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美的妇人突然从床上起身,她穿着普通款式的保守睡衣,依然遮不住高挑丰腴的身体曲线,她满脸都是汗水,眼神张皇而无助,先是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是一杯水。
终于她慢慢安静下来,脸上不再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反而慢慢有了一丝希望的光。
她知道自己是再也睡不着了,十余年来这样的梦境无数次缠绕着她,每次惊醒之后她都无法再次入眠。
只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那个孩子居然长大了,她看着他在自己的梦境之间长大然后突然再也不见,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从300平的大平层空旷中升起然后迅速包围住她,好像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会来的吧,”她喃喃自语,“就算你不来,我就不会找你了嘛?”她原本闭着的美目突然睁开,神光四射,高挑健美的身躯此刻完全直起身来,“我的小鱼儿,我多想再一次叫你的乳名。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她无比自信的如同风一般的走进客厅,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她看了好多次的采访节目录像,那上面是关于xz一中过度建设导致巨额负债,全校老师工资将近半年未发,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的教学秩序的新闻采访;而后是一个少年呼朋引伴的走过校门的视频,中间的少年神情极度夸张,就像在表演一般,而他的同伴们则打打闹闹的一同走过。
这一段视频只有10几秒钟,美妇人看的意犹未尽,然而她想到那个少年无比青涩稚嫩的脸庞突然笑了,青山仍在人未改,重逢也不过是早晚。
不过他的身份目前很敏感,对于她就像定时炸弹一般,她不会把他交给敌人引爆而是要握在自己手里。
她当年孤身一人来到魔都打拼,花费十年多的时间,终于拥有了一家排的上名号的房地产集团,虽然她只占有其中10% 的股份,但这是原始股,所以一直牢牢把握着集团,只是有一小撮人在集团内部仍然有着极大的话语权,时刻准备着把她从位置上踢下去,如今局势越来越复杂,她反而不希望很快跟他重逢。
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因为结果被兑现的期限越长,那这果实就越甘美。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倚在窗前,吹着夏季温熏的风,看着午夜黄浦江的夜景一言不发。
这已经是她连续几夜的失眠了,她最近精神状态是不太好,老是想着给自己放几天假,然而公司里面的事情千头万绪,还有一些人时刻躲在暗地里等着看笑话,一刻都放松不得。
第二天清早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如往常一样开足马力,处理着助理送上来的工作。
“于总,今天银行的人要跟你谈一下关于新城区项目建设的事情,最近资金风控做的很严格,恐怕无法给我们按原定的数额贷款。”
“不愿意就算了,港口新城的项目有没有前景他比我清楚,如果不清楚的话我就换一家银行贷款,这些让财务总监去跟他谈。”
终于处理完积累的工作,于伊人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滩的景色一脸满足。
“伊人姐,你最近怎么这么憔悴?”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短发美女走到她的面前,把茶端给她。
她借着这个功夫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36岁的尤物,她依然是不喜欢化妆,头发简单的扎成马尾,超模的身材使得她几乎可以驾驭任何的女性服装,即使是面前的黑色休闲裤搭配白衬衫的简单搭配,也显得她清纯而知性的气质,像一个邻家大姐姐而不是一个已经迈入中年的女人。
她的脸偏小,脸型微长而下巴有些尖导致侧脸的弧度有些尖锐,一双眼睛几乎都是黑色的瞳仁而显得异常明亮,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睡眠不足导致的血丝,一条希腊鼻长而直,如同雕像般,使得整体的脸部非常立体,虽然眼角随着笑容的绽开有了一些鱼尾纹但是依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于伊人对于乐楚楚的艳羡目光并不以为意,“楚楚啊,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看你老喜欢穿着男士的衣着,打扮与作风也中性化,还老是喜欢偷看我。”
“伊人姐就喜欢开我玩笑哈哈。”她大咧咧的,丝毫没有被说中心思的尴尬。
“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今天下午陪我出去走走,你这个战略部总监没什么工作吧下午?”
“没有,整天闲的要死。”
“老李还是疼爱你这个女儿啊,处心积虑给你安排个这么轻松地高管职位。”于伊人似有所指,乐楚楚却不接话,“你别提我爸,我现在特别烦他,李潇洒死了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阴沉的可怕。”
“那可是你弟弟,你就没感觉?”
“我们不是一个妈,而且他二世祖脾气这么重,太喜欢玩女人了,我烦他。”
“要不是他这个毛病,他会不明不白的死掉?我爸老年丧子搞得我见他都不敢笑,你说这怨我嘛?还不是他们两口子溺爱过度,让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李天一,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别说他了,咱们下午去哪里?”
“你不是买一辆新的跑车吗,带我兜兜风啊。”于伊人开玩笑道。
“那敢情好,带着您这么位大美女,我光荣。”
“你怎么还穿着一身?跟个男人婆一样,去换一身去,这么漂亮的姑娘,非得天天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于伊人看着驾驶位上的乐楚楚,皱眉道。
“我这样才潇洒,才飒!”乐楚楚哈哈一笑,转着方向盘,法拉利很快飘了出去,一溜烟没影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下面的兄弟,我找个地方吃了饭,这地方我举目无亲的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老爸一个劲的撺掇我来魔都碰碰运气,他说我只有到这里才能改变命运,我本来也不想待在家里,想想养母跟冯贝贝的丑恶嘴脸,我都要吐了。
眼看着现在已经下午了,我准备先熬到晚上,找个网吧凑活一夜,工作什么的明天再说。
魔都广场周围都是装满落地窗的高楼环立,对面的裸眼3D看得我有些吃惊,感觉自己真有点像乡巴佬了。
一对对衣着入时打扮精致的红男绿女,空气中飘散着高档香水味,听着他们耳语温存或者大声调笑,时不时有一辆跑车缓慢驶过,但没有引起任何不适,我摸摸自己的胸口,努力抚平自己被刺激的扑通乱跳的心脏,看来还是没见过世面啊,刚安慰完自己一辆造型异常飘逸的蓝色跑车停在马路上,立马有几个小姐姐激动地扑了上去,“法拉利!”“帅哥!”他们跟一群受了惊的鸟群一样乱成一团扑向那辆跑车,围着车窗口叽叽喳喳个没完。
“我不是男人!”车窗里传来一声中性的嘶吼,很快又被围观的女生的吵闹压下去,“帅哥不要找借口了,长得帅不是你的错。”“你值得左拥右抱。”
“老娘是女人!”车窗里面的人声依然中性,怎么听着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我给她证明,她的确是女人。”法拉利里面的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那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伤了我的心!我28岁的少女心!”
“你伤了我24岁的少女心!”
“呜呜呜,我才18岁啊,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帅又有钱的小哥哥,没想到是个女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了。”
吵吵闹闹许久,司机终于忍不住从车里下来,身高腿长面目英俊,西装笔挺气质高冷,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标准都市高富帅。
“我踏马是女人,女人,穿的中性怎么了?长得帅是我的错了吗?你们要是愿意,我包养你们几个小娘皮啊,我踏马双性恋。”他这一番霸气外露的话一说出口,果然那些女生作鸟兽散,他仍然愤愤不平,看到对面的我也朝着这边看热闹,“你们这么想男人,对面的小鲜肉怎么不去找?老娘都熟了,你们不都喜欢小鲜肉的吗?
“你们跑什么?”
我心想丫个男人婆不知道真傻假傻,我虽然小,跟鲜肉有关系吗?而且我穷啊,这踏马连气质里都透露着缺钱的气息,不用说一身地摊货了。
“男人婆你是不是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招谁惹谁了,我踏马又没有法拉利,我就坐地上看看风景,也惹到你了吗?”我不忿的对她破口大骂,她听了我的话之后顿时面色不善的朝我走来,走路生风目不斜视的,要我说丫也是男人,不怪人家小女孩中女孩老女孩。
她走到我面前,这丫的居然比我高半个头,“小破孩,高中毕业了吗就到处看美女?”
“没毕业。”我马上回过味来,“关你什么事?”
“哼哼,你高中没毕业跑魔都来做啥子?你看小姐姐们对你无视还不懂?”我被她气的鼻子都歪了,妈的你不男不女的让人家误会现在倒是成了我的错了。
“我说不过你,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你这样的半个女人我一样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拿起包就走,不管这娘们在后面跺脚发疯。
于伊人看着对面扬长而去的少年,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她很快打消了内心的想法,这茫茫大魔都,哪里这么容易见到昔日的熟人,这个少年不过跟多年不见的儿子有些相像罢了,他早已经十年不见了,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再见他还认得他。
十年。
好沉重的两个字,时间就像一个千斤罗盘砸在心上,砸的往事灰尘铺面沧桑成了影子附身而行,砸的旧人新妆加身故乡只在梦里剧痛在心,然而这罗盘却始终无法指引自己寻找到与往日和解的出口。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去,无法向所有鄙视她的人认输,也无法向那个留存在世上的血脉低头。
她知道故乡的那些人都把她看成是浪货,看成了祸水,抛弃丈夫儿子跟情夫远走他乡的女人,被父母视为耻辱的败类。
有些事,你没做过,但所有人都认为就是你做的,那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淫妇。
她始终无法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些加在她身上的耻辱,所以一个月之前她知道父亲不行了的时候,她曾经躲在自己的豪宅里对着黄浦江的夜景嚎啕大哭,然而她无法回去,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屑,也许是不愿意,总而言之她没看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她一遍遍的看着父亲生前的那些留下来的字画,有谁知道一直被谣传死于文革的著名画家陈龙时,居然一直活到了21世纪。
她还记得那件事传的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时候,父亲将自己拒之门外,然而他把那两幅早年的国画留给了自己,自己跑到魔都,凭着在当模特时候认识的人出手了两幅国画,从而有了第一桶金。
于是她凭借着那黄金十年的地产风口,顺利翻身,终于在魔都站住了脚跟。
假如有一天他来找自己怎么办?
那个被自己抛弃了十年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甚至她有时候宁愿他永远不要来找她,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样她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不会有着负罪感。
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就算那个人是她的儿子也一样。
我好不容易躲开了男人婆的纠缠,在星巴克又躲了几个小时确定男人婆走了才从星巴克里面出来,喘口气看着夜色中璀璨喧哗的大魔都,迷离妖艳的恍如一位身着得体旗袍游走于一众男色之间,应对得体氛围暧昧,无数的天际线建筑伸展着她性感的触角,红尘之上是三尺高跟鞋与浓妆艳抹的香艳潮水顺从着消费的靡靡之音的蛊惑而争相在海面上表演,爱与欲望被年轻的声音与脸庞搅合的分不清彼此,大家都干渴而焦虑,在这片沙漠中穿衣而睡着赤裸相互舞蹈,向彼此祈求着爱情,友情。
就像此刻的男人婆一般,丫就站在对面的裸眼3d下面,抱着双臂,单手夹眼,极度嚣张的看着我。
人家辛弃疾看到一个美好的女子,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在灯火阑珊的地方,怎么就看到一个不男不女的中性生物朝我不怀好意的冷笑?
不过她显然没想到我居然敢大胆的跟她对视,还一脸沉迷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举止失措,“他是同性恋还是就喜欢中性风?”想想男人婆居然有些害怕,不抽烟了不装酷了,眼神开始躲闪起来,不过她发现对面的我依然不为所动,仰着头看着她上方。
我跟男人婆刚对视一眼,就看到广场上硕大的显示屏里正在播放着魔都年度女企业家宣传片,被它的颜值说错了是逼格吸引住了,那个女企业家神情清冷,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般让人不敢靠近,一身得体的白西装,单马尾将鹅蛋长脸完全展现出来,因为微笑而显得细长的眼睛异常魅惑,希腊式的直鼻与樱桃薄唇如同古典国画的美人线条。
胸脯高耸腰肢细长,身材异常修长,简直就像我梦中的女神一般。
此刻她好像在透过硕大的屏幕观察着我,我们面对面,好像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一般,周围的光影声色都虚化了,只有那张宜喜益嗔的脸逐渐将我的脑海全部占据。
而我没注意到的是,一个女人坐在法拉利里面,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的时候,她也被我惊呆了。
她看到我的正脸的那一刻,全身如遭雷击,而后面色灰暗,喃喃自语,“你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该来的劫数终究躲不过啊。”
她顺着我眼睛看的方向看到了裸眼3d里面的那个无比光彩夺目的自己,她正在不断地以超模的猫步朝着男孩走来,仿佛下一秒钟就走到他面前。
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这小子没认出自己来,看自己看的这么痴迷,他看上我了?
很快她又安慰自己,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多看看美女就会免疫的。
男人婆此刻却有些气急败坏了,她悄悄地走到我面前,同样看着裸眼3D里面的于伊人走着猫步缓慢走向我,看着我痴迷的就像要把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吃掉一般,看着我面色通红,下体迅速膨胀勃起成一座硕大的帐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神话故事里面的人物。
“喂,”我没理会旁边的招呼,“你怎么跟克里特岛的公牛一样,”
“什么公牛?”我皱皱眉头,转身一瞅发现居然是男人婆,吓得我支支吾吾,“你怎么跟个幽灵一样,你跟我说话啊,我们认识吗?”
“你看上她了?”
“我就看看。”
“恐怕你还想上吧?”
我被她说的脸一黑,妈的这个女人有病吧?我心里想的都被她说出来了,这样还有什么劲?
“你去追求她啊?”
我被她说的一哆嗦,这踏马不只是差了辈分,还差了阶层好不好?
“你这么硬着也太吓人了?那个女人不被你吓跑了?”
看她一脸玩味的看着我的帐篷,我被这个女魔头搞的欲哭无泪,妈的怎么跟个神经病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别跟着我了!”
我警告她,一边跑一边看她是否跟着我,她站在原地,面色清冷的看着我,然后被人海淹没。
“嗨呀,姐姐,有个小鲜肉看上你了?”
男人婆坐进主驾驶,启动跑车,打趣于伊人。
“你还给我说媒了?你自己的大事都没着落呢!”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走向我。”
“你知道这句诗出自谁吗?”
“里尔克?”
“没错,你跟那个看着你的宣传片看的目不转睛的小男生不就是这样吗?”
“呵呵”于伊人呵呵一笑,她心里很赞同这首诗,她跟儿子不就是无缘无故的走向彼此嘛?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