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半碗汤在碗里荡漾,上面还飘着几颗油星儿,红底白花的布料就在眼角。白玉一样的胳膊伸过眼前,把这碗汤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看了一眼面前疑似不详的汤液,男人没有犹豫,伸手拿起了汤匙。
“别急,我先来尝尝味道对不。”
女人的手伸过来,压在他的胳膊上,软绵绵的。
指尖碰过他的,汤匙被人从他手里抢走了。
这红底白花的身影就在旁边笑,“这药炖出来就是这个颜色的,我给念念恒恒都炖过。恒恒那时候还不肯喝呢,”
女人顿了顿,喝下了汤匙里的汤,“他还说我要药他。”
“别理他,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微的动了动,嗓子又痒了起来,轻咳一声,“不干正事。”
女人笑了起来。
汤匙被人放下了,丢在了碟子上。
“好了,”她笑,“有些苦哦。”
是有些苦。
汤液入喉,一股带着药味的苦味弥漫开来。和鸡汤的味道混在一起,反而变得古怪。
妈咪奇怪的偏方。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喝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可是这次不一样。
明明是吃过晚饭的,此刻却似乎又饿了起来。
半碗鸡汤下了肚,嘴里又好像有回甘。
慢慢漱了口,女人收了碗筷去了厨房,他说不要她洗,可是碗筷的声音到底还是响了起来。
外面还下着丝丝的雨。
厨房里有碗筷的声音。
男人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雨,又想抽烟,又不想抽,只觉得心思随雨宁静。
这种房间破旧了些,可是他显然住过更差的。
在云省的山里,年轻的天之骄子走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只有五间房的半塌学校。
第一晚他睡的是木板,盖的是村长借来的被褥,手机信号时有时无。
花了四个月的时间他申请经费协调人力,终于为附近的几个村子建好了二层的新学校,还住上了前面办公室后面床板床的房子——正是弟弟来看他前不久。
大道起步之始,很多事情都记忆深刻。
那抹红色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入户门边拿起了包,拿出护手霜抹啊抹。
身姿婀娜,腿那么长。
“辛苦了。”
喉咙又痒了起来,他站了起来,轻轻咳了咳。女人扭头看他,嫣然一笑,灯光落在了她的眼里。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白色的纸铺在了书房,女人站在桌前已经慢慢的磨好了墨。
中豪吸足了墨,白玉一样的胳膊提起,笔锋在白纸上一顿,又往旁边一拉,斜斜的写了一条横。
“顿,转。”旁边有人笑。
却语快行迟,女人手腕一抖,笔尖一滑,一个折线已经跃然纸上。
“啊,哈哈。”她提着笔咬唇笑,白底红花的旗袍勾勒着柔软的细腰,不堪一握。
刚刚喝下的鸡汤化成了一股热流,全身似乎都热了起来。
“要这样。”
身后有气息靠来,有人靠了过来,一只手稳稳的握住了她的手。
“起笔要轻。”男人的声音温和,就在头顶,带着她的手,这笔尖稳稳的落在了纸上,他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吹动了她的发,“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