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痛楚,裸身与露出的羞耻绑缚

维塔诺娃迈开步伐想要逃跑,但一个筋疲力尽的少女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长如银瀑白发被一把抓住,披在身上的教袍被一下扯掉,娇嫩欲滴的赤裸娇躯、 微微隆起的幼小乳房、 光洁无毛的稚嫩耻丘、 以及鼓胀小腹上的那块淫靡印纹,全部暴露无遗。

被陌生男人看光身体的羞耻让维塔诺娃乱了心神,又凉又湿的脸蛋瞬间热到通红,可还没等惊慌失措的她伸手遮住自己暴露的私处,两只手腕就被牢牢抓住,扭到了身后。

手臂上的扭痛让她倒吸了几口凉气,立即高声尖叫了起来:

“救命!放开我!救命!”

“别让她叫唤!快把她嘴给堵上!”

呼救声戛然而止,夺取说话能力的硬球被无情地塞进了嘴中,又粗又硬还沾着泥水的土腥味,相比之下女管家梅塞丝塞进她嘴里的那颗简直能称得上舒适又精致的棉球。

同样粗糙的皮带扣在脑后,勒得她脸颊一阵生疼。

“是这个小丫头么?”

“白头发、 红眼睛、 矮个子,看起来只有十几二十岁的样子,这相貌并不多见,她应该就是说的那个波可辛没错了。”一个男人捏着维塔诺娃的脸把她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波可辛姑母的名字让维塔诺娃心底一震,这群歹徒是将她错认成了被救赎者庄园的家主,可现在嘴巴被堵,她想辩解都没法开口。

“你们这些贵族女人玩得真花呀,你这身上和脸上的印子难不成是勒痕?还有这小腹上画的东西,啧啧,还真是淫荡。”

“下着大雨、 光着身子、 还在外面瞎晃悠。莫非,你这个淫荡的小婊子是在勾引路过的男人?”

被一个陌生男人色迷迷地评价为“淫荡的小婊子”,这让维塔诺娃又气又恼。

她想驳斥眼前这个男人无礼的粗言鄙语,可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和小腹上的印纹,一副淫乱羞耻的悲惨模样显现在她的脑海里,令她瞬间没了驳斥的勇气,气恼也成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比勒在脸上的皮带还要粗糙的绳索绑住了她的手腕,反吊在身后,而后勒过脖子、 绕住手臂、 圈住胸口、 收缩缚紧。

她挣扎抵抗,想从正在身体上编织的绳网中挣脱,然而全无用处,捆缚的男人毫不费力地就按住了她的动作,断绝了她的希望。

浸着水的麻绳勒在身上又硬又糙,只三两下就在她细腻如脂的皮肤上勒出了更紫更深的痕迹。

“长得倒挺可爱的,就是胸小了点,不合我的胃口。”

“这幼齿的模样倒是挺合我胃口的,这又幼又淫荡的模样把我都看硬了,真想现在就肏了她。”

两个男人一边评头论足,一边趁机在维塔诺娃的身体摸来摸去,一人摸着胸前的乳尖,一人摸着腿底的肉瓣,又湿又糙的手掌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想着自己的赤身裸体被陌生人看见会带来什么样的奇异感觉,可现在她才发现,这感觉除了恐惧就只剩恶心。

相比之下,软软和梅塞丝待她简直称得上温柔体贴。

她呜鸣着想伸手推开眼前动手动脚的两人,可双手被死死捆在身后,除了可笑地蹲下身子守住贞淑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合不合你们的胃口都和你们没任何关系!这是拉维安大人点名要的人,别磨蹭,赶快把她绑好了带走!”

一截又粗又脏的绳子达成了圈套在了维塔诺娃的脖子上,她本能地想扭肩躲开,却毫无用处。

握着绳子的人像套牲口一样,要把蜷蹲在地上的维塔诺娃强行拽起身。

即使再不情愿露出身体,但来自脖子上的力量还是逼得她乖乖就范,羞耻的泪水一下子就滚出了眼眶,满脸的雨水瞬间又把泪水洗散,只留下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抽涕。

而周围的男人们只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重新站直身子,发出一阵色迷迷的哄笑。

像是故意一般,牵着绳子的男人猛然用力,这力量拽得维塔诺娃一阵踉跄,牵绳的男人却不以为然,就像是牵着条狗一样让她跟上脚步。

白发少女弯曲着身子、 紧夹着大腿、 硬挺着腰板并不想妥协,同时一个劲儿地回望向庄园的方向,期待母亲法迪米娅丝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能在林间暗幕中出现。

可拖延时间的举措却令周围的男人失去了耐性,一个人从腰间掏出了一根皮鞭,冲着维塔诺娃的屁股就甩了过去。

响亮鞭击甚至盖过了雨点密集的声响,一道火辣辣的尖锐刺痛几乎立刻就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哀啼。

雨水浸过被抽过的皮肤,蛰出持续不断的痛楚,仿佛是被刀割过一样。

“再磨磨蹭蹭的,就教你多吃点皮开肉绽的苦头!”

硬挺着腰板在赤裸裸地威胁中不情愿地瘫软了下去,脚步也伴着惊恐的目光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微微隆起的两团乳肉,虽小却依旧能随着步伐左右摇颤,小小的乳尖晕染着湿润诱人的粉色,这副美景持鞭的男人心中燃起了更多蹂躏的想法。

还没走出两步,弹跳摇晃着的柔软屁股上就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疼得她后背都绷直了起来,伴随着“走快点”、“跑起来”的催促声,她只能忍着痛和泪勉强跟上了领头人的步伐。

双手被捆在背后,白发少女只能靠着扭动腰胯才能勉强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身后男人时不时挥鞭抽空气发出的咻咻声响更是让她不敢慢下一点脚步。

屁股上的伤痕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般猛烈的痛楚,可在雨水的浸染下依旧火辣辣的又疼又痒,如同有蚂蚁在蛰在咬,她好想伸手去摸一摸,可吊住手腕的麻绳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她的念想,同时用又粗又硬的触感嘲笑着她的愚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像个可怜的落难少女,被这群人带回到藏身的住所囚禁,然后被粗暴地强暴轮奸?

而当他们发现她的处子之身可以无限恢复时,会不会被当成特别的奴隶商品被高价卖掉?

最后,在不知道哪里的肮脏牢笼里,怀上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结局比在梅塞丝和软软的笼子里当精炼媒介还要凄惨百倍。

她不敢再细想,甚至不敢与这几个人对上视线,只能恐惧又无助地念出祈祷神施以援手的祷文:

“诸神之主,请您降下怜悯,引领我走过坎坷的道路,拯救我这微弱的存在吧……”

穿过林区,抵达一条已枯草遍地的林间小路,一辆极其简易的马拉板车就停靠在路边。

牵绳的男人粗暴地把落难的白发少女推上了车,还没等她坐稳,就把她脖子上的绳索拴在了车头,留给她活动空间也只够让她匍匐跪下。

带着毛刺的湿木板扎得她膝盖生疼,想坐下却又被屁股上的鞭伤刺得坐立不安,维塔诺娃只能用脑袋和肩膀抵着车板勉强找到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可还没等她立稳,就被紧接着跳上车的家伙推翻在地。

顺着摔身倒下的力量,粗糙的木板刮擦到了敏感的乳尖,还不等她发出惊叫,脖子上紧勒的力量就掐断了她的呼吸。

她挣扎了好一时才终于侧过身来,让自己不至于被脖子上的绳索勒死。

湿透了雨水糊着头发粘在她的眼前,遮蔽着她的视线,她只听到一阵短促的吆喝声,马匹迈开了奔走的蹄步,车身移动了起来。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嗯唔!嗯唔!呜呜啊……”

内心的想法无论多么激烈,最后从嘴巴里发出的也只是谁也听不懂的呻吟。

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 大主教的小儿女、 至高骑士家的二小姐、 这些身份都将随着这辆板车的奔驰远去而一点点消失殆尽。

比起在被救赎者庄园里的精炼笼子被永久拘束,这种被一刀一刀割去存在的感觉更加令人绝望。

一只湿滑的手攀上了她嫩滑纤弱的细腿,摸索着一路向上,滑进了幽密的胯下腿间,开始肆意地在紧致又无毛的腿间蚌肉里来回摸搓。

这感觉比软软培育的那些软糯触须要难受千百倍,羞耻与屈辱立刻冲进了心底的最深处,她连忙夹紧双腿想阻止那根手指的侵入,可这反抗旋即就在屁股上遭来了一巴掌。

“夹紧做什么!你这个小骚货,一丝不挂的在外面,不就是在等着男人肏你么?”

白发的脑袋拼命摇转,否认听到的污言秽语。

她宁愿自己是被精炼笼子里的肉须们蹂躏,也不想被眼前这些粗鄙的男人强奸。

男人手指的摸搓动作依旧粗鲁,少女心中的羞屈也在不停地升腾,粗鲁与羞屈交合成一涓涓黏腻的湿润,在肉缝深处逐渐激升起一股麻酥酥的欢愉。

这股欢淫的快感令她无地自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贪恋一个陌生男人的调弄,只能胡乱扭动着腰胯想躲开手指的继续侵探,同时祈祷覆在身上的雨水冲去了蜜穴里溢出的爱液。

可那根手指比软软的肉须们还要灵活,温热湿滑的蜜穴无论如何收缩都始终无法挤出那根手指,合着身体的扭动反而激起了更多的欢愉。

“你这湿透了的骚穴还紧吸着我的手指不放呢。”白发少女竭尽全力的掩饰不过是自欺欺人,轻易被揭穿:“看起来一副幼态清纯的模样,实际上早就给人肏过无数次了吧。”

第二根手指也加入了进来,在两片已经湿透了的娇嫩肉瓣间交替扣弄,逐渐深探,寻找着白发少女最敏感的嫩肉部位。

粗大的指尖剥开单薄的皮裹,露出了内部那颗已然挺立的娇嫩红豆,揉搓按压、 轻捏挑弄,掀起的强烈刺激顺着穴口传至脊背,直达头顶。

被堵住的嘴巴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了一声甜美诱人的气息。

她想咽下这声娇吟,却根本来不得及咽下,只能任由喉咙发出羞耻难当的魅糜之音;她想躲开侵犯的手指,可现在已不是男人的手指纠缠着不放,而是她自己这副贪恋快感刺激的身躯不再听从使唤。

混合了羞辱的快感的浪潮汹涌澎湃,令头脑一片空白,她手足无措,只能感觉到意识在不停沉浮,几乎要溺死在这片快感的凶潮中了。

胸膛里的心跳敲击如鼓点,赤裸的娇躯也随之颤抖。

她要被玩弄到高潮了。

“不行!不要到!不能到!求求……不要到!”

她用残存的理性向着教典里的诸位神明祈祷着、 哀求着、 悲泣着。

“美艳的洛蒂瑟,求求您不要让我现在高潮!我宁可……我宁可……”

她实在无法做到抛弃矜持、 尊严与理智,在这群歹徒面前表演高潮绝顶的丑态。

“我宁可永远被关在精炼笼子里当一团媚肉……”

似乎是应了她的祈祷、 哀求、 悲泣,高潮前夕被强行拉长的感觉再次浮现,将她从终点前一把推开。

小腹纹印里的寸止力量居然发动了。

维塔诺娃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为寸止的力量感到庆幸。

没有探到高潮的男人还在继续动作,向着更深处侵入。

可并没有深入多少,指尖上就传出一股清晰又微弱的阻力,这薄轻薄的力量反倒让男人放肆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处女。这么淫荡,莫不是天天想着被人肏?”他说着抽出了手指,扶了扶自己已经被高高撑起的裤裆,似乎是想解开裤腰露出自己的男根,“要不我现在就……”

“喂!你收敛点,你是忘了拉维安大人的吩咐了么!”

拉维安这个名字倒是止住了腿间手指的动作。

被扫了兴的男人一边说着“算你这个小婊子走运”一类的话语,一边悻悻地从维塔诺娃的胯间退出了手指,过后还不忘在她的乳肉上再捏一把。

肉体上的折磨暂时结束了。

小声的抽涕也在此时,终于变成了无法止住的痛哭。母亲、 波可辛姑母、 伊尼丝教母,甚至是软软和梅塞丝,都无法知晓她将被送往何处。

“他们……究竟要把我带去哪里?”

“他们刚刚说,有个叫拉维安的人,点名要我?”

“我会被……怎样对待?”

“我还能逃得出去吗?”

“如果我现在还在梅塞丝的笼子里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还有谁能救我……”

疾驰的板车颠簸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减缓了速度。

天空早已漆黑一片,透过头发丝的缝隙,维塔诺娃隐约看见了一座古典气派的庄园主楼,藏在夜幕的遮蔽中,只能透过墙壁上窗户后的灯光瞧见些许轮廓。

沉重的铁门在漆黑的夜幕中缓缓打开,在简易矿石灯的照耀下露出了霉点斑驳的内墙。

板车稍作停顿,掌车的男人和另一个声音说了几句简短的话语,随后一抹光亮贴近了维塔诺娃的脸旁,把她的身体整个打量了一遍。

她本能地蜷腿埋脸,想让身前的位置避开灼人的视线,可拴住脖子的绳索立刻被解开,赤裸的身子再次被拉扯着暴露了出来。

“她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衣服呢?”

“抓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所以就只能……”

“别说那么多,给她披件东西,拉维安大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定饶不了你们!他没和你们说过,这个人对玫兰奈尔大人来说很重要么!”

一个身高马大像是管事的壮汉发出了命令,路上动手动脚的男人们便像一个个听话的小孩般,迅速按着吩咐找来了一块像是麻袋的布料给维塔诺娃披上。

她看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似乎对她还有些关心,便扭了扭肩膀伸出手指,发出一声乞求的悲鸣,哀求他帮忙松开已经已经酸痛难忍的手腕上的绳索。

可这个男人只是白了她一眼,接着就支开了周围绑架她的人,独自把她带进了庄园。

巨大的石砖构成的墙壁上,渗着雨水的痕迹,透着斑驳的霉点,阴暗潮湿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身后的铁门在漆黑的夜幕下缓缓关闭,铰链碰撞的重击声像锁链扣上了重锁发出的声响,在黑夜中久久回荡,令人心惊胆颤。

庄园内灯火通明,矿石灯、 火把、 火盆,能点亮的东西都在发光,穿着简陋甚至还有些破败的各色人物都聚在这里,到处都是鼎沸的人声,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庆典。

维塔诺娃被推着一路穿过人群,披着麻布、 堵着嘴巴、 没有双手、 身形怪异,她这身打扮惹得众人纷纷驻足观感,若不是她身上的麻布遮盖了她被紧紧捆缚住的酮体,她甚至觉得周围的这些虎视眈眈的男人定会把她就地按倒发泄兽欲。

一阵锁链碰撞的声响吸引了维塔诺娃的目光,她扭过头就看见一个戴着沉重手颈木枷的年轻女人正迎面走来。

已成碎片的白底黑纹布料垂拉在她身上,几乎遮不住身体的任何关键部位,明晃晃的双乳、 平坦的小腹、 甚至是胯下私处,全都在碎布条的缝隙中叫人看了个透。

殷红到不正常的脸蛋上扣着一只硕大的厚实眼罩,几条漆黑的皮带把一只硕大的铁环勒卡在嘴中,令她只能张着嘴、 吐着舌、 滴流着口水津液,被推搡着一步步在眼罩遮蔽出的黑暗中试探前行。

每走一步,松软的步伐都要瘸拐一下,脚掌的每一次抬起踩落都会令她的身体发出一阵痉挛般的颤抖抽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年轻女人吸引,那目光宛如一群豺狼看见了可口的羔羊。

维塔诺娃哀哀地最后凝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番可怜凄惨的模样会不会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

穿过一扇小门,来到一处走廊,鼎沸的人声逐渐远去,赶着维塔诺娃来到这里的男人驻足等待了片刻,很快就看见在昏暗的矿石灯光下,一个穿戴整洁、 文质彬彬的管家模样的男人迎面走来。

无法抑制的满意笑容自他见到维塔诺娃的第一眼便在脸上洋溢而出,可等他走近之后却几乎又是立刻,狐疑与震惊便在他的眼中交织浮现,表情随着眉头上的一阵抽搐而迅速冷却僵硬,就连深蓝色的眼睛里都开始流淌出无穷无尽的冷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押送维塔诺娃的高大男人都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盯着维塔诺娃反复打量了许久,才从紧抿着的嘴唇中终于缓缓问出了一句话:

“你带来的……这是谁?”

高大男人似乎被问懵了,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到:

“波可辛·奈芙·卡列利呀,守在西边被救赎者庄园外的人抓来的。”

“波可辛·奈芙·卡列利?”他把这个名字慢慢地重复说了一遍,语气冰冷得听不出一点感情,“我难道没和你说过,那个波可辛是短头发么?”

“阿比帕托大人,这,这……”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利剑,一两句简单的询问就把高过他一个头有余的壮汉逼得连连后退。

“你是波可辛·奈芙·卡列利么?”

寒冷若尖刀的话锋转向了维塔诺娃,强大的压迫力和蕴含着支配身体的咒术一般,让她几乎没做犹豫就摇头作了答。

“你的样貌很是有趣。今日早些时候,我见到过被救赎者庄园的家主波可辛,你的脸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你头发的长度,估计我也会认错。”文质彬彬、 被称作阿比帕托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把她的嘴巴松开,我有话要问她。”

勒着脸颊的口球应着命令被解开,两条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勒痕沿着生疼的嘴角蔓延到脑袋后,仿佛是把她那张漂亮可爱的脸蛋一切为二。

“你是谁,小丫头?”

“我,我叫维塔诺娃……我不是波可辛,你们找错人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带着着颤抖声音的哭腔不停哀求,红色眼眸里闪着可怜巴巴的泪痕。

吊绑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扣住,仿佛正抓着能够救命的稻草,这番辩解的机会也许是她最后的逃命契机,她竭尽所能地让自己显得无辜可怜,期望能够让对方动摇松动。

“你和波可辛是什么关系?”卖弄可怜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阿比帕托的那双深蓝色的目光依旧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波可辛是谁,我只是……”

话音未落,重重的一巴掌便扇到了维塔诺娃的脸上,爆裂开的疼痛伴随着眼前飞散的金星,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脸上火辣辣的痛楚立刻开始滋长,没法伸手去摸,她只能扭着脖子用肩头按抚,早已红肿的眼眶立刻又滚出了两行苦涩的泪珠。

“给我放聪明点,别想骗我,你这相貌可别告诉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追问是赤裸裸的威胁。

“波可辛是,是我的姑母……”回答是软弱无力的妥协。

冷却僵硬的面容,在听到波可辛和维塔诺娃的关系后立刻消融。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只知道波可辛有一个身为至高骑士已经离世的弟弟。看来是我的调查工作做得还不够仔细呀。”阿比帕托的面庞上又浮出了满意的笑容,可带了笑意的脸并没有变得温软,反倒显得更加阴险恐怖,“来和我说说你的全名吧,维塔诺娃。”

“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

“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由光明先知赐福的新生星辰之女,嗯……挺有意境的好名字,可惜是用你们那卑劣的语言和虚伪的教典解读的。”

阿比帕托伸出了瘦长的手指,捏住了维塔诺娃的下巴,左右缓缓扭转,仔细打量着那张恬淡水嫩的可爱脸庞,深蓝色的眼神阴深地仿佛要窥探出她身体里埋得最深的秘密。

维塔诺娃心中一紧,连忙躲闪起那双眼神。

少女的反应让他笑出了声,将手指从她的下巴上缓缓滑开,留下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

“虽然波可辛·奈芙·卡列利更好,但是你也能算个不错的人选。不过最终的定夺还得看帝拉坎大人。给她换件衣服,然后带到二楼,在里仪式的祭品柱上绑好。无论帝拉坎大人会不会用她,我们都先把祭品准备好。我还要去准备表仪式,里仪式就交给你了。”

……

赫辛看着乱成一团的会客厅,沉默无言。

庄园里的所有人都聚在了会客厅,当中最显眼的莫过是戴着脚镣、 铐着手镣、 锁着项圈、 蒙着双眼、 满身狼藉的因朵蜜和法迪米娅丝。

因朵蜜的那身主教神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了。

左手的袖子不翼而飞,撕开的裂口沿着腋窝一直开到了领口,若不是手腕被扣在项圈让手臂遮挡了些许,胸前的乳肉早就一览无遗。

衣裙的下摆更为惨烈,一条长长的撕口连着外裙和内衫一起,从裙底裂到了腰间,没了手臂的遮挡,白花花的大腿和挡住私处的布片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对面一侧的法迪米娅丝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染着大块大块肮脏的泥渍,仿佛是刚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将原本圣洁的裙袍染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亚麻色的散披着,虽然也沾满污迹,但是还算整齐,没有粘得满脸满身都是,看起来是有人帮她简单的梳理过。

浓稠的泥水顺着她的双脚和木椅的四脚不断滴落,在她身下俨然滴成了一洼新的泥泽。

其他人则是分散着坐在厅堂的空椅中。

穿着吊带素裙的软软隔着一把空椅子,坐在法迪米娅丝的那一侧,无骨的软手卷着她那杆造型怪异的手杖夹在两腿之间,杖顶蝠翼女人雕像的翅膀闪动着黑紫色的荧光,与因朵蜜和法迪米娅丝身上的镣铐泛着的光芒互相辉映,想必此刻正联系在一起。

女仆琥珀月七日守在软软的身后,手中提着两件滴着脏水的斗篷,嘴巴里的那朵肉花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被取出还是缩进了肚中。

可瑞儿瘫坐在因朵蜜身旁的椅子里,一身潮透了的衣服正滴着水,不过她对此倒并不在乎,只是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过眼睛却始终警惕地盯着身旁的因朵蜜。

默茜孤身一人坐在一把偏远的椅子里,似乎并不想和其他人参和在一起,看着很不合群。

一袭白衣的琴十二端正地站在厅正中,恭候着自己主人的回归。

庄园的主人叹了一口气,用听起来仍显平静的话音说到:

“琴十二。”

“我在。”

没有自称为“琴”而是称呼为“我”,这点小小的变化让赫辛不由得翘起了眉毛。

“把因朵蜜背叛者的标签去掉。”

“明白。”

琴十二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是可瑞儿眼中警惕的神情悄然消退看来,因朵蜜的背叛者烙印似乎已经被抹消了。

“软软。”

“啊咧,赫辛老师,您说。”

软软连忙卷握着手杖站起了身,等待赫辛的命令。

“把她们俩的拘束都解开吧。”

“好的。”

一小段咒语念出,锁住因朵蜜和法迪米娅丝的镣铐化作一团光粒,消失不见。

遮住眼睛的眼罩一下子消失让法迪米娅丝很不适应,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藏在其中的凶光毫不掩饰地投向了那个白发红瞳的娇小身躯。

“情况我已经从琴十二那里了解到了。”

血红如渊的眼睛并没有躲闪,反而冲着那双燃烧着怒意的黄眼睛径直迎了上去:

“法迪米娅丝·达帝纳,圣女大人,你不顾后果的感性用事,总是能给我带来意外。解释一下?”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法迪米娅丝的回应针锋相对,不见任何退让的意味:“反倒是有些问题我还想请教你呢,波可辛·卡列利,战神之手·赫辛大人。”

“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女儿做精炼媒介!”

“你的女儿?”

听到这个称谓,赫辛不加掩饰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向法迪米娅丝的方向迈开了步伐。

努比丝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言语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她让她和已经恢复自由身的法迪米娅丝保持距离,可赫辛只是摆摆手并没放在心上。

“圣女大人,你是忘记我们当年的交易了么?你的肚子里当年埋下了两颗种子,而这两颗种子是怎么来的,来自哪里,你也应该很清楚。”

脚步最终停在了法迪米娅丝面前,深不可测的血红目光居高临下,穿着神官裙袍的矮小神官却盛气凌人地俯视满身泥污的教区大主教,这副场景若是让外人看到不知会产生怎样的怪异联想,“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呢?”

“无需你提醒!我很清楚!”大主教砰然起身,几乎要把面前的这个娇小身躯撞开,这番举动甚至让坐在另一侧的可瑞儿有了起身护主的冲动,“反倒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你的什么人么?她难道不算你女儿么!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即使满身泥污、 邋遢不堪,法迪米娅丝高挑的身形,加上身为大主教的威严,仿佛只是立在身材细弱的赫辛面前就能把她拿捏在手心,更不用说她还气势汹汹地吼出了一长串凌厉的逼问。

“女儿么?她算,也不算。某种意义上说,她甚至可以说就是我自己。”赫辛并不应着法迪米娅丝的节奏,答得又慢又沉,“而我也只是需要她做出一点点牺牲而已。”

“一点点牺牲?你把那座笼子称为一点点牺牲?”缓慢的回答似乎微微打乱了大主教的节奏,她提高了一个音阶尖声怒吼道,“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自私!你怎么不自己进去试试那滋味?”

“如果我这副身体有作为媒介的价值,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回答依旧是不温不火,看不出喜怒哀乐,“毕竟,曾经我也做出过类似的牺牲。”

一番对峙下来,双反看起来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

“一派胡言!你这么做,有想过知道真相以后的维塔会怎么看你么?她明明那么敬仰你,你却不择手段地利用她。”

“想过。所以我为她安排了我能想到的最适合的方式去完成媒介的工作。”

不温不火的回答令法迪米娅丝的每一次进攻都像打在了棉花上,她不能容忍赫辛用这样漠然的态度对待维塔诺娃的问题,相比眼前这个赐予了维塔诺娃生命种子的神,她自己才更能算得上维塔诺娃的母亲。

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就算是面对自己崇敬的神她也要继续进攻,把那个不配位的神从高高在上的神座里一把拽下。

“你称那种方式为最适合的方式?把她赤身裸体地关进焊死的笼子里,让她被炼化咒术折磨,被异形怪物侵犯,然后你居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说那是最适合的方式?你可真残忍呀,赫辛大人!你知道维塔哭的有多伤心么!当年巴辛洛格的那群疯子都没你这般残忍!”

“关进焊死的笼子里?嗯?哦,看来,似乎是有人做了多余的事情。”赫辛退了一步,望向默茜,却发现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扭过了头,根本就不打算做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这反应让自进门以来一直保持平静的赫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愠色,她只得沉着嗓音用耐人寻味的向那个粉色脑袋念到:“未来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愿呀。”

说罢,红色眼睛里的愠色迅速掩藏、 转回,似乎不愿把那份怒火烧到法迪米娅丝身上,稳着语调继续说到:

“既然情况已经发展成了这样,眼下只能等因芙蕾把维塔诺娃带回来以后,我来和她一点一点解释,然后再做安排吧。”

“再做安排?看来赫辛大人还在幻想着把维塔送去当媒介呀,真不愧是你呀,赫辛大人。”

“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只是选择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东西。”小小的洁白身形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语气像是做出退让般松软了些许:“罢了,我不想和你在这样的问题上争吵,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赫辛!我不会让你再把我的女儿送进那个笼子里去的!”

语气里的松软被看成了气势上的虚软,进而被理解成了立场上的亏缺,法迪米娅丝看到了击溃赫辛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再次提高了音量乘胜追击。

“看来,说了那么多也都是白费口舌了。也是,圣女大人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没有让我省心过。”

“省心?得了吧。我们不过是在相互利用罢了。没有我,你现在不过是个在西岸异端国的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女孩!”

“相互利用?”

清冷可人的面容宛若寒水开始凝结成冰,这个词似乎戳中了这位白色主神心中的软肋,血红如渊的眼神中开始充斥出深沉凝重的恶寒。

偌大的会客厅里此刻静得出奇,就连屋外大作风雨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血红色的眼睛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法迪米娅丝,先前的退让被对方理解成了软弱,而现在她要用更冰冷更锋利的话语作为反击:

“也许是在相互利用吧。不过,你若非要计较我们之间的收付得失,那么,如果,没有我这个在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 女、 孩,圣女大人,您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一些早已被淡忘的模糊画面窜进了大主教的脑海,引着她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让我猜猜哦。是像个不知廉耻的娼妇一样摇首乞尾讨男人欢心?还是被砍去手脚挖去双眼焊在精炼机械里做肉媒介?”

南黑鸦绿洲的军营,苏塞尔的工房,艾加迪的地下室;乌木卡姆,大戟桑纳瑞,莉莉安娜·伊·沙尔顿。

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不愿拆封的记忆逐渐苏醒,像一只只无情的怪手,把大主教的裙袍和外表胡乱地扯开拔下,剩下的只是一个名叫法迪米娅丝的满身束缚的软弱女人。

这景象在她眼前旋转浮现,令她头晕目眩,几乎都要站不稳脚步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法迪米娅丝·奈芙·达帝纳,一个被锁在笼子里的可怜女人,曾用最谦卑低贱的语气向我这个在垃圾堆里东躲西藏的小女孩乞求,说会奉上她的一切,以换取那个小女孩的出手相救。”

赫辛顿了顿语调,转身踱步来到因朵蜜面前,用血红如渊的目光扫视眼前的这个垂着头的仆从,同时将言语磨成的尖刀不留情面地插进了法迪米娅丝的心底:

“我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因朵蜜的使从?”

闪着泪光的黄水晶色眼眸望向因朵蜜,不等她回答,第二把尖刀接踵而至:

“我再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维塔诺娃的女孩?”

“不……这不是……不是那个……”

她的心动摇了,然而赫辛不会给她退让的机会,第三把尖刀紧随其后:

“我还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艾米忒拉的女孩?”

这第三把尖刀直插法迪米娅丝的要害,艾米忒拉和维塔诺娃一起赤身裸体深陷牢笼的场面猛然显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击。

高挑的身子砰然软塌,她竟不顾大主教的身份与形象直接跪倒在地,像个卑贱的罪人般踉跄着爬到了赫辛脚前,伸出还沾染着泥渍的双手,颤动着抱住赫辛的裙腿泣不成声地说到:

“赫辛……我求你……我求您,您怎么对我都行,大主教、 圣女、 公主,什么都可以给您!对,我也可以给您!把我关回那个笼子里,给您做精炼媒介做到死都行!但是,我只求您放过因朵蜜……放过我的女儿们……这和她们没关系!”

贸然的进攻最后只换来了惨败而回,可赫辛脸上清冷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大主教的跪倒而有所回暖。

“法迪米娅丝,我并不想用谁来威胁你。我只想知道几件事的答案。”小小的白神伸出手,勾着下巴抬起了法迪米娅丝那张浸染着泪水的脸,继续追问,“你爱因朵蜜么?”

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缓缓点了点。

“你爱你的女儿们么?”

点头肯定,没有犹豫。

“你可以爱因朵蜜,因为她是你相濡以沫的情人。你可以爱艾米忒拉,因为她是你真真正正的女儿;你可以爱维塔诺娃,因为她是从你肚子里诞生的。你可以为了保护她们而不惜与我在这里对峙。”直到此时,赫辛的声音才重新有了点缓和的味道,没了继续攻击的意图,反倒软绵绵地像是要平复法迪米娅丝的情绪,“你认为你的爱是真挚、 伟大且无私的么?”

回答依旧是点头肯定。

“那你对软软呢?”

这简单的几个字犹如惊雷炸响,不仅法迪米娅丝愣住了,连软软也一同愣住了。

“你那真挚、 伟大且无私的爱,似乎没有包括站在这边这个,身体里也流着你的血脉的女孩呀。”

缓和的话语拨开外覆的棉柔,内里藏着的是第四把最锋最利的尖刀,直直地捅进了法迪米娅丝心底最深处的软肋。

她颤抖着嘴唇像是要反驳什么,可任何词汇到了嘴边都成了无声的喘息。

她无话可说,为了因朵蜜、 维塔诺娃、 艾米忒拉,她能抛弃自己的一切做任何事,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软软的位置,即使这个女孩的身体里有流着她的血脉。

赫辛至此还未善罢甘休,只见她缓缓弯下腰,用血红如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已然溃败慌乱的黄色双眸,咬字清晰缓慢地说到:

“你和我是一样的残忍呀。”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爱着……爱着……”

“爱着她”这个词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就算是敷衍和欺骗都全然无法做到,甚至是一直流淌着的两行泪水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这就是残忍么?

“也许,在某种角度上,你比我还要残忍。”纤细冰冷的手指慢慢松脱,让那个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随意垂落,“我只是需要维塔诺娃的一次小小的奉献,为我创造一把打开‘无限之轮’奥秘的‘创世之匙’,我愿意为维塔诺娃把承受的伤害降至最低,虽然我的意愿被某些家伙弄砸了。但是你,你可是在四五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在伤害着那个女孩,甚至连……”

“赫辛老师,不要说了。我,才没有被伤害……我还是很快乐的……我一点都不难受……真的……”

软软强行打断了赫辛话语上的持续攻击,一边努力挤出一副并不在意的爽朗笑容,一边努力压抑着话语中的颤音,“嘛~你看,毕竟,毕竟……我是个……怪物,怪物嘛……”

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情绪猛然爆发,随着一身响亮的鼻吸,强行捏出的笑容瞬间崩塌,汹涌澎湃的泪潮伴着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号,在玻璃片后的黄水晶色眼眸中奔腾流散。

她不停抹擦着鼻涕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是”、“怪物”一类的词语,可混合着抽涕的声音,根本没法辨出她究竟想说什么。

琥珀月七日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软软抽搐的身躯,摘下了她脸上的眼镜,让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肩膀里。

法迪米娅丝呆若木鸡地望着软软,心中的酸涩如同在喉的鱼鲠。

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气氛僵硬的窘局,除了法迪米娅丝和软软,所有人都转过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源头——琴十二。

“主人,很抱歉,我不得不打扰您一下。”琴十二的话语空灵清澈,那音量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想让赫辛听到,“我这边收到了因芙蕾发来了紧急通讯连接请求,该连接请求被标记为最高等级,是关于追寻维塔诺娃的,是否给您接入到私有通道?”

听到维塔诺娃的名字,法迪米娅丝也木讷地转过了头。

“不必,接入到你这儿,让每个人都听到吧。”

说着是让每个人都听到,但是血红如渊的目光落到的还是法迪米娅丝的头上。

“明白,正在接入。”琴十二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变成了青翠的绿色,空灵清澈的嗓音也被因芙蕾沉稳的声音取代:“主控,这里是因芙蕾。非常抱歉,我沿着维塔诺娃的脚印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只在大路上找到了她跑出庄园时披着的法迪米娅丝的衣服。同时,我在那件衣服周围发现了一些别人的脚印,由于雨水的冲刷,辨认十分困难,初步推测,可能分属于四个成年男性。”

“等一下!”

不等因芙蕾的声音落下,法迪米娅丝歇斯底里的尖叫便响彻厅堂,一把抢过了赫辛与因芙蕾的对话:“什么是没有发现维塔诺娃的踪迹!什么是还有其他男人的脚印!”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么?”

赫辛并不理睬焦急的法迪米娅丝,只是保持着清冷的话音继续追问着因芙蕾。

“暂时没有了。雨水太大,痕迹被冲刷得太厉害,实在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因芙蕾的声音里听得出自责与歉意。

“能顺着脚印追踪到他们么?”

“机会渺茫。”

“等一下!等一下!”被冷落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法迪米娅丝的声音里少了刺耳尖锐,多了沙哑颤抖:“因芙蕾!先前的事是我不好!请你不要计较!对不起,对不起!求你一定帮我找到维塔!我求求你了!让我给你做什么怎么都行!”

“达帝纳夫人,你言重了,不用说我也肯定会竭尽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

“求求你了……”

“因芙蕾。庄园的事情你不用再管,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下落,发现任何线索,及时报告。”

“明白。”

言毕,身姿娇小的洁白身影低下头,看了看脚边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法迪米娅丝,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那句“不过是在相互利用”再次回响在她耳边,为她心头暗燃的无名心火又填了把柴。

于是,她再一次提起了那张近乎崩溃的面庞,说到:

“法迪米娅丝,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庄园门口碰到可瑞儿么?”

看着已被悲伤彻底侵袭而无力回答的大主教,她顿了顿语调,用言语包装好了最后一把尖刀:

“杰尔顿的辖区内这些日子并不太平,有一伙身份不明的凶徒正在这里作奸犯科,奸淫并杀害女性。我知道这些日子维塔诺娃会在庄园,生怕出现紧急情况时只有因芙蕾一人应对不了,才把可瑞儿调了回来。”

白发红瞳的白神把脸贴到了大主教面前,故意放缓语速,一下一下,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眼都捅进了法迪米娅丝的心底:

“你宁愿相信我会害维塔,而让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跑进林子,也不愿意带着她在这里等我回来说清一切。圣女大人,你不顾后果的感性用事,以前害过你,现在则害了你的女儿。”

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哭得已经扭曲的面容,呼号的喉咙发出了悲痛到撕心裂肺的哀嚎。

恍惚间,法迪米娅丝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千疮百孔的心脏一下子断了痛楚,腿膝也没了感知,像是被抽空了气力,带着身体无法控制地倒向一侧,随着一声坠地的沉闷声响,晕厥在了地上。

……

“阿比帕托,除了那个女孩,祭品名单里的其他人没有抓获成功的么?(天使语)”

“非常抱歉,帝拉坎大人,派出去的人员还没有抓获成功的反馈。(天使语)”

“算了,里仪式的祭品就用那个女孩吧。波可辛·卡列利的侄女,虽然不比身为教区教会庭神官的波可辛·卡列利,但是也是个堪用的选择。(天使语)”

“感谢您的认同,帝拉坎大人。(天使语)”

“有调查过维塔诺娃·卡列利的背景么?(天使语)”

“因为她是意外的收获,所以暂时还没有做过详细的调查。基于调查波可辛·卡列利所获得的信息,暂时了解到,她的父亲是波可辛·卡列利的弟弟,名叫奥雷里安·卡列利,就是那个死去的至高骑士,被救赎者庄园的前家主,她的母亲则是别地教会庭的一个神职人,因为情况急迫,她母亲的具体身份还没有查明。(天使语)”

“教会庭的人么?那倒有更多作为祭品的价值了。(天使语)”

“‘欢愉与生命的仪式’已经准备妥当,教徒们也已经集合完毕,现在只等您一句话就可以开始了。(天使语)”

“仪式开始吧,真神阿米莎已经等候多时了。(天使语)”

“属下明白。(天使语)”

……

因芙蕾用着身体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沿着大路向着杰尔顿城镇的方向疾奔。

赫辛为她下达了命令,要全力寻找维塔诺娃的下落。

可是她的手头除了那件沾满泥泞的大主教外袍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几经思索,她最终决定前往城镇碰碰运气。

她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机率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也是她目前唯一可寻的突破口了。

“如果当时没有百分之百地执行主控的命令,而是放任因朵蜜离开,事态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番模样了?”

精密运行的齿轮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松动,这点儿松动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在因芙蕾心头不断萦绕:

“如果因朵蜜站在我的立场上,她会做出更好的抉择么?如果是伊波拉特拉罗莎面对这种情况,她又会怎么抉择?”

雨幕尽头忽然出现的三只摇晃的光点打断了因芙蕾的胡思乱想。

她缓缓停下了脚步,向光点的方向定睛望去,很快辨出了那是三个光点是三只挂在高头大马胸前的马灯,而骑马的人则是三个穿着白色修女神袍的女人。

身后的这条路除了通往水晶湖旁的几户打鱼人的住所,便只通向被救赎者庄园,这三个修女的目的地令她很是好奇,出于身为庄园侍卫的责任,她拦在了路中准备问个清楚。

三位修女从雨幕中露出了身形,白底黑纹的教袍早已淋得透湿,跨坐在马鞍上露出的白花花的光腿光鲜耀眼,甚至连裙底的底裤都隐约可见。

这三人似乎走得很急,既没有披上遮风挡雨的斗篷,也没有套上遮蔽腿胯的马裙,穿着只适合在教堂里行走的神袍就骑着马在暴雨中奔驰,很是不合常理。

三人也望见了挡在路中的因芙蕾,吁喝着马匹缓缓减速,停在了因芙蕾面前。

“伊波拉导师?”

其中一位紫发蓝眼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修女竟直接呼出了因芙蕾的假姓。

“不对,薇尔诺,她不是伊波拉主教,你认错人了。”

另一位紫蓝长发的高个修女看起来是这三人的领队,连忙喝止了紫发蓝眼的小修女,自己则一个翻身跳下了马匹。

“伊波拉主教”,因芙蕾眨了眨眼睛,迅速明白了这几个人的身份,她们应该莉莉安娜修女会的成员,而那个叫薇尔诺的小修女则是将因芙蕾错认成了因朵蜜。

“你们是找伊尼丝·赛斯·伊波拉么?”因芙蕾说道,“我是她姐姐,伊内丝·欧·伊波拉,还请问你们是?”

“诸神在上。您好,伊波拉……女士,难怪薇尔诺会认错人,您长得和导师大人简直一模一样。”翻身下马的高个修女来到因芙蕾面前,向她恭敬地鞠了一躬,“我叫卡莉丝,这两位分别是夏依和薇尔诺。我们是埃斯佩兰教区教会庭的修女,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伊波拉主教汇报。我们打听到主教大人去了一座名叫被救赎者庄园的宅子,正按着打听到的路线往那里去。但是这天黑雨急,我们已经跑错好几次路了,见到您真是让我们安心了好多,可以向您打听一下,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么?”

一缕可以称之为直觉的东西窜进了因芙蕾的灵魂本源,她灵魂中的理性告诉她直觉和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存在,可灵魂中少得可怜的感性又告诉她这三人可能会与维塔诺娃产生些许关联。

于是她决定再多问几句。

“可以问一下你们所说是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么?被救赎者庄园的安全是我负责,我不能随随便便放生人进去。”

“您的意思是说您知道被救赎者庄园?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去和伊波拉主教汇报,是关于克芮丝失踪……”

“薇尔诺!我来说。伊波拉女士,我们无意冒犯。”名叫卡丽丝的修女第二次喝止了薇尔诺的话语,“只是这个事情关乎埃斯佩兰教区教会庭的内部事宜,恕我们无法向您说明更多细节,还请您见谅,行我们一个方便。”

若是在平日里听到这番遮遮掩掩的借口,因芙蕾定会循序理性坚定地把这几个人拦在被救赎者庄园之外,可今天她却做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我明白了,卡莉丝小姐。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分岔的路口,顺着路牌的指示向左拐,一路走到尽头就能抵达被救赎者庄园了。我妹妹今晚就在那里,去敲最大的那栋主楼的大门,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她的。”

“谢谢您,伊波拉女士,愿诸神指引您。我们走。”

“请稍等一下,请帮我把这件衣服带往庄园,交给达帝纳大主教,这是她遗落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带到的。”

名叫卡丽丝的修女接过法迪米娅丝的外袍,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马,双腿猛夹马腹,带着令两人一起,向着被救赎者庄园奔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听她们的意思,她们有个名叫克芮丝的同伴也失踪了……我也得快些赶到杰尔顿去确认我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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