对方眼中的轻蔑,说什么会一同毁灭,不过是道德绑架,外加故意夸大唬人罢了。

在他看来,自己一个蝼蚁般的小人物,根本不可能撼动大树。

所以,他们轻视她,安排她。

庄若澜离开老板办公室后,回到休息室,一进门,就发现里边的说话声止住了。

显然,刚刚在谈论谁,不言而喻。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沦为市井之人的谈资。

庄若澜颇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另一边,八卦传得很快。

不久就异变成“她被老板看上,所以才被客人叫老板出来决斗”,以及“你别看她表面单纯,平时都对客人说拒绝,其实私底下玩的不知道多脏呢,偏偏那些男的被她唬骗,真以为她是处女。但其实,听说她是那些sm圈子里的性奴之一,有钱有势之人的胯下母狗”……诸如此类等等。

没想到黄谣这种东西,到了会所还有。

庄若澜烦都快要烦死了。

可能给女生造黄谣,是他们的传统美德吧。不然怎么从校园到出社会,也还是摆脱不开。

他们无凭无据,开头就是拿一张臭嘴乱编。

庄若澜深感愤怒。

然而她现在是一个身上没多少钱的服务员,众人眼中的妓女后备役,她就算私底下有再多钱,也不可能在此时此地做出让律师告他们非法造谣的罪名,那样的话,与她外在的人设小蝶不相符了。

除非,她告了就远走。

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被吃男人吃豆腐很难受,可是现在就走,那不是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都打水漂?

她还没深入了解妓女们的一切,不行,决不能走!

庄若澜暗暗给自己打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

或许是老板提前打了招呼,接下来的几场难搞定的刁难,都被神出鬼没的燕姐一一化解了,有时候她实在赶不过来,也会支招,让张扬、小猫、柔姐她们帮忙打配合,守护住小蝶的贞操。

不过明里暗里,庄若澜还是被吃了许多豆腐。

或许是声名在外……

——说起来,她怀疑这跟老板有关。

总而言之,点名要她伺候的男人总是很多。

实在应付不过去,便按燕姐支的照,主动低头喝酒,告饶。

心中酸涩自然不可多言。

都记在她的日记本中。

也因为过了好久,她这朵高岭之花始终都没有被人摘下来,逐渐在客人的口口相传中,变成“难啃的硬骨头”。

甚至有人私底下开赌盘,猜她到底会先跟哪个追求者。或者简单点说,谁能拿下她的第一血。

人们嬉笑着,拿着刀叉在她身上比比划划。

庄若澜对此很厌烦。

她对于男人、性欲,在这些日子以来的频繁接触中,心生恶感,完全没兴趣。

倒是张扬私底下问了她好几回,“要不要先试试和女人做?放心吧,不进去,我会很温柔的……”

庄若澜额头冒黑线,话说这位姐也是很出名。

男女不忌。

同小猫“为了钱啥都能做”一样出名。

女性同性恋,这倒是让她难得地联想起在学校里的那段时光,也就十几天而已,再去想竟然已经有种恍如在梦中经历过之感,隔得远远的,心生陌生,就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一段人生一样,但偏偏,记忆里又是有的。

和她在401寝室里同住的,有对疑似百合的cp。

当时,或许是纯爱版?

眼下却是实打实的成人18禁了。

虽然只是邀约。

还是让庄若澜惊讶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这些日子里,她或多或少听过、见过一些打擦边球的,但那都是放在别人身上。

搁她自己,她她现在还是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自己和别人有那么深入的肢体接触。

…太可怕了!

庄若澜心里一阵恶寒,直接拒绝张扬,而后转身就走。

然而当一个人独处时,莫名的又会生出那么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好奇——

做那事,真的会爽吗?

庄若澜住了脑。

后边工作时,耳朵老在注意“扬姐”的事。

听说她是海王,换男人如衣服的那种,现任男友是个混混,小姐们私底下都在猜她过几天,又会恢复单身。

庄若澜听得多了。

愈发感觉这会所里的关系真是乱。

中途,她碰见雅雅。

对方臭着一张脸,看到她时,也不管她手上是不是端着一杯价格昂贵的特调酒饮,假装看不到地过来,使劲一撞。

miss!

庄若澜灵活一扭身,手中酒杯底的冰块互相碰撞着发出脆声,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摔倒的雅雅在后边跳脚。

“切,你个臭婊子!还跟跟我抢男人!玛德不要脸!”

在雅雅口中,小蝶的婉拒不过是在奇货可居,好后期找到一个大款,被包养出去。

轻轻松松伺候一个男人,就能得到别的女人从早到晚被一个接一个男人上的,远远更多的钱。

她觉得这不公平。

以她为首的一些女人,总在不经意之间给庄若澜的工作造成小麻烦。

譬如特意把难搞的客人推给她等。

但等到庄若澜凭着高情商和好口才,将对方搞定,紧接过来的就是“你抢了我男人”的帽子。

庄若澜自觉十分冤枉。

但是三观不同,也不需要硬融。

反正这世界上还有其他小姐,通过小猫柔姐她们的口,她也能了解到很多隐秘。

而这些,都一一记在本上。

除了见识之外,有时候她也把日记本当情绪垃圾口,往里边倾倒自己的有一些没有意义的情绪废料。

比如揩油时,身上如有蚂蚁爬的那种难受感。

生理上没什么反应,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当真是钱难挣。

她如往常地回顾这一天,整理好片断,心里发出越来越多符合贫穷人设的感慨。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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