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都跟着主位上男人的话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姐姐也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长发微卷,笑意吟吟。她旁边的Angus还在踢着小腿儿,拍打着面前的婴儿座椅。
陈山挪开了眼。
他不喜欢孩子。
从小家里的孩子太多,又太吵。抢饭吃,打架,吃不饱。
除非是姐姐生的孩子——他可以带一带。
视线从孩子身上挪开,陈山又瞄过了季念微笑的脸。
这个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嘴角勾笑,衬衫雪白,气质自信又张扬,是妥妥的豪门顶级的公子范儿——万亿航空母舰的继承人,顶级资本家。
他的脸也一直是顶级的颜值,自己的学生里也有几个他的脑残粉,那次课间十分钟,他还看见学生们凑一堆看他的八卦。
可惜不是什么好八卦。
那个什么千千,留宿什么的。
豪门公子风流,那可太正常了,也和自己无关。可是姐姐是仙女,没必要和薄情公子耗费青春。
回了屋,他就给姐姐打了电话,姐姐居然说没什么事——陈山看了看微笑的姐姐,又看了看男人微笑的脸。
薄唇。
又精明。
薄唇男人皆薄幸。他现在挽着袖子的手腕上红绳那么的显眼。姐姐现在就在这里,这绳子总不可能是那个千千这个万万送的——
是姐姐送的吧?
姐姐喜欢他。
“季总倒是好眼力,”
饭桌的视线已经汇集在自己身上,陈山看了他旁边的身姿单薄的女人一眼,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
手腕的表盘已经很陈旧了,他微笑着说着话,“这的确是块瑞士表。这块表,还是当年我的那个混沌和对数的不对称性原理拿了菲尔兹奖后,我的导师约克•冯送给我的,”
陈山低头看着手表,微微一笑,“这也是他老人家戴了几十年的古董了。”
“恩师待人赤诚,对我恩重如山,当年在普林斯顿我还多亏他照拂。后来我决定回国效力的时候,他老人家真的很伤感——但是还是为我做了很多的斡旋,最后才得以成行。”
姐姐的目光现在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是伤感,是感慨。
是他自己要回来的——没有姐姐,他的生命里没有阳光。
气氛伤感了一瞬。
“虽然离开了恩师,但是不得不说,陈教授能回国,是国家的幸运,”花白头发的刘工咳了咳,开始说话,“现在这个推进器虽然费时费力,但是不得不说,是利在子孙功在千秋的好事。”
“是啊是啊。”女专家说,“喻主席那天不还说了?以后要加大科研和国防投入——全靠陈教授这样的人才。”
“在座的都是国家的人才。”陈山微微一笑。
气氛只伤感了一瞬,大家七嘴八舌,又很快热烈了起来。
学术圈的师徒氛围总比别的地方厚重些,在坐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谁手下没带着几个学生?
和季念比起来,陈山显然更懂这些专家在想什么——何况这些专家本来就是他邀请过来解决天意的技术问题的。
在巨大的果雕猛虎之下,宾主尽欢。
饭局宣告结束的时候,季念让天意的高管送专家们回酒店休息。
奶又微微的涨了起来,把儿子给Kevin抱着,连月去了洗手间,摸了摸自己鼓鼓涨涨的胸脯。
该挤奶了。
也该回去看看宁宁了——她现在不怎么烧了,也都半天没见小家伙了。
出了洗手间她准备洗手,那里却早已经站了一个清瘦的男人,身影清瘦又熟悉。
普通的外套穿上了,棕色的绒衫就在里面,她走了过去,靠近了他更能感觉他真的又瘦了一些,喉结已经瘦到了分明。
他低着头,在洗手池慢慢的洗着手——分明是在等着谁的模样。
“姐姐,”他看见了她,冲着手,侧头喊她。
“才几天没过去,陈山你怎么又瘦啦。”她笑着轻声说话,“工作是不是太忙了?记得要按时吃饭。”
“按时吃了的。”他喉结滚动。
“刚刚都没吃米饭,怎么就吃了?”
大家都是只是吃了点菜,还是她和另外一个“龙工”要了米饭——她要喂儿子。
连月洗手,又笑,“饺子是不是吃完了?我年前还说给你做虾饺,结果又出了事。等我这几天有空——”
“哼!”
身后却有一声哼声传来,镜子里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近,越来越大,面色不虞。
“季总。”
陈山拧上了水龙头,一边擦手一边回头看他,一脸坦然。
这本来就是他的姐姐。
他认识姐姐,可比他早多了。
“陈教授为了公司的发展鞠躬尽瘁,人都饿瘦了,”
季念看着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太太,哼了一声,笑了起来,“是我的失职。明天我安排几个大厨上门照顾,陈教授爱吃什么——”
男人似乎咬着牙,“都安排他们做。”
“哦,”手放在太太背上,男人扶着她就要往外面走,似乎不想再理他,“费用我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