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秀林和赵雪曼吃晚餐的时候,司康成也恢复了清醒。
他虽然被打得当场晕倒,还皮开肉绽地非常吓人,却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
只是突然感觉到剧烈疼痛,身体为了保护神经系统,才本能地进行了“断电”处理。
刚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挣扎着准备坐起来。
“海叔!”
这个人正是百川物流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厉安海,也是南湖市少数几个成功洗白上岸的黑帮老大之一。
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名牌西服,里面搭配的是黑色的衬衫,头发上抹了发胶,打理得一丝不乱,脸上还挂着微笑,仿佛正准备去接待重要客户一样。
但是他并没有系领带,衬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个,通过敞开的衣领,能清楚地看到他脖子上挂了条粗得吓人的金项链。
胸前洗纹身后留下的大片红色疤痕也隐约可见。
右手除了姆指以外的四个手指上都戴着方形的金戒指,抛开老旧的款式不谈,随便哪个摘下来都有好几十克重。
小时候司康成还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戴这么多戒指,他却笑而不答。
直到去年他在打架时遇到一个戴指虎的对手,挨了对方一拳差点被打断肋骨以后,才明白了这四个戒指的真正用途。
又大又重的金戒指,平时可以用来装逼,打架时能当指虎用,万一遇到事情要跑路,还可以换钱应急,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把手指全部戴满啊!
“躺下说,小心别把伤口弄崩了。”
厉安海笑眯眯地按住他的肩膀,司康成不敢坚持,顺势躺了回去。
见自己居然是躺在家中的床上,他不禁有些疑惑。
他都被人打晕了,两个小弟肯定不是对手,宁春柔那个既胆小又贪心的女人更是指望不上,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把他送进警察局,或者丢到路边任他自生自灭吗?
“海叔,是您把我弄回来的?”
厉安海点了点头,笑得更慈祥了。
“小成,告诉海叔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听厉安海的口气似乎是准备替他报仇,司康成不禁底气大增,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打伤他的人只是个年纪顶多十三四岁的孩子,而且俊秀得雌雄难辨时,厉安海的胃部突然一阵抽搐。
仿佛那天的汗臭味、血腥味、小便的腥臊味、硝烟味、皮肉烧焦的香味等等气味混合在一起,又一次涌进了他的鼻腔。
被打断多年,如今早已愈合的左臂也开始隐隐作痛。
强忍着身体不适听完,厉安海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送到了司康成面前。
“你仔细看看,打伤你的人是不是长得很像她?”
照片中是一个冷艳的女人,发型偏中性,衣服也是修身款的白色西服,眼神冷冽如剑,隔着手机屏幕都让人心生寒意。
但她的相貌却跟今天打倒他的人极为相似,简直就像是那个家伙的放大版!
司康成又惊又喜,连忙用力点了点头。
“没错!非常像!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家人,海叔你真是太牛逼了!不愧是南湖市第一大帮的总瓢把子!”
厉安海收起手机,笑着指了指他,同时轻轻摇头。
“你这孩子……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现在是正规公司!做的是合法经营,依法纳税的物流生意!别老是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有空多跟你闻人哥学学。”
说完他站起来招招手,一直守在门口的闻人吉立即走到他身旁,微微躬身静待命令。
“我还有个客户要见。你替我多陪陪小成,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要喝两口也行,别喝醉就好,记住了吗?”
看到厉安海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闻人吉心中一寒,连忙深深地低下了头。
“记住了,海叔!”
厉安海刚出门,司康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闻人哥,那件事你听说了没有?”
闻人吉和他一样,父亲都是和厉安海在同一个帮里的兄弟,只是两人运气不好,一个死于帮派火并,一个死在了扫黑行动中。
幸好厉安海很讲义气,一直很关照这些兄弟遗孤,不光每个月都按时给钱,还隔三差五就来看他们,如果他们被人欺负了,还会帮他们出头。
两人都很感激他,约定长大以后都要为他做事,哪怕是赴汤蹈火也绝不迟疑。
闻人吉比司康成大几岁,而且做事细心,性格沉稳,厉安海很欣赏他,去年就安排他进入物流公司工作了。
司康成因为年纪还小,又无心学业,每天就是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
不过他并不甘心这样混日子,一心想干件大事出来,压压闻人吉的风头,让厉安海对他刮目相看。
闻人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掏出了手机。
“海叔吩咐了要给你弄点好的补补,你想吃什么赶紧说,我帮你叫。”
厉安海虽然每个月都给钱,但司康成却总是没过几天就把钱花个精光,又不好意思再去找他要,全靠闻人吉照顾才没饿死。
只是一份钱两个人花,吃饱还勉强够,想吃好就有点难了。
最近他虽然从邵健手中捞了不少钱,但这些钱来得快去得更快,两个小弟和宁春柔分了一部分,剩下的钱转眼就被他花了出去,现在甚至连怎么花的都记不清了。
他咽了下口水,腆着脸凑了过去。
“白露酒店的菜名气这么大,我们却一直没尝过,要不叫一桌试试?”
“行。想喝什么酒?茅台?五粮液?国窖?”
闻人吉不光答应得非常爽快,还主动提醒他点名酒,司康成顿时兴奋得站了起来。
“你小时候不是总说要帮海叔省钱么?今天怎么转性子了?每种来一瓶好不好?”
“那是以前。现在海叔家大业大,你就算再能吃,还能把他吃穷了呀?”
按照他的要求在白露酒店订了一桌上等席面,又要了几瓶好酒,闻人吉才笑着放下了手机。
“你刚才说的是刘家大少发悬赏令的事吧?想去试试?”
见他早就知道了,司康成顿时蔫了下来。
“我就是想拿这一亿,才去坑那个小子,没想到却栽了。”
“刘家大少要的是穆淑珍,你跑去搞那个叫邵健的小子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邵健他妈是赵雪曼,她是穆淑珍的死党,听说两人还有一腿!如果我搞定了她,不就可以利用她把那个女总裁引过来了吗?”
“引过来又有什么用,难道她会乖乖听你的,自己洗干净去爬刘家大少的床?”
“不听话可以下药嘛!弄点乖乖水放在饮料里,让赵雪曼递给她,她肯定不会防备。等她喝下去以后,就由不得她不听话了。”
盯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看了又看,闻人吉终于无奈地苦笑起来。
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拿下穆淑珍,刘家大少为什么还要拿出一亿来悬赏?难道他是担心钱太多会发霉吗?
见他欲言又止,似乎已经被说服,司康成更来劲了。
“你是不是还想问要怎么搞定赵雪曼?这个更简单!今天我只是亮出纹身,她就吓得腿都迈不动了,胆子小得要命!只要找个机会接近她,直接强上就可以!等干完了再拍点照片和视频,她还敢不听话吗?”
想起赵雪曼动人的身姿,司康成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怪我太大意了。本以为只是对付一个女人,带两个小弟足够了,没想到却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小鬼阴了一道!如果今天你在……”
意识到失言了,司康成赶紧住嘴。
闻人吉脑子灵活又能打,他如果在场计划肯定能成,但事成以后的功劳怎么算?那一亿的悬赏怎么分?
他干笑两声,主动扯开话题,闻人吉似乎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依然表现得很淡定。东拉西扯了一阵,订的东西也送到了。
看到满满一桌的好酒好菜,司康成连刚受伤的事都忘了,甩开膀子就吃。
闻人吉没有跟他争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胡吃海塞。
开始司康成还招呼了两声,叫他一起吃,但几杯酒下肚后就顾不上他了。
不吃更好,他还可以多吃点。
等一桌盛宴变成满盘狼藉时,两瓶高档白酒也基本见了底。
司康成喝得满脸通红,说话舌头都大了,却依然紧抱着那瓶没开封的五粮液不放。
闻人吉轻叹一声,抄起他喝剩的茅台走了出去。
外面的院子中,两个男人正静静地盯着宁春柔。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餐盘,里面的食物已经全部吃光了。
“闻人哥……我……我想回家。”
“把剩下这点酒喝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宁春柔不敢违抗,接过酒瓶把剩下的几口酒喝完,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潮,脑袋也变得晕乎乎地。
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闻人吉再次叹了口气。
“把小成叫出来,送他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