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歌声嘹亮,夹杂然然的笑声从窗外飘来。
房子多了一个人,先生也回来了,屋子里似乎又多了很多的生气。
连月拿着她的J语小说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低头看。
八九点了,这个家伙还不睡觉。
不仅不睡觉,还抱着然然玩,唱什么军歌什么的。
扰民呢。
身边一个人影晃动,一阵水润的气息扑来,有人站在了她旁边,还在整理着浴袍带子。
“这个人还不睡觉。”她看着窗下说。
“嗯。”旁边的人系好了带子,也在低头看着下面。
“他野惯了。”他说。
“然然和叔叔好不好玩?”下面有人的声音飘来。
“好玩!”小家伙已经能准确的说话了。
“那别给爸爸当儿子了,来给叔叔当儿子,”下面的人说话,站在窗边的男人哼了一声,下面的声音道,“当资本家有什么好?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吊起来打。”
连月皱眉哎呀了一声,看了看旁边也皱眉不语的男人,下面的声音又道,“来和叔叔一起建设共产主义——”
“不不不!”小家伙摇头说话,包在嘴里的口水好像都喷了出来,“然然要玩!”
“对啊然然要玩。”下面的人笑,“然然你是小朋友,你就不懂这个大道理了。叔叔给你讲道理啊,等你长大了,叔叔呢,就送你去部队锻炼锻炼,好男儿怎么能不上战场呢?!我们天天唱军歌,还可以打枪!打枪你知道不?biu!biu!”
“biu!biu!”小家伙说。
“你呢,”那人笑,“就把你爸爸给你的钱都捐给叔叔——”
“不不,要爸爸——钱钱!”小家伙被他抱着,显然不是那么好忽悠。
“哎呀然然啊,你爸爸妈妈马上就要生二胎——不是是三胎了,”底下的叔叔在忽悠他,“叔叔和你说,你的钱钱马上就要分一半给弟弟了,”
“呵。”楼上旁边的人好笑似的呵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腰,又扭头看她,笑吟吟的,眉目温柔。
下面的人还在说,“叔叔和你说,当资本家是没前途的。等你以后长大了,你就把钱都捐给叔叔,叔叔到时候给你搞个正协副主席,呼风唤雨,那不比当资本家风光!”
“呸!喻恒你少扯你的蛋!”
这个人忽悠儿子,简直越扯越离谱。
伸手把旁边皱眉的资本家一推,连月自己霸占了全部的窗户,低头往楼下啐他,“你少骗我儿子!半夜了还不睡觉,睡不着了你?!睡不着了去找你的狐朋狗友喝你的马尿去!”
“妈妈妈妈!”下面有小朋友在拍手笑,“马尿呀!”
“哎呀连月你看看你,”下面有人惊了一下似的抬起头来,“语言粗鲁,我帮你带孩子呢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美女能说的词吗!你思想觉悟不够,还说是天子亲兵——”
“去去去!睡你的觉去!”
真的越来越离谱,楼上的女人骂他,“把然然给我送到李妈哪里去!你不睡他还要睡呢!快去!”
砰!
看着底下的男人不服气的念着什么抱着孩子走了,连月砰的一声把窗户一关,又把旁边的资本家扯到了床上,又把手里的书丢在一边,“喻恒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哥哥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又突然笑了一声,脸上倒是没什么愠色。
“他胡扯呢。”连月看了看他的脸色,坐到了床上。
简直一个大离谱。
“倒也未必完全是胡扯。”
男人却摇了摇头,慢慢的靠在床头,似乎是真的没往心里去,“要看情况。他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只是,一个要看时机,一个要看谁给的承诺罢了。”
靠在床上他看了看她,拍了怕旁边的空位,“现在显然不是那个必要的时机,所以就没可能,也没必要。钱嘛,”
他说着话,语气淡然,“去了,就又来了。”
二十岁之前,因为家庭原因,他其实很焦灼。如今股权安稳历经世事,他看懂了很多事,反而淡然了很多。
该断尾断尾,该卸胳膊卸胳膊,该卸腿就卸腿。
世事如此罢了。
窗外真的安静了下来,女人躺在旁边,又拿起了她那本写着蚯蚓文字的小说看了起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甚至还笑了起来。
灯光下她的眉目温柔,好像散发着光。
“笑什么?”男人凑过去看看,再次确认了这不是自己认识的文字。
“就是小说啦。”女人笑着拿着书给他看了看,灯光下她明眸皓齿,是一张一看就让人心里喜欢的脸。
她的肚子就在面前,微微的鼓起,男人心里一动,伸手摸了摸。
鼓鼓的,很结实,很温暖。
“还是太急了些,”想起了什么,还有那份鉴定报告——他轻声说,“医生说该让你再休息一年的。”
是急了些。可是怀上了,就想要。
对于这次怀孕,他是高兴的。而且不像是刚刚某个人的口无遮拦,他的家产已经很多了,两个儿子也够分,一个其实还算有些累。
“没事。”
目光从书里挪了出来,女人轻声回答,“我现在感觉还好。”
就是身体到底不行了,容易发晕。
男人的手在她的小腹上,还在看她的脸。
“怎么?”她笑。
“你猜喻恒今天和我说什么?”他轻声问。
“他又说了什么?”女人笑。这个人在外面跟个闷葫芦似的,在他哥面前倒了个个,口无遮拦。
一母所生,一起长大,这是很深的情谊。说了什么也不用当真,骂他一顿就行。
“他说让你给他生孩子。”男人看着她的脸,又说。
“不干。”女人笑,她伸手捂了捂小腹——却捂到了他的手背上。
“我一把年纪了,”她笑,“让他饶了我吧。”
这个人,又去烦他哥了。
“他说你不生就取卵给他。”哥哥又说,“他代孕。”
“我是母鸡啊还取卵给他,”女人出身市井,本来就是虎虎生风,她伸手一拍,打了男人的胳膊一巴掌,开始安排,“念念你取给他。”
“我没这个功能。”在外面风光霁月的男人挨了太太一巴掌,喉结滚动,又笑了起来。
“那我也没有。”女人看了他一眼。
“他老是缠着我,我也很烦。”男人笑了起来,“我就是怕你身体受不了,你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