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朱玥

江深铁青着脸,克制着想要把桌上的文件扫下去的冲动。

功亏一篑。

不知道江承是如何发现的,王辉在潜逃出国的前一刻被人从机场捉了回去。

王辉也有自己的心思,答应他销毁的东西全部做了备份。

江承现在手握人证物证,逼的他一退再退,承衍要将江氏告上法庭,并要求江氏做公开道歉,开出了天价的赔偿单子。

江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翻了船,但朱棠在这里面的功不可没。

一个打雁人,却被雁啄了眼,江深的眼中满是冰冷。

江深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江承。

江深冷笑一声,接起来,“亲自来耀武扬威?”

但没有想到江承并不是来说这个,他的语气十分急切,“朱砂联系你了么?”

“呵。到我这儿找她,你是不是……”

“你他妈闭嘴。”江承抑制不住的骂出了口,他的声音带着惊慌,“朱砂的妈妈去世了,朱砂失踪了。”

朱棠敲响朱砂的门时,朱砂刚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一点水滴。

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朱棠垂下了眼眸。

“晚饭吃的怎么样?”朱棠似乎只是来关心一点。

“很好,谢谢。”直到现在,朱砂耳中的嗡嗡声才消失,那种不真实感逐渐消退让她回到了现实。

朱砂似乎走进朱家就陷入了一种灵魂抽离的状态。

她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那个应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的平静中有掩不住的病容,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激动。

他和朱棠是相像的,多了一份时间沉淀的气质。

朱棠的母亲对她视而不见,心疼的对着朱棠嘘寒问暖。

“朱砂。”朱启元唤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在她带着得体的微笑,回答了朱启元的关于她的生活的提问,譬如“都还不错,没有什么影响。”

、“去年毕业。”

、“没有男友。”

之后,冷眼旁观这对新父女的郑美琴叫进了已经在等候的医生。

朱砂和朱启元的血液样本被装箱带走,48小时内可以出结果。

这也不过是最后的一道确认,事实上朱棠的资料已经无比确定了这个事实。

但郑美琴依旧选在朱砂刚刚进门时就完成这道工序。

朱棠警告了郑美琴,但没有阻止她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朱砂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一切安排,她不意外也能接受郑美琴对她的一切恶劣态度,并表现出了自己的尊敬。

在朱家的第一顿晚饭相当平静。

所有的交谈都避开了谢绫。

朱砂委婉的表达了想要去读书及搬离这里的想法,朱启元最终没有反对,他不是一定要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承欢膝下,这么多年的分离有弥补不了也没有必要去弥补的隔阂。

朱启元带着一点愧疚,他从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亏欠朱砂良多。

但强扭的瓜没有意义,或许分开对彼此都合适。

这对郑美琴而言自然是好事,每天看见朱砂她也许要崩溃,想到这里郑美琴觉得心口发堵。

朱砂在回到房间后,才觉得自己一点点变回真实,她是真的见到了她的父亲。

朱启元的激动,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透过她看到了朱玥。

朱砂在冰凉的水柱下站了一会儿沉静下来。

“那就好,爸妈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朱棠看起来很贴心,然后准备关上朱砂的房门。

“等一下。”朱砂叫住了朱棠,“可以让我看一下朱玥的房间么。”

整栋宅邸随着朱启元的休息而变得沉寂,沉默的佣人在完成最后的工作。

朱棠带着朱砂穿过了整条二楼的走廊,打开了朱玥房间的门。

房间里显得很干净,一切陈设没有改变,似乎还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朱砂拿起了床头的相框,朱玥戴着一顶小王冠在里面微笑着。

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能看到她的家庭幸福,看到她被众星捧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朱玥。

朱砂的手指在相片上摩挲了一下,她们的确是相像的,她们有相似的轮廓,相似的眼。

“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宴。”朱棠看着床上刚换过的毯子,朱家的佣人按照季节的交替如同朱玥还在一般更换着她的用品。

但她们又是不一样的。

朱砂回忆着自己的十八岁,一个普通的一天,甚至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没有庆祝,也没有人关心。

而朱玥,在这场宏大的生日宴上,她是唯一的主人,她身披关爱。

她们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朱砂把相框放下去,看着朱棠重新铺好了毯子,把枕头摆放端正。

“她不喜欢把这个靠枕放在中间。”朱棠抬起头,语气里有一点怅然。

朱砂看着朱棠的动作,移开了视线。

朱砂在房间中走了走,各种陈设摆放都极有条理,一丝不苟,她的衣帽间也维持了原样,整间房间都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你什么时候回昌城?”朱砂跟着朱棠退出房间。

“这几天,你安顿好我就会走。”

“你再说一遍。”江深站了起来,手撑住桌子,有莫名的冰冷窜上他的心底。

江承在重新占据上风之后,并没有十分志得意满,他发现自己怎样也联系不上朱砂,自从那天的一个未接电话之后,朱砂就此失去了踪迹。

在发出了对江氏的通牒之后,江承去了朱砂的公寓,敲不开门,低头时发现门毯的边缘露出了一把钥匙。

江承打开门进去,朱砂全部的生活痕迹都不见了,似乎经过了清理,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江承夺门而出驶向了朱砂母亲的医院,病房中已经换了人。

他抓着过去的护士问那个叫做谢绫的女人,护士皱着眉告诉他,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江承站不住了,他靠着墙拨通了江深的电话。

江深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他想给朱砂打电话,突然发现他已经把朱砂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他着急着去解除,却把另一个号码放了出来。

一张照片跳到了他的眼前。

朱砂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背景是一个破旧的仓库,朱砂低着头发丝垂在脸上,像是昏迷了过去。

短信接着跳了出来。

“江深,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为什么拉黑我。”

“你不要后悔。”

“你看到这张照片了么。”

“等你到明早八点,不然她就没命了。”

裴莺,发于半个月前。

江深的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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