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不免发愁。
安知水也是嘱咐,要我回学校第一时间就去找她,可是我就一个人,分身乏术,如何同时去见两个女孩子呢?
见我没有直接答应,张苡瑜发来信息询问:“有什么难处吗?”
我:“没有没有。”
张苡瑜:“那好,我在学校等你。”
我:“瑜瑜,放心吧,我一定会如约而至。”
张苡瑜:“嗯,不在手机上聊了,见面再说。”
我:“好,见面再慢慢聊。”
本来我以为张苡瑜不会回信息了,没想到,她一个连死亡微笑都不懂的人,居然发来一张表情包,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温柔抚摸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小狗。
咋一看,没有任何问题。
和我发的那两张表情包前后呼应,不开心的小狗耷拉着脑袋,终于等来有人抚摸它了。
可其实,谁才是这只不开心的小狗呢?
……
……
我退出了和张苡瑜的聊天框,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宁樱雪的名字,从未意外,与我每次打开微信一样,只要看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我的心头就被无形的割了一刀。
没错,我把宁樱雪置顶了。
在很久以前,我和她还是很要好的异性朋友,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只要收到她发来的信息,我就会心花怒放,高兴到恨不得跳起来。
由于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遗漏,我便把她的微信给置顶了,这样任何时候,只要我打开微信,都能最快速看到她有没有给我发信息。
最近一条信息,已经时隔小半年之久了。
是一笔转账,数目不算太大,差不多一万快钱出头。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在更早些大约一个半月前的某天,我和宁樱雪终于拿到了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挣来的工资,我在大呼不公平,凭什么大家的工作内容一模一样,而她却比我多了一千块钱。
宁樱雪只是笑了笑,细心的把钱收好。
我心里当然明白,她这般惊世骇俗的大美人,哪怕只是站在店里一动不动,都不知道能为店里引来多少客流,区区一千块钱,哪怕翻十倍,老板怕是都乐呵呵的愿意付。
我只是装作不理解,装作自己好像看不到宁樱雪那过人的美貌一样。
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宁樱雪会觉得辛苦,与其从早忙到晚,挣这么丁点儿的辛苦工钱,还不如走走其它捷径,只要甘于沉沦,太多东西将会变得唾手可得。
下了班,我和宁樱雪如往常一样,并肩站在马路边等公交,突然她接到电话,原来她妈妈住院了。
我和宁樱雪匆匆忙忙赶去,在一间病房内,我见到了一位形如枯槁的妇人,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姿容不错,只是常年操劳过度,才提前累成这幅衰老模样。
一问才知道,宁樱雪的姐姐偷了家里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四万块钱,说是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要去天都市当大明星了,等她飞黄腾达功成名就,以后母亲和妹妹就不必再辛苦,可以跟着自己吃香喝辣了。
对于宁樱雪的姐姐,我了解不算太深。
只是知道名叫宁含容,虽是一母同胎,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宁樱雪从小刻苦而上进,才考上了清茗学院,而宁含容则比较虚荣,也不爱学习,初中毕业,连高中都没考上,早早进入了社会。
我在宁樱雪的手机上,看到过两姐妹的合照,长相有着七八分相似,单论每个五官,几乎挑不出丝毫差异,可组合到一张脸上,宁含容便是毫无悬念的完败给了宁樱雪。
无需打扮,宁樱雪的颜值都起码有97分,可宁含容那一张脸,即便明显花了很长时间化出来的妆容,也是顶多打到92分。
宁母的身子骨本来就差,在大女儿的一气之下,直接晕倒了,被好心邻居送到医院,检查了一番,各种并发症也是如雨后春水,浑身到处是毛病,虽然每一项都不致命,可是必须在医院好好调养几个月才行。
为了凑齐首笔住院费,宁樱雪不得不开口向我借钱,我当即把刚发的工资全给了她,还掏空自己的钱包和银行卡,把自己所有钱全部拿了出来,宁樱雪也承诺,会尽快还给我。
时间继续流逝,便到了那一晚。
我为了张苡瑜而喝的酩酊大醉,在我仅存的记忆中,等我醒来,我已经安然躺在酒店客房的床上,身旁空无一人。
不过从其他人嘴里,我已经得知了,那晚是多亏宁樱雪及时出现,才护得了我的安全,并把醉的像头死猪的我送到了酒店。
那晚究竟我有没有在酒后对宁樱雪做些什么,我暂时还不得而知,但那晚之后,我在校园内再次见到宁樱雪,她依然待我如初,不见半分生疏。
直到她成为罗索珲的女朋友。
罗索珲很开心的在宿舍宣布,他成功脱单了,女朋友就是平民校花宁樱雪,以后他再不不用背负单身狗这个名号了。
那一瞬间,我手中的笔被生生折断成两截,锋利的断裂处,刺进我的掌心,鲜红的血液肆意流淌,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向宁樱雪询问,她发来一个“是”字。
孑然而止,那把手指头拨到酸痛,也翻不到尽头的聊天记录,止于一个“是”字。
再过了几日,宁樱雪给我发来一笔转账。
我没有收,这一万块钱就被自动退回了,不过宁樱雪还是还给我了,她拜托罗索珲带来的现金,有整有零,不多一块,不少一毛。
钱还清了,感情也该断了吧。
在那之后,我路上遇到宁樱雪,都会刻意改变方向,宁可绕一大圈路,也不想撞见后的尴尬。
即便由于宿舍活动,不得不见面,我也会极力避免和宁樱雪再有交谈。
只有这个微信置顶,我没有撤下。
哪怕被人看见可能误会,我还是固守着这一点,我也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想法,是仍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是不甘于没有进攻就一败涂地吗?
是愤恨自身过于无能为力吗?
或许,我只是单纯不希望自己忘记。
这个在冰天雪地间永远如樱花坚强盛开的女孩子,在她没有被折断之前,她的人,曾经像她的微信一样,在我心里被置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