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4年。
世界被四大财阀瓜分,统称东一区、西二区、南三区、北四区。
其中各区交界处,常常发生混战,以经济崩溃和军事战斗不间断表现,人命在分界混乱的地带一文不值。
资本当道,各大财阀背后都和黑帮牵涉极多。
它们共同垄断了陆地上人类的生活。
没钱的人命如草芥,有钱的人拼了命地往上爬,而贫民窟如养蛊一般,暴乱与斗兽场、暗娼常相伴。
在中产阶级的眼里,世界美好,处处花香。
而真正穷凶极恶的下等地与权力上层,人人都知道这个世界,有钱,有权有势,才能过得好。
是而,被财阀所培养的读过书的普通民众中,拜金主义盛行,无人不想搭上财阀,只要有机会,跪下来给它们舔鞋乃至做舔屁眼的狗都行。
四大财阀无比神秘。
所能了解到的都是它们愿意向外展示的。
其继承人的培养更是绝密消息。
因而,潜藏的反动派屡屡想通过劫杀当权者及其继承人从而夺权。
但据不可告人的小道消息说:
为外界所知的都只是傀儡、集民众怒火的靶子。
除最强的四大财阀之外,还有多得数不清大大小小的世家,他们在旁人眼里富贵无比,出生以来就不需要为一餐一饭担心,在普通民众中恍如鹤立鸡群,又高又傲,但到了最小的财阀面前,也不过是随时都能断送性命的狗……
尊严无用,底层人每时每刻都在以各种方式卖力挣钱。
他们的肉体和精神,早就在不觉间被标价。
只供更有钱,更有权的人把玩。
哦先财阀便有幸成为其一。
庄若澜从出生开始,便跟家人的关系不太亲近。
虽为财阀千金,她却并不怎么喜欢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上流生活”,反而对普通人的生活充满好奇,主动被“放逐”出贵族们设立的高等院校,被诸多人道不耻,仍旧自顾自地隐姓埋名换了平民身份,来到不起眼的资助人学校里生活。
知道她的上层人,都说她是“怪胎”。
但事实上,庄若澜自以为和普通的贵族子弟不一般,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直接面对更真实、更低等的普通人生活。
这过程被她持续记录。
引为研究。
她不想要依靠祖辈荫蔽,决心通过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见证和记录这世间的真实。
——殊不知,这还不算真正的底层。
在真正混乱的地方,杀人放火的,总和条子拜把子。
在学校里,学生们的命总归还是珍贵的。
毕竟每个数字都要记录在案。
庄若澜便凭着自己的智商,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她的美貌远超常人,初入院校便拿下“校花”之名,爱慕者甚多。
拿到的有用情报却廖廖。
【庄若澜,18岁,疑似背景深厚,每月总有一两天同不知名财阀的手下人有密切联系,据说是资助人身份,但存疑,无法确定。只知性格温柔贤淑,一路升过来都是三好学生,备受师长宠爱。】
【…同xx集团的大小姐相比,才貌双全,各方面皆压其一等,疑似书香门第里矜贵养着的富家千金。在网上发表包括《离么》《未名无歌》《普通人的一生》在内的一系列备受热议的文学作品,是当地作家协会成员之一,又因相貌姣好,在网上、学校里有一大批拥趸。人人,画重点“男”都为她疯魔,相貌又纯又欲,不少自认风流的普信男妄图通过追求她一步登天,皆被识破。其中有想破罐破摔,坏她名声的,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据推断,其追求者中有家世不凡者,于私底下如痴汉般随身保护。】
【庄若澜女神的情感经历为零,严格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校内论坛隐a区内私设赌盘,人人都在猜,究竟哪一款男生能夺得她春心。】
事实上,拿到她最全资料的是校内学生会。
至于其他普通学生,大多都只知道庄若澜家庭条件好,父母长期不在家,她生为长女,待人极温柔。
殊不知纯白的外表下,是黑冷的内心。
这一天。
大三学生参加期中考试。
买到女神私人情报中只言片语的人,悄悄蹲守她。
不巧,到了教室门外,几批男生正好撞上。
个个对眼相看,皆露出防备神色。
仿佛只要打倒了其他追求者,纯洁如高山雪莲的校花就能被他们折下来,囚为禁脔。
“好羡慕你啊澜澜!太多男的喜欢你了吧,门都堵住了…看起来今天不挑一个,连去食堂吃饭都出不去……”一个长相俏丽的可爱女生,抱着庄若澜的胳膊极亲近地靠在她耳边说。
那声音放得不算小,登时门内外的男生都停下动作,如着魔般傻愣愣地看着被女生围在最中心的温柔女神。
她肌肤白透,放着光。眼睛黑而亮,一看就是那种双商都特别高的女生。
乌黑且直的及腰长发披在她身后,衬得她眉目如画,唇色嫣然。
细长的天鹅颈下是起伏不大的胸部雪峰,白衬衫被扣得紧紧的,内里许是穿着同色系的小衣服,看着同她旁边几个透出胸衣浅淡色彩的女生大不相同,然而无意掐出来的腰部却纤细如柳,极有淑女风范地立着几个褶子,下方蓝白相间格子裙,裙摆边缘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腿部软肉,莹润如白脂,及膝袜收拢着她优美的小腿线条,连一字的黑色圆头鞋都显得书生气十足。
一手抓着课本资料,置于胸前挡住外男的觊觎目光,同时温柔推开旁边的室友,笑语嫣然,如再守规矩不过的大家闺秀。
“少夸我,明明你也很漂亮啊。”
“至于这些男生……”
庄若澜略有为难地蹙眉,走过去,“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可以先行离开吗?老师和同学们都在里边,考了这么久,也饿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大家出去?”
众男生们眼见梦中女神出现在面前,还温柔笑着请求他们,心里也柔软,荡漾开来。
抽抽鼻子,猛吸那阵魂牵梦萦的香。
一个个都配合极了。
“好呀,女神你说的都对……”
“快让让吧。”
“要不我们跟着女神一起去食堂吃饭?”
“我去,你真是长得丑想的美!”
“……”
嘈杂一阵,在监考老师不耐烦之前,外边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总算让开了一条路。
庄若澜带着舍友离开前,还能听到有大胆的男生向她示爱。
“啊啊啊,女神你好漂亮啊!”
“不愧是连续蝉联三年,打败了这一片区各大高等院校的校花……她声音好好听,我刚刚录下来了,等晚上、早上起床铃都订这个!”
“老婆我爱你——”
“澜澜,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你看我行不行……”
“我身材好又有钱,看我看我!”
“我18…”
“神仙姐姐选我,我可狼狗可小奶狗!”
熙熙攘攘,一直到“女神护卫队”出现,才勉强镇压这短短几分钟内就上演得如同闹事游街般的乱象。
第三食堂,三楼名闺坊。
庄若澜一如往常地用着餐点。
动作优美矜贵,仿佛西方贵族礼仪。
同一餐桌上的另三个女生,要么家世平凡,要么是贫困生。
“不管看澜澜多少遍,我都觉得不像普通人!”
舍友a夸张地做了个倾倒的表情,“感觉和咱们都不是一个画风的,超漂亮,超温柔……简直比电视里的xx大小姐还像是贵族千金!也难怪那些男生每次看到你,就跟丢了魂一样!”
舍友b一脸醋了的表情,拿着勺子舀起有饭有肉,色香味俱全的一小勺,塞到她嘴里。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澜澜早都对这种事情免疫了,大晚上喊楼、贿赂舍管想要偷她的衣服的都有呢。”
贫困生舍友c闻言,有些担忧。
“现在的男生确实越来越夸张了,澜澜刚入学那会儿还好,近几个月新一批学生进来,还得出动护卫队才能走出去……我刚刚看着,在教室门口那会儿,他们那眼神真的好像恨不得把澜澜整个吞了,真是太可怕了!”
舍友b吃下发小反哺回来的美味佳肴,转头声线变得阴森森。
“要不向学生会举报,把他们学籍取消?”
“说起来这些男的,也真是恶心得跟蚂蟥一样!”
庄若澜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对于她人眼中需要自己请客,或者普通中产阶级学生攒上好几个月才有机会进来消费的绝顶美味,她的刁舌头能在一秒间找到不下百种诸如‘火候差了、食材不够高级’等问题。
因此,吃着吃着,也只是拿来填饱肚子。
而非其他人眼中的“享受”。
听到舍友b对男生群体的臭骂,她眉头微微皱起,一脸不赞同。
“我们都是同一个学校里的学生,没必要做那么绝。”
又见她们三人脸上表情各异,温温柔柔地安抚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坏人只是极少数,大部分男生还是很正常的,并不像上个学期我们遇到的痴汉一样恐怖……说起来这事也怪我,没有好好跟他们交代清楚,在入学前就假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否则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疯狂。”
“哎呀,澜澜你就是太温柔商量了,所以那些男生才得寸进尺!”俏丽女生嘟着嘴,摇了摇头。
和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则道。
“澜澜你信不信,要是一开始就说你有男朋友,那些男的这会更会发疯。”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毕竟男的动不动就占有欲超强,要是你真有男朋友,我毫不怀疑他会被全校男生列为公敌,说不准都活不到现在,就被私底下暗鲨了!”
贫困生舍友c听到杀害,吓得小脸煞白。
“我听说有些地方好像真的是不服管的,连叫警察都没用……”
不知想到什么,她一脸纠结。
“话说回来,最近都快放节日假了,届时澜澜你一个人在宿舍,总觉得不太安全。”女生欲言又止,嘴唇张张合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男朋友的舍友,就是传闻‘龙炸天’的那个,他好像有些背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男朋友和我的关系,知道我是你舍友,还想让我说服你,当他女朋友,说是什么家里很有钱,想要给你买各种名牌包包……还许诺说,如果你当了他女朋友,肯定不会再被那些臭男的缠。”
话音落下,庄若澜还没说什么,可爱娃娃脸女生就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我的天,是那个有名的渣男吧?!”
“说什么‘女人如衣服’,每月一换的那个!”
她旁边,帮忙剥虾的高冷女生目光划过一丝冷。
“这些男的真是成天做白日梦,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讥讽完,她又神色严肃地补充。
“我听说他家里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是工薪阶层。这男的还骗女生钱,去养下一个女朋友,嘴上还胡咧咧什么‘只玩处女’,大家都以为他是富二代,但其实从头到脚、身上每一处都是仿冒品,堪称垃圾中的垃圾!纯纯骗财骗色,还想拿女人当阶级跃迁的垫脚石!”
家境贫困的女生听到爆料,惊讶地瞪大眼睛。
“天,对不起澜澜,我不知道…他居然是这种人,看来我男朋友也被他的外表骗了……”
庄若澜一脸若有所思,很快岔开话题。
“行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咱们吃完赶紧回去吧,还有下一科呢。”
其她人看到她的笑容,便也舒展开。
“是是,看来咱们401寝室这次又要靠澜澜大出风头了!”
“国奖的话,咱们四人应该都能拿到。”
“不过要说第一名,还是得看澜澜。对吧,澜澜,你说是不是?这次有把握能拿几个奖?”
庄若澜笑得从容:“跟上次一样。”
大包大揽。
“那就是全满贯了!”
女生们笑起来。
“我还是最佩服澜澜你这个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呀,明明也没绝顶……还老聪明!”
“哈哈,感觉咱们学校里的,没一个能配得上你!”
“那可不是,全能女神呢……”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庄若澜感觉自己内心无法释解的压抑也稍微散了一些。
但,那种黑暗的欲望,还在持续发霉。
至今,已经足足积攒近二十年。
越来越浓厚了。
心空得可怕。
庄若澜没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对什么都淡淡的温柔样子,仿佛能包容一切不满。
唯独体内的一股空虚,在考试中途不时窜出来。
‘即便来到普通人密布的学校,三年多了,还是不够。’
‘想要压住那股诡谲的欲望,还得再往下……’
比普通人生活更低下的,是什么?
庄若澜翻了个身,暂不知解地就此睡去。
期中考试完后,学校放了几天假,寝室里,两个当地同城市的女生一起回家休息,另一个女生则和她男朋友搭伙去附近的奶茶店兼职,忙着赚生活费。
庄若澜不喜欢回家,她爸妈都在外边忙着工作,直到假期结束,也没有打过来一个电话。
倒也不是全然断联,管家姑姑时不时就来学校询问她的学习情况。
“我说你也是,为什么想不开来这穷人堆里啊?我看你们学校附近都没几个五星级酒店和高级餐厅,平常你在外边岂不是很委屈……看看这里边的小房间,连咱们家里的厕所空间都不到,居然还要分为几个人一起住,简直了……你要实在不想去我们集团投资的私人学校里就读,要不我改天找老板,让他们资助一下这小破学校?”
穿着华贵制服的女人满脸轻蔑,对视野里出现的一草一木哪哪都看不上,到了女生寝室里,甚至忍不住捏住鼻子,仿佛从现代化都市来到了乡下臭水沟一般。
庄若澜难言地呈现出沉默,好似木了的柱子一般听着别人的奚落,心里觉得很压抑。
好在检查过一通,似乎有了之后向别人汇报的底,管家她叫人将四人女生寝室打扫得纤尘不染,而后将房间里出现的杂牌护肤品、日用品等全换成不标名牌的高级定制产物,说是一心为小姐着想,免得伤了她精养出的一身肌肤,往后损了几分颜色,嫁不了同样门楣的联姻者,白白砸在手上……
唠唠叨叨的话语如魔音贯耳,一字一句都在教她要做个听话懂事、一心为家族着想,无畏牺牲自己的好女人。
庄若澜听得兴致寥寥。
却始终没打断。
她家里虽然有钱,但父母之间并没有多少爱,而往后,如无例外,她也会和她们一样对丈夫相敬如宾。
甚至,不该嫉妒,要主动为老公着想,帮他们尽可能多地讨更多更贤惠漂亮的好女人。
庄若澜只觉得满心作呕。
她对爱情实在没什么期待,更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恋爱脑这种东西存在。
在她写的小说里,虽然不时有爱情穿插其中,作为调剂,但写得越多,她越是明白这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像是言情小说男主那般完美的男人。
就算是最穷的男人,他们一有钱,也只想着嫖娼、找小老婆。
所以在学校里,被不知道多少个男生热情告白时,庄若澜只想冷笑。
但她偏偏又是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的大小姐,撇去这暂时没传得众人皆知的身份,她还是以才色双绝出名的名牌大学校花。
不知有多少男同学想攀折她,其中真情却寥寥无几。
庄若澜看得透彻。
因而越发对这充满压抑的世界感到失望。
无论周围的追求者是为钱还是为色而来的,总之都不是她说祈盼的灵魂伴侣,他们庸俗而无趣,即便如今年华正好,也各个都有无法弥补的致命缺点。
所以,送花、送饭、送奶茶,点燃熏香蜡烛激情告白,抑或连吃泡面一整个月送她平价项链……种种种种,她都不为所动。
他们越是鼓噪,越是上蹦下跳,不停找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她越是觉得烦躁。
奈何良好的教养让她无法破口大骂。
庄若澜每每想到自己在被看不见的世家观念在束缚着,即便当下表露在外的是优雅,脑袋里仿佛有道声音在反反复复不停地说“要维持淑女形象”,与之逆反的,则是同时生出的暗暗积压的暴虐欲。
她想,要不就自我毁灭吧……
既然自己是他们完美的作品——听话的傀儡,那若是在嫁出去之前就失了贞洁,他们一定会很崩溃。
想是这么想,到最后,庄若澜还是一如往常地敷衍过去,“知道了。”
“我会和男生保持距离的,姑姑早点回去吧。”
管家细细地打量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确认她在说起同学校的男生时,并无羞涩爱恋之意,眼神也是一片清正,淡然如未涉世事的仙子。
心下满意,不过临走前,还是又敲打了她几句。
“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别做不该做的事!”
“不许对未婚夫以外的男人私下动情!!”
庄若澜嘴角露出一丝哂笑,又自嘲,勾起讥讽的弧度。
“我可从来都没有选择。”
你们也从来都没给我另外的选择。
眼下毕业前的空歇,不过是相当于死缓罢了。
“更不会自找死路地对人动情。”
黄昏的霞光彻底坠落西沉,天际一片昏暗。
庄若澜独自站了一会儿,便又歇去了。
翌日,时间全部安排给写作。
至于寝室楼下吵吵闹闹的男生,她自始至终都没给个好颜色。
反正寝室里也没人看到,不需要再勉强自己,伪装出一副温良纯善的好人面孔给他们看。
庄若澜自在极了。
转眼,便是假期结束。
成绩下来,她毫无惊喜地拿了大满贯。暗恋的学弟过来向她庆贺,羞涩得耳尖都带点粉,看着与无处不在的油腻男很不同,是独一份的干净。
情书递到眼前,小学弟说得极认真。
“学姐,我好喜欢你啊,请问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周围人闻言皆起哄。
有嫉妒的,有嘲讽的,还有懊恼自己下手晚了的。他们团团围住,不让“女神”走出去。
庄若澜已经记不清自己因为钱色,被人堵过几次了,校霸校草乃至学神,从小到大,跟在她身后追着想要名分的,时至今日已经多得数都数不清。
或许第一次收到粉色情书时,少女的心是有几分悸动的,但很快那点好感还没萌芽多久就被家里人派的眼线掐灭了,现在她收到情书、被人当面大胆示爱时已经脸不红心不跳,内心冷感得很。
情绪无波无澜,她温和笑着转移了话题。
“你好,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或许我们可以是朋友……我想你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对吗?”
少女温温柔柔,婉言拒绝。
但很快又有下一个。
“女神你要不考虑考虑我?我母单,还会打篮球…”
平静的场面,在第一个自荐枕席的出现后很快就被打破了,他们一个比一个激动,争得面红耳赤。
“校花看我!我富二代!”
“光有钱有什么用?我脑子聪明,以后肯定可以冲进财阀高级管理层,不如选我!”
“我帅……”
“老婆我爱你!我全世界最爱最爱你——”
吵吵嚷嚷,场面很快又变乱。
庄若澜心里不耐烦极了,并不想收拾这烂摊子,然而又不得不管,否则真闹出什么人挤人的踩踏事件,到时候她维持了二十一年的温柔纯善面孔就会出现裂缝,说不得会被哪些人钻空子,踩着自己登顶。
旁边的三个室友眼见这阵仗,不免咋舌。
“不管是看了多少次,果然还是看不习惯……澜澜你不愧是全校99.99%的男生都暗恋的才女校花,这人气,也是没谁了!”
“我倒觉得咱们学校里没人能配得上澜澜,一个个的,连‘屡屡获奖’这种成就都达不到。”
“通常大小姐旁边都得有个跟班吧,澜澜你要是有兴趣,其实也可以收个贴心的贫困男生,到时候随便扔他寝室里的一瓶化妆品,二手转卖出去,少说也能潇洒大半年……”
“哈哈,是包养吗?我倒有点想养…”
“你不行!”
“怎么,吃醋啦?”
“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们俩怎么老打情骂俏啊……话说澜澜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小姐呀,感觉好神秘,而且我看你那些衣服虽然没牌子,但料子摸起来都很不俗,款式也像是个人量身定制的,比咱们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还来得更有品位…好羡慕,我要是有一件就好了……”
庄若澜温柔大方地驱散走男人群,回到寝室里,总算放松,笑容自然地减淡下来,笑着回应朋友。
“反正我东西多得用不完,要是你们喜欢,随便拿去,就当我送的。”
“哇!澜澜你果然是大富婆!”
舍友们闻言皆大喜,“好开心呀,谢谢澜澜!”
“真是深藏不露……”
要知道庄若澜平素在外虽然穿着打扮都极为低调,但但凡能出现在她身边的,就没有一件是价格低廉品质差的,贫困生舍友c碍于眼界的原因分辨不出她用的到底是什么高级货,但每每拿到手上,护肤精油随便一抹,便能轻而易举感觉到自己肌肤被浸润得十分透亮,同自己的大宝sod蜜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据稍有见识的舍友b说,她那桌子上放着的,最差的也是洋人高级货打底!
而除各色护肤品、化妆品之外,庄若澜的衣服首饰更是多得仿佛名家设计师的宝贵衣橱,而且每过一阵子就换一次,几个舍友甚至曾经见过没拆封的,直接被她姑姑嫌弃无比地丢垃圾桶里。
那会儿,学校里还有不少男的想要扒这位贵家千金到底是什么出身呢,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不了了之。
但校花有钱不愁花的家境还是就此传出去了。
到了如今大三,下半段学年,几个舍友已经处变不惊,甚至在不方便时,偶尔也会主动借她的那些名贵首饰和各具风味的珠宝项链。
因庄若澜人缘好,不少女生在参加学校举办的晚会时向她借东西,一来二去,温柔大方的名声越传越远。
她们所在的那间寝室外边甚至多加了个摄像头,只因校方也怕名贵物品丢失。
不过后来庄若澜越过越低调,渐渐不爱戴首饰,像是个普通学生般,全身上下的装饰除了绑头发的珍珠发带,找不出第二个。
她也是来到了这所大学才明白,不是谁都穿衣服只穿一次,化妆品用一次就丢……现在,在普通人的人群中淫浸了三年,她自认自己除了长相格外出色些,很多东西都已经极力往普通人的方向靠拢了。
她还发展了爱好,写下一系列小说出版。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期末。
再过十几天就要迎来考试。
学校里的学习氛围变得更浓厚了些。
寝室里,基本都在复习。
不过到了上课的时候,总还是有些人控制不住地把注意力分神到整个大教室里容色最盛的那张娇美面孔上,即便被老师点名,也傻愣愣的,痴迷不已地盯着漂亮美女瞧。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惹得不少女生喊“呆瓜”。
庄若澜倒是心外无物,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尽可能快地搞完学业,而后空出更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旁边的贫困生奋笔疾书,跟着课堂讲师的实事进度,在书本上圈画重点、难点、必考的知识点。
另两个舍友,其中俏皮的那个忍不住偷摸摸看起小说,旁边,她发小一脸无奈,也只能宠溺着为她遮掩,免得真被逮着了,叫起来又什么都回答不上。
四人坐在同一排,旁边还有许多女生,不过这当中,唯有庄若澜算是实打实的风云人物,在这所大学里,关注度排第一。
庄若澜早就被那些明里暗里的视线看习惯了,此时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坦然自若,兀自专心致志地做着笔记,整理出自己独一份的考点。
在她右手边的白色草稿纸上,画了满满当当的思维导图,不止是本节专业课的,别的科目也有,到现在,她已经整理了个七七八八。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肉眼看得分明,但因为她学习成绩优异,从入学以来就没有下过年级前三,对这些优秀生在课堂上开小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下课了,好学的学生立即上前询问问题。
也有一些想偷懒的,临时抱佛脚,想方设法地同各科老师拉近关系,以获得“福利”。
401寝室因为有庄若澜的原因,完全不需要这么苦逼。
他们装孙子,她们则笑晏晏地准时离开。
到了吃饭的时候,各打各的饭菜,唯有舍友a和舍友b不同,时而互相打彼此喜欢的菜,有时俏皮女生一撒娇,舍友b就维持不住在外人表面的高冷了,只得无奈地给打喜欢的肉菜,好让这只偷懒鬼去买冰歇凉。
舍友c的饭菜相比其她人而言更为简略些,甚至朴素到了馒头配咸菜外加食堂免费附送的一汤。
庄若澜食欲不振,常常点外边只有少数贵宾才提供的vip外送服务。
她为人大方,总是将手里的东西分享出去。
不管是个人收集整理的备考资料,还是小到一盘菜,她都不介意地主动招呼舍友,“喏,尝尝吧,新出的私房菜,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改。”
——在不靠家里人生活时,她的舌头、她的手脑都发挥了大作用,甚至凭借着已经卖出去的几部版权,完全能实现经济独立。
其她舍友也知道“试试味”只是借口。
但相处得久了,关系也变得亲密。
知晓庄若澜是真心不在意这点东西,并非有意炫富,她们也不带有色眼镜去看待彼此。
“尝尝我这个吧,第三号窗口的红烧排骨跟茄子煲可是招牌。”
“唔,好吃……”
“不错,仙女们就是有品位!”
商业互夸一阵,众人很快便将美味吞吃入腹。
等吃饱了,又去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人手一份“庄若澜版考前必备资料”。
因为打印这事,寝室里的几个女生还跟打印店老板达成合作,分出一部分权限,让他打印出来,卖给那些有需要的同年级学生,最终拿到的收益再按比例分。
金钱于庄若澜而言,不过是数字,但其她舍友都对这事感兴趣,她便也应了她们,就当是玩玩。
几天后。
复习了一阵子,舍友a又坐不住,闹着要出去逛街游玩。
舍友b当然还是照样随她。
两人打扮得美美的,一甜美一冷酷出了门。
舍友c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过她很快又没有时间想东想西了,搞完今日的学习任务,未等庄若澜调侃,她便一脸羞涩地出了门,同男朋友一起打工约会看电影。
等晚上回来,庄若澜已经在图书馆呆了大半天。
深夜,几人却都没能睡着。
不知是谁说的,开起了座谈会。
“天呐,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我们大三都快过去了,等这学期结束,放暑假再回来我们就是大四学生了……听说大四时没多少课业,到时候肯定腾出来大把时间,你们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的话,应该是赶快找实习单位吧,要是能和男朋友一起进财阀工作就好了,听说他们给的钱很多……”
“我倒是听说咱班里有很多人打算考研,已经提前在准备复习了,还有报班的。”俏皮女生踢了旁边一起躺的女生一脚,“诶,你怎么想?”
“我啊,我都行,主要看你。一起出国,或者考公务员吧。”
贫困生c听着,不由羡慕。
“我感觉我还没毕业就得赶紧找好工作,根本不敢想考研的事,虽然说成绩比较好……我男朋友成绩比我差一些,不过他人脉广,好像已经和他兄弟沟通好要去哪工作了,我好担心到时候我不被录用啊…其实我有点想回老家,但是他想留在大城市,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俏皮女生忽而提问。
“说起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呀?”
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眼睛微微睁大,在灯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显然很感兴趣。
旁边的高个女生猛然一抿唇。
“你问这么多干嘛?难不成你想谈恋爱?!”
俏皮女生嘟嘟嘴:“我就是单纯好奇嘛,要是我也能谈一场就好了,可惜都没男生找我……哎,大家都喜欢澜澜那样的温柔贴心大美女。”
舍友c表情微变:“xx班那个男生不是喜欢你吗?之前还让我转交情书来着……”
高冷女生却猛然插话:“那人不行!”
话一出口,似乎发现自己反驳得太过快,又打补丁,“我之前看到他和别的女生搞暧昧,这种男生百分百是渣男!”
贫困生欲言又止。
——如果是校外,那好像是他妹妹。
但视线扫过去,看到对面床铺上的两人这会儿又抱在一起,像是欢喜冤家一样打打闹闹的,便止声。
只不过,心里还是存下了问号。
——她好像很不喜欢她和别的男生走近。
连一点火苗,都要掐灭。
说着说着,舍友c后知后觉,今日有个人格外沉默。
她疑惑询问:“澜澜,怎么你一直不说话?”
“是哪里不舒服嘛?”她微微紧张。
庄若澜摇头说了声“没事”。
贫困生愈发觉得她神秘,许是今夜打开了话题,她也忍不住探听,“说起来,咱们寝室里明明大家都长得很漂亮,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交男朋友啊。澜澜我当初入学时看到你,还以为你肯定早就有男朋友了呢……你是不是对男生不怎么感兴趣呀?”
庄若澜淡淡道:“嗯,觉得他们挺幼稚。”
下铺打闹成一团的闺蜜俩也插嘴。
“男生好像确实没有女生香,整天流酸汗,汗腺发达喜欢运动,又不爱干净,臭死了!”
“我是单纯觉得他们普通又自信,油腻得很。”
舍友c一听,觉得自己这个交男朋友的简直是401寝室里的异类。
但又皱眉:“你们这样不行,往后咱们女生或早或晚都要嫁人生孩子的,总不能一直单身到老吧!”
舍友b却反问:“为什么不行?”
庄若澜听在耳中,心里也掀起波澜。
“老实说,到现在为止,我确实没遇上真的感兴趣的男生。”
她接着自白,“要是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反正结婚也没什么好的,爸妈结了婚,不照样没感情,之后联姻,在外边各过各的,反倒害得她里外不是人,连带着亲生弟弟也不怎么受他们待见。
舍友c大惊:“不结婚,那你以后怎么办?况且咱们这个年纪,往后少说还有几十年呢,不结婚生子照顾一家老小,那还能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
就如工蜂一般,人不繁衍,就只有工作了。
话音落下,庄若澜也迷茫了。
事实上,相比寝室里的其她几个女生,她的未来虽然早就已经在出生之前被划定,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按轨迹走。
她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但除了写小说这个业余爱好外,又似乎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带有强烈奋斗欲的上进方向。
前途渺茫。
她沉默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寝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下铺两个女生咬耳朵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庄若澜忽而又想。
自己好像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像她们一样彼此之间能够完全信任的能说上话的好朋友。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或许,有个真正的知心人也是好的。
同一时间,廉价的素布床帐下,舍友c则觉得,下边那两个人好像过分亲密了。
抱着一起睡觉……这与她和男朋友在一起时很像啊,整天形影不离的。
难道?!
过往种种不对劲浮上来……
她心间陡然一惊,如春雷炸开。
脑海里生出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念头。
一连几天,都萦绕在心头,散不开。
周末,舍友a和舍友b出门逛街一起到夜市小吃街玩去了,庄若澜因为要在网上持续更新小说,一如往常地坐在自己那张看似低调时而奢华的矜贵桌椅上敲键盘,“哒哒哒哒”的声音持续响动,蓝光屏幕上冒出一连串字符,持续不断的,如施了魔法的道具。
她的思维转化为文字,一个个浮现其上,快速下拉。
越敲越快,越敲越快,仿佛入魔。
一张漂亮的绝色脸蛋上写满了严肃与认真。
寝室里唯二的女生,坐在下铺的自己床头边上,咬着指甲,神情一会儿一个色,一会儿又一个色,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纠结得很。
庄若澜沉浸在码字的快乐里,心外无物。
浑然不觉房间里另一个人有多忐忑。
终于,原定的章纲细则都转化成了预想中的段落,一个小情节结束,留下点高潮尾巴,她舔了舔唇,还有些想继续写下去,最好将主角突破困境,彻底打脸写个囫囵完整。
不过这想法,还是及时被止住。
毕竟要是没断在自己最想写的高潮处,那到了明天的码字时间,她也不确定自己具体有多少兴趣能将已经持续更新两年多不断更的连更日期延续下去。
毕竟,破坏总是比建立来得更简易。
庄若澜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眺望远方。
室内的灯光已经被人提前打开了,舍友c绞着手指,犹犹豫豫地凑过来,吞吞吐吐地断断续续,声音压得极低。
“澜澜,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适,但我实在憋不住了,连之前在网上给别人讲课都没多少心思……就是,你觉不觉得咱们宿舍里除我除你以外的两个人,她们…内个……会不会太亲密了啊?我感觉她们好像每天都同进同出,就连往上睡觉都躺一块,而且我有次还看见她们俩一起进卫生间洗澡了,还说要互相帮忙搓背…平时b还老帮a洗内衣内裤,这也太贤惠了吧……感觉,她们俩的关系有点不太正常…正常情况下,真的有女生之间会这么亲密的吗?跟都快跟连体婴一样了!老实说,我和我姐姐妹妹都没这么粘腻过。她们两个还互相喂对方吃东西,也不嫌弃对方的口水…我真的越想越觉得奇怪……你说,她们会不会是内个呀?”
庄若澜听了一耳朵,脑子这会儿还回想着刚刚码下来的情节,她随手复制粘贴,将最新文本丢进存稿箱里。
一脸淡淡,“哪个?”
舍友c见她似乎不太明白,连忙拿出手机搜索某个关键词汇,递过去。
“就…蕾丝边啊……女女你懂吧?”
破旧的二手机子上,显示着很多夸张新闻。
甚至有两个女的抱在一起接吻的大尺度照片,虽然打了码,仍旧叫人一眼看过去,脸红心跳。
庄若澜脸上泛起赧然之色。
她别开眼,下意识重复了句“非礼勿视”。
——这是过往家教带给她的,身为富家大小姐,这等不体面的事情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以前是因为有家里派来的下人看护,到了大学后,则是高等院校的师生大部分都还要脸。
就连舍友c和她男朋友,也不会随便在外边做出超出牵手以外的事情。
只是偶尔会听到周围的其他人聊桃色八卦,说辅导员又在小树林里抓到哪对小情侣了……
庄若澜到现在还是清清纯纯的。
而且,她也想象不出女生和女生在一起的样子。
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讶然,“啊!不会吧?!”
“女生跟女生…这怎么可以?”
她困惑极了。
对面的舍友c却抿唇,一脸肃正:“但这种事确实是有可能存在的呀,你好好想想,她们两平常是不是过分贴近了?”
舍友c最近连勤工俭学时,都忍不住心思往这方面移,尤其是她越观察,越发现她们符合那种“一个top比较高冷,一个在下性格温软”的常规百合cp类型。
她收回手机,一脸的振振有词,拍手。
“真的,我越想越觉得她们是!内个!不然的话,再怎么亲近,也不可能拦着好朋友找男朋友吧!”她又补充了个信息点,“之前有人想追a,b就一直横加阻拦,还说那人是渣男,性格很坏……但是我问我男朋友,那人其实只是真的家里有妹妹过来找。还有一些情书,不管是写给你的,还是偶尔有假装借追你为理由接近a的,统统都会被扔进垃圾桶!”
“这占有欲,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吧!”
“而且她们俩还说以后就算要找工作,也要呆一起呢。我后面悄悄问了下a,她还表示以后交男朋友,先让发小先过目,才答应……”
庄若澜听着,欲言又止。
——背后道人长短不是什么好家风。
但是仔细一想,她说的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舍友c八卦完,对比了下自己在网上查到的资料,觉得她们俩百分之八九十绑定了,又忍不住带着点一同吃瓜的好奇问:“澜澜你是怎么想的啊?我觉得我现在都不能直视她们了……等会儿她们回来,你得要为我保密哟。”
庄若澜被拉着做保证,碍不过,还是点了头,答应帮忙保密,不让她们知道。
又客观提点,“她们俩到底什么关系,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我们还是按照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时,那样子和她们继续相处下去吧,省得咱们401寝室的关系闹得尴尬。”
庄若澜说这话时,无意间带出一点常居上位的说一不二气势,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
话音落下,舍友c便自觉听话地点头。
虽然庄若澜平时很平易近人,但自己是贫困生,相比而言还是地位低了些。
尽管寝室里没人拿这个说过。
但看着对面仿佛古代仕女般优雅从容的女子,很快恢复成平常镇定自若的模样,舍友c心里满是佩服。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富贵小姐,连突然撞见这种隐秘之事,都能如此快地适应。
反观自己,自从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一直到现在足足好几天过去了,都没办法完全将心情平复下来。
毕竟,这可是以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百合!
她这会儿,心情还激荡得很呢。
舍友c心间鼓噪,完全没办法安稳坐下去。
反衬得对面从容端坐的庄若澜娴静淑雅,气质绝佳。
贫困生眼瞧着外边天黑了,那两人估摸很快会回来,但八卦之心还是不止歇。
她蠢蠢欲动,“澜澜,你觉得她们俩这种,能不能走到一起啊?你就跟我好好说说呗。”
庄若澜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一串字符,调出来网页,看着股价涨势图,若有所思,间或瞥过来一眼。
推诿不掉,她只好分析,“假设她们俩之间真的关系不一般,那目前的阶段应该是……a的话,本人性格有点偏向小孩子,确实是会做出冲动的事情,可能会因为激将法答应告白吧,但她好像没有恋爱那根筋,或者说目前还没意识到b对她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b则和我们平时关系比较疏远,好像对a以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我看她是个有想法的,平时将a保护得很牢,旁人根本插不进去做手脚,应该不会因为父母或外人的阻拦就轻易放弃掉这段感情……”
一心两用着,她结合舍友们平日里的相处。
如大家闺秀般,容色始终淡定。
“如果真是百合cp,单说她们俩这性情,还是蛮有可能在一起的。至于能不能走到最后,就看她们俩够不够坚定,有没有勇气打败世俗了。”
说着,心神不由自主地到处乱走。
庄若澜自己对“打败世俗”本身也非常感兴趣。
又被舍友c拉回飘渺的神思。
接着回答。
“至于女生跟女生,未来要怎么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说起来,这些都是素材,先记下,待会儿得上网多查些资料,看有没有文献专门研究。
庄若澜撕开一张便利贴,记下自己独有的符号,贴在旁边的备忘板上。
舍友c一脸的神神秘秘:“我倒是有了解过一些,听说那些搞蕾丝边的,好像是会在一起磨,磨镜?互相帮对方口?天…感觉好羞耻啊,女女的话,具体要怎么搞………话又说回来,我跟我男朋友到现在还不敢突破那一层限制呢,我妈不让,说女生要自爱。但是我听说男人憋久了,都会出轨……”
吐槽完,她表情转为纠结。
在庄若澜旁边悄声道,“不瞒你说,自从到了这个寝室,搬来和你们住一起,我就很担心自己往后会因为没有钱被人瞧不起,还好你们没有。说真的,每次看到你们那么有钱,甚至买名牌进口货都可以看都不看标价一眼,当然,主要是你澜澜,真的你刚来学校那会儿真的超夸张!我那时候被打击到怕了,虽然后面发现你并不像电视里的有钱人那样鼻孔朝天,但是到现在,哎,我还是有点自卑,感觉自己是穷人,在你们面前抬不起头来……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真的好担心我和我男朋友以后因为两人都穷困,走不到最后!”
庄若澜温婉地笑着安慰她,“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日子都是人一天天过出来的。只要你现在和他在一起觉得快乐,等之后,无论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最起码彼此都不会因为没尝试而觉得后悔。”
“哇,听了澜澜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茅塞顿开诶。”贫困生满眼羡慕,“突然感觉你心智好成熟啊,是写书的人都这样吗?感觉好厉害……比我只会出去打廉价劳力工强多了…”
她困扰完,又很快开解自己。
“不过我现在相比以前来说也算过得很不错,果然,还是‘近朱者赤’啊!”
“…澜澜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什么都会?”
往常腼腆的女生,好似是因为交了心,当下言行变得放松,抓着庄若澜的手臂,一脸忍不住的好奇,边八卦,边扯着她一起去食堂当饭吃。
来到了外边,庄若澜在人前端住不少。
她无奈地解释了下并不是所有富人都十项全能,只有家庭底蕴深厚的,才会更在乎对后代的培养,所以那些在外行事张扬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真正的嫡系是深藏不露的,只在特殊的关键时刻才会露个脸,一鸣惊人。
破除掉穷人对富人的滤镜,庄若澜克制地噤声。
到了两人排队打饭时,不少男生都主动让开,一双双眼招子直勾勾地盯着长相绝美的校花瞧。
他们脸上是千篇一律的讨好。
笑得谄媚。
“女神,我帮你打饭吧!”
“还是我来,我知道老婆你喜欢吃什么……”
“点一份西兰花沙拉,女神身材这么好,一定要维持下去。”
“庄学姐,要不来个爱心便当?”
“……”
短短几分钟,庄若澜便被团团围住。
四面八方皆是体型不一,但同样目光灼灼的男人,无一不暗暗想伸过来手,趁着人群扰乱,吃她豆腐。
庄若澜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受不了地往后退,笑容僵硬,客气地说不用。
好在有护卫队成员及时赶到,并没酿成什么大祸。
随手脱掉被扯得皱巴巴的校服外套,庄若澜想丢垃圾桶里,却又怕被人捡到,到时候再晒上校园论坛,染上古怪脏污大肆炫耀,她的脸又要被丢尽。
恶心、窒息感迟迟不退。
舍友c看她脸色苍白,却还维持着温温柔柔的笑,连忙脱下外套,递过去。
“你穿吧,省得那些垃圾一个个眼睛跟激光x射线一样。”
赤裸裸,令人作呕。
‘还好我交的男朋友是自小认识、相互扶持着长大的竹马,不是这些人渣……’
目光转到旁边的漂亮女生身上,又转为怜惜。
‘哎,当校花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成天被人意淫……’
庄若澜穿上外套,勉强隔绝了点。
她笑容真心地感谢了下舍友。
两人带着饭,来到人相对少的一小角落。
正用着饭,一道自认风流倜傥的猥琐油腻男声音乍然响起。
“嗨,美女,赏个脸认识一下呗?挪个位。”
意外来客打破难得的平静。
庄若澜受不了地蹙眉,抬起脸来,又秉持着教养,声音温和地委婉拒绝。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
一身山寨货的男生,觍着脸笑着,仿佛没听到一样,厚着脸皮拿开椅子上的书,一屁股坐下,又往校花面前凑。
离得近了,一股纯然幽香传过来。
庄若澜深皱眉,反感地躲避,“我都不认识你,你别坐这么近……”
那男生闻言,脸上笑容却愈发荡漾,微肿的青黑眼袋透着股荒淫无度的意味。
他舔唇,“校花不愧是校花,闻着就是比别的女人香!百闻不如一见,我堵了你那么多天,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本人了。哎,别这么无情嘛,给哥笑一个……咱们一起喝两杯,很快就认识了!”
油腻猥琐自大男一脸张扬地抓了下自己的高仿名牌夹克衫,假装不经意地展示了下自己同别人拼来的腕上手表,手指上的镀金戒指反射着耀光。
他调整着自己最帅的侧脸角度,若非此时不合时宜,是在饭桌上,说不得还要把那aj山寨球鞋摆上桌子,给他高富帅的外造人设添一笔荣光!
更奇葩的是,旁边还有小弟对着他拍。
每个姿势动作都是他自己调的,摆拍中途,还妄想把手伸过来,或者将庄若澜揽过去一亲芳泽。
庄若澜跟舍友都快呕死了。
奈何男人不要脸,她还要点脸。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加快干饭速度。
庄若澜对着油头粉面的油腻鲜肉,毫无胃口,拌了两下,也不再为难自己,端起来走人。
那长得人模人样、气焰嚣张的自大男伸手一拦,右手自认帅气地往上一撸,涂满发膏的背头油得腻人,手还想抓女生的小手。
“别走啊,你还没答应做我王富贵的女朋友呢!”
庄若澜避无可避,手背被蹭到,她猛地一颤。
恶心感上头,却还是得维持千金的体面。
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现在对恋爱不感兴趣,你既然关注我,应该也知道。麻烦请让开,我该回宿舍复习了。”
舍友c这时恍然大悟,叫了一声。
“等等,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她将和男朋友询问他室友的原名的聊天记录放在庄若澜眼前,“原来你就是那个‘龙炸天’!妈耶,真是丑人多作怪,还为自己乱取外号,造势……就你,看你那个猴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也敢来咱们澜澜面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真是不要脸!烂黄瓜!”
她忍不住为朋友叫屈,激动地站在澜澜这边。
庄若澜见状,心里十分感动。
但当下,她们人少力弱,还是不好同对方撕破脸。
余光瞥视周围,不少男的都在当看客。
兴许是觉得把她从高岭上拉下来,就能被他们任意捏踩。
男人的劣根性不外如此——
叫妓女从良,叫良家放浪。
他们嘴上说着捧,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实际上没一个不想把女人踩进泥里,揉烂。
庄若澜心里十分厌恶。
看着面前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男人,内心毁灭欲丛生。
许是生理期吧。
她烦躁起来。
“我朋友心情不好,为免冲撞,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刚好过两天就期末了,赶紧复习。”
自大男被贫困生指着鼻子骂,心里的气愤可想而知,但他又不想在女生面前丢了体面,同时也是因为被那小个子又瘦弱的女生骤然炸起的气势惊到,气焰微蔫。
不防校花此时抬出一张笑脸来,虽是客气礼貌居多,他还是下意识将脸上的怒容转眼间扭转为笑容,都扭曲了,以往勉强还算俊秀的脸旁青筋直跳,此刻于旁人看来,确是“实打实的丑”。
王富贵面子拉不下来,又扯了下自己的名牌外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让你当我女朋友,是抬举你,看得起你!”
周围人有的嘘声成一片。
皆是觉得女神追求者甚多,他在其中不算显眼。
不过也有不少嫌贫爱富的男生,起哄道。
“龙炸天家里富贵着呢,遇上这种好男人,女神你就嫁了吧!”
等到时候被玩过,她脏了,肯定再没脸像现在一样,谁来都说拒绝。届时,他们这些普通家境的男同学,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分一杯羹。
起哄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入非非。
庄若澜被多次纠缠,拿着餐盘的手都举得有些酸麻了,心里愈加厌烦。
她讨厌成为他们口中的“花”。
任由采撷。
连天生长出的刺,都以“为了你好”冠冕堂皇地去掉。
况且这学校里的男生,她是真的一个都看不上!
“安静,别吵。”
庄若澜皱眉,打断势在必得的王富贵。
“王同学,你配得上更好的,就别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了。”又扫眼过四周,那些视线如蛆、如蛇般滑腻的恶臭男,“还有你们,不好意思承蒙大家的喜欢,我自认自己不值得,也不需要你们去为我守候和默默付出。大四很快就要来了,毕业之后就是各奔东西,没必要白白浪费彼此的时间,你们做自己的事就行,别再喜欢我了。实在厉害,那就有本事的顶峰相见……”
被培养得性格温顺的女生,和声讲道理。
现场却如对牛弹琴。
好在,最后庄若澜的直言拒绝稍微起了一点作用。
等人群散开,她又小声说。
“有些人分不清a货,我却天生穿名牌高级定制,王同学,麻烦你识相点,全了我们同在一所学校的情谊,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在论坛出《如何辨认正品与山寨》的个人科普,到时候丢了面子,皮被剥光,你那些前女友说不定都会报警催还钱。”
这声音压得低,原本自大男还因校花主动靠自己更近而自豪,觉得自己的美男计大获成功了,臆想飞飞时,却听到这么一通话,登时吓得心都拔凉拔凉的。
他反应极大,怒吼:“你别瞎吓唬人?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我的!真正品!!”
庄若澜收起手机,屏幕另一端,是个短短几分钟就能凭借超强黑客技能和人脉网络探查到任意一个人表面上的资料,并在其中发现矛盾点的有用之人。
她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睨着。
王家贵被看得一个激灵,差点吓尿。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像普通常人?!气势绝了!
他擦了把冷汗,在幽幽的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淡淡女声里,仓皇败离。
临走前还甩下一句狠话。
“你、你给我等着!”
现场清净了。
回寝室的路上,舍友c将自己从男朋友那边了解到的关于“龙炸天”的情报,一字不落地全复述给庄若澜听,末了还一脸担忧。
“听说有钱人手段都多得很,他不会急眼起来,对你下手吧?这都马上要放假了,澜澜你可千万要小心……”
庄若澜好笑地摸她的头,安抚道。
“放心吧,他的钱是假的,一个虚假的富二代人设而已,还不够我看在眼里。”
舍友c闻言震惊得瞪大眼睛。
反应过来,又皱脸:“糟糕!万一他这个凤凰男发现你是真的白富美,那岂不是往后都要缠着你?”
庄若澜对此不放心上。
回到寝室,锐利直言,“这种爱喜新厌旧还没有点自知之明的渣男,一不负责任地让前任打胎,二又骗财又骗色,跟你骂的‘烂黄瓜’一个样。就算之后他不甘心,又想缠上来,我这里也不回收垃圾。”
“真要惹得我烦了,那就干脆处理掉!”
反正家里男人就是要用来用的。
不然自己私下资助的那些,也不是不能派上用场。
贫困生一脸佩服,又鄙夷嘲讽:“咱们学校里像他一样的恶臭渣男太多了,幸好我男朋友是个好的,不像他们!”
庄若澜联想到自己手上收到的资料,也作呕。
又悲哀道。
“男人可不就都是这样?我一想到我那些追求者里边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臭虫,就想吐。”
舍友c连忙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想了,咱们洗洗睡吧。”
“仙女不跟凡男计较…”
庄若澜便也笑开。
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好澡了,寝室里的另两个舍友也回来了,毫不见外地一起进去洗鸳鸯浴,贫困生见状,狂冲她挤眉弄眼,分明是又想八卦了。
庄若澜笑笑,没理会。
今天也是话赶话,凑巧了,她才会跟别人私下谈其她女生的,但现在,两人都回来了,也没必要做这种背着别人说小话的行为。
“我先睡了。”
她爬上自己的床铺。
舍友c苦哈哈地接着复习,为钱财奔劳。
床上,庄若澜回想了下自己各科的复习进度,以及那些被画成思维导图的一个个知识点,心底妥了。
翌日。
舍友们各自奔忙。
贫困生忙着勤工俭学,她去了下奶茶店,帮忙照顾生意,果不其然,仅仅坐了不到十分钟,从校园网那边得到消息的男生们就络绎不绝地往这边赶。
庄若澜不堪其扰,转身上了三楼客房包厢的天字号,拿捏着一张卡,将妄图让她做人身招财猫的不长眼店长喝退。
店长满头大汗,不得不应付起一个个“上帝”。
事实上,这家店也是哦先财阀名下产业之一,庄若澜持有干股,是他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贴有单向防窥膜的镜子另一边,庄若澜踩着少有人知的楼梯,走到玻璃另一面。
灯光调得昏暗,正处视角盲区,还有专门人员为她服务,她的注意力却飘到了与这边不同的光亮那面。
彼端熙熙攘攘。
男人们汗湿淋淋,白衬衫贴体。
庄若澜认出不少人都是学校里想方设法在她面前混个眼熟的男同学,她撇撇嘴,觉得无趣,视线往旁边一移。
长相俊俏的金男玉女穿着奶茶店制服,站在店里好几个时辰都没功夫停歇一会儿。
其中一人,正是平常在寝室里存在感不强的舍友c。
她忙着赚钱养家。
似乎爸妈弟弟都要靠她。
像这种,没钱没闲,辛苦一整天都拿不到两百块钱的,应该就是社会的底层吧。
庄若澜微微皱紧眉头,既觉得他们何苦呢,同时又不免对舍友c和她男朋友的贫困生活产生一丝好奇心。
她们那么穷,日子又要怎么过?
庄若澜拿出平板电脑,试探着搜索了下几个诸如“贫困生、穷人”等关键词。
屏幕上跳转出一箩筐广告,但又在即刻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广告,那是下位者们合该付出的精力。
而富人,尤其是她,身为财阀千金,没人能给她苦吃,除非……
她愿意接受。
时间漫长且短暂,转瞬即抽离。
庄若澜查了查,仅仅是作为打发时间地去了解。
已知真正穷的穷人家孩子,压根没钱交学费,别说大学了,小初高中就有辍学的,甚至有些大山里的孩子,一辈子连书本都没见过。
除非走了大运,有财阀想要赚点名声,这才偶尔会施舍出一点微不足道的钱,让有潜力的男女孩子签下“卖身契”,等学成回来,就不分彼此,都是财阀的苦役了。
不过这种,相比长期教养的世家奴隶,少有能真正入财阀眼里的。
除了为财阀所用的大批如炮灰、机油的穷人外,还有极少数,堪称万中无一的几率被有权势的少年人看中,私人投资培养。
而后者这种定向、单对单的,也更忠诚。
庄若澜早前就私下培植了不少。
那些人只知道“投资人”,至于她的更具体信息,就连为她所用的黑客等人都不知道。
毕竟上层人个个非凡,保密权限也设得极高。
而普通人,再天才也得花上几百年才有一丝可能冲破资本焊下的铁牢。
不过,目前的,够用了。
毕竟自己所在的又不是那“上城圈”。
庄若澜敛下眸子,接着查看。
——唔,穷小子身无分文闯大城市混成打手?
——乡村女人误入夜市被拐卖春?
——一家老小卖掉祖屋来大城市拮据度日?全家入不敷出,男的搬砖,女的洗衣,孩子长大了也照样是农民工?
——哦,穷苦打工人累死了,黑心老板不赔偿?
这那家的媒体敢爆料的啊,还是所谓企业其实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
庄若澜翻了又翻,饶有兴致如瓜田中的猹。
其间一些看不明白的,暂且搁置了。
又或者大眼扫过,没怎么放心上,接着往下翻新的一页。
看了好久,她明白了。
穷人在“大城市”扎根难。
事实上,在庄若澜看来,这些根本称不上城市。
但大抵如古代穷人所幻想的,皇帝的生活就是用金锄头吧,他们糙了一辈子,又将这糟粕作为传家宝填鸭般灌给下一代。
思想匮乏至极。
叫人无语。
但出身极好的庄若澜,倒觉得他们也不算一无是处,好歹也叫她开了眼界。
原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穷的人!
一个月生活费不到百,他们到底是怎么活的?
合着她舍友,能拿到往后给小集团联盟卖命的契约和绑定在一起,特优贫困生有资格够到门槛拿的助学贷款“绿色通道”,还算不上真正的底层人!
天,这也太穷了吧……
我看看基数占比。
庄若澜下意识搜数据。
结果发现人数被锁定在了几十年前。
现在最新的户籍人口,已经不在网上对外开放具体数字。
稍一想,她便明白过来。
也对,资产从某个角度看,亦可换算为拥有的人力多少,现在全球都已经被各大财阀垄断了,他们会向普通民众,即常规的中产阶级开放,那才是怪事!
毕竟就算是古代,都有隐民一说。
财阀联合管理处那边能拿到的数据,终归是随口捏造的。
而进城务工、讨不到薪酬的无权无势农人,究竟有多少,恐怕连工地上的管理人都不怎么清楚……
这一刻,庄若澜隐约摸到点东西。
不是谁的命都生来可贵。
贱者,终究占绝大多数。
心下埋了一颗种子。
在期末考试前,庄若澜找舍友c和她男朋友做了个专栏采访,有报酬的。
那贫困男生本来不想答应,似乎是男人自尊什么的。
不过还是被舍友c说服,她言之凿凿,“好不容易能帮上澜澜的忙,你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推脱!”
庄若澜看着,微微笑。
对面两人就跟打情骂俏似的,颇有寝室里的另一对cp相处时的情意融融甜蜜感,不过细微之处,又有不同。
“你们别紧张,我只是在网上不小心看到一点东西,有些好奇罢了,想要同现实对照一下,以方便我以后写作作为半个指导意见。”
她态度极好。
舍友c拉着男朋友,笑应着一定百分百配合。
庄若澜便借此,顺便满足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好奇心,毕竟此前都没怎么认真接触过。
首先是他们的穿着打扮。
只手上系着据说两小无猜时求来的红绳。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饰品。
对了,之前庄若澜想要给舍友c饰品,但后来,被她又找借口还回来。
似乎人越穷,越在乎“骨气”。
不过庄若澜和舍友c同在一屋檐下相处近三年,对她的性子也算了解,人不坏。
她克制着目光打量了下身上穿着磨旧了的校服裤的两人,上衣被他们洗得发白。
据说,穷人都是自己动手洗衣服的,有时候庄若澜也会看见舍友c自己洗。
也正因什么都需要自己干,她们的手相比城市里生活着的人更为粗糙,骨节粗大,个别手脚趾甲还畸形。
穷人孩子早当家。华发生于枯黄与杂草般的黑中,脸上肌肤糙黄,嘴唇干瘪,手上也带着茧子,显然并没有富人精致生活、去角质护肤等观念。
舍友c笑容微涩地答:“因为觉得浪费时间吧,而且以前在家里干活时,也不知道还要涂防晒霜这种东西,况且也没钱买……”
久而久之,皮肤就黑黄了不少。
庄若澜注意到两人的指甲都剪得短短的。
显然,他们并没有做美甲。
漂亮女生好奇地问:“你们每月花在保养身体上的钱是多少?”
舍友c的男朋友腼腆地回答:“除非是生大病,不然我们都不会去医院,省得看出来病,没钱治……不去还省心。”
他旁边,女生默默比了个零。
庄若澜没办法想象居然有人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护肤也就算了,连身体本有的健康与病症都怕。
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体检的钱最起码也要有吧。
她又接着问了一些。
随着谈话内容的持续深入,庄若澜发现对面两人越来越变得安静内敛。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种“怕人”。
好像穷人,越是小地方出来的,越不敢同人说话?当然,也有部分是天生如此。除此之外,还有原生家庭无意中养出来的大批量“雷同货”。
她们听话、懂事,乖巧。
个个“扶弟魔”。
他们吃苦耐劳,赚钱养家,日复一日。
贫穷而无望。
沉默僵滞的问答氛围中,对面两人头埋得越来越低,就好似见不得人,抑或说是藏在骨子里自卑。
就算如今来到大城市,心的牢笼还是出不去。
庄若澜叹口气。
“你们现在相比以前已经很会赚钱了,为什么不停下稍微歇一歇,犒劳一下自己呢?”
她却猛摇头。
其男友代替答:“不,俺们不配……”
答得急了,乡音都出来。
“摇头,是不行,还是不能?”
庄若澜持着笔,话语锐利。
舍友c苦笑,同旁边的男对视一眼后又转为甜蜜,“是不想。”
她补充,“我们俩虽然暂时走出来了,但是我们的爸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们还需要我们呢,除了按时上课是必须的,哪有什么时间不能转化为钱……不能歇,不能歇,一歇就歇出病,懒要命!”
愁苦不在她脸上,却烙印在终生。
庄若澜又叹了口气。
很同情。
“要不我资助你们吧?”
反正钱于她,不过是个数字。
贫困生情侣听到这句话,脸上却浮现出复杂的表情,那种神色并非纯然的喜悦,掺杂了惊讶、无所适从等情绪,他们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我们靠自己就可以,澜澜你别,我的意思是说emm…虽然很感激,但是我们相比以前过得穷困,甚至连想要挣钱都没办法,也不知道要去哪挣钱的那段苦日子,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我有我男朋友,还有我们彼此相互扶持的两家人……我知道澜澜你很有钱,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但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没必要这么撒钱……”
女生露出有些微窘迫的神情,尴尬的氛围出现她和她男朋友身上,仿佛此刻才前所未有地清晰感知到即便出现在同一个空间,她和面前的这个深受万千男生喜欢的校花,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确切来说,如果不是入学分班分宿舍时足够好运,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同对方产生哪怕一丝的交集。
虽然穷,舍友c的脊背却挺得非常直。
“…澜澜你别说资助我了,我的条件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穷困,最穷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说着,她看向男朋友,甜蜜蜜。
“况且能和阿正在一起,就算不能周末买花看电影,单是同他相处我就觉得很幸福。”
庄若澜看着两人不知不觉间牵起的手,握得很紧,便也笑。
“确实,老实说有好多人有钱也买不来开心。”
就比如她自己。
虽然有很多钱,但99.9%都是父母靠着哦先财阀在附近区域垄断赚来的,而享用了先辈留下来的庇护,她虽然不差钱,却在包括婚姻自主权在内的很多方面不能自由抉择,必须牺牲自己同其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联姻。
正因如此,她才那么讨厌专制。
以至于在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段自由时光里,选择开展自己的事业,并且内心里,隐隐有一种尽可能地满足自己欲望的渴求。
只是庄若澜到现在也没完全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只知道过往那些富贵、纸醉金迷的所谓上流人士的生活,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叛逆藏在她骨子里,只是暂时因为严苛家教封印起来了而已。
庄若澜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以后肯定会大肆放纵一场!
而那种生活,极有可能是和要钱有钱、要权势有权势的财阀千金富贵生活完全逆反的……
具体究竟是什么,还需要她继续挖掘。
眼下了解穷人们的生活,也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方向。
庄若澜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对面的一男一女则在这期间整理了下自己波动的情绪,可能是觉得自己在同学面前剥掉了表面体面的皮子吧,舍友c此刻表现在外的神态相比采访未开始前,拘束了不少。
她男朋友安抚性地摸了摸她手背,对视之间有种情意融融的感觉。
庄若澜看在眼里,莫名噎得慌。
“好了,别喂我这个单身汪狗粮了。”
她开玩笑道,舒缓了一下气氛,接着问了下脑子里浮现的各种问题,譬如“穷人每月生活费有限,你们是怎么度过的”,“有没有什么共用的小妙招”,“到了明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身为贫困生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呢”,“还会不会买房?以后会遵从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模式吗”,“有没有移居到城市的想法?以后准备生多少个孩子”等等等等。
因为用了学术研究和写作素材作为幌子,而且也提前签了保密合同,即便有些问题牵涉到个人隐私,他们俩也碍于十分优渥的报酬,很配合地回答了。
不过大部分都是那个男贫困生回答的。
舍友c虽然被庄若澜,以及她本人的男朋友前后安抚了,但接下来的采访还是很不自在。
庄若澜身为富家千金,即便因为和父母闹别扭,现在出来单过,也从来没有为钱考虑过,像是租房子住和为了省钱用二手的东西,这些都是她之前没踏足过的,心中暗暗诧异吃惊之时,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在融入普通人社会之前,她以为大家都是衣服穿一次就丢的呢。
更遑论不喜欢的吃食了。
她才不管那玩意儿值多少钱呢,又或者从哪哪空运来的,只要看一眼,没兴趣,那就是丢垃圾的命。
而大多数情况下,但凡是有一丝丝可能不被她喜欢的物品,都会被专人拦下来。
还有贫困生口中的“性价比”,于有钱的她而言简直匪夷所思。
斤斤计较,省那几块几毛钱,这也太奇葩了吧!
还不如干脆多赚些呢。
反正钱来得容易。
压根不需要卖体力、时间去挣。
“…我们打工的时候,都是老板挑我们的,而且还是有运气才有可能凭借专业能力竞争上,但到了店里,常常会被关系户挤走……”
贫困生们一句句地说着。
庄若澜手中的录音笔开关早就打开了。
她听着,时而震惊,时而感慨。
要知道出生就是财阀千金的她,大多数时候被人讨好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遇上这种被欺负的不公平现象。
包括在学校里,平时出门,那也是有许多男的争着抢着要为她提供服务。
而女生顶多嫉妒她的美貌。
即便脱离祖辈的关照,目前她也混得如鱼得水。
没人敢得罪她。
可能美貌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吧。
更何况她不止有美貌,还有与之相匹配的手段。
虽说还没强大到能奈何那对对工作更有热情的父母,但用来应对当前环境下能遇到的坏男人,已经算是绰绰有余。
屋子里的问答还在继续。
“平时买东西,我们都会用专门的软件的,拼团领券省钱什么的,还有一些批发市场、二手回收,有时候也能淘到很好用的宝贝……”
“…上一辈生的孩子挺多的,越穷越生,越生越穷,我已经和小悦提前计划好了,往后顶多生两个,一个跟她姓,一个跟我姓。买房的话,以现在这个行情,就算我们奋斗几辈子也买不下来的,只能租房子住了,之后肯定两人都要出去外边打工,但在这之前,还得先完成和助学贷款绑定方公司的合约。至于更远的未来……暂且先还完欠款吧,我们家里人因为生病欠下的巨款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能还完呢,希望我毕业后,能够很快融入那家公司,可能几十年都要绑定在里面了……还好小悦和我一起。”
“就算苦,大半辈子也就过去了吧,再加上我们俩都有意在007以外找兼职,应该能比计划中的还得更快一些……要是有幸能发财,那就一起旅游……等我们有钱再说,现在是不敢想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呢,我们又是相对年长的……”
庄若澜安静地听着,只觉得她们像是浸在了一碗苦水里,余生都很难跋涉出去。
偏偏,她的同情于舍友也是刀。
悦悦人穷志不穷。
她有骨气得很。
不过想到有骨气要过那么苦的生活,甚至拼到生命尽头也没机会去见一下有钱人生活的风光,庄若澜又觉得,有骨气也不算是好。
不过甲之砒霜,彼之蜜糖。
最起码现在他们俩还没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地步,那就只有祝福咯。
两个小时后……
“好了,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相应的报酬我已经打进你们俩之前提前预留的联合家庭账号里了,悦悦,你记得查收一下。”
庄若澜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说结束。
舍友c,也就是悦悦,此时已经舒缓了神经。
虽然对朋友暴露隐私,这件事让人觉得很尴尬,不过看到那么多钱,她和她男朋友都很惊喜。
还难得的,决定从中抽出一笔小钱约会。
至于剩下的,则对半分打钱回家。
毕竟,今天这也算意外之财。
两个小情侣说着笑着计划将来,似乎有了这么一笔钱,再多的困难也阻挡不了他们。
庄若澜旁观着,客气地接受来自特困生的感激。
她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羡慕这种爱情。
虽然穷,但却相互扶持,无人能插足他们。
等两人走后,她一个人坐着发呆。
回想起自己的过往,金钱触手可得,要多少有多少,感情却少得可怜。
对比起来,自己参加再多场挥金如土的拍卖会,还有那些富丽堂皇、衣香鬓影的所谓上流人晚宴,身上穿再多金银珠宝又如何?
还没有他们穿破旧衣吃自助餐来得开心!
庄若澜的世界观有些微裂开。
她有些迷茫。
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太详实,太炸裂了,就连她的字典里,都更新了诸如“拼团、性价比、年节打折凑单满减、省钱”在内的不入流观念。
偏偏她还对此很感兴趣。
…要是家里人知道,肯定会大跌眼镜吧。
从来都是穷人羡慕富人的……
怎么轮到自己,这条铁律却似乎并不适用了呢。
庄若澜不由茫然。
但她到底是健全的人格,很快又镇定下来。
算了,既然自己感兴趣,那就顺应天性去了解呗,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像穷人一样,争分夺秒地去奋斗,去想尽各种无所不用地挣钱。
贫困生们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打工。
那自己,就以发展爱好为中心往外辐射好了,反正钱这种东西,不管去不去挣,都会有。
毕竟自己生来就是富贵的。
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
庄若澜吐出一口浊气,吃了点东西填肚子,接着整理采访中的关键词。
等处理好采访稿,她已经对穷人的苦难有了一定的了解。
诸如生老病死中的病,既能让人返贫又能致死。
而没钱的人,他们挣钱时大多数都不得不以使用损害自身健康或未来发展的方式从而贬值置换为微薄的薪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可以用来形容穷人。
而碍于眼界,她们或他们,很多时候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走上一条错误的、迈向死亡的不归路。
庄若澜整理好从贫困生口中获取到的资料,刚好,她中途订的专人外卖也送到了。
吃着穷人中了大奖也舍不得买的美味佳肴,她却暗自皱眉头,不过想到食堂楼上的私房菜,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忍受,比平常如猫食般多吃了两口,她继续忙自己的事。
手机因为是后来随便路边买的,便宜货,个人隐私被网络ai自动捕捉到,经由**算法,app自动推送和穷人相关的一些稍微有点小水花的热点新闻。
【身无分文如何在城市度过一个月?】
【穷人的活法:卖身卖*…】
【震惊,女子为了赎回丈夫居然做出这种事!】
【赌徒酒桌上上瘾,欠下惊人赌债,目前已经典卖妻子,一家老小都签了卖身契……】
【2xxx年了,居然还有小偷、乞丐和妓女】
【戏说娈童淫妓的起源】
【**城某男子,为了能免费嫖娼,居然混入其中,成为有名的鸭子……】
【论那些年自卖自身的淫奴后来都什么下场。】
【惊,某乡村男的当龟公,卖淫致富。】
【…那些年靠老婆上位的男明星。】
庄若澜惊讶地瞪大眼睛,心底的兴致完全被激起来。
当天晚上,玩手机刷得不亦乐乎。
在穷人的挣钱手段中,“卖肉、卖皮相”相对其他更有门槛的挣钱方式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本买卖,深受他们喜爱。
也因为男人们喜淫的劣根性,色情行业无论是在多穷的地方,还是多富贵,乃至多么有礼仪教化的历史深远的文明城市,都有它们的痕迹。
男人们都爱它,都离不开它。
甚至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说法。
据一百年前的某著名人士公开发言,妓女的出现有利于社会安定,极大作用缓解了男人们出轨的现状,因而合该合情合法合理。
男人们都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就连财阀联合管理处,也因为黄赌毒内里潜藏的巨大财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没人看管,发展到现在,嫖娼已经是男人的传统美德。
而妓女、鸭子等所处在的卖淫中心,已经成为一个城市必不可少的“知名景点”。
庄若澜越看越惊讶。
百合还是她不久前才知道的,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喜欢“插屁眼”,稍微有点钱的,他们都男女不忌,听说还有一种传说中的“多人运动”。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碍观瞻,很多已经屏蔽掉了,现在还留在网路上的,大部分都是不算过火的。
即便如此,庄若澜搜东西时不小心瞥到一些,依然觉得眼都要瞎了。
中途某些网页还自动跳转出来大尺度动图,点x都点不掉,接连跳到博彩、成人黄色网址,搞得庄若澜还差点以为自己的破手机中病毒了。
她没心思去杀毒,干脆换了个手机。
事实上,现在用的也只是备用机而已,真正和家人沟通,或者某些避不掉的上层人活动时,她用的都是另一部平时隐藏得好似黑色扑克牌的高级电脑,具备普通民众完全无法想象的功能,甚至还能“隐形”,抑或伪装成身上的小饰品。
不过庄若澜很讨厌上层人士的那种贫乏无味、除了钱只有权的生活,她把自己的状态更改为“闭关创作中”,就神隐了,平时除了特殊情况,或者推诿不掉的必要时刻,才会同家里派来的人见上一面,其他时候则是能躲则躲。
毕竟,过了十几年的富贵生活,她早就呆腻了。
也正是因为想要给自己的世界多来点趣味性,她对书里丰富多彩的百样人生很感兴趣,看的多了,口味愈发刁,索性自己开始创作。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大作家。
再加上出众的外貌,愈发受众男青睐。
但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们越是追求她,越是叫她觉得贫乏又腻味,如王富贵,或者说“龙炸天”那般普通又自信,却又屡屡被拒绝仍旧看不懂人脸色往自己身边凑,见一次,她心底的厌恶更深一层。
庄若澜不确定自己想要找的是有趣的灵魂,还是完美的雄性肉体,抑或二者相合,皆不能让她满意。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到现在,都没有碰上一个真正能让她身心震颤的。
用一下排除法,勉强得出个结论。
那人,假设存在的话。
最起码不是普通又油腻自信的。
至于有没有钱,那就都无所谓了。毕竟她有的是。
庄若澜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能在贫乏无味的婚姻坟墓之前,谈一场像是贫困生情侣,或者寝室那对百合cp一样的恋爱,兴许也很好玩。
翌日。
午睡醒来。
她突然灵光一闪。
先前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些沦落风尘的男男女女,像他们这种身份比普通人还要卑微低贱一百倍的人群,他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身处于那种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所谓贫穷而绝望的糟糕境地,他们还会有爱情吗?
又是否能像舍友悦悦和阿正那样,相互扶持着走出绝境……
庄若澜越想,心里越是生出一股浓浓的兴味。
她这个人,生来就比其他人好奇心更强。
不然也不会因为对普通人的生活感到好奇,就一意孤行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家境,来这所普通院校孤身闯荡了。
只是,之前以为普通人不能随便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够低下了,没想到这社会上居然还有比这更低下的……陪酒女,卖淫夫妇,还有包装更高级的“商务模特”,天,太有趣了吧!
好好奇他们的具体生活呀。
难道出卖身体,赚取金钱于他们而言是唯一的经济手段吗?
还是说,除了卖肉,他们什么都不想做……
众多衍生念头在庄若澜脑海里窜流,她心脏鼓噪,尤其是莫名联想到之前误点入看到的黄色页面,身体也没来由地发热起来,心间一阵激荡,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最后,她决定了——
这种很有价值挖掘的特殊群体,必须要实地采访一下,才能作为后期自己发表文章时的灵感来源!
等考完试,放暑假就去吧!!
庄若澜打定主意后,又随便地过了下复习内容。
等期末考试来临,同别的人紧张抓耳挠腮的百样学渣神态不同,她全程镇定,从容不迫地在空白的答题卷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考完一科,胸有成竹的她就被包围起来。
有人想对答案。
而庄若澜的答卷,屡屡作为优秀模范,如果和她有相同点撞上,那百分百能拿到分!
学渣甜妹舍友a蠢萌蠢萌的,一边哭唧唧,一边对答案。
转头又投入发小怀抱。
“啊啊啊——我不活了!错的好多啊!要挂科了,被老妈她们骂死!!”
高冷女生哭笑不得:“谁叫我让你复习时,成天想着玩。这下好了,若澜的高分考纲你都不能拿完全分……”
可爱女生又叫:“别说了,好烦!亏我之前还想咱们寝室四个全拿高分,到时候能拿下‘模范寝室’的荣誉呢,这下该怎么办啊?!”
“行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庄若澜温润润地笑着,补了一句,“今晚你就别睡了,老老实实背文科知识点吧。说不定还有戏。”
贫困生悦悦默默点头。
舍友a转头拉了发小一起做伴。
苦逼的临时抱佛脚。
好在脑子没生锈,又有两个学霸,兼庄若澜这个学神帮忙,最后还是拿了个“优秀”。
期间,有同校男生悄悄去小巷子进行“py交易”。
不巧正撞上过去微寻私访的辅导员,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消息传出,不止记大过,还被勒令留校察看,名声在女生中尽毁,简直比渣男还恶心上一万倍。
女生们都私下觉得很不耻。
同时关于性欲的问题,许多寝室夜谈了一场又一场;而男生那边,反倒觉得他情有可原。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关于情色小电影的片断飞得哪里都是。
校园论坛屡禁不止。
最出名的那条,标题写着,【我嫖娼是有原因的,谁叫校花和其他那些女婊子不让老子干?!】
下边跟帖的,污言秽语者众多。
直叫人觉得——
这年头,怎么蛆虫满地爬?
众多男人满口喷黄粪。
还有人拿ai换脸,把包括庄若澜在内的校内知名相貌好的女生p了一遍,裸图到处卖。
他们凿凿有理。
“长那么漂亮,迟早都是要出来卖的,给哥顺便赚点零花钱怎么了?”
“…卖你黄图,那是看得起你!”
好多女生都气哭了。
庄若澜实在看不过眼,找人黑了他们的ip,剥光牠们的人皮。
发现其中有不少都是被女生拒绝,恼羞成怒的恶臭男。
而最近的一批交易订单中,“王富贵”赫然在目,他光看图还不过瘾,私下加了那些男生的厕所群,平日里常常在里边下订单,定制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大堆家境不凡的女生的换脸av,还拿去威胁女生,发展“交钱买ai色图私人版权、拿钱指定你的一日女友”等业务。
当然,短短几日还没来得及发展壮大,他还只是其中的小喽啰,真正的上线另有其男。
庄若澜越看,内心毁灭欲越是冲天而起。
她掐指一算,自己的生理期来了。
但污水都已经泼自己身上了,造黄谣的男生们一个个都“有图有真相”。
她转头联合其他女生,直接找律师。
收到律师函的男生,吓呆了。
个个来女生寝室楼前下跪道歉。
他们穷,他们怕真坐牢。
还有人破防,破口大骂, “庄若澜,你们他妈一群臭婊子!”
“逼都不知道被人肏烂了,还是黑了,还好意思来咱们哥们面前装女神……”
淫秽恶心的目光在女生身上逡巡,当即便有人受不了,吐了。
造黄谣的,男生混混说她们怀了孕。
围观路人摇摆不定。
个个都在看戏。
庄若澜皱眉。
“不原谅,不接受,你们滚吧。”
话音落下,有部分男生想暴乱,正这时,保安队过来了,“谁容许你们在这里撒野的?居然还敢动庄小姐,赶紧下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
庄若澜不缺钱,追究到底。
一边静观,一边捋了下自己手中的人脉。
等到时候去采访陪酒女,那些地方肯定很混乱,还是得来个保镖,更为保险。
过去不记名资助的人里,其中有重病者,恰好被早年间刚来这所学校时心地善良的自己救了一命,后面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上,说是她哥哥退伍了,现在已经不再是世家财阀下的军人,而是转业成功,创办了一家还算红火的企业,他们一家对救急救命的自己非常感恩,这些年来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找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始终不肯放弃,还在普通人禁入的网页里,留下暗号。
庄若澜麾下的一名黑客捕捉到,转发给她,想了想,既然对方一心想报恩,那暂时留个通讯位也不为过,说不定等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现如今,期末考试结束,成绩已经出来。
时临放假,似乎正好能用上。
[你干得那门生意,具体同什么有关?]
庄若澜问。
对方立时事无巨细地一一回答了。
现如今能赚大钱的生意,99.9%都不是能摆在明面上,经得起联合处查的。
他也不例外。
况且,这年头也只有和雇佣兵一样的私人军队。
爱国这种概念早八百年没了。
违法犯纪才是惯常。
说什么爱民,那更是笑话。
因而庄若澜收到对方发来的详实信息,便有不对外开放的黑暗面。
事实上,对方一开始也没混得很好。
还是庄若澜不计成本地往里边砸钱,随手砸了不知几个亿,才将对方那门生意扶持得做大做强。
只不过此前,庄若澜光收钱,不怎么爱过问。
现在了解到妓女这一低贱行当,尤其对方还正处于色情行业泛滥的南方,她心里,便结合之前对卖淫人生出的好奇心,起了一些叫人心痒难耐的念头。
要不,暑假去南方逛逛?
——有地头蛇保佑,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真闹出什么事,自己这个财神婆、身为他的金主,他们肯定保护得妥帖安当,烂摊子也能收拾好。
几天后。
室友c已经和她男朋友去打工了。
而舍友a和舍友b,则是在当地,回老家的小城镇过暑假。
庄若澜说要出去走走。
“趁年轻,多出去旅游。”
三人了解到庄若澜可以行事这么无忌,也不被父母安排着干活,抑或为了安全困宅在家,都很羡慕,“果然,有钱才能任性!”
“好羡慕澜澜啊,又有钱,又长得美,将来肯定能嫁得特别好……”这是贫困生悦悦。
“呜呜呜…我也想出去玩,可惜爸妈不同意!”
舍友a抱头假装痛哭。
这戏精模样直逗笑了舍友b。
“你个小机灵,乡下有山有水还不够你玩?”
“我们已经够有钱了,普普通通中产小康吧,相比起其他人,已经够幸福了。”
舍友a狂摇头:“不不,我还想要更多钱!”
“数不完的钱!”她夸张画了个大圈。
另两个舍友闻言就笑。
“那你这辈子可能没机会了,除非抱澜澜大腿。”
“真的,羡慕我已经说倦了!”
先前因采访,被打击到有些自卑内敛的悦悦,此时又恢复了乐观开朗,显然已经想开,别人再有钱,也跟自己没关系。
庄若澜见她们一脸艳羡。
想了想,索性在寝室群里发了一堆运气红包。
三人便不说话了,拿手机狂点,抢!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401女寝。
每个人都当了运气王。
离别的郁闷也暂时被排解开来,她们说笑着各自奔往不同的方向。
庄若澜登上飞机。
目的地:南方著名的色城。
网上有这么一句夸张的形容,在当地,你能碰上的,不是卖淫的,就是去嫖的。
不说百分百中标,绝大部分吧。
当夜晚来临,他们都有第二个身份——
撕下人皮面具,化为禽兽。
庄若澜看着窗外飘渺的云,眼神微散,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爸妈,之前已经在登机前搞定了。
反正那对表面夫妻都是工作狂,后面有子还是人工授精的,找的孕母代孕,他们只出钱,平日里都见不上两面,更别说管了。
也因此哪怕不回家,也没有关系。
庄若澜早都从期盼获得父母关爱的孩提时期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期待他们的关注。
而他们也始终如一,漠视她。
‘除非需要联姻,不然他们都不会找自己。’
庄若澜心冷地这般想。
她想,无所谓。
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漂亮小姐姐,请问你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正发着呆,突然被人搭讪。
转头一看,原来是邻座。
笑起来挺阳光的,气质干净,叫人一看就不自觉升起好感,是长辈最爱的那种乖乖牌。
而庄若澜伪装的时候,浮在表面的也是这种涉世不深的乖乖女,不过在学校里,为了减少麻烦,她会气质更冷淡一些,但又不失温柔礼貌。
恰如此刻,她微微抿唇,极有淑女风范地婉拒。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敷衍掉爱慕者。
转头,她装睡了。
邻座男生不得不闭嘴,生怕打扰到她,眸底藏着爱恋,又克制噤声。
幽幽香气弥漫。
少男脸红。
庄若澜可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对她感兴趣,阖眼休息,浅眠。
再睁开眼睛时飞机已经落地。
她礼貌地冲主动帮她把行礼拿下来的男生道谢。
但还是没给一点机会。
到了这座沿海城市,立即打车离开。
入住酒店。
联系上先前的被资助人,大佬。
也就是那个退伍军人。
叫对方拿了份当地的产业图。
还有安全警铃。
——危险时刻,可一键发送实时定位,摇人过来保护自己。
庄若澜本人还是很惜命的。
毕竟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未知没了解完。
她可不能真死在这。
定了安全锁。
她对照着地图,还有那退伍私兵大佬发来的产业地图,确定好自己接下来走动的位置。
毕竟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才能更快得到救援。
也不至于到时候,真玩过火了。
由于时间有限,庄若澜也不多在旁的地带多转悠。
直接叫滴滴司机打车去附近好玩的夜场。
选的时间,恰好夜幕降临。
临一条街的时候,那司机就胆小地停下来了。
“那个,你自己过去吧。这边有点特殊规定,光进那条街道口,就有收保护费的,你顺着这条路直走右拐,那里灯红酒绿的,闹的KTV拼酒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我,我就不过去了……”
这是有色心,没色胆?
庄若澜挑了挑眉。
也懒得搭理。
兀自前往。
到了街道口,超大标识符的炫彩灯球闪得能亮瞎人的眼睛,而且旁边居然还有跟保安亭一样的机构。
‘呵,合着还有建制了。’
‘总不会这边的管理层还光明正大买卖吧?’
庄若澜觉得很有可能。
她交了钱,一个人在外围闲逛。
没走两步,又被人搭讪,这次还是色眯眯的二流子,足有好几波。
“没兴趣,不想认识。”
“我还有事。”
“不吃酒,不约。”
“好友列表已经满了,删不了人。”
“……”
接连抛出各种借口拒绝他们。
然而还是不停有不信命,自认非凡的人上来。
他们自荐枕席。
有假装绅士有礼的,还有直接问一晚多少钱的,个个身上都散发着洗不干净的人渣味。
庄若澜烦不胜烦。
秀眉蹙得越来越紧。
已经想打道回府了,或许她出门前,应该先伪装一下。
庄若澜心中暗道“失策”。
不过她原本,也只是想过来试探一下,因而没拿到什么收获,也不失望。
但是,正所谓“来都来了”。
好歹也去会所、夜店里边逛一逛吧?
但之前从来没进去过这种地方。
过往被教养为乖乖女的旧习,还在提醒她:别进去!那不是好女孩该来的地方!
赶紧走!!
好奇心与乖乖听话等教条相冲撞。
庄若澜徘徊在街边,犹豫不定。
在她踌躇的三两分钟里,一个个男人出来,又进去,仅短暂的一瞥,那眼睛都傻愣愣了,木呆呆地盯着她,有些人还捂着心脏,夸张得跟一见钟情了般。
庄若澜此时的穿着打扮,自认为很普通。
但因为气质卓绝,还是极引人注目。
路边某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小店,有两个外围女站在街边,迎风招展,笑得妖妖娆娆。
“来呀,客官~~”
“诶,今天有新茶上市哟!”
听懂暗号的,搁平时,早就淫笑着过去掐奶子玩,进去点餐了。
现在却诡异地聚了一堆男人,停着不说话。
站街女们暗暗恨得咬牙切齿。
‘难道,又有小婊子过来抢生意了?’
‘要不去找彪哥?’
‘不行,男人都是色中狼,看到这么漂亮的妞肯定上头!’
男人女人们眉来眼去。
庄若澜身上聚集了一大堆目光。
越来越灼热。
她敏锐地查觉到,当下暗道不好,便想着要不先回去,等明日准备齐全再过来战。
这时一群派头挺大的恶棍过来,个个像街边溜子。
“咦,你又是那家新出的头牌,怎么没见过?”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一个花衬衫,流里流气,二话不说就伸手过来。
庄若澜的下巴差点被他碰到。
恶心地往后退。
那混混头不以为意。
仍旧自顾自,以一种十分下流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扫视到胸脯时,还猥琐地舔了舔唇。
“不错,长得够劲,这小腰要是在老子身上扭,命都给你!”
“大哥,她身上看起来不是普通人!”
有个小弟小声提醒。
“感觉比xx街摆的名牌、洋人货还高级!”
混混头领却大手一挥。
大声道,“不可能!真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咱们这里进去,可是有名的妓女一条街。”
“真要是有钱的女人,早都去另一边区的公关店了!”
他们俩声音大得很。
不少路人男听着,对庄若澜投过去的视线更火辣。
甚至有陪男闺蜜来的女生,吃惊地指指点点,“她看起来不像是沦落风尘的啊,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未婚夫,或者老公过来偷吃了?但现在,不是嫖娼都不犯法了吗……醋劲也太大了吧。这种善妒的女人,现在没人娶吧?”
旁边像是gay的家伙,翘起兰花指。
阴柔柔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奇怪的爱好,比如磨镜?”
议论纷纷者,不止这几人。
庄若澜被看得很不自在。
在此之前,就算是在学校里,偶尔冒出来痴狂的淫汉,对她疯了般上瘾,那也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愿意在她这个极品美女面前伪装出一副文质彬彬面孔的。
现在,这又是闹哪样?
引起自己注意?
庄若澜心思几转,偏偏被搭讪着,摆脱不开。
她快烦死了。
那些淫邪如臭虫的恶心目光,叫她作呕。
庄若澜只好嘴上胡乱敷衍,离自己原先看中的某个较为高档的会所门口越来越近,那些混混自以为得到美女青睐,一个个嘴上越发没遮没拦,甚至还有主动邀请她去他们家,一起开趴体的。
庄若澜脑子聪明得很,当然不愿意。
一扭头,直接冲进了会所!
门童将混混们拦下。
原因很简单,一楼夜场,女入免费,男则收入门槛的费用。
就这交缠的几分钟,等进来时,混混们已经看不见刚才好不容易见到的大美女身影了。
问酒保,也摇头。
“她是客人。”
“我们是正经场所,不卖客人隐私。”
他冠冕堂皇地道。
混混流氓头子想到刚刚那女人,心就痒痒,难得想破费,“说,多少?我买!”
酒保却又拒绝:“不卖,已经有人看中了。”
而且是会所里的高级vip会员。
楼上,庄若澜找服务员,叫来领班,直接点了几个小姐。
那领班旁边,有个鸨母,暧昧一笑。
“原来姑娘你好这口。”
“好说,咱们这里只要出得起钱,什么都有!”
——凭着面前这人这绝色,还能反向收钱呢。只可惜,她点的不是男的,唉,这没鸭子,或者男客人不能坐台,还挺伤钱的。
庄若澜可不知对方在暗自可惜没能挣到两份钱。
事实上,嫖客比妓子美,已经分不出双方到底是谁嫖谁了,只能说,谁长得美谁吃亏吧。
进来的一排排,心思也在浮动。
最终,庄若澜点了三五个。
其她便都可惜抑或暗自庆幸地走了。
而留下来的这几个,有长得丑的,也有长得美的,年龄不一,高矮也不一致。
她们互相对视,眉眼来回间用眼色交流。
‘是吧?她是搞女女?’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还有怪癖?’
‘第一次过来就点这么多个,看来胃口不小……’
‘等会儿姐妹们可都好好照应些,免得伺候不好,吃上边的挂落!’
‘唉,这种小众的,能挣到几个钱?还不如被几个爷们一起点呢,虽然会吃苦头,但是辛苦一天,也能多歇歇呀。’
‘你也不怕逼太松没人点!’
‘嘁,你才是大松货,老娘美得很呢!’
‘……’
庄若澜尴尬了一下。
抬手随意一指,“你,过来。”
被点到的,也不羞,扭着腰肢便千娇百媚地挪过来,一屁股在客人身边坐下,拿丰满的胸脯蹭她的胳膊,嘴里还在娇滴滴地发出嗲嗲的笑声。
“嗯~妹妹你好香好软~~”
庄若澜瞬间僵住。
这……
谁调戏谁啊?!
主客位置颠倒了吧!
同一时间,浓浓胭脂粉香围绕上来,芳香扑鼻,却是廉价的刺激性气味。
庄若澜不由皱眉。
“你,挪远点,好好说话!”
她发号施令。
贵宾包厢里的其他女人,看戏到现在,皆满头雾水。
有人心底却暗暗鄙夷——
‘难不成,都来这了,还搁这装?!’
假矜持什么呢?
呸,婊子!
小姐们心思各异,不过表面上,碍于都已经被鸨母和客人联合点单了,眼下自然也没有说“不”、退出的权利,况且,她们在风月场所里待久了,也不觉得除了这间高档会所,还有别的什么比这更好赚、且能赚更多钱的“轻松活”。
因而都很配合老板的发话。
在庄若澜的示意下,五个特殊职业的性工作者妖妖娆娆地半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彼此间抱着扭着,个个都宛如美女蛇一般,柔若无骨。
仅仅是普普通通的喝酒,便是以最诱惑的姿态展示彼此最美的侧脸角度,伸出艳红的舌头,如猫儿般浅尝。
其中一个长相一般,相对其她几位更年长些的。
她的舌头如勺子般微微弯着,盛出一点酒液,主动探身过来,声音沙哑带点性感妩媚。
“小可爱,要不要尝尝?”
许是灯光过于暧昧,庄若澜居然莫名有些脸红。
她摇摇头,拒绝了。
“搞那么正经干嘛啊?要干的话快点上!”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丰满女孩,不耐烦地把自己的裙子肩带拉下来。
瞬间,大半个饱满的奶子都露出来。
似是注意到庄若澜不赞同的皱眉,她啧了一声,转头又冲一个头上染着渣女大波浪的小姐送出香艳的吻,后者半点不怂,反客为主,捏着她的下巴来了个深深的法式湿吻。
一时之间,房间内只听得到“啧啧”的水声。
她们相互交换口水,亲得比情侣还带劲。
年长女性在一旁观赏,看得津津有味,还有闲余空暇去评价、指导,“舔她舌根……不错,继续抓奶头,用力揉……”
庄若澜听得脸红心跳,一阵口干。
她伸手下意识拿了杯饮料想要喝下,却被那看着像是二三十岁的女人一把抢下,缠绵的手暧昧地摩挲在她的手背,缓缓摩擦。
庄若澜能感觉到对方手掌和指节相接连的地方,长着一层厚厚的茧。
她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酒杯差点洒了,被贴靠在身后的柔软女性身躯接过。
女人笑得意味深长。
“这种酒可不是你这种雏可以随便碰的……听姐的,除非你真的想失身,否则别乱动。”
就在这三两秒钟,房间内一直沉默着的腼腆少女,似乎也得到什么指令,同那年长女人一左一右地靠坐在庄若澜的旁边,伸手试探性地碰她的脸。
庄若澜觉得挺尴尬,缩手,挥开她们。
“你们别这样,我叫你们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些东西而已,并没有那种想法!”
两个嘴巴亲得红艳微肿的女人,这下也分开了。
眼睛看过来时,却蕴含着掩盖不住的讥讽。
“你是在搞笑吗?!”
“来妓院不干女人…那你是来干嘛的?”
庄若澜实质上,有点被那些混混赶鸭子进来的感觉,不过她同时,也确确实实内心有一股冲动想要了解陪酒女们的低俗糜烂生活。
但这事说来话长,她也没有想要和夜店女郎促膝长谈的想法。
便只简短道。
“你们不用管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进来,总而言之就是我这边有一个课题,需要通过你们才能往下推行。”她斟酌了下语气,试图友善地道,“或许我们今晚可以暂时当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并且我提出的问题,只要你们能回答出来,并能让我满意,我可以给你们远比干那事更多的报酬。”
小姐们听到有金钱酬劳,眼睛都亮起来。
庄若澜让她们整理好衣服,开始一个个地提问。
“那么,先简单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小姐a:“我叫……,今年二十七,已经在这个行业干十年了,来这家会所工作是因为家里没钱,要嫁人,爸妈说要么嫁村里的傻子,要么出去跟龟公混,当一个只能拿到两三个鸡蛋作为嫖资的村妓。我琢磨了下,实在受不了山村里的穷,就独自一人跑出来了,后边遇上了丽姐,也就是我们的鸨母,那会儿她还在外边卖呢,连个专门的房间都没有,只有大通铺…那些男客有时候干着干着,还会一起上,那屁股跟屁股的,连成一串……”
庄若澜听着,笔都不知道往哪落了。
反倒是其他几个妓女,嘻嘻哈哈的,笑着补充,半点不觉得已经离题万里。
“咳咳…”
庄若澜尴尬地清了下嗓子,转头另起话题。
“那你现在和家人关系怎么样?”
小姐a笑了:“还可以吧,毕竟大家不都说天下无不对的父母吗,我被我弟找人逮到了……后边和他们联系上,现在每个月都打钱回家,他们叫我好好干,最好升职加薪,往后给更多钱……反正家里已经盖了好几套房子了,红砖的,看起来还挺气派的。”
她说着,掏出手机来,给众人看照片。
庄若澜的注意力,却放在聊天记录,屏幕另一端的“阿弟”对她似乎很不客气上,不禁皱眉。
“你弟弟老向你要钱装富二代?”
小姐a猛然收手机,讪讪解释。
“他还是小孩子呢,男孩子富养很正常。”
庄若澜也没有好为人师的想法,只是心底还是很不赞同。
止住话头,她又转头问其他人的情况。
其他小姐看了一会儿,并不像最开始发言的那个妓女那么主动,她们对于向外披露自己的真实个人情况这一点,似乎十分谨慎。
庄若澜的录音笔,接下来半小时只录到一些十分简略、带着模棱两可的问答。
到后边,甚至那年长女性只淡淡地回了几个字。
显然,她们已经开始觉得乏味了。
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小姐们后知后觉,生起防备心,越来越防备她。
毕竟说到底,她是陌生人。
她们彼此交换姓名,甚至都还不到一小时。
但庄若澜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她选择更简单粗暴——
用钱打发!
“好了,刚刚我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了,暂时先告一段落,我给你们先结算一下报酬吧。”
随着“支付宝到账……元”的声音陆续响起,女郎们脸上都笑开了花。
她们入行的原因,有的是因为钱,有的是因为糟糕境遇,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当一只脚踏进里边,另一只脚也离不远了。
庄若澜转着笔,挨个采访被钱收买的小姐们。
金钱的力量在穷人这里是极强大的,先前有闭嘴趋势的蚌口,这下又夸夸其谈起来。
一问一答中,庄若澜对小姐们的了解程度加深。
其中有的人入行前有交过男女朋友,也有的,初夜就被会所老板当做人情随手变卖出去;而卖身得来的钱,大部分还要上交给领班、鸨母、老板等管理她们的人,因而她们手上积攒的财富,事实上并不像外界披露的那么多。
那名年长女性还主动揭示。
“事实上,我现在的手机账户里都没有超过三位数,我儿子在一家重点读书,他每个月光是一些奢侈消费,就远比我现在每个月能赚到的钱花更多,好在他已经找到一个有钱的女朋友了,再加上我过去积攒的钱,目前还算过得去……还有他爸,在工地里搬砖,可惜挣到的钱太少,还老被克扣、拖欠……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个有钱人,偏偏不能多加一个我?”
她说着说着,又自嘲一笑,无奈道,“不过人和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有的人努力一辈子,还比不上某些人刚出生时。”
其她几个女人闻言,也忍不住叹。
心间苦闷,个个都捻上一根浓呛的香烟。
本就空气不好的包间,登时越发难闻,就连庄若澜身上的衣服,呆久了也染上一丝烟味。
天花板上的排气管徒劳无功地工作着,几乎没一点用处。
庄若澜实在受不了,出门透风。
等过几分钟再回来,她们又恢复了表面的香艳。
便又继续,一问一答。
“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在干这一行?”
a:“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小学学历,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就算出去当流浪汉,没过一天也会被人拐走,到时候说不定比现在还更惨哩……”
b:“我先前的钱被男朋友骗走了,现在每天光干活,手上都拿不到钱,等还完债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干。”
c:“我倒是觉得,干这一行挺香的,除了被男的不当人看待,任打任肏,其他光躺着就行。反正咱女人一辈子也就这样子了,无论愿不愿意,到头来总是要被男人肏的,也甭管他是一个两个,还是更多根……哈哈,鸡巴吃多了,总还能让老娘我也偶尔也享受一把呢。”
庄若澜老听到她们时不时爆出一些黄暴的词汇,心里莫名的,也起了一些波澜。
渐渐的,话题又歪了。
小姐们又说起自己床上遇到的那些奇葩男。
“有些男的好像觉得自己是处,很羞辱,就过来找小姐破处,结果到了床上,这男的秒射,又反过来找我们要钱,说我们嫖了他们,不付钱,那就是白嫖!”
“还有的拉着兄弟、好哥们一起嫖娼,后面干着干着,却发现哥们对他有感觉……那次挺好笑的,我帮他们口硬了之后,他们俩居然搞一起,鸡奸……”
“我现在已经对男的彻底失望了,一群臭德行!”
“唉,现在的男人真是不中用。我以前上学那会儿,还老爱小黄书,里边那些男的,不是说什么一夜七次郎吗?结果全是坑人的,顶多两分钟!”
“要我说,还是得调教……”
她们谈得兴奋又热烈。
庄若澜在一旁默默听着,小脸通红。
转头又被女人们打趣,“你还是雏吧?要不姐今天帮你破个瓜?”
“就是,这年头处女不值钱了。”
“咱们街后边,不还有个专业修补处女膜的…”
庄若澜被调戏得受不了,赶紧发红包。
这些本就是以钱为生活重心的女人,见状也不讨嫌了,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账户上,数着里边的零。
“天,好多钱,发了发了!”
“诶,小妹妹你是做什么的啊?你看姐,行不行?”有人眼热,起了念头。
庄若澜喜欢问别人,却不喜欢被人问隐私。
况且她也知道,大部分人其实是有些仇富的,且同时会酸。
不想让访问生波折,她随口敷衍过去。
这些小姐虽然没什么见识,更没有怎么读书,但在看人这一块,几年乃至十几年下来,也日积月累,攒了不少经验。
在察言观色这一块,身为末位、低贱得任人踩踏的妓女们,她们在某方面,极为敏感。
一听到庄若澜的敷衍。
几个小姐们视线相互交接间,原本的热忱都冷淡下来。
而且庄若澜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时候还会问出诸如“你们既然辛苦一整天,都挣不到几个钱,那为什么还坚持上班?”、“长期上夜班,把身体都搞垮了,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以后吗?”等问题。
只能说,穷人跟富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即便庄若澜已经在遮掩,并试图拉近和她们的关系,但在骨子里,尊卑也还是存在的。
她是良家,她们是被人唾骂的下贱。
从一开始两者就被分别开来。
“好了,问那么多干嘛?”
“嘴巴都口渴了……”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来这里消遣我们,看到姐们这么堕落,像你这种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缺钱的感觉的富人,肯定心里在嘲笑吧!”
“行了,赶紧打钱。我们要走了,没空陪你在这瞎玩……”
“有个阔哥在点我呢,我得赶紧去打扮一下。”
先前拿着钱,好声好气的小姐们,转眼间变了个调。
庄若澜只觉突兀。
但她手上拿到的资料,多而杂,并不算特别深入,为了更方便后续的写作,她其实还想接着问下去。
但是小姐们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
她们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在察觉到眼前这个大小姐同她们惨淡的人生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那种膈应感,迟迟不落。
纵使庄若澜愿意加钱,她们也忍不住烦躁。
最后的半小时,拖延且无用。
她们如同锯嘴葫芦,以沉默不配合。
那名年长女性倒是开口了,但是话里话外都是“点酒”,庄若澜点了,她却又敷衍着答。
那些戏弄一样的答案,甚至让人开始怀疑之前采访到的,会不会也全是编造的?
庄若澜无奈,离开会所。
到了酒店,她彻夜不眠地整理采访稿。
然而,先前采访时看来还算言之有物的答案,随着小姐们最后哄笑成一团的“我们在玩你呢,真以为大家会好好答呀”的戏耍,变得半真半假,让人心里恼火极了。
庄若澜郁闷地抓头发。
她倒不觉得这些采访稿全然无用,只不过,再怎么真实,里边也因第二人转述,以及时间的影响,变得没那么靠近最初的事实。
还有,小姐们之所以入这行,大多都离不开钱。
但是庄若澜本身,从来没缺过钱。
这种缺钱、为了钱自甘堕落,乃至于付出一切,甚至到最后什么都没了也还是如最初一般身无分文的感觉,她实在想象不出。
在采访快结束的那半个小时里,她也反复询问过,试图从妓女们那里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但碍于她们学识十分有限,还动不动就歪了话题,最后整理出来的相关答案汇总,在庄若澜这里,是不合格的。
显然,这次采访的效果不算很好。
最起码称不上是圆满。
庄若澜试图结合网络上的资料,但还是不够贴切。
事实上,在她看来,钱这种东西召之即来,比不要钱的男人还来得便宜。
因此,她无法理解小姐们的心路历程。
再穷,又能穷到哪去……
总不可能真的连饭都没得吃,穷到病死吧?
话说回来,先前采访的小姐们,其中还有为了打胎而去挣钱的。
‘唉,缺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
庄若澜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休息了一天。
确认自己手上的资料虽然很多,但并不是第一手的,很多叙述在小姐们看来已经很详实了,但是在她看来还不够,还是太模糊了,不够具体化!
最完美的,莫过于真正的画面。
庄若澜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她打算更深入。
再试一次!
翌日,庄若澜穿着买来的便宜白T恤和牛仔裤,出了门。
她一身学生打扮,眼睛也透着清澈和愚蠢。
——当然了,那是前一晚调整出来的。
在镜子面前,她试了不止一次。
毕竟,是要骗到人的,太拙劣的演技可是会被拆穿的。
拆穿也就罢了,关键是会影响到她后续的计划。庄若澜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穿得跟个平民小白花一样,她在外边闲逛。
去到普通人常出入的公园里,庄若澜尝试着压抑自己身上的富贵气息,尽可能地融入普通人群。
到了下午,她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飞驰的摩托车呼啸着从马路边穿过,上边的两道男人影,面孔在极速中扭曲,拉扯出恶魔般的嘻哈笑声,如魔音贯耳。
“啊啊啊我的包!!”
穿着暴露的女人,前一秒还在路人面前炫耀地扭着小腰,摆动镶满亮闪闪金银珠宝的名牌包,下一秒便被带得身体一歪,肥硕的屁股重重跌落,痛得她尾椎骨仿佛都断了,却还嘶声裂肺地呐喊,哭求着这样的飞来横祸若没发生该有多好。
“哧啦——”
包臀裙刮在水泥地上,破开一道口子。
白嫩的大腿瞬间红肿泛着血丝。
她破皮了。
连屁股都露出来。
若是普通女人,此时恐怕已经羞愤欲死,将脸遮住,或埋入那汹涌的人造巨乳中。
这女人却形同泼妇一般,对路边流口水、或投以色眯眯眼神的男人们怒目相视,“呸!下贱货,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美女啊!老娘也是你能肖想的……”
虽是愤怒,那声音却嗔怒含娇嗲。
有点像是长期训练过的。
已经改不过来。
她的瞪,也撩人得很。
庄若澜这时刚好从公园里边出来,她原本打算就近找个地方吃饭,再继续执行自己的原计划的。
但是机会已经上门,她意识到那人是特殊职业。
而路边的,无一人将那受伤的女子扶起。
大多都在看戏,亦或者怕被碰瓷。
毕竟穷人口袋里本就没几个钱。
庄若澜眼神一闪,计上心头。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适合一个心性单纯,不知世事的小白花出场的机会吗。
她心里暗笑。
整理了下自己扎成普通大学生式马尾的头发,脸上露出担忧神色,快步向那马路边上的可怜女人小跑过去。
“天,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我扶你起来。”
那女人,原本正在和街边流氓对骂,这会儿被人温柔对待,瞬间愣住了。
她转头过来,看清庄若澜白皙娇嫩的脸庞的刹那,眼中闪过惊艳。
‘我的老天鹅,这是仙女下凡来了!’
庄若澜假装做不知。
好似她真的美不自知一般。
心神全放在那惨遭横祸的妩媚女人身上。
街边的溜子吹口哨,“哟,又来了一个漂亮妞!”
庄若澜蹙眉。
没管其他,她从左肩斜挎的帆布包里,取出一条素色的旧围巾,那边上的缝线,都洗得发白了,边角处有拆线重缝的痕迹。
——这是她学贫困生悦悦的,刚好派上用场。
可以拿来塑造经济窘迫的人设。
庄若澜十分好心地遮掩住浑身散发着浓浓胭脂水粉味道的女人下半身的破口子,还自己掏钱,打车送她到医院。
路上,那女人十分感动。
她自称是燕姐,对庄若澜谢了又谢。
“…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好心的人已经很少了,刚刚那些男的,除了想吃我豆腐,就是看戏,个个都怕被我讹上,嘁,要我说,他们口袋里的钱还没老娘我多呢!”
说着她又叹,“可惜我那个名牌包了,还是花了好多钱配货才拿到的!好不容易拿到手,还没向姐妹们炫耀上两三回,才拍了个照片,这下那群婊子又要嘲笑我说大话,其实是跟别人拼团来的了……”
越说越愤恨,“天杀的,要是被老娘逮住那群小兔崽子,绝对把他们先奸了后阉再杀!!”
庄若澜尴尬地听着,手被女人抓着不放。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热情得十分异常。
就好像是在看摇钱树一般,目光灼热。
她配合着自己的小白花人设,拿捏着不谙人事的一举一动,同时又善良得像软包子。
“燕姐,你说的那些人好可怕,居然敢当街抢东西……还好你没被带走。”
关于飞车党,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幸者被拖车走,结果绞死在车轮下,死得惨不忍睹。
燕姐被劝慰,也联想到某些血肉模糊的画面,登时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立起来。
“对,幸好我没被他们抱走,不然这会不知道又进了哪个拐子窝呢!”
庄若澜笑得温软柔弱:“姐姐这是有后福呢。”
燕姐听了这话,对她愈发满意。
“你这乐观性子,挺好!”
——要是搁淫窝里,或许也能很快适应!
伤势不重。
护士过来简单处理了下擦伤,又附送了点外涂的药,交代完,也不需要住院,便走了。
庄若澜见状,囊中羞涩地买了件便宜外套,搭燕姐身上,便笑着说要送她回家。
路上,两人一见如故,聊起来。
燕姐问她住在哪里,自己哪天有空上门一起逛街。
庄若澜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表示,“我现在,其实寄住在那些便宜的青年旅舍里,原本暑假是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打工的,毕竟回家光路费,也要花好多钱……我现在急着打零工呢,到时候也好为爸妈减负,只是我之前成绩一般般,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也比不上别人来得强,现在毕业了,根本找不到工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话语间,她适时地露出苦恼的表情。
燕姐一听,却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