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处于常年冰封的大陆西北岸,都城虽然庞大但是零散居住于郊外的妖怪们也很多,一些安居下来的妖怪各自发展商业食肆,从郊外到城中也是略有繁华,城郭的界线已经逐渐模糊,远远看去倒像个往外延伸发展的大城市。
雪国老国王驾崩之后,继承人们之间的权力战争已经打响了,哪怕是远在野外的雪斑皇子都会遭受到来历不明的暗杀者的袭击,可想而知都城之内的皇宫该会有多么波云诡谲和步步惊心。
从玄角加入雪斑白藏一行,在那山间赶路最终到达雪国的国境边界,他们总共遭遇到了两次袭击,玄角虽然相比起天狐等修炼得到大乘的大妖怪较为弱小,但放到外边的妖怪江湖之中绝对是实力一线的佼佼者,外加上功绩赫赫的老将白藏护在身旁,两次的凶险袭击者虽然数量不少,不过好在都是化险为夷。
踏入了雪国的边境,意味着正式步入了战场,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会更加凶险。
此行他们的组合十分奇怪,白藏和雪斑只是想要参加老国王的葬礼,尽一下子孙的孝敬职责,雪斑根本就无意于争夺雪国的王位,但是象征着王权的法杖又是只有新王才能继承,所以这一次的雪国之行,玄角首先要帮助白藏保护雪斑的周全,等雪斑的安全得到确认之后,白藏再帮助玄角伺机夺取法杖再归还。
玄角在经历了前边几次险恶的背叛之后,觉得此次在雪国战场之中要站队的话,能够信任的唯独是雪斑两主仆了,其他的皇子皇女,将会不遗余力和不择手段地拉拢力量,为了争权,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
进入雪国边境之后,玄角以及雪斑主仆都披上了斗篷外衣遮盖自己的面容,选择低调行事,他们在一家小店里落脚,香喷喷的烤肉早餐放在桌上,白藏细心地把那些烤肉切成了小块小片,试吃无毒之后,再喂给雪斑。
在喂完半根羊腿之后,玄角从外边打探消息回来了。
“玄角,情况如何?”白藏的手指轻轻地帮雪斑擦去嘴边的肉油,见玄角回来,连忙询问情况。
“情况有点糟糕,几日前有一个妃子病毙,那是怀着先王遗腹子的孕妃,本来身体状况无恙,怎知几日之间就离奇逝去。我猜测,怕是没了老国王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开始动作斩草除根了,毕竟最容易淘汰的就是那些没有集结势力的反应迟缓的对手,这场战斗老早就开始打响了……”玄角坐了下来,眼神看到了惊呆状的雪斑,想起了什么,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玄角……”白藏敛起眼眸,看着雪斑的反应,一只温厚的手掌轻轻盖在他后背上,以示抚慰。
玄角自知失言,他轻描淡写地转述着打听来的传言,却不曾想,那个还未出生就早早被残害成为政治夺权的小生命,是和雪斑有着相同血脉的兄弟。
“我……没关系的,我自己知道出身卑微是多么的痛苦,作为不得宠妃嫔所生的我已经如此压抑,乃至要逃离这个家乡……很难想像,如果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降生下来,父王已经死去,身边又是冷酷的夺权的战场,举目无亲,这种不被他人祈愿、不被亲人祝福的生活,倒不如早早安息……”雪斑闭上眼睛,小鼻尖抽了抽,表面他的内心真心为这个噩耗而难过,但是悲伤仅仅是刹那,眼前的他,连独善其身都成问题。
没有硝烟的战争,比铁火血肉的战场还要无情可怕。
玄角给了点时间雪斑平缓心情,他知道眼前这位小皇子终归是贵族,是有所觉悟的,不会被这种悲伤的情感阻碍脚步,他看了看白藏一样,白藏点点头,玄角才继续追问。
“殿下,你记得雪国大约有多少位皇子皇女吗?”
“……我的兄弟姐妹们吗,我是最小的那一个,排行老六,上头有三个大哥和两个姐姐,分别是大哥圣德太子、二哥、三哥、四姐、五姐。”雪斑的回答带上点哭腔,不过还是抑制住自己了。
“……”玄角没继续说话了,只是点点头,算是听到了雪斑提供的情报。
白藏从玄角的眉宇之间读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没戳穿。
“怎么了吗?玄角殿下。”雪斑好奇为何玄角会问他这个。
“没什么,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的数量,心里有个底而已。对了,听说现在皇宫之中是圣德太子暂时主持大局,只不过老王的遗书一直没有宣读,我猜大概率是老国王走得匆忙,根本就没留下只言片语,或者就是有心之人偷了藏了起来……现在城里的氛围不太好,那个死去的妃子的葬礼正在举办,巡礼的守卫也会增多,难分敌我,我认为还是在城郊先蛰伏一小会较为稳妥,这段时间,我认为雪斑殿下应该要联系一下那些尚且还能相信的旧部。”玄角回答道。
“这样啊……是的,应该这样做……”雪斑低迷地答应了。
玄角和白藏在较为远离城郭的地方挑选了一个低调的地方落脚,雪斑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他们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把雪斑安顿好了之后,玄角和白藏则分别带着雪斑的信物,潜入到城郭之中打探底细,顺便尝试联络一下雪斑的旧部,不为夺权胜利,起码在这场战争之中为保全雪斑性命争取多一分支持。
夜里,白藏率先回到了落脚处,玄角此时停留在雪国之中,他站上了一处高耸的钟楼顶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夜色苍茫之下的茫茫雪国,华灯初上,星罗棋布,明月清辉映照着点点飞雪落在他的毛发上,照亮了他平静的脸庞,夜风呼啸,玄角闭上眼睛,耳旁像是响起了熟悉的幻听。
那是那些美好的回忆之中,那个身着白衣腰系佩剑,朝气蓬勃迈步于和煦春风里的如玉少年。
“长生……”玄角低声呢喃道。
夜浓如水,那一边,白藏打开了雪斑房间的门,只见到雪斑久久没有入睡,只用被子裹着自己,在轻轻啜泣抖动。
白藏轻轻掩上了门扉,脱下了沾满了寒气和雪晶的斗篷,来到了雪斑的床前,伸手轻轻把他搂入了自己的怀抱里,感受到白藏的靠近,雪斑从被子里边钻出来,紧紧抱着白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