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午后,紫陌回到客栈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步不出。林澜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没有法子。
此刻,林澜正端着饭菜站在紫陌的房间外,一脸无奈。
“陌陌,你好歹也吃点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让我很担心。”任凭外面的林澜敲烂了门,屋内的紫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林澜只得继续游说:“好吧,只要你把这些饭菜都吃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澜等了半会儿还是未见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又继续道:“但凡没成亲的,都还有希望。师妹已经成亲了,我自是没什么希望了。可是你不同啊,你们俩人男未娶女未嫁,这机会可还是大把大把的,所以啊……”
林澜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里头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只听得紫陌哽咽的声音:“可是他们明明已经是夫妻了,你也看见了,那天小哥哥都没有否认。”
“诶,”林澜叹了口气,“他是没有否认,可你也没听见他亲口承认,对吧?更何况,我们岂能单凭那女子一人之口便认定事实?”
他刚说完,就看到门被打开,紫陌满脸憔悴的站在他面前朝他笑。
“傻笑什么,快点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吃光。”他故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手托着盘子一手作势要打紫陌的头。
但却没有真正打下去,只是改为揉她的发丝,接着把另一只手的盘子放在桌上,“快些吃吧。”
紫陌站在那儿,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好像马上就要流出了眼眶。
她道:“阿澜,谢谢你。”
林澜有些无措,连忙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煽情了?快些把东西吃了,把那个男人给找回来。”
“嗯。”紫陌听到他的话,重重的点头,然后坐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很快,她就把那些事物全都消灭干净。
林澜见她这样子,悬着的心终于又稍稍放了下。可是他还在担忧着,若是紫陌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又该是何种反应?
紫陌见林澜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遂主动开口说道:“阿澜,你想说什么就快些说,别婆婆妈妈的。”
林澜只好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那日观察到,阮离……似乎,双目失明。”
“失明?”紫陌愣了好长一会儿。
她那日只顾沉浸在寻到小哥哥的喜悦与他成亲的悲伤之中,却是没瞧出端倪来。
此番,听林澜这么一说,似乎有些换然大悟。
原来,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便是阮离的眼睛。难道……他是因为双目失明,所以才不认她的么?
思及此,紫陌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去问个清楚。等紫陌思及自己此举过于冲动时,她人已经站在香料店门口。
因一路跑的太急,所以抵达香料店时,只得停下来大力的喘气。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理了理,得出结论:若想让小哥哥认她,便只有厚脸皮死缠了。
在外头徘徊了许久,紫陌做了个深呼吸,这才缓缓走入香料店内。
阮离并未在里头,看店的正是那日笑的耀眼的女子。
紫陌不出声,只是独自在那挑了好长一会儿。
索性那女子也不是个急性子,只是懒懒的问了句:“姑娘想买什么样的香料?”
紫陌没有回应,只是把挑的那包茉莉香味的香料放在柜台上,付了钱,这才开口道:“我要见小哥哥。”
那女子听闻紫陌的话语,笑出了声,“姑娘莫不是弄错了?我开的这可是家香料店啊……”
“本来便是跟你说说而已,我说要见便要见,与尔何干?”紫陌说完便要朝里头硬闯。
那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眨眼,人便已经挡在了帘子前。
“想进去还得过我这关才行。”
“那便试试看。”
话音刚落地,二人便已经拳脚相交,打得难分难解。不过两人心里都顾及到阮离,所以尽量不发出声响。
二人打了半响,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紫陌心里有些急,只想着怎样才能速战速决,与此同时,只见那女子左手握拳,右手一掌朝紫陌而去。
紫陌侧身避开那一掌,谁知正中那女子下怀,她立马左手朝紫陌挥去,紫陌预料不及,不慎把那女子手中的粉末吸了进去。
紫陌此刻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眼前的事物有些重叠,她甩了甩头,企图清醒一点,奈何只是徒劳。
在她倒下那一刻,她只记得那个女子计谋得逞的笑脸。
姽婳轻拍了下手上剩余的粉末,用调皮的口吻道:“阮大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一直躲在一旁的阮离,此时才慢慢走了出来,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把她怎么了?”
姽婳闻之,脸上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语气依旧如常:“不过就是极其普通的迷药而已,几个时辰后,便会自动醒来,”她用手卷这发丝,近乎无赖的口吻道:“我说,阮大哥啊,你这样说就不怕我伤心然后杀了你的心上人?”
阮离听到她的话,淡笑:“你不会的。”
姽婳挑眉,但笑不语。他又怎知她不会杀了那女子?要知道,女人为了爱情可以不惜一切……他对她未免太有信心了。
姽婳用银两差了人把紫陌送回了客栈,然后关了店门,翘着二郎腿,饮着酒坐在了后院里。
她已经好久未曾如此畅快的饮酒了。
她自小时候偷喝了爹爹珍藏的酒酿后,便爱上了这滋味。
她还以为自己这一生便要与酒为伴了。
可谁知,有一天,她也会为了一个人而抛弃酒这个东西……
她不是向来都觉得酒是不会抛弃她的,也唯有酒不会抛弃她么?怎么到头来,却是她主动选择了那个人而抛弃了自小陪着自己的伴侣呢?
小时候爹爹只要一生气,便拿她出气,她为了报复爹爹,于是把他偷偷珍藏的酒给喝了个精光。
他发现后,便又开始打她,他愈打,她便喝的愈凶。
自此之后,便离不开酒了,而爹爹后来也任由她而去,连打都懒的打了。
可自四年前她找着了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后,便一路随他。
她为他离开了香料坊,离开了那些熟悉的人事物,变得连她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放手。
姽婳拿起酒瓶倒了倒,一滴不剩,于是她把瓶子放在一边,又拿了另外一瓶,照样是空的,重复了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她把这十几瓶酒都喝光了。
抬头望了望天,夕阳已经落山,于是她起身把桌上的狼藉一一收拾了干净,然后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