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姓名与ID编号,售楼小姐挥手道别,迅速消失在街角。背影轻盈而又洒脱,怎都不像一位刚刚离开熟悉环境,且居无定所的失业人员。
“武藤京香……”
手握余温犹存的兔子面具,目视其上墨迹盈然的一笔一划,白濯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几分。
驻足思索片刻,他没有忙着赶往最近的车站,而是扭头往小巷子里走了好几步。
待确定周遭无人、亦无监控摄像头后,低下头,对着怀中佳人轻声道:
“警官小姐。我抱得可还舒服么?”
“……”
“你的心跳变快了,肚子也时不时在叫。平时应该——”
话音未落,尖锐的爆鸣声破空而至,气旋铸就的枪锥直贯侧耳,势要将颅骨左右凿个对穿。
“——应该没怎么装过晕罢。”
狠招袭身,当事者却连半点面色变化都欠奉,仅仅抖动了两下臂膀。
无可抵御的震波顷刻席卷了女警员的全身,连周遭空气中都荡起了无形的涟漪。
一股奇异的酥麻感渗入肌腱,深入神经,侵染骨髓,迫使她发出违背意愿的吟叫,比起惨呼,更像性悦抵至极限的浪咛。
“呜、呜嗯嗯咿!!”
娇声出口的瞬间,攻势即告瓦解。
气锥化作微风,无害地拂过白濯的侧脸与发梢。维持着公主抱的动作,他的语气愈发温和:
“如何,手法还过得去么?”
“你、你……”
“你?”
“你……快放开我……”
“哦。”
男子从善如流地松开双手。
警花小姐仅是随口一言,不料对方竟然真的照办,“咿呀”一声,踉跄欲跌。
未待屁股撞上地面,异能随心而动,一阵气流恰到好处地卷起娇躯,将其身位强行掰正。
乘着风势滑行出数米,女子背靠巷壁,颤悠悠站定;继而勉力挺直一对长腿,左右前臂交叠,摆出了“重樱警务流柔术”的防御起手。
看着对方如临大敌的架势,白师父无趣地挑了挑眉。
“啧,我以为咱们关系还算不错来着。”
女警员不为所动:“关系不错的人,可不会随随便便把我敲晕。”
“我敲的又不是你……噢,哦,原来如此。你现在,仍然处于‘那个你’的状态啊。”
“!!”
貌似颠三倒四的一句话,却令听者神色陡变。
“看来我猜得没错。”男子了然颔首。“当然,本来也不难猜就是了。那个光头肌肉佬,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才对。”
“你在,瞎、瞎扯些什么……”
“这算难以启齿的隐私吗,十神夕音小姐?”
白濯抬起右手,轻轻摇晃。一张明晃晃的警员证,不知何时已夹在了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还是说,你自己拥有另外的名字呢?”
……
所谓“多重人格”,早在“超能力”尚未大行其道的前古纪元,即已得到了临床医学的证实。
无论罕有程度,抑或实用程度,前者均不及后者远甚。
不过,以白濯个人的社交面而言,相识的异能者两只巴掌数不清,多重人格患者反倒仅止于耳闻。
如今头回得见,难免流露出些许好奇……
一份足以刺痛当事人的好奇。
蕴含着愤怒的怪风,扫荡过狭窄的巷道。
白濯平移半步,避开飞扬的烟尘,与数只满地乱滚的易拉罐。
“抱歉,我没恶意的。”
他自认是个和善的人,只是偶尔难以控制耍嘴皮子的冲动。“我建议你不要动粗。经常昏迷,不利于身体健康。”
“你!你这混账!”
火上浇油的骚话,惹得女警员怒气值一路走高。
但骚话亦是实话,两者实力差距悬殊,若当真翻脸动手,普通地挨打并失去意识,已算最好的结局。
好气。
好憋屈。
简直要气炸了。
警花小姐只觉胸中阻塞,呼吸不畅,一团闷气左冲右突不得宣泄,逐渐沉下丹田……
“咕噜噜。”
“……”
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唐突的肠鸣声一举击散。
白濯的表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十神警员的面庞上,则霎时布满了殷红的霞黛。
腹痛这档事,往往没道理可讲的。
有些人整天坐班,体质普普,衣着单薄,高空中吹了半天冷风,依然毫无不适之感。
而另一些人,久经锻炼,武艺精熟,更有超强异能,发起狠来几可一人爆街破城,肚子受了一丁点凉,外加稍许震荡,便开始翻江倒海地抗议作怪。
“呜……呜呜……”
肠道的痉挛来势汹汹,警花小姐的脸色红了又白,再难抑制苦楚,悲鸣出声。
同情地瞅了她两眼,白濯掏出便携终端浏览一二,随即斟词酌句地道:
“最近的公共厕所,离这里大约两百米。需要我扶你过去么?”
“……不……不要你管……呜嗯嗯……”
有那么两三秒,女子竟有稍许意动。
之所以迅速转为否决,一则不太信任对方,二则不太信任自己。
……不信任自己,能够坚持紧缩门关,避免在半道上漏出来。
“好罢。”
拥有丰富相关经验的男子,轻易窥破了她的窘境。
“那个,我就随便提一提,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条巷子里,没安装监控设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