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我们就走了。您和爹地是后天的飞机?后天几点?我看有没有时间——”
连月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和面前的男人说话,他已经穿上了外套,眉目那么的温和。
灯光和暖气都从她身后的门里涌了出来,又是那么的温暖。
就连黑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站到了院子的背光处,影子卓卓。
“你们去忙你们的,不用来送我。”
妈咪站在门口,拒绝了儿子的送机请求。默了默,到底没有忍住,她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阳阳你平时,也要多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妈咪。”男人微微一笑。
连月站在门边,看着面前的母慈子孝,抿了抿嘴。
女人默了默,又看向车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儿子,“恒恒你——”
“我也知道的妈。”喻恒斜斜的靠在车上,答应了一声。
母亲又沉默了一下。
“那就好。”她又笑了起来,轻声说,“那你们都回去吧。”
临近分别,男人又伸手抱了抱母亲。转身上车的时候,他似乎又看向了她——又或许只是幻觉。
连月也上前了一步。
靠近了一步,果然又大不同。他周围的风,似乎都格外大了一些——
“留步。”车里有人的声音传来,温和,又清冷。
她站住了脚。
车子发动了,又远去了。一直到车尾已经消失很久了,妈咪还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汽车已经消失的影。
一直牵着她的手,松开了。
连月站在原地,看着丈夫走前几步,抱住了母亲低声安慰,“妈咪,要不您就要再在这边多带几天?然然和宁宁也想奶奶——”
他顿了顿,“过几天,我再把大哥和老五约过来——”
“不行了,我得过去了,”灯光照在女人亮红的头发上,她抬起手,似乎是抹过了眼睛,“这次回来太久,那边都催了我好多好多次了。我这次还在美国待久些——”
“念念你要想我了,你就过来看我。”
“好。”男人低低的回答。
母子俩抱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屋。
连月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也转身走回客厅。
身后还有母子低低说话声慢慢传来,“这回的事,你喻叔是又气又怕。哪怕他再足智多谋,也只有恒恒一个——你也知道的,你大哥是从小过继出去的,那就不算是他的儿子了。”
“是的。”
连月吐了一口气,身后也传来季念低低的附和声。
“这回恒恒出了事,你喻叔也怕了。按说恒恒也三十了,比你和连月结婚的年纪还大了——”
母亲又顿了顿,“可是他却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喻叔心里也急。 ”
连月转过身,看了看妈咪,妈咪也看了她一眼,“这次他伯父召他回京,你伯母还给他安排了十来个相亲——”
“有结果了吗?”季念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低。
“没有。”
妈咪默了默,又摇了摇头。
女人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又叹气,“恒恒他挑得很。他爸爸这回也说了,不限家世——清清白白就行。其他家的,学院派的,文工团的,一个个女孩有模有样的,”
母亲顿了顿,“他看了几个,也不行。再后面,他人都不去了。这个总不能强行拉郎配——”
“可惜我这边也没什么好的,”
连月站在原地,看着丈夫抱着母亲,低声说话,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么的英俊,“我这边就是女明星多——”
连月皱了下眉头。
“女明星不行,”母亲也皱眉,似乎又看了看面前的儿媳妇,“你喻叔不喜欢这种。”
“要不然是企业家女儿。”
“那也不太好。”母亲又吐了一口气,低声说话,“你喻叔他也不喜欢。”
季念不说话了。
接连否认了儿子的两个提议,母亲拿着包,又继续道,“念念你平时有空,还是多给恒恒看看,作作他的工作——”
“我倒是也想作他工作。”季念笑。
“他说他不结婚,”母亲也笑了起来,想起了什么,又看了连月一眼,拿着包就要往外面走,“他不结婚,也可以的。谁规定人必须要结婚?但是他不结婚,孩子也得有。不然他爸爸要多伤心?这回但凡有个孙子,阿远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妈你怎么又要走?”儿子却又问道。
“我还要去陪你喻叔。”妈咪又笑了起来,几缕红发衬托着她依旧年轻的脸,那么的亮眼。
提着包,女人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儿媳妇。
“你们都要好好的。”她最后说。
连月再一次站到了门口,目送妈咪的车离开。
车队一如既往的低调不显。
屋内的暖气混合着屋外微凉的风,打在人的身上,混合着花香,让人微醺。
酒尽人散。
喧闹过后,尽是余烬。两个人站在原地,一直到车子离开,都没有说话。
“走吧。”过了一会儿,他又过来,声音低低。
连月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的进了大厅,走过了客厅,又慢慢的上了弧形的楼梯。
细细的白带子勾勒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身段修长单薄,又那么婀娜。
像一朵百合。
百合慢慢顿住了脚。
“怎么了?”他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那么的平静。
连月转头看他,没有说话。
灯光落在她的眼里,一汪秋水,微波粼粼。
“走吧。”他默了默,又靠过来了一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爬不动了?还是下去坐电梯——”
连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又慢慢的扶着栏杆往上面走。ε小颜з
“我前几天在那边的时候,”
走在前面,她又突然笑了起来,低声说话,“说我那个小房子,现在都可以卖740万了——”
“是又涨了一回。”男人回答。
“念念,”她默了默,又说,“我始终觉得对不起你。”
都是她的错。
“你是对不起我。”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连月顿住了脚,又回头看她。男人也在看着她——神色平静,又有隐隐的疲惫。
“走吧。”她的视线在他脸上,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了默,又伸手轻轻推她的背,红绳在他的袖口若隐若现。
楼梯已尽,走廊宽阔又笔直。连月回过头,漫步其上,脚底那么的绵软,如同云端。
“最近我也想了很多,”他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低低的,“要说谁对不起谁,那可多了。可是很多事情,不只是对不对得起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就说我们的上一辈。妈,想来也是也对不起爸的。可是总有什么,让爸都选择了维持这段关系——”
连月又停住了脚,扭头回望。
“爸也一直可以随时抽身,选择和Vicky白头偕老,”走廊的灯光落在了他脸上,他看着她,声音那么的平静,“可是我却是在想,如果不是那一个人,那日子过起来,可能真的不一样。”
“我也不想找别人了。”
他低头看她,喉结滚动,“宁愿你天天在我面前说对不起我。那也比什么都强。陈教授,你爱去就去,反正他也从美国一直追到了大陆。至于大哥——”
他默了默,又顿了一下,“他要来看宁宁,那他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