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宫野俊介和露维娅四人离开之后,夕阳西沉,穗群原学园慢慢沉入夜幕,整座学校随之安静下来。

在一些人看来,这里不过是再平庸不过的城市,曾经的价值也已消失。

然而他们还是来了,带着魔术协会的意志,个人的理想和野心,他们来到穗群原学园所在的山丘,从这里俯瞰冬木市。

旧都黯淡,新都辉煌,未远川将城市一分为二,宛如两个世界。

“未远川的地脉很正常——我是指,跟之前的报告一样没有变化,干涸枯萎,就像一根枯萎的血管,已经没有血了,哼。”男人哼了一声,将烟头丢到地上并踩灭,鹰钩鼻和锐利的眼神都与鹰隼很像,“圣杯战争?真是徒有虚名。”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这次抵达比圣堂教会更早,不过明明教堂就在新都,反应却这么慢,有些意外呢。”

身边的男人脸上始终保持微笑,眯起的眼像月牙,然而看久了,感觉就像一张面具,越看越恐怖。

“好歹冠着圣杯战争监督者的头衔,只是这里明明已经不具备举办圣杯战争的条件,却忽然出现未明的仪式,真见鬼。”鹰钩鼻男人操着不算流利的日语咒骂,抬头看了看天空,“所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们?还是七职阶和七个魔术师?”

自从灵脉枯竭,御三家或离去或没落,争夺万能许愿机的圣杯战争早已成为历史,过去的辉煌和荣耀化作尘土,让冬木市重新成为日本的普通城市之一,失去曾经在魔术界的特殊地位。

因此当鹰钩鼻魔术师得知他不辞辛苦追踪至此,结果冬木的灵脉依然枯竭,圣杯仍无迹可寻时,迷惑,不满同时爆发。

对于他暴躁的性格,其他两人并不在意。

“通往根源的仪式,相比所谓的万能许愿机,这才是它真正的伟力。”第三个男人是个戴着单片眼镜,头发蓬乱的老人,看着穗群原学园的天空,“那些凡夫俗子不懂这些,你们也不懂吗?我们前来回收圣杯,不用在乎参与者是谁。”

鹰钩鼻男人狠狠瞪了老人一眼,姑且忍住没有发作。

“‘大圣杯’在哪?”

这时始终戴着‘假笑面具’的男人忽然发问,这个问题很突然,而且毫不相关,就像到某地旅游时随口询问当地的名胜古迹一样,只见老人嘿嘿一笑,却是不像这一路上的故弄玄虚,而是直接为他指明方向——那座名为圆藏山的地方。

“爱因兹贝伦家的最高杰作,能够使用第三魔法的‘冬之圣女’羽斯缇萨,就在那里。”老人看着圆藏山的目光充满羡慕,“真正的永垂不朽,连通根源的存在,大圣杯本体,却在灵脉魔力枯竭之后失去意义,然而如今在她的主导之外,新的圣杯战争却诞生了。”

“第三魔法——”

即使狂躁如鹰钩鼻男人,在听见老人的话时也冷静许多。

对于任何魔术师来说,这都是崇高而令人振奋的力量,代表着永生永恒,无穷无尽。

“可惜已经是毫无价值的废品。”假笑面具男看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微笑着吐出一个冷酷的评价,“果然这座城市已经废弃,无论是离去的爱因兹贝伦家,还是仍然留下的远坂家和玛奇里——现在叫间桐家,确实适合与这种废品作伴。”

对于假笑男人的话,老人并不认同。

“如果你们知道她曾代表的意义和价值,就不会这么说,每六十年一次,这里都会牵动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的目光,彼时的灵脉尚未枯竭,许多强大的魔术师定居于此。”

“够了,这些老不死的总是喜欢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鹰钩鼻男人恢复了暴躁阴狠的性格,“所以圣杯魔力的痕迹到这里就断了,但还是没找到‘仪式本体’,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藏在地下?”

“或许它正在躲避我们,要知道阿芙洛狄忒圣杯充满了神秘,时钟塔内甚至有传言,说它有自我意识。”

“少在这胡说八道,这种小圣杯怎么可能有自我意识?”鹰钩鼻男人无情打断老人的话,“我现在很烦躁,我烦躁就想杀人,如果一分钟内——”

然而手上血债累累的鹰钩鼻男人话没说完,便看见老人和假笑男正抬头看向穗群原学园的操场上方,眉头紧锁。

“如果是争夺阿芙洛狄忒圣杯的战争,会是什么形式?”

假笑男人不动声色地说。

令鹰钩鼻男人惊讶的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笑容。

“或许就像一些梦魇或诡邪之物,会按自身的意志进行恐怖或奇特的仪式。”老人也只能猜测,“阿芙洛狄忒是古希腊传说中性欲女神,或许会这种方式来寻得她的寄主。”

“你是说——做*?”

鹰钩鼻男人有些愕然,并非觉得堕落,而是感到太过‘随意’——相比那些付出生命或残酷折磨的斗争方式,这种‘战争形态’在魔术师眼中简直能用‘儿戏’形容。

如果能这么‘轻易’就取得圣杯,哪怕再变态十倍百倍的事,魔术师们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至少确定的是,阿芙洛狄忒圣杯确实拥有自我意识。”

已经不再假笑的男人,此时脸上涌动着强烈的情绪,憎恨,贪婪,以及渴望。

只见在穗群原学园上方,出现一座圣杯。

许多如有生命的暗红色‘血管’,像触须一样从圣杯连接冬木大地,而且从魔力走向来看并非从这片土地的灵脉中攫取灵力,反而更像是将圣杯中的魔力灌入枯萎的灵脉,并以此占领这片土地。

“圣杯就在眼前。”鹰钩鼻男人逐渐露出残忍的笑容,“时钟塔已经无所谓了,它是我的了。”

“终究只是小圣杯,但也够了。”假笑男人慢慢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那是一把能破除魔术的禁忌之匕,“接下来或许会需要很多祭品,但如果能换来更多笑容的话,都是‘必要的牺牲’,就从这座城市开始。”

“小圣杯,我的小圣杯……”老人喃喃说,“就像流着血的妙龄少女,你是如此惹人怜爱,如此脆弱,一如我逝去的梦……”

对三人而言,干涉并破坏圣杯战争,掠夺阿芙洛狄忒圣杯,是必行之事。

对于这些浸没黑暗的魔术师而言,它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圣器,是强大的魔力之源,也是通往理想的最佳捷径。

尽管这只是一尊小圣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甚至自行发动圣杯战争的神秘造物,不过也正因如此,对于任何一位做好完全准备的资深魔术师而言,夺得它的唯一障碍,仅仅是身边曾经的‘同伴’。

即使参与真正的圣杯战争,也有极大把握成为胜利者,便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只是,他们错估了一件事。

这尊从希腊流失,几经辗转来到冬木的小圣杯,似乎是那么脆弱,无力,受人垂涎,就连它自身所代表的概念,也与力量无关,而是炙热的性欲之理,唯一的命运似乎只是等待最终赢家将其占为己有,肆意玩弄。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性欲,代表繁衍,繁衍,与众生相关。

在这人类统治星球,人欲强盛的现代社会,性欲,欢爱,无处不在。

而已然成为这一概念集合体的圣杯,不希望她所主持的仪式被人打扰。

因此它出现在三位魔术师面前,并将他们如掸去灰尘般瞬间扫灭。

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被恐怖黑火焚烧殆尽之前,鹰钩鼻男人只来得及惶恐地向前伸出右手,试图去触摸圣杯,最终只剩黑灰被风吹散,飘向山丘之下。

与此同时,位于新都的教堂之中,本应监督圣杯战争,并早已察觉圣杯的圣堂教会神甫们,此时正坐在布道堂的长椅上默不作声,仿佛没有注意到阿芙洛狄忒圣杯的存在。

保持缄默,放弃任何试图干涉的尝试,便是他们存活至今,不被阿芙洛狄忒圣杯毁灭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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