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覆水难收

佘一右手背后,抓住办公桌的边缘,以支撑自己的身体,“边缘性人格?”

她不是早就单方面的宣布了小北的病情了吗?

为什么面对已知的真相还是会难受得无法呼吸。

刘仲毅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

她嘴唇蠕动,睫毛上下翻起,被桌角硌得红肿的手心仿佛已经麻木,“怎么引起的?都有什么症状?”

刘仲毅手中的几张纸好像变成了一把火,灼热感烧的他的心脏隐隐作痛,“突发性的创伤事件,校园欺凌,父母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看了看她的脸色,艰涩开口,“父母严重缺失以及父母教育中出现了严重问题等。”

尽快后面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但佘一还是捕捉到了“父母严重缺失?果然,我早就想到了的!”

佘一现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可怕,眼睛一潭死水,脸色灰败,人生掉进沼泽的绝望。

偏偏自虐般的还要问:“有什么症状?”

她想知道,可刘仲毅却不敢再说下去,他将手里的纸张扔到一边,“不如我们问下梅瑞格的建议?”

得到同意,刘仲毅拨通那边的电话,询问治疗方法。

佘一拿过诊断书,重新看了一遍,刘仲毅其实说的都是皮毛,病因不仅仅是那些,父母不表达情绪、父母存在过高期望、父母对孩子……

每条经历都是在说父母。

这足以说明正常,健全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么重要。

等到她看到症状解说时,BPD患者相较于常人对待情感会更敏感、更强烈,更持久也容易冲动。

佘一再也绷不住,全身的无力感波涛汹涌般袭来,她被抽了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双手甚至抓不住这几张轻飘飘的纸片。

刘仲毅了解完情况,再朝那边看过去时,只能看到她静止不动的头顶。他呼吸一窒,大步过去,“佘一?佘一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不是小北吗?”

她现在有些佩服自己,还能开玩笑,这么想着竟然挤出了一个微笑,“医生怎么说的,既然是因为缺失亲情引起的症状,那在家是不是更利于他治疗?”

对着她突然有了生气的双眸,他没有一丝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但是想想医师电话里的严肃语气,他决定据实相告,“梅瑞格教授说,BPD的患者一开始会极度紧贴着他们一开始中意的人,爱人、家人等,但是一旦他们决绝或者没有达到他们情感的预期,他们情感会急剧转变成完全相反的蔑视或者恨意而且他们极端的理想化和贬低,你也知道的,小北他在学校情绪较冲动。”

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变化,狠着心肠劝告:“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把自己的难以调节的痛苦和无法掌控的感受转化为性兴奋,梅瑞格教授的建议是,和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有力量的的咨询师建立稳定的、亲密的、安全的关系。”

佘一大脑一片空白,她蹲坐在地上,想了很久,久到刘仲毅打算再次询问梅瑞格教授还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法时,佘一叹息般的说了个‘好’。

刘陆北在接受所谓的体检时,刚进去就觉得不对。

他扔下笔就打算走出来,里面的几个彪形大汉,警告他写完才可以出去。

他一瞬间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墨黑的瞳孔里风云狂涌,他拨通了丁畅的电话。

语气平稳,甚至可是说是温柔,可偏偏让人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三个小时内,我要我妈妈这三天里所有的行踪。”

丁畅现在军训刚结束,正坐在操场的树荫下休息,旁边还有青涩的小姑娘一口一个畅哥地喊着,惬意得满面春风。

“三天?小北,我在军训。”他笑嘻嘻地调笑。

“丁畅,我说三小时内,我要我妈妈所!有!行!踪!明白?”一字一顿,像是结了冰。

熙熙攘攘的蝉叫声,和不远处教官吹哨喊集合的喧嚣都没有压住电话里传来的狠绝暴戾的声音,丁畅此刻甚至有些害怕。

“好!”

挂断电话,不顾身边小姑娘的提醒,飞速跑向停车场。

坐在车上他无比庆幸自己在本市上大学。不然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小时内调查清楚一个人。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收到了小北发来的餐馆和电影院名字,还有一笔钱。

等待的过程极其漫长,刘陆北坐在椅子上,面对他的戴着眼镜的医生,漫不经心的翻看手中的报纸,大有一种跟他耗下去的样子。

刘陆北不屑他的装腔作势。

欠腰从桌子上拿过一根笔,将桌子上的表格填了一遍,甚至在后面穿着白大褂的斯文败类再跟他聊天时,他都能心平气和的对答如流。

谦虚有礼,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几乎让在场的其他人忘了他刚才肆虐成性的暴行。

在了解完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白大褂的医生微笑地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他有礼貌地告别。

他刚出门,梅瑞格教授和蔼的脸立马沉下,看来情况要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

刘陆北回到公寓,刚进卧室,就收到了丁畅发来的视频。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所以佘一费尽心思地把自己一个人送到瑞士,还安排了心理医生,一边打电话骗自己在国内照顾受伤的姥爷,一边和那个男人吃饭,看电影!

现在想想,想必姥爷所谓车祸也是借口,为的也只是想实现自己的计划。

被自己有理有据的想法压的密不透风,他的心脏像是充了气,在胸腔里涨的发胀,他大口大口的呼气,想抵过身体里一阵一阵愈来愈强的窒息感,他甚至听到了血管里血液簌簌流动的声音,手臂上的青筋被奔腾的血液刺激的爆出来,他脑子清明,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将屋内所有双目触及的物品一股脑的摔倒地上。

重物落地的钝击声竟然有效的缓解了那种痛苦到极致的头痛感,他赤红着双瞳,把床头的灯猛地拉落到地上,插座由于突然的拉扯,产生了电花,在这被厚重窗帘遮掩下暗无天日的房间,一瞬间竟然美的迷人眼。

刘陆北赤着脚走过去,痴迷于这昙花一现的光明,想要凑的更紧,脚心一痛,鲜血冒出。

他呼吸加重,来自脚心的痛意竟然伴随着酥酥麻麻的快感。

这边,佘一跟刘仲毅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按照建议将小北隔离治疗。

等梅瑞格教授带着人赶到佘一说的地址后,被这一室的狼藉惊得愣了一瞬。

他打开卧室的灯,在这白炽下,卧室的战况更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物品残骸,玻璃渣,甚至刘陆北脚心的位置,还在涓涓的血迹。

梅瑞格教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的视线直直望着刘陆北的脚心,上面还插着玻璃碎片,虽然伤口不大,但估计是长时间的受伤,血液晕湿了一小块地毯。

偏偏受伤的主人公一脸的无畏,看到他惊诧的目光,竟然眼睛里闪起细碎的笑意。

梅瑞格教授帮他处理好伤口,发问:“hospital or my home?”刘陆北毫不意外这个结果,随意站起身,“you know…”一点不担心的跟在梅瑞格的的身后,仿佛只是去一个好友家里做客。

佘一从刘仲毅哪里得到小北愿意配合治疗,甚至积极配合治疗的消息有些诧异他的态度。

明明自己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但是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分说不出的担忧。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在往好的轨道发展,自己也没什么可忧虑的。

一心一意地完成自己未来的计划。

果然剩下的时间,赵芃德被打了鸡血似的,约她约的越来越频繁。通过几次的接触,佘一感觉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结婚对象。

温柔、细心、成熟稳重、不急不躁,最关键的是他对佘一很好。佘一很乐意跟他继续发展。

在问过梅瑞格教授的意见后,佘一有时也会跟小北联系,视频里的他穿着棕色卫衣,浅色牛仔裤,在阳光下稍长的刘海遮住额头,露出一双晶莹的黑瞳,阳光朝气的少年。

最让人开心的是,跟佘一说话时,语气再也没有以往不同寻常的亲昵,她真真确确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刘仲毅中间倒是因为她要结婚的事找过她几趟,刘父刘母他们尽管心中对她再婚的颇有微词,但是一来小北已经过来8岁的生日,大部分股份全转到他名下,不存在财产纠纷;二来毕竟刘伯炀去世良久,他们也没权力要求什么。

最后什么话没说,反而送了一大笔嫁妆,毕竟曾经是刘家的儿媳妇。

今年的春节是在佘父家里过的,赵芃德选了一个家人都在的日子,跟佘一求婚了。

再后来双方家长见面,商量好订婚典礼的日期。赵芃德以一人之力排除万难,定在六一那天。

彼时,俩人正在为新房购置家具。

佘一虽然在结婚这件事上有了经验,但是在装饰新房这种事上还是小白。

所以赵芃德同她逛街时,佘一兴致勃勃,之前没结婚呢,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直接入住,虽然布置完全是按照她的心意,但没有参与感。

现在有机会可以自己做主装修,这种感觉很新奇。

逛了会家具之后,佘一坐在赵芃德的旁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腿搭在他的膝盖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赵芃德熟门熟路的帮她捏腿,“累了?”

摇摇头,想了想双手搭在下巴上,趴到他耳边问道:“之前房子的装修都是你在忙,是不是很辛苦?”

她说话时撩人的气息钻进耳朵,赵芃德竟然像个十七八的少年,心脏不听使唤,砰砰直跳,耳根也不自觉的红了。

“不辛苦,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真是越看越喜欢,他甚至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上天特意送给自己的礼物,不然为什么她的每一处都长得合乎自己心意,声音好听,为人乖巧,连这柔弱无骨的举动都让自己脸红心跳。

佘一表示想要继续休息,俩人又坐了一会佘一问道:“为什么订婚礼定到六一啊?”

赵芃德笑笑,收回一只帮她揉腿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水的眼睛柔情四溢:“那天是儿童节,你不就是我的小朋友吗?”

被这委婉的情话羞得说不出话来,佘一钻到他胸膛前,毛茸茸的脑袋乱拱,嘴里面哼哼唧唧地撒娇:“你又哄我。”

赵芃德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直呼冤枉。

俩人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殊不知被不远处的电子眼睛一帧一帧的记录下来,看的人恨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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