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最想要的答复，还是女人主动提出，省了她再做一次“恶人”，夏眠却不知为何开心不起来。
是因为她太过分了？夏眠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有人性的时刻。
她忘了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吃完饭后逃也般离开了谈霏玉家，无法面对那张令她心烦意乱的脸。
此后便一直忙着网店的事，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
当然夏眠很清楚，忙于工作不过是她逃避的借口，她不否认这点。但原因只是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两人关系。
没人可以做到在一夜情、不，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半强迫的一夜情对象前坦然自若。
她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自己的恶劣，在女人面前自惭形秽。
为了遗忘这些困扰她、令她难堪的情绪，夏眠将百分之一百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
面包、女喘，这些在没认识谈霏玉前本就是她生活全部。
……
有间面包店恢复日常营业，却见不到老板人影。眠涨了许多粉丝，更新频率增加为一周二次，她有时间更新，却没时间给谈霏玉发消息。
“啊，不好意思，老板最近在忙网络配送业务，不在店里哦。”营业员公式化笑着对谈霏玉道歉。
“是吗？”谈霏玉目光看向通往后厨的帘布，随后收回，礼貌道，“谢谢。”
没有在店里看到芝士蛋糕，她打包了一小块提拉米苏结账。回到车里，副驾上仍放着那始终送不出去的新年礼物。
礼品袋里装着的是首饰盒，谈霏玉拿出来打开，黑色绒面上躺着一条展翅的蝴蝶项链，翅膀边缘点缀碎钻，从不同角度看切割的碎钻会反射不同颜色光芒。
这是她春节陪家人逛街在商场里看到，第一眼便觉得很适合女生。
夏眠不常戴首饰，云锦酒楼那晚，谈霏玉就有注意到她只戴了耳环，脖颈仍是空荡荡的。那时她甚至还有点庆幸，庆幸自己选对了礼物。
女人眸光微冷，拨动手指关闭首饰盒。
提拉米苏放在台面上仅吃了一小半，虽然口感绵滑，但对谈霏玉来说太苦了，浓缩咖啡和可可粉混杂在甜味中，甜中的苦涩反而给人味觉留下更深刻印象。
现在大多甜品店为了顺应大众口味，会把提拉米苏做的很甜，失去应有苦涩。
这正宗做法显然是夏眠手笔，吃完余味是微苦的。
她做蛋糕不讲究一昧加甜，就连之前单独给她做的芝士蛋糕，也是因为知道她嗜甜后特意增加的糖度。
明明就在店里，只是不愿见她罢了。
谈霏玉唇角扯出笑，带点自嘲的意味。
主动的是她，逃开的也是她。
再好的脾气也是有个限度的。
……
林也从国外回来，这趟旅行对她而言就像是去了趟加油站，疲惫一年下来整个人又充满干劲，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工作室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且谈霏玉当真去出席了那场宴会，这令她非常欣慰，虽然据说最后提前离场了，不过就连她都头疼的场合，女人能去坚持到一半，已是奇迹。
春节结束不久紧接着就要迎来情人节，那时仍在剧连载期间，自然要策划相应一系列活动。
情人节主题重点在发糖上，这年头播剧，不管是广播剧还是电视剧，主演剧里剧外都需要营业发糖。
谈霏玉之前倒还好，她配影视剧算幕后人员，可到广播剧这来，便又算“台前”了，不得不遵守规矩。
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习惯，毕竟单身到现在，也难免不让林也怀疑这是不是她不能触及的雷区。
林也四处张望寻她身影，明明刚才还在这的。
没找到人过了会却见女人从门外走来，她问：“干嘛去了？”
“去拿东西。”谈霏玉手上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递给她，“帮我把这个给夏眠。”
“你自己不给吗？”林也疑惑的往里看了看，是个首饰盒，应该是礼物之类的，不过新年礼物的话，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她提前那么早回J城还没送出去？
但情人节礼物的话，也太早了点……
“我晚上有点事要提前走。”女人表情看不出异常。
林也哦了声：“行，正好我也有伴手礼要给她。”
她把礼品袋和包放到一块，想起正事又道：“对了，马上情人节活动，我暂时想法是那天让你和晚秋进行一场双人直播，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谈霏玉不假思索的答应。
咽得林也楞神，她都做好苦口婆心的准备了，现下同意的这么简单，反而让她不敢相信，怀疑女人是不是没理解其中含义，再次问道：“确定？这是一场主要面对cp粉的直播，到时候可能会有些……嗯说你和孟老师那什么的言论……”
“我知道。”谈霏玉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不解，“只是工作而已。”
“噢、哦……那行，我这几天先准备直播内容。”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
闻言女人转身朝录音棚走去，林也吐了口气。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谈霏玉平时才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语气。她一向是温温柔柔，水一样的，从不说刺人的话。
“只是工作而已。”林也反复琢磨这句，品出生气意味，但到底是生谁的气呢？
她可是刚刚回国……哪能惹得到她。
“铛铛～情人节礼物！”刚好临近情人节，林也带回来的伴手礼是当地特有的巧克力，造型很漂亮，她将两个礼品袋一同交给夏眠。
“这么早的情人节礼物？”已是深夜，面包店在进行打烊前收尾工作，夏眠笑着接过礼物甜甜道谢，“两个都是巧克力？”
“不，有一个是谈老师送你的。”
提到谈霏玉，夏眠表情有一瞬异样：“啊，帮我谢谢谈老师。”
“这种事，你自己当面道谢就好。”林也察觉到微妙气息，笑眯眯道。
她好像知道原因了。
“不拆开看看吗？我也想看看谈老师会送什么样的情人节礼物呢～”
夏眠脸颊微微一热，不自然地撩了撩发丝：“就只是普通礼物吧……”
她这样故作平常的说着，却也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从礼品袋里拿出首饰盒。
“哇，好漂亮的项链。”打开瞬间，身边响起林也惊叹。
夏眠目光却不在项链上，黑色绒面上还夹了张小纸条，上面是行手写的字——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夏眠在心中默默念一遍，已经过了时候吧。
她忽然怔住，想起什么似拿出手机，翻了许久找到和女人的聊天页面。
最后消息停留在她去云锦酒楼那天，女人莫名其妙问她面包店怎么没有营业，那时她紧张着准备商谈合作的事，敷衍回复后也没再管对方回了什么。
现在才看到，谈霏玉后来回的消息是……
多喝水：【晚上有时间见面吗？用不了多久，我有礼物要给你。】
原来那时就……不，或许是更早。
“谈老师什么时候回的J城？”
林也还在啧啧欣赏这条看样子就价值不菲的项链，听到女生发问回道：“初五，怎么了？”
初五……那时候为了筹备新品，夏眠干脆将面包店关门了几天，而去云锦酒楼是初八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谈霏玉并不是莫名其妙给她发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等了一天又一天，见面包店始终没开门，才担心的来询问她。
项链盒一时变得沉重又烫手。
夏眠茫然的感受那涌上心头的酸涩，仿佛被千百根银针扎出细细密密的孔眼，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