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杨宗志眼中微微一阵迷糊,意识恍惚,手中的白子便匆忙的落在了棋盘的左下方,落子的脆响声当的一下,倒是让他倏地醒转了些,他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定眼向下看去,盘面上立刻风云大变,原本一切都在自己的精心掌握之中,眼下这颗棋子不但是无用的废子,甚至是……还点中自己本已做活的气眼,委实是一记庸手,盘面已到收官阶段,这颗棋子一落下去,立时便将到手的江山胜局拱手让给了对方。
杨宗志嘿的一声轻笑,便要凑下手去将那颗废子收起来,对面快疾的伸过来一只翠白无暇的小手儿,按在了他的手背上,费幼梅眨了眨俏媚的秀眸,得意的咯咯娇笑道:“怎么,大哥你要悔棋了不成?”
杨宗志鼓了鼓嘴唇,抬头一看,外面大雪磅礴的天空慢慢转黑,此时独楼中早已点燃了壁灯,壁灯朦胧的照在身前,便显出这美艳小娇娘的娇痴绰约的无限风情,现下两人躲在温暖的独楼里,费幼梅将裹在外面的长氅风衣褪掉,露出一身紧致窈窕的劲装,娇躯上散发出分外迷人的处子幽香。
这妮子昨夜显然是经过沐浴新扮,今日又恰逢官军前来围山,所以她不再是过去那么娇滴滴的慵懒冷艳素裙,而是在俏腰上围着紧身的拢裙,月白头巾包住素发,曲线玲珑,淡妆敷面,显露出几丝江湖女儿家的飒爽矫健,盈盈欲滴的小脸在灯光下看着更是明艳动人。
今日一直在大堂中和费清,董秋云以及各家各户的庄主们合计商议下一步的行止,如此过了半日功夫,总算是将各自的职责一一说清楚,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后,二人再回独楼时,已经到了点灯时节,南坡下的官军们鼓噪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声音嘶哑,喊上山的话更是渐渐有些骂娘般的不堪入耳,山崖上的人索性闭住耳朵不听,分别职守要道,如此一来,一天时间眼见着便要过去了。
晨时杨宗志起的极早,再经块过前后推算思量江平和皇上派来那人的谋划打算,用脑过度,回到独楼后被暖暖的炭火一熏,便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候……费幼梅却是提议下棋打发时间,她说话间从自己的闺楼中取了一副崭新的灰蓝色围棋和棋盘,摆在杨宗志的面前巧笑嫣然,顾盼流离的看着他,杨宗志倒是不愿意违拗了她的心思,当即点头应允,与她坐在独楼中对弈起来。
可没想到这丫头的棋如其人,她的落子尽走温柔细腻一脉,不急不躁的从不露锋芒,而是谨守本分,杨宗志的棋面向来大开大阖,一时倒也难以将她围住蚕食掉,只能缓缓徐进,渐渐将优势和主动掌握在手心里,这般的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杨宗志过去无论和爹爹下棋,又或者与睿智的秦玉婉对弈,无不是快手定胜负,皆因他的思路敏捷,反应极快,往往看到盘面,各路棋子变化登时计由心生,半点也不会犹豫,此刻骤然遇到费幼梅那般慢吞吞,不温不火的棋路,一时里竟是有些不适应。
下到后来,抬眼见费幼梅不时的伸出食指,点在绛红朱唇边细思凝想,好一幅佳人细眉,若有所思的媚态,杨宗志却是瞌睡虫爬上脑门,居然打起了盹,就这么一颗乱子落下去,将苦心经营多时的优势尽数拱手让人。
听到费幼梅不依的娇嗔几句,杨宗志倒是不好意思的将那颗白子重新放下,转而推开棋盘站起来,无赖的笑着道:“哈……输了,我本来困顿交加,而你这丫头又打扮得这么惹眼好看,想不输给你……也是难得紧了。”
费幼梅听得媚眼飞跳,神情又有几分羞喜不已,伸出小手儿迷乱的绞缠着鬓边垂下的几缕青丝,轻轻道:“大哥你困了么……不如……不如我服侍你先去睡下罢,反正今夜咱们的计划便是饱餐一顿,饱睡一觉,一切都要等到明早可儿那边准备好才行。”
杨宗志笑着点头道:“好,今晚早点睡。”
转身便想朝内走去,费幼梅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壁灯将两人的清影叠在一起,杨宗志忽然又转回头来,奇道:“你……你不回去睡么?”
费幼梅听得小脸儿一羞,扭着细腰垂头低声道:“我……我先服侍大哥你躺下,再……再看着你入睡,人家还不困的呢。”
声音细微,恍如蚊虫哼哼。
杨宗志听了哦的一声,心想:“她早上和可儿一道来唤床,起的比我还早,今日又这么劳累,怎会不困?”
转念又有一些恍然,只怕这小丫头困是困了,不过……却不愿意走,而是娇憨的赖着自己,想多陪自己一些时间罢了。
长白山雪景怡然,纵是千般好,总不是长呆之地,毕竟杨宗志出门时答应了众位小丫头,一旦婕儿的伤势有了起色,便要回转,眼下唐小婕的右手渐渐可以抬起用力了,杨宗志心知自己也离归期不远。
因此他心下不由一柔,低头捏着费幼梅的脸颊,浅笑道:“幼梅儿啊,明天要早起吧,你还不回去?”
桃腮边涌起两团娇俏的晕红,壁灯印照下,更是将小佳人衬托得分外,费幼梅垂着眼帘,羞怯道:“我……我再陪你说一会子话,就回去了。”
“嗯……”
杨宗志点了点头,心想:“这丫头恁的娇痴宜人,自己总是拒绝不了她的。”
便任由费幼梅跟了自己来到小床边,铺开被窝,半坐了进去,费幼梅垂着小脑袋,手足无措的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一时都找不到话说,气氛顿时变得旖旎暧昧的紧。
身下的锦被中,和手边娇娘的身子上,都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酣甜香味,想自己乍一来到长白剑派,就将这丫头珍惜的小床给霸住了,杨宗志心底不禁一乐,大手不由自主的便将费幼梅温软的娇躯拢入了怀中。
费幼梅嘤咛一声,温顺如同小猫般,缩着身子蜷在他怀中,闭着浩瀚深邃的眸子,娇躯上却是起了阵阵颤栗,仿佛甚为紧张,杨宗志心头不觉好笑,他早已不是过去的鲁男子,当知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女儿家,被自己这般大咧咧的抱住后,难有几人不紧张羞怯。
当下他围在费幼梅细腰上的大手一紧,将她抱得更深一些,挺翘的淑乳顶在自己胸前,这才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唤道:“幼梅儿……”
“嗯……”
费幼梅无意识的甜甜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帘,定定的看着杨宗志英俊的面庞,但觉心头一痴,凑过香喷喷的小脑袋,呢喃道:“大哥啊,幼梅儿觉得……幼梅儿觉得自己此刻好幸福,整个天下间的女儿家,再也没有……没有一个好像幼梅儿这般的开心满足哩。”
费幼梅一边说话,一边喷出几股幽幽的口齿晕香,杨宗志嗅了几下,再加上小娇娘口中的话,说的极为动人心脾,他不觉也心头迷醉,低头在费幼梅酥滑的嘴角吻了一口。
费幼梅感觉到杨宗志动作中的柔意,心头更是快慰的想要呐喊,便顺着让他轻轻咬上自己的小嘴,更是暗自里将芬芳腻人的小舌头探了出去,让大哥恣意的品尝一番。
经过前一次缠绵后,费幼梅再也不是那个纯然娇痴的小丫头,倒是懂了些男女恩爱之道,再加上她性子聪慧,对别的不敢兴趣的事情倒是并不娴熟,但是于伺候杨宗志这件事却是一点即通,这般现学现用,慢慢就纯熟了起来。
两人都是少年人,再加上心头对各自都爱煞了,这番痴缠片刻,互相间都不由情动难禁,费幼梅吻得一脸痴然,“嗯……嗯嗯”的娇吟不时响起。
杨宗志听着这销魂夺魄的细细管吟,心头不觉突地一跳,这丫头本就美若天仙,性子更像是雪山一般清清淡淡,可是此刻被自己亵玩片刻,反而将这丫头心底的爱恋给勾了出来,此刻费幼梅一幅媚态毕露的晕红俏模样,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怕是都难以狠下心肠,将酥软无力的她从怀中扶起来。
杨宗志心头火气直往外冒,不觉嘴中缠吻得更紧,大手也从费幼梅的腰间探出来,向上攀上了两道赫赫耸立的山峰,隔着并不太厚的劲装衣裙捏了几番,耳听着身下小娇娘动情的雪雪娇喘,杨宗志这才倏地站立起来,呼呼喘气道:“罢了……我先送你回去,不然这般下来,可……可难受死我了。”
前几日杨宗志曾经答应过董秋云,在新婚之前,决不染指这娇媚小丫头的身子骨,董秋云和费清夫妇对他推心置腹,更是将一派千余人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头上,杨宗志便不想失信于人家,虽然心头欲念滚动难以自制,可他总算是见识过不少妙媚女儿家的翩翩风情,倒是多了些克制的心胸。
费幼梅本也羞怯激动无比,听了这话却是得意的格格一笑,她站起小身子来,红着小脸促狭道:“你怎么了大哥,若儿那天晚上在这里陪着你过夜,你不……你不也是忍住了,为何今日却……嘻嘻!”
不知为何,她忽然爱煞了杨宗志这么被自己勾的受不了的模样,只有大哥为自己心动不已,才是对自己的美色和艳态的最好肯定。
杨宗志回过头来,没好气的笑道:“你这小妖精,不知道自己有多风情万种的么,偏偏还不肯走,若儿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再加上我过去听说她家里的事情,对她总是怀了一丝怜悯和歉疚,但是你么……你再多呆一会,我便要将对所作的承诺都抛在脑后了,怎么都也要先把你的身子霸在手中不可。”
费幼梅听得咯咯露齿一笑,凑上来娇声呢喃道:“大哥……幼梅儿要你……要你再吻吻我。”
说罢又踮起脚尖,抱着杨宗志的脖子和他激吻了起来,唇齿,津液暗渡,汩汩声中过了好一会,费幼梅一口气吐尽了,才心满意足的依入他怀中,香喘细细的道:“嗯……只是这么和大哥你亲吻,人家……人家便甜蜜欢喜的头晕眼花了,若是……若是咱们成婚之后,人家什么都给了大哥你,可又不知是一番什么滋味呢。”
杨宗志嘿嘿一笑,心想:“到了那一天,看我怎么轻薄你这小妖精,眼下嘛……”
眼下自然还是动不得她,杨宗志点头道:“被你闹了一会,竟然把瞌睡虫都闹腾走了,现在刚刚天黑,不如咱们去看看可儿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她那边事关全局,可谓是重中之重,我不去看看……总是有些不安心的。”
费幼梅笑嘻嘻的舔着红唇道:“我看可儿对这事看得很在乎呀,应当是马虎不了的啦。”
杨宗志摇头叹道:“那丫头……她自小没了爹娘,跟着爷爷一起长大,她爷爷是丐帮的帮主,手头事情自然很多,只能将年幼的她丢给身边的属下照料,她跟着一群丐帮的汉子们长了十来年,你倒是可以想想,她的性子又疯又野,实在是个让人头痛的小祸精。”
费幼梅听得咯咯酥媚娇笑起来,香喘道:“可儿要是听了你这番话,只怕……又要将小鼻子给气歪了哩。”
顿了一顿,费幼梅再道:“不过大哥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么多,我娘虽说将事情交给可儿去办,可这事情毕竟太大,牵涉到长白山上数千人的性命,她和我爹爹自然会让柳师兄他们多担待着点,从旁照拂的哩。”
杨宗志嗯的一声点头,心想:“柳师兄那般和蔼的性子,恐怕是制不住可儿这小野马的。”
费幼梅问道:“大哥,你今日怎么出了这么个主意,我看呀……当时你话说出来的时候,不但是各家各户的庄主们,就算是我爹娘他们,都听得目瞪口呆的,人人都想不到你这办法竟是这么大胆。”
杨宗志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时听了山下的喊话后,咱们这边的军心已经动摇了,真个要在战阵上血拼一场,胜算着实不大,而且敌众我寡,咱们更是处在劣势中,费叔叔虽然求到大家前来相助,可这仗根本不用打,咱们也定然输了。”
费幼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螓首,喃喃的道:“原来这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会搬出那股救兵呢。”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反问道:“哪股救兵……”
转念又即恍然:“原来幼梅儿说的是山坳后的老道长他们。”
想到昨日和费幼梅,在后山寨子里见到的白发老道长,以及裘二哥,吴四哥所率领的八千子弟,杨宗志心头一时不禁茫然,垂头默立良久,这才叹息道:“咱们走罢,先出去看看再说,这次虽然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咱们这边,不过眼下总算还有解决之道,只要我推想不错的话,当可一击制敌。”……
史艾可和柯若红一时还未会意时,便见到背后一声怒吼传来,接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冲入人群中,将对面的那高大黝黑的汉子推搡到了地上,接着那少年回过头来,双手向后一招,顿时又围上来一群臭烘烘的下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柯若红瞪大媚眼,仔细向前看去,依稀暮色下,借着昏暗的云头翻过,见那少年转过头,露出皮毡帽下的一张清秀稚嫩面庞,却是透着几分熟稔,仿佛正是那有过一面之缘的虎家少爷,柯若红呆呆的道:“虎……虎公子?”
虎杰夫立定身子转回头,凝聚眉头道:“两位……两位姑娘莫怕,这不长眼的小子冲撞了两位,我就这叫人狠狠的痛打这厮一顿,给两位姑娘出气。”
史艾可尴尬的摆手笑道:“不必……不必了,其实……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呀。”
史艾可性子喜爱惹事,可毕竟不是刁蛮的小姑娘,只不过她爱动不爱静,脾气执拗如同男孩子,因此不可避免的会和人发生冲突,再加上她怀有一身武艺,平时里丐帮的大小乞丐们一个个将她当做宝贝,哪一个敢与她真个的动手,生怕弄伤了她,在史敬面前不好交差,所以史艾可学了一身功夫,不免技痒的紧,趁着与人起冲突的几次机会,这才酣畅淋漓的和人大打了几场。
看着那魁梧的粗汉子被虎家少爷推着坐到地面上,那汉子双拳紧握,黝黑的面孔涨得通红,抬头目光向上一扫,发出一阵足以嗜人的精光,史艾可却是觉得他似乎有些可怜,毕竟人家身份卑微,只是这虎家牧场中一个最最低贱的养马人,平日里就连姓名都没有的,而这一趟总算是自己有错在先,扔出去的雪球无意间砸中了人家,人家有些怒火倒是正常。
可没料到这虎家少爷竟是恁的大题小做,不但自己用力将那汉子推倒,更是瞬间纠集二三十个人,将那坐在雪地中的汉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史艾可和柯若红一齐跳起小身子来,大叫道:“别打他……别打他啦!”
虎杰夫温柔的转回头,笑道:“两位姑娘就不必管他了,他是我虎家牧场的下人,犯了过错自然由我虎家出面解决,对了……这位……敢问这位姑娘贵姓?”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娇美的柯若红长揖作了个礼,柯若红听得一呆,下意识的捻起裙角,答道:“我……我姓柯的。”
虎杰夫听得面色一喜,暗道:“她……她也是愿意和我说话的。”
这般喜上眉头,心底里更是乐开了花,不由回头大声催促道:“还不动手?”
身边的下人们一齐应声:“是。”
便有一个小伙子冲上前去,对着那坐在雪地中的汉子伸腿踢过去,那汉子牙关咬的吱吱作响,忽的大吼一声,一伸手……却是将那小伙子的足跺捏在了手心中,那汉子不但个子高,手掌更是大如蒲扇,这般捏住一个足腕,仿佛是捏住了闺门小姐的三寸金莲一般轻而易举,史艾可看得小眉头一蹙,忍不住“咦”的一声,便见那汉子手腕一甩,便将袭击他的小伙子仿佛雪花一般甩出三丈远,举重若轻。
虎家的下人们个个面色大惊,想不到这平时一声不吭,任由自己欺凌的养马人,今日却是狂性大发,大家见那被他甩出去的小伙子,曲着身子缩在雪地中,恍惚是身受重伤,就连一句呻吟都没发出来,大家本想抢过去的身子便一齐顿了下来,互相间转头看看,俱都看见各自面上的惊惧之色。
场面一时宁静,只能听到呜呜北方从头顶刮过,刮起众人的头发乱飞,这时场外一个尖尖的嗓音大叫道:“你们……你们别打他,他只是气力大,可不是什么匪人!”
大家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便见到一个身穿长长胡服的女子箭步冲过来,团身罩在了那汉子的身前,半蹲子,将那汉子护在背后。
史艾可和柯若红隐约还记得这长脸姑娘就是那汉子的婆娘,跟着他一道在山上养马的,两人看来再无亲人,只是相依为命,再看见那婆娘护在汉子的身前,史艾可和柯若红倒是对她心生好感,这女子虽然长得怪异凶厉些,可对自家丈夫却是极为照拂忠诚,看得极重。
柯若红咯咯笑道:“虎公子,你也劝你的手下停手吧,那位大哥没怎么得罪我们,反而是我们……”
虎杰夫沉着脸转过头来,见那柯姑娘这般开颜一笑,当真是笑颜如花般迷人,可是他的心底却更是恼怒,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柯若红的面前露个脸,抢下一份功劳,也好让她对自己多了些好印象,可没料到……却是连个最不起眼的下人都收拾不成,到最后可谓是扫尽了自己的颜面,再要对这柯姑娘讨好吹嘘时,可哪里有这个资格。
因此虎杰夫听了柯若红娇软的说话,非但不顺水推舟,反而更是羞臊得面脸通红,忙不迭的跳起来吼道:“反了……反了,我虎家多少年来,还没出过敢违抗主子的奴才,你们一个个还愣着作甚么,还不去把那小子给我捉过来,给两位姑娘磕头赔罪?”
身边的下人们虽有些惊恐,可毕竟不敢违拗少爷的吩咐,再加上那汉子方才出手极快,大家隐隐都没看清楚,便见到自己的同伴被人给丢了出去,这时候大家晃过神来,暗自都在想:“许是这小子一时投机取巧罢了,过去自己对他又打又骂的,他可从来没敢换过手。”
如此一想,倒有几个胆子大些的,想要在少爷面前争功,掳起袖子缓缓走了上去,那汉子一把将身前的胡服妇人推开,捏着拳头又站了起来,妇人死命拉扯着他的胳膊,哽咽的哭道:“你……你不能再下蛮了,你……你难道忘记了过去对我作的承诺了么?”
那汉子听得牙关紧咬,回头怒道:“我是答应过你不再与人争斗,可……可这些人欺人太甚……”
那妇人堕泪道:“好,就算你不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你总没忘记……临走那一夜,你对那位……那位大人作的许诺罢,难道你也要失信于人?”
那汉子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默然,呆立片刻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暗自松开,虎家下人们看得俱是一喜,这小子呆头呆脑,仿佛又回到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模样,他们的胆子不觉又壮了几分,走得快些的一两人,已经跨步来到他的面前,那汉子忽然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语气怪异,声调更是从未听闻过,这些下人们微微一愣,大喝道:“臭小子,你鬼叫什么?”
他身边的妇人却是听得一惊,回过头对他也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史艾可和柯若红站在外围,对那二人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见到那汉子说过话后,妇人的脸上惊惧不已,浑身扑簌簌的一抖,仿佛听到的话甚为恐怖,史艾可心头一拧,捏紧小拳头正要大叫道:“住手!”
只是她尚且蓄势待发,话音还未吐出喉咙,便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同样的传来道:“住手!”
众人一道转回头看过去,暮色北风吹奏下,便见到一对少年男女结伴走了过来,那少年身材高挺,系着威赫的长氅,而他身边的少女却是一袭素白色的长裙,腰间围了淡蓝色的短俏,姿彩欲仙,端得是郎才女貌。
史艾可和柯若红却是看得眉头一喜,便想跳起来乖巧的扑过去。
但转头想想身后的局面,这两个小丫头才算是微有羞赫,纷纷垂下小脑袋,杨宗志皱着眉头走过来,见到这里围聚了几百上千的汉子,三道天堑般的沟渠延伸出去,眼前却没有一个人在挖渠担土,而是聚众围了个半弧,外围的汉子们不断吆喝叫好,仿佛里面正在争斗或者赌钱,一时间热闹的紧。
杨宗志本就担心可儿负责的这一块,这里是他计划的重点,没有这里的布置,其余所作的功夫全都是白费,因此才会和费幼梅一起来这里看看,到底进度如何,却没想到自己过来之后,却是看到这般光景,杨宗志心下又气又怒,背着手走过来,见到史艾可和柯若红垂着小脑袋不敢见自己,心底里便明白几分,恐怕……这一切,又是这两个不知安分的小丫头在惹是生非了。
他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爹娘和师父对他喜爱胡闹也颇多怨怼,可他对大事却分得极清,当知什么时候该规规矩矩,什么时候该一丝不苟,绝不会因为自己胡闹而坏了大事,现在山下围了数以万计的官军们,摇旗叫嚣着要捉拿自己回去,山上人更是因为维护自己而担着干系和风险,解困救围便全靠这三道渠闸了。
杨宗志按捺住心头的怒气,脚步沉沉的走进去,对史艾可和柯若红瞪了一眼,便转头问道:“怎么……怎么回事?”
虎杰夫凑上来,抱拳道:“杨……杨大哥,是我一个瞎了眼的下人,欺负了您的两位妹子,我正要将那下人捉过来给她们赔罪。”
杨宗志听得嘿嘿一笑,暗想:“一个下人想要欺负到古灵精怪的若儿,和风风火火的可儿,这怎么说的通?”
他当然知道,人家别说是欺负这两个小妮子,就算是不被她们二人欺负到,便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当下他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又走到史艾可二人面前,低头道:“你们说说,人家是怎么欺负你们了?”
两个小丫头听得心儿一颤,听出杨宗志这般压低语气呵斥一句,实则是心头泛起怒气了,只不过当着人面给自己留着脸子,柯若红幽幽的抬起小脸,晕红着脸蛋,结结巴巴的笑道:“师哥……好师哥,我们……我们方才……”
杨宗志皱眉道:“你们方才怎么?”
柯若红听得小脸一白,顿时不敢接话,毕竟现下在作正经事,自己和可儿两人胡闹着打起了雪仗,这才造成纠纷,这话倘若说出口,可不定师哥要怎么气恼自己呢,她一只洁白柔嫩的小手儿紧张的捏着石榴裙的裙角,费幼梅见状便明白了三分,暗自伸手拉了拉杨宗志的胳膊,甜甜的正要说话解围。
一边的虎杰夫见自己心中仰慕无比的姑娘,被杨宗志教训的抬不起头来,顿时热血沸腾,迎上一步豪气道:“杨大哥,你千万别怪柯姑娘她们,这事……这事真不怪她们,都是我那下人性子太过凶蛮。”
杨宗志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暗想:“过去我们曾经帮他们虎家牧场找回了马匹,因此今日那位虎老爷子才会首先开口声援,现在这位虎少爷帮着可儿,若儿她们说话,也极寻常。”
此刻还是大事要紧,当真也不能把这两个打不得,骂不成的小丫头怎么样,漫说人家本没出言相怪,便是姨娘也将古灵精怪的她们俩看得宝贝疙瘩一般,自己不如大事化小就是。
杨宗志回头笑道:“既然虎少爷不说什么,我便替我这两个妹子陪个不是,今日一趟全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来到长白山,官府说不定也不会趁着这么风寒雪冻的时刻围山,走走走,我们去看看你们家的那个下人,看他可受了什么伤没有?”
史艾可和柯若红听得对视一眼,暗自都松了一口气,对着彼此打了个娇媚的眼色,噗嗤一笑,虎杰夫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那下人皮粗肉糙,只不过被一个雪团砸中,哪里会受什么伤?”
“雪团……”
杨宗志狐疑的转头扫了一眼,见那两个小丫头满面喜色的正要抬头,听了这话却是一齐吐了吐小红舌,小脑袋顿时又垂了下去。
史艾可和柯若红却是听得心下暗恼:“这虎家小子真是不会说话,明明哥哥都已经不放在心上啦,他……他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杨宗志察言观色,心头不禁恍然,大致明白这两个小丫头许是又像在鸿冶城别院中打雪仗,堆雪人,无意中砸中人家,引起口舌纠纷,他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小妮子年纪幼小,在众位佳人中只比倩儿一人大,其余的无不比她们年长,她们在洛都相识后,便有些意气相投,成天嘻嘻哈哈的腻在一起,杨宗志看在眼中,倒也并不多计较,毕竟只想着她们小女儿家心思,古怪一点,刁蛮一些也很平常。
此次她们没与自己打招呼,便偷偷跟了上来,更是在山腰下救了自己一命,杨宗志见到她们后,有些感动的宠溺意味,更是对她们的擅自举动只字不提,可这回不同了,这一切攸关到长白山上数千人的性命,她们还这般不知轻重的胡闹蛮缠,可不是分不清场合吗,杨宗志心中微有不快,却是吸气按捺住,拉着虎杰夫向人堆中走过去。
分开一伙粗服汉子们,抬头便能见到两个人相依着站在一起,左手边是一个高大的壮汉子,脸庞消瘦,面孔黝黑,双目晶晶闪光,右手边却是个胡服钗裙的女子,脸颊较长,白腻的多,杨宗志走近一步,不由得心头一跳,睁大自己的双眼,暮色下那两人的面相倒还能辨认清楚,只见对方脸孔上都有惊慌之色,待得看清楚自己,却也是一齐愣住。
杨宗志缓缓向前再走几步,猛地抽了口凉气,脱口惊讶的唤道:“忽……忽日列……”……
这几天在广州被关了禁闭,唯一跑出来的一点时间,还被网站要求追究DT(盗帖)的事情,没心思写书。
看盗版的同学们不少,我心灰凉,想本书剩下不到三十多万字,一晚上也就两毛钱左右的消费,我却要码得声嘶力竭,后面剩下的字数加起来,不过十元左右,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