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胖子顿时想起了当初在加查林的山洞中看见的那份航行日志。
那位叫陈修齐的古代地球科学家，称呼屁屁，就叫小孩，是自己给名字中间加了个屁字，变成了小屁孩。
人工智能居然有性别，这是胖子一直觉得很神奇的事情。
而小屁孩，小女孩，这两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忽然想起了亚当和夏娃。
那么，谁是上帝？！
“三十年前，比纳尔特帝国战败之后，被斐扬在各个领域全面压制。”黑斯廷斯缓缓地道，“原本，这个国家应该一蹶不振，可是没想到，近二十年来，比纳尔特帝国的国力却突飞猛进。”
“是因为那个‘小女孩’？”胖子惊讶地道。
黑斯廷斯点了点头，“得到这个情报，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这个人工智能的帮助下，比纳尔特帝国的资源被利用得淋漓尽致。如果不是各国的资源经过几千年的挥霍已经所剩无几，恐怕不需要发动战争，比纳尔特帝国光靠拖就能把斐盟给拖垮。”
胖子一阵沉就。
他知道，事实上，正是屁屁在联邦的最后几个月时间集合了所有资源，建立了一个同样的整合平台，才让勒雷的亚特兰蒂斯星域得以保存，才有了现在拉塞尔领导的藏锋舰队。
博斯威尔曾经一度对此耿耿于怀，在老爷子来，如果屁屁能够早一年时间到勒雷，或许勒雷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黑斯廷斯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我的后半生，都是在和一个小女孩的争斗中过来的。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眼看在我的生命已经倒计时的时候，玛格丽特却回来告诉我，说你身旁有一个人工智能。”
“知道我得到这个消息后，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黑斯廷斯看着胖子。
胖子摇了摇头。
“我在想，上帝究竟是想拯救人类，还是想毁灭人类。”黑斯廷斯的目光，越过胖子，看向了窗外群星璀璨的夜空，“我们迎来了一个值得欢呼的新时代，可惜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站在天堂门口，还是站在地狱门口？”
……
良久，黑斯廷斯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微型电子文件失，递给胖子，示意他打开文件夹上自带的虚拟屏幕。
文件夹发射出的无数蓝色光芒，在半空中交织出一个蓝色的星球。星球在不断的放大。白色的云层，蔚蓝的大海和绿色的大地扑面而来。
一看见这颗星球和它身旁的伴星，胖子就知道，这颗星球，就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所有人类的故乡——地球。
“知道光明会么？”黑斯廷斯转头问道。问题很突兀。
光明会这三个字迅速让胖子把注意力从屏幕上移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然扭头看向黑斯廷斯。
屏幕上，一艘又一艘古老的飞船，飞出了地球的大气层，向星际远处飞去，消失在病房的空气中。
画面旁边，流动的字符介绍着那一个伟大的时代，以及从那个时代开始出现的一个组织。
“寓意为寻找光明，”黑斯廷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胖子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屏幕，“或许，我应该用人类历史上最伟大也最神秘的非法组织来形容它。”
“非法组织？”胖子眼神不善地看着黑斯廷斯，很想用手中的电子文件夹直接在黑斯廷斯的脑袋上砸出个乒乓球来，“我的父母，就为你说的这个非法组织工作。”
“并且死于二十年前的一次空难。”黑斯廷斯看也不看胖子，淡淡地道，“是么？”
“很显然，”胖子一点也不奇怪，撇撇嘴道，“估计我什么时候第一次梦遗，你们都能调查清楚。”
“十七岁，第二天你告诉了坐在你旁边的女生。说你老二口吐白沫。那位女生至今记得你脸上不知道是惊恐还是得意的表情。”黑斯廷斯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在对你的调查资料中，恰好有这么一段。不过说实话，十七岁才第一次梦遗，会不会发育得太晚了？”
“你懂个屁！”胖子勃然大怒，也不管眼前是什么军神不军神了，提溜着裤裆叫嚣道，“这叫大器晚成，大器晚成懂不懂？！”
黑斯廷斯别开头去，压根儿就不理会胖子。
胖子愤怒地去解裤子皮带。
黑斯廷斯手中的水果刀在指尖飞快地转着圈，数十年来，他第一次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现代科技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剔除不健康基因了。要知道你的尺寸，问问给你做新生儿基因优选的医生，比你冒着被刀割的危险亮出你的‘大器’来的方便。”
“咱们说到哪里了？”胖子看了看黑斯廷斯手中的水果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二，悻悻地放下裤裆。
黑斯廷斯摇了摇头，为自己心头的一丝庆幸感到哭笑不得。
他不得不承认，枪林弹雨过来，丢掉了一双腿，见过无数凶恶的狡猾的敌人，经历过无数的尔虞我诈和危险，也远比不上一个憨胖子脱裤子较真儿来得震撼。
“光明会，这个组织和屁屁他们有什么关系？”胖子看着屏幕问道。
他敏锐的从屏幕上注意到一个信息，多年来，这个组织不但一代接一代的被传承下来，而且，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总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每一任的首领是谁。
而就是这样一个组织，竟然获得了无数人类顶尖科学家的认同。
他们不但甘心情愿地聚合在光明会的旗帜之下，还对光明会首领的这种神秘习以为常。
机械师、探险家、科学家、企业家……光明会的成员名单，简直就是一个名人录。
谁有这么大的力量？！
“关于二十年前，那场让人类文明停滞了前进脚步的空难，事实上，这个世界里有许多人都在关注。”说道正题，黑斯廷斯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在虚拟光幕上的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输入一串命令，一长串的红色名单跳了出来。
当两个名字静静地从屏幕上滑过的时候，胖子的眼眶忽然一热。
“这些年来，我的位置可以让我有很大的力量去调查一件事情的真相，”黑斯廷斯接着道，“不过，事实被掩埋得很深，当初参与袭击的海盗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活人都找不到。所以，我要告诉你的，不是光明会和二十年前那起著名的灾难的真相，而是在我的调查中，得到的两个看似全然无关，却又让人无法忽略的事实。”
“是什么？”胖子坐直了身子。
“第一，小女孩，是一位著名的光明会科学家发现并送给索伯尔家族的；第二，光明会的资助者名单里大部分都是前纳德米克王朝遗族。”黑斯廷斯一字一顿地道，说完，他看着胖子的眼睛，“你会从这两点上，看出什么？”
“……”胖子呆呆地看着黑斯廷斯。
良久，胖子咳嗽了一声，艰难地道，“这说明两个事实。首先，光明会的这位科学家是一个疯子。其次，无论他们把小女孩送给比纳尔特帝国以及接受前纳德米克王朝后裔资助的动机是什么，显然，他们没有他们表面看起来那么高尚……”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胖子心头忽然一凛，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好像自己从什么地方看见过。
黑斯廷斯赞许地冲胖子点了点头，“所以，在我看来，比纳尔特的那个小女孩，光明会，二十年前的那起袭击案，还有一个纳德米克王朝，显然是有着某种联系的。只不过，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得知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说着，黑斯廷斯关掉电子文件夹。
“二十年前的袭击案，当年参与袭击的海盗团，有大部分人都确定死亡了。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的。我和贝尔纳多特将军也聊过，我们都确定至少还有部分人至今生活在自由世界。只有在那个地方，他们才能远离威胁。”
“找到当初袭击飞船的海盗，找到那位奇迹般感应到危险，提前离开的探索队成员，或者……”黑斯廷斯推动轮椅，向门口滑去，“让小屁孩去找小女孩……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打倒索伯尔。”
他打开门，回过头来，“另外，如果你身体好了，来找我。听说你能够在不伤亡一个人的情况下，通过 《决胜千里》 的排级竞赛。很久没有玩过推演对抗了，我有些手痒。”
胖子看着门口这位被包括西约在内所有军人奉为神灵的老人。
黑斯廷斯很瘦，脸色苍白，皱纹堆满了额头。
三十年前的一场大战，让他带领斐扬共和国一跃成为了人类社会最大的超级大国。从那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
黑斯廷斯这个名字，早在胖子当兵之前就已经如雷贯耳。对于这个人，他除了崇拜，就只有敬畏。
这是真心话。胖子发誓，就连刚才解裤子自己都是抱着一种敬畏的心态。
不过，在这场战争中，黑斯廷斯的许多做法，之前一直让胖子看不明白。
他是斐扬利益最坚定的维护者。这从他多年来为斐扬在全宇宙不遗余力的扩张，就能看出来。
可是，如果他的眼中只有斐扬共和国的利盖，那么，这场战争不应该在这个时刻进入到现在的这个阶段。
只要他想，斐扬共和国就会和比纳尔特帝国继续保持就契。
两个巨人，大可以冷冷地看着身边的小弟互相残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再出手。
“我一直想问个问题。”眼看黑斯廷斯就要推门出去，胖子忽然出声道。
黑斯廷斯关门的手顿了一顿，似乎在等待着。
“你其实不用这么早就发动的，”胖子问道，“斐扬过早参战，才是现在李佛获取支持的最大原因，你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当我知道，比纳尔特十二代机甲是电子和人脑结合起来的时候，”黑斯廷斯淡淡地道，“你能想象，如果人的思维被控制，人类会面临什么吗？”
“你是说，”胖子打了个寒战，“那个小女孩？”
“是不是很像科幻小说？”
黑斯廷斯道，“现在是电子人脑的改造，接下来呢，她又会做什么？她能迈出这第一步，就能迈出第二步。没有了人类最高联合议会的限制，在这场战争中，她想做什么，都有整个西约为她做掩护。我跟她斗了二十多年，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还想斗一斗。你不是我的接班人，你是我的合伙人。”
门，轻轻地向着门框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