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怎么还没回来啊?”我站在五岩岭的边界墙前,远眺着薄雾笼罩下的“三不管地区”,担心着外出的曦月,着急地直搓手。
而曦月的亲卫武装队,全五岩岭除了曦月以外最能打的四个女生,就护卫在我的身边,以防“三不管地带”的女流氓前来袭击我。
曦月,三天前带着少量的随从,离开了校区,向北,潜入拉齐纳校区附近的地带搜集情报,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如今,五岩岭早已与拉齐纳彻底交恶,双方已经虽不明说但早已心知肚明的战争状态了,在这种情况下潜入对方的势力范围,这是在冒险中的冒险行为。
如果今天是没有雾气的晴天,我就可以从眼前方圆一公里之大的平坦荒原上,看见那连片的,破败的,脏乱不堪的木板房群,也就是岛上女生们所说的“三不管地带”。
那里之所以称之为三不管,还得从岛上的势力分布说起。
岛上最大的两方势力,拉齐纳校区势力以及我们的五岩岭校区,分布在阿托斯岛的北南两段,而两方的中间,则夹着剩下的4个校区在中间。
“三不管地带”是岛上不良女孩儿的聚集地,在这里,充斥着打架斗殴、谋杀抢劫、甚至是毒品交易等恶劣事件。
被叫做“三不管”,还因为它与西岸校区、普德纺织学院、五岩岭校区三方接壤。
只要这三方其中任何一方企图平定这里的混乱局势,都会被另外两方指责为“扩张势力范围”。
我常常感叹,这个小岛上的世界,和岛外的大世界相比,真是太相似了,校区与校区之间体现出的是一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微妙地缘政治关系。
这个“三不管地带”里面的女流氓们,虽不敢招惹其他三个校区的领地,但三个校区的女生们,依旧对这里心有余悸。
如果有落单的女生,误入了这个地方,有可能会遭到可怕的事情。
女生被抢劫、被无端的殴打,这些事件每年都会发生个十几起。
据说,就在我来到岛上前几年,开始出现了更加恶劣的行径:有些误入其中的女生,被那里的女流氓们脱光了衣裙,强行拍摄不堪入目的照片。
真是可恶,同是女孩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拍摄同性的身体,能够满足她们什么呢?
但同时,纵使这些女流氓们如何的凶暴。
这些种种暴行,她们都不敢施加在拉齐纳校区的女生身上。
原因?
还是得继续说一下阿托斯岛的势力割据:
我以前介绍过,阿托斯岛上夹在南北两巨头中间的四所院校,迫于拉齐纳校区强大的势力,以及许多隐藏于暗中没有被人察觉的力量,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地亲向拉齐纳,并且疏远五岩岭。
如果拉齐纳的女学生在“三不管地带”遭遇了伤害,拉齐纳完全可以动用武力平定那里,而形同于“拉齐纳附庸”的普德纺织学院、西岸校区,都不敢随意谴责拉齐纳。
是啊,这便是岛上的势力基本局势:我们的五岩岭,虽然看似强大,但她的四周,危机四伏……话又说回来,这次曦月为何要冒险穿越混乱的、不定性极大的“三不管地带”,而接近拉齐纳校区呢?
那是由于:接近拉齐纳校区最快捷的方法,是水路,也就是地图中显示的那条小鹿儿河,由海水沿着岛屿低洼地堑流淌而形成的那条河流。
小鹿儿河中由于尽是海水,甚至引起了周围岸边的盐渍化,所以并无丝毫灌溉价值。
但是,它便捷的交通作用,依旧使得它成为岛上各大势力关注的交通线。
薄雾皑皑的小鹿儿河上,隐约传来桨声,一艘小木船正在靠近,边界警戒岗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急切想要看清船的全貌。
“曦月大人!”看到船头上那熟悉的人影,那熟悉的笑容,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急忙和其他人上前接应。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关心曦月的安危,这种感觉不像是下属担心上司出事自己要担责任的那种关切,而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就像是妹妹担心姐姐的那种关切。
曦月满面胜利者的笑容,从船上跳下,身后只跟着2个随从。
“你为什么只带这么点儿同伴?就要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皱着眉头,低声斥责着曦月。
曦月笑得更欢了,并领着我们匆匆向校区内奔去:“哈!丽丽安你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但是,你也要知道:战前的情报侦查非常重要哟!”
武装队队长,五岩岭除了曦月以外最能打的那个女生,急切地探过头来问道:“曦月大人,那您这次,侦查到了什么成果么?”
曦月得意地指了指身后,我们回头望去…好家伙,我到现在才发现:曦月身后那两名随从,正一前一后抬着一团大大的麻袋,而那团麻袋中装着一个不知何物,不断扭动着的活物!
“是个人?”我惊讶地问道。
曦月点点头:“没错,前几天,我在拉齐纳校区南部,普德纺织学校的北侧,两校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些异样:普德纺织学院最近每天都会在连接连接两校的大路上,安排几名学生在那里,每天都在向拉齐纳方向远眺着什么,好像在等待拉齐纳那里会来什么人似的。”
我疑惑得皱起眉头,急性子的队长却凑上前去连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曦月没有前往办公室,而是往一个隐秘的地下室走去,并一边继续说道:“我于是冒险,继续向北部也就是拉齐纳的地界靠近。终于发现了:就在今天凌晨,拉齐纳的方向走出了一名女学生,就顺着连接两校的大路走。我于是明白了,她一定是要和普德纺织学院会合!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在没人注意的暗处,将她擒住!”曦月说罢,继续指着随从手中的麻袋。
麻袋挣扎得很剧烈,随从们累得够呛,不停喘气,但脸上依旧洋溢着喜悦,她俩接过话茬:“这小丫头片子特好逮!她力气、胆子特小,感觉不是拉齐纳的武装人员,更像是个文员,或者更像是个类似于丽丽安,这种学文科的女孩儿。”
曦月停下脚步,关上了地下室的门,打开灯,示意随从将麻袋打开。
麻袋解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拉齐纳女学生出现在我面前:女生的嘴被毛巾加胶带封住,发不出声音,一头柔顺的齐耳短发下是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哭红的大眼睛里满是泪珠,透出无尽的恐惧。
她柔弱的双臂被反剪在身后,用麻绳捆住,两腿也分别在膝盖、脚踝处被死死箍上了两圈绳索。
一定是她挣扎得太过剧烈,她白色的连裤袜在麻袋上蹭破了好几个洞,破洞处皮肤上的擦伤赫然可见,血丝渗出,而被麻绳捆绑的脚踝、膝盖处,更是磨得皮开肉绽。
她的右脚还穿着可爱的学生扣带小皮鞋,左脚的鞋子却不知去处,更让人心疼的是,没了鞋子的保护,她那纤巧的小脚在脚底处被扎上了半截铁钉,血将洁白的袜底染红了大半。
“诺!她在挣扎的过程中故意脱掉自己的鞋子,想让拉齐纳巡视的武装队察觉。还好我细心,把它也带回来了。”曦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学生小皮鞋,丢在地上,得意地看着那吓傻了的女孩儿,眼神好像在说:“和我曦月玩小聪明?你逊太多了!”
一定是女孩脱掉鞋子后踩到钉子的,我想到这里,自己脚底似乎都在作痛。
我皱着眉头,有点不忍地斥责着曦月:“你们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不帮她治疗的,我们逃回来的路上太紧张忘了而已啦!”曦月摆摆手,示意武装队队长去找医生,自己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文件,抵到了我的手中:“你看看这文件,从那丫头身上搜出来的。听随从说,这是一张拉齐纳的命令书,里面记录着这个丫头片子离开拉齐纳的主要使命。”
我接过文件,念了起来:“杰西卡大人,9月20日直属令……”
曦月听见“杰西卡”这个拉齐纳校区总负责人的名字时,牙齿都咬得咯吱响,像是要吃掉对方一样。
我继续念:“命令外交办公室的米希尔,即日前往普德纺织学院,并在其校驻留一星期,监督其地下军工厂的工作情况。届时,会有普德纺织学院方面的学生前来迎接,并提供食宿。务必尽快抵达。”
“地下军工厂?”曦月和其他人同时念出了这个词,表情一个比一个诧异。的确,这词儿实在太刺耳了。
普德纺织学院为一所纺织专科学校,是为帝国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的纺织厂培养纺织女工的学校。
其学校内的确有一座校办工厂,生产各类布料,这些布料据说大多数“进贡”给拉齐纳校区,少数送至剩下的四个校区,极少数流入“三不管地带”,而丝毫不提供给五岩岭。
这也就是为什么拉齐纳的女生每到周末都能换上一身漂亮的衣裙,而我们五岩岭的女孩儿,却只能一年四季穿着陈旧的校服的原因。
若不是曦月当年积极组织学院的女生自学纺织技术,恐怕我们如今只能穿树叶了吧?
回到军工厂的问题上来。即使普德纺织学院中的确存在一个校办工厂,但也只是个纺织厂,如何才能牵扯到军工厂呢?难道是指另一个工厂?
“喂!死丫头。你们这个地下军工厂是什么意思?”曦月扭过头,朝着正在被医生处理伤口的拉齐纳女生问道。
那个女生依旧红肿着眼睛,泪痕未干,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愤恨:“五岩岭的野蛮人!你们很快就会遭到报应了!胆敢挑战杰西卡大人的人,都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曦月并不为这个女孩的言语所激怒,而是脸色变得更加诡异:“医生,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曦月大人,她腿上、脚上的伤还没处理完呢。”医生的手还拿着棉签,望着女孩光洁嫩白的腿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散乱擦伤,有点儿疑惑。
“我会亲自帮她‘治疗’的。”曦月笑的更加阴森,医生只得匆匆收起工具,离开地下室。
曦月这笑容,太可怕了。
女孩儿与之对视了一下,便吓得魂飞魄散,想必这对视的瞬间,曦月已经将一切可怕的暗示都通过眼神传达给了“猎物”。
女孩儿明显是想逃,但她受伤的腿脚却让她只能在地上无助地爬行着,爬行到冰冷的墙角,无处可藏。
这眼神,这恶鬼般的眼神,这是我熟悉的曦月吗?那个威严,那个冷艳,那个让人心暖的温柔的曦月?这不是!这只是一只恶魔!
“丽丽安,你也回去吧,下面这些内容不适合你看。来人呐!把她按住,衣服全部剥干净了,我们先从竹制藤条开始。”曦月冷冷地说道,一步一步地部署着酷刑的步骤,井然有序。
就像屠夫给一只小鸡拔毛一样,女孩儿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就被曦月她们脱得赤条条的,纤弱的身体站都站不稳,好像随时会被碾碎,白皙的胴体在阴森的地下室背景下显得更加悲惨而可怜。
女孩儿大声哭着,她明白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是让人肝胆俱裂的折磨。
一声空气鸣响划过,藤条在女孩儿的下腹附近接触,女孩惊愕地张大了嘴,爆发出尖锐而刺耳的惨叫,随即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一条红得发紫的鞭痕从女孩的左腿根延伸着下腹,再延伸至右侧肋。
曦月果然是习武之人,这不起眼的一挥鞭动作,力量之大竟让藤条折成两段!
刚才还固着女孩儿双臂的两个助手,有意地放下了女孩儿。
女孩儿蜷缩着娇弱的身躯,手臂死死抱住鞭痕处,不断跳动着的灼烧痛感依旧肆虐着她的伤口,让她浑身颤抖,连口中的呻吟声都带着颤。
“换条粗点儿的,别一下子就断了。”曦月向身后的助手示意道,并一面绕着蜷缩的女孩儿,走起了圈。
曦月将剩下的半截藤条摔在女孩赤裸的身体上,把她吓得浑身一抽搐,就像一只被剪了腮、抽了筋的龙虾,还时不时跳一下一样。
“这是四成力道。我们下面换个六成力、粗棍子试试?”曦月的手指滑过女孩白皙的脊背,冷冷地暗示着,逐步摧垮对方的意志力。
我顺着曦月的手指看过去,仿佛看见了那无暇的脊背的下场……我不敢想象下去,我甚至由此,做出了又一出惊人的举动。
“曦月大人!请住手!”我大喊道。除了曦月和那悲泣着的女孩儿以外,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我。
曦月头也不回,大声回答:“我叫你离开了!你少在这里当什么圣母!我们有的属下被抓到拉齐纳那里,受到的虐待不比她少!”
耍嘴皮子,文科女生占尽优势,我对此很有自信:“正因为如此,曦月大人更应当住手了!”
“什么?”曦月皱着眉,终于扭过头。
现在的曦月正在气头上,不可能向她说明“仁慈”与“人道”的道理。
但我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组织好了另一套足以劝服她的理论:“曦月大人,请听我说:你知道我们五岩岭相对于拉齐纳来说,劣势体现在哪里么?”
“人数、帮手的数量。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曦月不耐烦地回答。
我笑着继续:“没错!而且换句话说,我们的劣势在于人心。岛上大多数人心之所以目前倾向于拉齐纳,是由于恐惧,恐惧于拉齐纳的强权。而要将人心拉回我们这里,如果正面硬拉,无疑将会面对极大的压力,难以达成。相反,如果我们采用‘软方法’,不但可以花很少的力,并且可以使得全岛的女生们看到我们的好处,使得人心向我们这里偏转。”
曦月的眉头的没有解开,但我知道,她被我的话,一个伶牙俐齿的文科女生的话吸引住了。
“别说玄乎的。直接白话。”她说。
我微微欠身:“软方法就是:体现出我们仁慈的一面。”
“仁慈的一面?”曦月继续问。
我继续答:“没错,在岛上,被俘虏的重要人员都会遭到敌对势力的拷打、逼供,这已经成了岛上的常识了,也一种残酷的常识不是么?如果我们打破这个先例,放弃酷刑逼供,我们就能体现出‘人道’与‘仁慈’的一面,长期生活在压抑与不安中的岛上女生们,一定会倾向于我们。即使她们未必立即倒戈投靠我们,也一定在某些程度上成为拉齐纳的阻碍。”
曦月猛的没了话语,她放下女孩的身体,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我心里暗自窃喜,我成功了一大半了。
曦月最终还是说出了话:“文科生。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为此浪费的重要情报,如何复得?”
呀,糟了,这个我……我还真没想过,虽说如果放弃对那女孩子的拷打,岛上人心指向会有所偏移,但是情报对于战争胜利的推动作用,明显更加的直接。
果然呐,我这个书呆子,当年有些调皮的小男孩儿嘲笑我是“书呆子女孩儿”,是有道理的啊……我总是忽略事件许多重要的方面。
我看着地上无助的女孩儿,看着她嫩白的胴体上星星点点的伤痕,真心为她感到难过。
她的命运似乎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如果我有办法获得情报,她就可以从酷刑中幸免,如果我没办法,执着而耐心的曦月,非最终把她揉成一团肉酱不可。
等等,我突然有了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对这个女孩儿来说是个解脱,而对我……则恐怕无比危险。我到底该不该用呢?
到底应该为了战乱世间残存的善良,救下这个敌对势力的女孩儿;还是应该为了自己的安逸,避免趟入这潭浑水?
“我有方法!”看来,我选择了前者。
“方法是:我立刻穿上拉齐纳的校服,伪装成这个女孩儿,前去和普德纺织学院会面,真正看清‘地下兵工厂’是什么模样的。这样一方面,可以免除拉齐纳、普德两方面对于使者不见了这事情的疑惑;另一方面,又可以查出比口供更加真实的情报!”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曦月果断地提出了否定。
我坚持说道:“请您放心,我也是帝国的文科女生。你们平时不都嘲笑我们文科女生,说我们擅长‘装腔作势’吗?我一定可以‘装腔作势’、演得很像的!并且,曦月你不觉得这是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吗?”
曦月不再否定太多,只是长叹一口气,留下一句:“那么,多加小心。事情一旦败露,立刻逃跑!”
当天下午,我独自撑着小船,沿着小鹿儿河,向北驶去。我能感觉到,曦月关切的眼神,紧皱的眉头,一直凝望着我,久久没有离去。
她的关切让我好是心安,好是温暖,以至于我心中的后悔都没好意思表达出来:我想出来的这方法,看似不错,实则粗糙,漏洞百出,绝对不是好方法啊。
我虽然带着拉齐纳的校服,但我不可能立刻穿上,试想一下,如果沿岸的人看见一个拉齐纳的女学生从敌对的五岩岭方向驶出来,有谁不会产生怀疑其中有鬼呢?
我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驶入了“三不管地带”之后,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段换上拉齐纳的校服。
但是,在我没有穿拉齐纳校服之前,我在那些女流氓看来,不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独自一人的,穿着五岩岭校服的女学生……我在“三不管地带”的危险,就真实地摆在眼前了。
河岸两边的盐碱地上,棚屋散乱其间,垃圾堆满河岸,苍蝇漫天飞舞。
河上,贩卖海鱼的小木船上,鱼腥味混杂着各种不明言状的臭气,让我几乎窒息。
打架斗殴声时不时从不知何处传来,我的心扑通直跳,生怕自己成为这个混乱之地的下一个受害者。
我的船驶入三不管地带的核心区,四周尽是骂声震天、粗鲁不堪的女流氓。
我竭力让自己不显眼,躲在船舱里,小心翼翼地划了好久好久。
眼看自己就要驶入那个茂密的海生红树林了,那片我可以隐藏其中换衣服的地方。
可是……意外还是不幸地出现:
我的船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低下头看去……是一具泡得浮肿,几乎腐烂的浮尸!
常年在这里生活,见惯了这些的女流氓当然没什么反应,可是一个生长在贵族世家的女孩儿,能没反应么?
“啊!~~~”令人昏厥的恐惧让我尖叫起来。
这下可好,周围的女流氓们,突然停下了手中活儿,纷纷看向了我的小篷船中,看向了瑟瑟发抖的我。
“哟!五岩岭的丫头啊!”女流氓们发出各式各样,各种音调的怪笑,仿佛宗教文献中描述的地狱万鬼,有一万种狰狞与凶恶。
“跑!快跑!”我脑中这样想着,我赶忙摇起蓬船,向前驶去,要是等到她们开始打我的主意了,一切就晚了!
可是……已经晚了。
“别急着走啊小妹妹,姐姐我有这么吓人么?”小船猛地向侧面一斜,双腿发软的我猛然摔倒在地,等我抬起头,只看见一位脸上抹了不知多厚的粉底,头发蓬乱,满身烟味,如同白面恶鬼的女人。
没错,这位“姐姐”,您可吓着我了!
那个“姐姐”什么时候跳上我的船啊?
容不得我想这些,她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出了船舱,我的后背和各式各样的杂物、船体棱角、甚至微微露出的铆钉碰擦,突然而剧烈的疼痛,让我不自觉地叫喊出声:“啊!不要!放开我!”
那个姐姐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眼睛都直了:“哎哟喂!还真是个小雏儿!脚丫小小的,小腿儿白白的,声音嫩嫩的,脸蛋儿干干净净,一看就像贵族人家的那种妞儿!”
这下可好,第一个“姐姐”还抓着我的脚踝不放,更多的“姐姐”们就已经围了上来。小船左右乱摆,离沉下去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另一个姐姐,抓住了我另一只脚踝,两人这么一提,我就被倒吊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绝望地大喊大叫,胡乱挣扎,却无济于事,感觉自己真像曦月手中的那个拉齐纳女孩儿,像砧板上的一块羊肉。
“瞧你这乖模样,多好的素材啊!是吧姐们?哈哈哈!”一个“姐姐”不怀好意地笑道。
“看不出来啊,五岩岭学生的校服设计最平庸,但是套在这种乖乖女身上倒特别合身!你看这小衬衫,小黑裙,白短袜,黑布鞋,好可爱的哈!”另一个“姐姐”笑的更加猥琐。
“帝国士兵早就看腻了那帮‘奶牛’了!像她看这种干干净净的女学生,才能勾起那帮男人的胃口,她拍出来的照片儿保准能卖个大价钱!”其余的“姐姐”们也毫不逊色啊,笑声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
等等……拍照片?难道是……完了!
说罢,两个“姐姐”早已将我重重摔回船舱,我的胸腔里被震得翻江倒海,差点咳出血来。
在我还因为疼痛没有反抗力的几秒时间里,一个“姐姐”早就熟练地一手脱去我的一只布鞋,手掌顺势朝着我的大腿根探去。
更多肆无忌惮的脏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拉扯着我的衬衣、我的裙子,竭尽全力想要暴露我身体的隐私部位。
“别弄乱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靠!你丫的别急啊!我胶卷还没装呢!”女流氓们争吵声比之前大很多。
“救命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拼命地大声叫喊着,即使明知道没人会来救我。
我腾出一只手,抓住早已开裂破损的裙子,还有那保护女孩子最私密部位的最后一道防线,那条小小的内裤。
快门咔擦声此起彼伏,无尽的屈辱感从心底涌起,滚烫的泪珠从眼底滑落,我身上最后的衣物也破损得差不多了:白衬衣被撕成了布条一样;黑裙子被扯成两半;我羞怯的隐私一点儿斗殴遮不住;纯白的内衣裤早就被扯烂,被她们丢进了河中;就连一双白袜子都被她们撕裂……凭什么?
凭什么五岩岭的女孩子就会在这里遭到如此摧残?而拉齐纳的女生却可以幸免?……哎?拉齐纳的女生?
对了!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5、6个人包围中硬生生爬出去了一米远,即使木板上的木刺扎入了皮肤也丝毫不管,手竭力伸向一臂之遥的包裹中,那装着一件拉齐纳校服的包裹。
“滚!都给我滚!否则你们死定了!”我从包裹中掏出的,是拉齐纳的校徽,如今,敌对学院的校徽,看起来就像护身符一样神圣。
“我是拉齐纳的学生!你们要是敢再敢动我一下,杰西卡大人就会踏平这里,你们谁都跑不了!”我缩在角落,将校徽高高举起,尖声大喊着。
女流氓们停下了动作,放开了我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放开了我那破损得像抹布似的衣物。
她们不再做出伤害我的行为,皆离我1米远,敬而远之,她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过了不知多久,她们才无声无息地散去,船身微摇,恢复了原先的吃水。
我披着一身的破布,披着一身的伤,将小船又划了好远,找到下一片红树林,这才钻了进去。
我借着红树林的掩护,卸下衣服,检查身上的伤痕。
全身上下,上至脖子,下至脚背,到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抓伤、瘀伤、擦伤、割伤,还有不知何时刺入皮肤的木刺。
看来,我比地下室中的那个拉齐纳的女生,还要惨一些。
我笨手笨脚地打开小医药箱,拧开半瓶酒精,用棉签往伤口上涂抹着。
疼,就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抱住膝盖,抽泣一会儿,之后继续……这就是蜕变吗?
当我还是派拉斯家族的大小姐时,蹭破个膝盖我都有理由向妈妈撒个半天娇,而如今,我却像个野兽一般,独自在阴影中疗伤。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思念起来爸爸,思念起了妈妈,思念他们羽翼庇护下的生活。
那种不必害怕生死、安全、温饱,可以尽情遨游在我热爱的史书、诗歌、小说、音乐之中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那有爸爸妈妈的面庞,那即使再严厉,也不会对你产生恶意的面庞。
可是,这些再也没有了。
我抱住双膝,肆意哭泣着,并压抑着哭声,以防再被什么人发现……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夕阳已经西下,黑暗笼罩了“三不管地带”。
以往很怕黑的我,现在反倒不觉多可怕了,反倒认为这种黑暗是我最好的掩护。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依旧赤裸着身体。
我借着暗淡的月光,匆匆穿好拉齐纳的校服,擦干眼眶的泪滴。继续,划着小蓬船向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