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刘远扭过头去,一脸不屑地说:“你哪位?”
那胖子窒了一下,的确,他只是仗着腰包里有银子,又欺负她是一个异域女子,无依无靠,就想据为己有,人家虽说准备卖身葬父,可是还没说要卖给他,字据更是未立,刚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那,那是掌柜的说她卖父葬父,价高者得,大爷我看到她可怜,一个流落他乡,有心照顾她,发发善心,不行啊?”一说到银子,这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胖子,一下子多了不少底气,大声地说:“我出五十两,谁还要跟我争?”
众人一片哗然,看这胖子有点猥琐,没想到财力还真丰厚,五十两,可以买三到五个美艳的新罗婢了,为了一个胡姬,还真舍得下本钱。
那胖子说完,还有点挑衅地看着刘远,那样子,好像老子有钱,你要是敢跟价,我就敢加钱的样子。
异域女子一下子拉着刘远的衣袖说:“小,小郎君,救我,我不想卖给他,他很可怕。”
“怕?到床上就不怕了,嘿嘿,掌柜的说了,价高者得,我就出五十两,怎么,谁的价钱比我的还高?”胖子得意洋洋地说。
“去,把你们掌柜给我叫来!”刘远不理那个猥琐的胖子,踢了一旁看热闹的伙计一脚,一脸冰冷地说。
“是,是,客官稍等”那伙计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一看到刘远这么强势,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应下,一溜烟地跑去报信了。
很快,那个白白胖胖的掌柜,一边擦着汗,一边小跑着进来。
“诸位客官有礼了,不知找小的有何指教?”
刘远把手一抻:“掌柜的,拿来。”
胖掌柜楞了一下,有点疑惑地说:“拿?拿什么?”
“卖身契啊,你不是跟这些客人说,这个少女是价高者得吗?我有兴趣,不过我要先看看她的卖身契。”
“这个”胖掌柜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她又没卖身给我。”
刘远脸色一冷,冷冷地说:“没有卖身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卖良家妇女,还是强卖异邦友好通商人士,陷我大唐于不义,你好大的狗胆。”
胖掌柜脸上那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连忙解释道:“冤枉啊,我就是看这位姑娘身世可怜,不光欠下的银子没法偿还,房费、饭费未结,连处理那老人家身后事的银子都没有,她说要卖身葬父,我还发动诸位爷来看看,说是价高者得,也是让老人家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天地良心,什么强卖良家妇女,这事我还担当不起啊。”
这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任谁也没法说他的不是,还真是一个老油条。
“欠你多少银子?”
“二十八两零一百二十文钱,不过看那老人家也可怜的,零头抹去,二十八两就行了。”
刘远扭头问那个异域女子:“这个数目对吗?”
“……小郎君,对。”异域女子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喃喃地说:“我,我不知那些伙食是那么贵的,早知那样我就不吃了,然后,然后我还跟好心的掌柜借了五两银子给,给父亲看病。”
得,不用说了,肯定是那胖掌柜特地让他们住好的小院,然后又一股脑把那些卖不完的山珍海味给她送来,消费在她身上,至于后面她饿得发急,肚子都“咕咕”叫,那是因为掌柜的觉得她的价值就值这么多,再多的话,他就收不回成本,于是就停止了供给,平时也没催债吧。
一个胡姬的价格和一个漂亮的新罗婢的价值相仿,大约都是十两银子,不过以这异域少女为例,粟发碧眼,脸庞绝美,身材高挑,身段风流,那眼睛好像蓝宝石一样漂亮,一举一动间,带着一股诱人异域风情,让人感到非常诱惑,放到奴市,估计价格可以翻二番,大约能卖三十两,而异域小女欠他二十八两就停止了供食和借贷。
做生意,还做成精了,什么天地良心,简直就狼心狗肺,心都黑了。
刘远从身上拿了二十八两出来,放在胖掌柜的手上,冷冷地说:“二十八两,收好,以后她的事,与你无干。”
“小郎君仁义啊”那胖掌柜一见那银子,两眼都放光了,一边赞一边把银子紧紧握住,还拿了一锭银子往嘴里咬了一下,检查无误后,这才喜滋滋地把银子放到腰间。
半响,胖掌柜有点为难地说:“你这,这……那遗体放在本店这里,对生意很有影响,你看”
可是当他看到刘远那双很不爽的目光,心里一寒,马上改口道:“出门在外,谁没个烦心的事,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你们明天尽快处理就行了,前面柜台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话完,收了银子的胖掌柜有识趣地走开,临走时,把两个负责看管、生怕少女逃跑的伙计也撤走。
现在都巴不得他们早点走呢,客栈里停着一条“咸鱼”,要是知道真相的,谁还敢入住自己的小店呢。
一旁那个长着三角眼的胖子傻眼了,没想到就是这远那么一插足,到嘴这的美女都丢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小姑娘,那你父亲的身后事呢,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怎么样?”
“不用,你这条不怀好意的恶狼,万能的真主会惩罚你的,我父亲不用什么风光,就是用草席一张就够了。”躲在刘远身后异域少女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轻薄,不由怒从心起,再加上有刘远撑腰,她的胆子也大了。
“你,你……”矮胖子气得脸都红了。
刘远自言自语地说:“根据大唐疏律,当众调戏妇女,是流放三百里,还是五百里?这个,好像不记了,回去找人问问才行。”
“啊,忘记还有事没做,先回去做完再说。”那矮胖子一听,冷汗都出来的了,的确,刚才他强行捉住那少女的小手,态度嚣张,动作下作,正所谓男女授授不亲,人家要告诉他,很有机会把他定罪,商人一进衙门,那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先走为妙,那个小郎君,一看就知是一个读书人,衣着华丽,出手也阔绰,人家士子的身份比自己一个低贱的商人高多了,就是闹上公堂,那官老爷也肯定是偏着他的,现在不用说,那女的轮不上自己了,留在这里不计好,说不定还会激怒对火,只好暗中狠狠的盯了刘远一眼,转身回房。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走得有点急,再加上现在天黑,没注意到刘远伸出来的腿,一不小心,脚绊了一下,毫无所备“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痛得他“啊”地大声叫起来。
这一声惨叫,直冲云霄,就像杀猪一般。
这一摔,还真够分量的,摔得那是眼冒金星,头晕眼花,那头都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磕破了,血流满脸。
“你……你……”
那矮胖子好不容易才被跟着他的家奴扶起,指着刘远就要骂,刚才说两个字,感到口里有点异样,用力一吐,把一口血水吐在地上,在灯笼的烛光下,血水里还躺着两颗门牙。
好家伙,连牙都摔掉了,现在的他,一脸血水,连说话都漏风,狼狈不堪。
“哟,摔得还不错啊,别看着我,没证没据的事,你还是不要说,小心我告你诬陷。”刘远面无表情地说。
最后,那矮胖子还是不敢跟刘远斗,抱着商不与士争的明智想法,一咬牙,在跟随的帮助下,一脸弊闷地走,而围观看热闹的人,知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希望,再加上里面还有挺着一具尸体,晦气得很,也早早就散开了。
现场还有刘远和那异域少女两个人。
“这个不要戴了。”刘远走近那异域少女,把头上那示意卖身的标志拨掉,扔在地上,好奇地问道:“这种插标的方式,谁教你的?”
在古代,把要卖的东西插上草标,以示售卖,相当于现在商品的标签到,三国时关二哥杀颜良时说了一句“插签卖首”的话,显示出他舍我其谁的气势。
异域女子咬了咬嘴唇,低声地说:“这是,打听来的,我和父亲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很用心地收集当地的风土人情,生活习俗,和笔和纸记录下来,所以,这个还是知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刘远点点头,这妞连大唐语也说得那么流利,对于这种基本常识,知道也不奇怪。
“嗯,长安你熟悉吗?我再给你二十两,你好好把你父亲葬了,要是不熟悉,我找人替你操办。”刘远边说边摸出两锭闪闪发亮的银子,递在异域少女面前。
“真主在上”异域女子看着那两锭银子,再看看刘远,眼里出现一丝坚决,突然跪在刘远面前,在刘远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突然亲吻一下刘远的鞋子,大声地说:“黛绮丝决定认眼前这位小郎君为主人,把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全部奉献给他,如有违背,就让我的灵魂永久坠入恐怖的深渊。”
“你干什么,起来。”刘远吓了一跳,加忙把她扶起来。
原来这个女的,叫黛绮丝,不过好像胡姬,名字后面,都有一个什么“丝”。
“是,主人。”黛绮丝一下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刘远的身边,小声地说:“主人,按我哪里的风俗,其实不需要什么买棺木,只需要把它的尸体放在野外的高处,它已被鸟或狗撕烂之后才会被埋葬,草席一张即可,还请主人替黛绮丝办最后一件事。”
刘远摸了摸脑袋说:“你不用叫我主人,其实,我只想帮助你。”
虽说这女的极有姿色和魅力,还有一种神秘的异域风情,但刘远并不打算把她收下,总不到一看到美女都要收下吧,因为家中小娘还有杜三娘的事,还跟崔敬那老小子闹得很僵,而崔梦瑶也还没表态,刘远都烦着,再来多一个,估计崔敬那老小子还不找自己拼命?
帮助这个黛绮丝,只不过刘远知道她走得很多地方,知道很多地方的风情人情、生活习惯等东西,除此之外,好像还精通几门语言,这是什么,外交人才啊,以后要发展国外的业务,她就是最好的“外交人才”,没想到,刘远还没开口邀请,她倒好,感恩之下,竟然自己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