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冤鼓,刘辩刚刚掌权时便设立的,本意是为百姓提供一条能够直接上达天听的途径,也算是给世家大族带个紧箍咒,也有震慑之意。
可惜,出发点是好的,但奈何朝廷在民间显然已经失去了公信就算刘辩治理的还算可以还是无法避免,反正鸣冤鼓的意义已经传达到各地,然而几天下来,却从未有人敲响过,也让刘辩对于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信誉度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文武百官,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已经成了漠视,虽说刘辩推出了鸣冤鼓,但也有明令,上告上官,乃以下犯上,若属实则罢,若是被查出乃栽赃陷害的话,重罚!
这也是文武百官能够容忍此事的原因,毕竟这句话听着轻描淡写,但平民百姓总会将官场往黑暗里想,官官相卫,那皇帝说到底也不就是最大的官儿吗?
当官儿的,有几个好东西?
而且从古至今,民不与官斗的思想早已根植人心,加上世家暗中以舆论压制,就算真有冤屈的,也不敢真的跑来敲这鸣冤鼓。
此时鸣冤鼓一响,顿时令一众大臣心底一颤。
“传!”刘辩面无表情的朗声道。
很快,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一名有些战战兢兢的青年进入大殿,到了大殿中央,也不敢多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大汉不兴跪礼,那也是指文武百官,士大夫阶层能够面圣不跪,平民百姓,莫说见皇帝,便是取了衙堂都得跪。
“殿下所跪者何人?”没有理会文武百官的窃窃私语,刘辩低头,俯视着这名明显有些不自在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暗赞卫忠会找人,这么一个人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会骗人,他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更具备杀伤力。
“回皇上老爷的话,俺叫牛蛋。”听到刘辩的声音,那年轻人连忙答道。
“牛蛋?朕是问你真名叫什么?”刘辩皱了皱眉,他倒是知道有贱名一说,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一些农村里都认为贱名好养活,而在这个时代,莫说平明百姓,便是皇家在人丁不旺的时候,也会起一些贱名作为乳名来用,不过这种场合,说个乳名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回皇上老爷,俺就叫牛蛋,从小俺爹就是这么叫的,村儿里人也都这么叫俺,牛蛋就是俺的真名。”牛蛋不解的看向刘辩,一脸茫然道。
“好好好……”刘辩不再继续在这个名字上较真,看向他道:“牛蛋啊,你可知道,在这大殿之上,你无论要告哪位公卿,一旦所查不实,就是以下犯上,罪加一等。”
“俺知道,但俺说的都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牛蛋摆了摆手道。
“行,你说吧,你要告谁?”刘辩揉了揉太阳穴,该说淳朴好呢,还是说缺根筋好呢?
“俺要告一个叫司马防的大官儿。”牛蛋说道。
“司马防?”刘辩指了指满朝文武,沉声道:“牛蛋,你可知道,这些人之中,哪一个是司马防?”
“俺不知道。”牛蛋摇了摇头:“但俺就是要告他。”
“荒唐!”丁冲有些恼怒的瞪着牛蛋怒道:“你既然不识的司马防,为何又要告他?莫非你以为这等庄严之地,是尔等这些刁民胡闹之地?”
刘辩也一脸头疼的看向卫忠,这找来的是什么鬼?
卫忠一脸冷汗的看着刘辩,低声道:“奴婢也不知,他只说他有冤情,而且周围乡里也是这么说的,殿尉还不将他拿下。”
“俺没有胡闹。”牛蛋此刻却是梗着脖子道:“虽然俺不认识他,但俺认识司马庆,就是他,不但霸占了俺家的田地,还打死俺爹,强抢了姐姐,三天前,俺姐姐被人扔在了村外头的乱葬岗里,死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有。”
“司马庆又是何人?与司马爱卿又有何干系?”刘辩皱眉道,心里却是有些大致明白了,这司马庆,恐怕就是司马氏的族人吧?
“俺听人说,那司马庆就是仗着是司马防的侄子,就是因为司马防指使,他才这么做的。”牛蛋闷哼道。
“司马爱卿。”刘辩扭头看向司马防,沉声道。
“臣在!”司马防一脸苦涩的站出来。
“司马庆可有此人?”刘辩沉声道。
“回陛下,臣却有一侄名为司马庆,添为霸陵县尉,只是此事,臣实不知。”司马防苦笑道。
“俺就是霸陵县人。”牛蛋道。
“那你可能证实此事真伪?”刘辩询问道。
“怎不能?那司马庆在霸陵县做的这种事多了,皇上老爷只要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牛蛋点头道。
“赵松,此事,你亲自带人去查,顺便将那司马庆给朕带回来,若有人暗中阻拦,也一并带来见朕。”刘辩沉声道。
“喏!”赵松闻言,躬身应命一声,退回班列。
“皇上老爷,您不会也不敢管这事吧?”牛蛋站起身来,大声道。
“大胆!”一名武将怒目一睁,一把抓住牛蛋的肩膀道:“竟敢对陛下无礼,还不给我跪下?”
“凭什么!?”牛蛋怒哼一声,一把抓住这名武将,甩手一扔,那武将虽然在刘辩看来本事不大,但也是六十多的武力值,身手对付普通的庄稼汉子,十几二十个也近不了身,而且那魁梧的身体,怎么说也有一两百斤,在刘辩以及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中,竟被这牛蛋单手提起来,甩手一扔,扔出了五六丈远,一时间,竟然是站不起来。
“放肆!”赵松目光一沉,上前一步,一把按住暴怒的牛蛋,用力一压,以赵松的伸手竟然没能压下去,反倒被牛蛋用力一挣给挣得踉跄后退几步。
“哗啦啦~”一群殿尉听到大殿内响动,连忙冲进来,将牛蛋团团围住。
“够了!”刘辩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挥挥手道:“都退下,成何体统?”
“喏!”一群殿尉闻言,只得退下。
刘辩看向牛蛋,沉声道:“牛蛋,朝堂之上,不可胡来,朕并非不管,只是此事,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朕答应你,三日之内,会给你一个答复,你身边这位将军负责查办此案,你若不信,可随他一起去,也算是监督。”
“真的?”牛蛋看着刘辩,迟疑道。
“朕金口玉言,绝无虚言!”刘辩站起来,沉声道。
“好,我就信陛下。”牛蛋点点头,重新跪下。
“赵松,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尽快给朕答复,另外案情清楚之前,保护牛蛋安全。”刘辩挥了挥手道:“诸位臣公若无其他事情,便退朝吧。”
得令的张松立马就去办事了,见到人赵松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纨绔都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至少司马庆不是,赵松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青年,很难将这么一个儒雅的青年与坊间流传的那个恶霸联系在一起,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的话。
“抓我?”司马庆原本一双星目微微眯起。
“不错。”霸陵县军营之中,赵松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县兵,淡然的点点头:“本将军已经搜查到确实的证据,足以给你定罪,现在,请随我去洛阳一趟。”
“看来将军今日,是非要与我为难了?”司马庆扫了一眼周围的县兵,冷笑道:“你可知,在这霸陵县中,只需我一声令下,莫说你是将军,便是陛下来了,若我不高兴,他也别想出去。”
“放肆!”赵松目光一冷,厉声喝道:“你可知,单是这一句话,便足以定你之罪!?”
“哈哈~”司马庆摇头失笑道:“看来将军还未看清状况,难道你当我这霸陵县上千精兵是摆设不成?”
赵松恍然,扫了一眼周围闻言挺起胸膛的众人,有些无语,目光却微微眯起来:“这便是你的凭仗?”
“虽然抵不上朝廷的十万大军,不过将军此来,只带了四个随从加上这个……”司马庆看向牛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摇头道:“便是那吕布来了,也别想活着离开。”
看着一脸自信的司马庆,赵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乃沙场宿将,眼力不差,这霸陵县县兵虽然看起来精气饱满,但赵松只需一看,便知道都是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壮丁,欺负欺负平头百姓还成,但落在赵松眼力,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么说,牛蛋之事,你也认了?”赵松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认了,你待如何?”司马庆冷笑道:“莫说这满城精锐,便是我叔父,也是当朝太傅,便是……”
“莫要侮辱了精锐两字,带走!”赵松已经不想再听这个二世祖扯淡了,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当即挥手道。
“喏!”赵松身后四名将士,可是赵松的亲卫队长,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身手不凡,此刻赵松一声令下,哪还管司马庆在那里继续叫嚷,不耐烦的直接上前,一把将司马庆扣住,取出枷锁直接将司马庆铐起来。
“大胆!”周围一群县兵根本没想到赵松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毫不顾忌的动手抓人,一时间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厉喝一声,便想上前抢人。
“滚!”赵松冷哼一声,手中长枪一抡,将枪当棍使,只一击,便将冲上来的几名县兵给扫飞出去,顿时撞倒了一大片。
“我乃陛下御前侍卫头领赵松,奉命捉拿贪官,尔等若敢阻拦,视同谋反,先斩后奏!”赵松一枪抡过,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顿,方圆十丈之内,都能感受到地面猛烈一跳,赵松瞠目厉喝道:“还不与我退下!尔等想要造反吗!?”
说话间,那股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煞气弥漫而出,离得近的面色发白,远一些的也被赵松气势所慑,这些士兵就如同赵松所想的一般,虽然身强体壮,但平日里仗势欺人还行,要说战场,却是根本没上过,人数虽多,但此刻司马庆被擒,又被赵松气势所慑,哪还敢上前半步,一时间各自退开,看着赵松等人押着司马庆,就这样向外走去。
拦在道路上的县兵眼见赵松等人过来,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松离开。
“放开我,你可知道,这县城之中,尚有千余精锐,你们走不出去的。”司马庆看着自己眼中的那些精锐,竟然被赵松一个人气势给真主,当真是又惊又怒,一边被强迫的往外压,一边厉声喝道。
赵松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就这么带着人往军营外走去,军营中人数虽然不少,但却被赵松气势所慑,根本不敢乱动。
“放肆!”便在赵松要出军营之际,前方急匆匆的来了一行人马,为首的是一名偏胖的中年,此刻气喘吁吁的挡在赵松六人身前,厉声喝道:“尔等在干什么?竟敢擅动朝廷将领。”
“吾乃御前侍卫统领赵松,今日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司马庆!”赵松皱了皱眉,示意众人停下,目光落在中年人发福的脸上,皱眉道:“你是何人?”
“我乃霸陵县县令张穜!”中年人皱眉看了一眼赵松身后的司马庆,沉声道:“便是朝廷抓人,也当依律法而行,尔等……”
赵松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张诏令,冷声道:“此乃陛下钦赐诏书,司马庆为祸乡里,作恶多端,特命本将军前来捉拿,但有人阻拦,可行先斩后奏之权,张县令确定要拦我?”
张穜闻言,面色一变,有心想要说是矫诏,但见赵松眼中凶光隐现,到口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犹豫片刻道:“将军此来,何必如此着急,在下已经在县衙备下了酒宴款待将军和诸位将士,将军不妨……”
“不必,本将军军令在身,不得有片刻延迟,立刻让开,否则休怪本将军将你视作同党!”赵松目光冷厉,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那下官……恭送将军!”张穜没想到这赵松油盐不进,丝毫面子都不给,心中咬牙暗恨,却也无可奈何,面对赵松的强势,只能退后两步,让开道路放赵松等人过去。
“张县令,你……”司马庆此刻终于生出一丝恐慌不妙的感觉,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预期,引以为傲的上千县兵,竟然被区区五人的气势给镇住,而平日里被他引为知己的张县令,此刻却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抛弃。
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关系足够硬,自己的势力也足够雄厚,谁能想到一个贱民,便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冰消瓦解,没了丝毫作用。
张穜苦笑一声,心中暗叹,终究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世界哪有那般简单,只是如此一来,却不知如何向司马家交代了。
霸陵县距离洛阳皇城并不远,刘辩虽然给了三天的时间,但实际上,从赵松带着牛蛋出城到在霸陵县查案再到制服司马庆然后再返回,加起来也不过两天的时间,隔天早朝的时候,赵松已经将司马庆带到未央宫外,等候传唤。
“赵统领,陛下有请。”卫忠小跑着来到赵松身旁,看了一眼一旁的牛蛋一眼道:“这位牛壮士也随着一起上殿吧。”
“有劳了。”赵松点点头,亲自押着司马庆一步步走入大殿,刘辩以及一干大臣已经等在未央宫之中。
“这便是司马庆?”刘辩看着被赵松押上殿的年轻男子,刘辩笑道:“倒是一表人才。”
单论卖相的话,这司马庆可比牛蛋顺眼多了,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过也只是卖相不错而已,待刘辩查过对方的能力之后,最终也只是不屑的撇撇嘴,卫忠这个太监都比你一个县尉强,而且是各项能力上的碾压。
“牛蛋所言,可是属实。”刘辩心中暗叹了一句金玉其外,将目光重新落回赵松身上:“朕说给你三天时间,这才两天,你就把人给押送回来,莫不是直接动手抓人?”
“陛下明鉴,非是臣懈怠,只是……”赵松扭头看了司马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厌恶却是难以掩饰,躬身道:“此人在霸陵县犯下的案子实在罄竹难书,根本无需细查,单是臣在霸陵县所探,欺凌妇女、强夺田地之事,有评有证者,便有数十起之多,牛蛋之事,相比起他做下的事情来说,实在是沧海一粟。”
当下,赵松将自己所查到的东西一一陈列出来,单就赵松查到的,司马庆在霸陵县自董卓入主洛阳开始算起,单就强吞田地之事,便有近百起,其中害死的性命就有几十条,其中还不乏一些小家族,至于欺凌女子,已经没法清算了,霸陵县方圆百里之内,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被他看上,就绝逃不了。
刘辩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目光看向司马庆,寒声道:“司马庆,赵松所说,可是实情?”
面对刘辩的目光,司马庆心底有些发慌,他也是见过皇帝的,却不知昔日那稚童小儿,何时有了这般威势。
没有回答刘辩的话,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如果真的细算的话,死十次都不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在这朝堂之上,唯一的依仗,此刻已经是面色发白,浑身巨颤的司马防,哀声道:“叔父,救我!”
“住嘴,你这孽障啊!”司马防闻言,浑身一颤,抬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刘辩一眼,再看向这个自己昔日还颇为看好的族人,戟指司马庆,怒吼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可是叔父,我乃霸陵县尉,便是想要一些东西,有何不可?”司马庆茫然的看着司马防,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司马一门,世代忠良,兄长更是闻名海内的有德之士,怎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孽种!”司马防说到最后,在满朝文武惊叫声中,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来,神情一黯,萎顿在地,一旁的丁冲等人连忙将他扶住。
司马庆乃司马防兄长之子,他兄长死的早,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是以在司马家备受宠爱,但也因此,养成了表面恭顺,背地里无法无天的性格,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司马防又是气氛,又是愧疚,诸般情绪一同涌上来,结成一股郁气,令他当堂吐血。
“传吉太医!”刘辩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殿外大喝一声,同时快步走下台阶,来到司马防身边。
“司马爱卿,无恙否?”刘辩伸手帮司马防顺了顺气道。
“陛下,老臣无能,致使族中出此孽障,愧对先皇,愧对司马氏先辈,更愧对我那已故兄长,臣已无颜再面对陛下,请陛下恩准老臣辞去官职。”司马防在丁冲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向着刘辩一拱手,苦涩道。
“此事……”刘辩皱眉看了一脸茫然地司马庆一眼,摇头道:“本是爱卿家事,朕也不便过问,不过如今却做了这么大的案子,朕却也不能不问,我看此人心中本无善恶,若是其他事,朕也不会跟老爱卿较真,但是此事……”
“陛下放心,司马家出此孽障,实乃为祖宗蒙羞,当依律判处,若是因为老臣而放过此孽障,他日归天之后,老臣实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去见我司马一门列祖列宗。”司马防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有些凄厉。
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司马防,刘辩拍了拍司马防的手臂,摇头道:“此罪罪恶滔天,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正国威,但此事,却非司马爱卿之意,辞官之事不必再提,朕刚刚掌权,还需要司马爱卿还有诸位臣公助朕管理这国家社稷,若爱卿就这样撒手不管,我大汉朝岂非少了一位肱骨之臣?焉能因为这等败类,而害朕痛失一位大臣?”
“陛下厚恩,司马防万死难报!”司马防闻言,老泪纵横,跪倒在地上,声音中带着颤音向刘辩叩拜道。
“好了,起来吧,一会儿太医来了,定要让吉太医为爱卿好好调理一番,莫要为此,落下什么病根,那可绝非我大汉之福。”刘辩将司马防扶起,才重新回到玉阶之上。
目光落在惶然失措的司马庆身上,摇头道:“看来,此案已经无需再审了。”
“不……你不能杀我,我乃士人!”司马庆慌乱的摇头,跌跌撞撞的想要冲出去,他看得出来,就连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叔父这次也不准备帮他,最大的靠山没有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将他遗弃一般,令他恍然失措。
“殿尉何在?拖下去,退出宫门,斩首示众!”刘辩厌恶的瞪了司马庆一眼,厉声喝道。
“喏!”早有两名气势汹汹的殿尉入殿,将司马庆按住,在司马庆哀嚎与惨叫中,将他拖出了未央宫。
处决司马庆,对于刘辩来说,并不仅仅是为民除害,更重要的是,处决司马庆,让之前形同虚设的鸣冤鼓真正对士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纵然朝中不是没人能够看出其中的意义,但也只能怪司马庆天怒人怨,连司马防或者说司马家都撒手不管了,其他人更没了插手的理由,只是这一斩,对今后刘辩政令的贯彻和落实,绝对有着重要的意义。
鸣冤鼓的存在,等于是断了地方官吏欺上瞒下的念头,毕竟兔子逼急了都要咬人,这等于是拿关中百姓来制衡关中官员,今后除非刘辩自食其言,否则这鸣冤鼓只要一直在,哪怕没人去敲,对那些地方官吏而言,都是一口时时刻刻悬在头顶的警钟。
当然,这个年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的,除非像牛蛋这样被逼急了的,否则至少短时间内,不至于出现皇宫变成了衙门这样的事情。
至于以后,待时机成熟了,刘辩会建立专门的部门来收集民怨,将一些重要的,典型的筛选出来搬到朝堂上来说。
“司马庆之事虽然怒其不争,但朕觉得,也算是给诸位臣公敲响一个警钟。”刘辩跪坐在龙案之后,看着司马庆被押下去处斩,朗声道:“诸位臣公能站在此处,可说是已经位极人臣,但相应的,诸位的子嗣从出生开始,就享受着旁人一生都未必能够享受到的富贵和权利。”
“就如司马庆,固然恶贯满盈,但朕觉得,却是过早地让他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同时司马家的权势和人脉,也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众人捧在中心,久而久之,养成这种自高自大,无法无天的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干朝臣闻言也觉得颇为有理,纷纷点头,这番话,确有道理。
“而且一县县尉,在这朝堂之上,或许只是低贱小官,但于百姓而言,那可是睁眼能够看到最大的官员了,于百姓而言,不啻于父母,于朝廷而言,更是朝廷在百姓眼中的颜面,司马庆何德何能?能坐上此位,朕觉得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更值得满朝臣公去深思。”刘辩淡然道。
司马防闻言一颤,再度跪地道:“老臣教子无方!”
“行了,司马爱卿不必如此,朕相信,司马庆的事情并不只是一个,但地方官吏无视朝廷命令,类似这种心态,却是不争的事实。”刘辩摆了摆手道。
满朝文武闻言心中不禁一沉,司马庆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问题,恐怕接下来才要说。
“朕闻古之明君,不官无功之臣,不赏不战之士。”刘辩微笑道:“朕不敢自比古之明君,但这番话,却深得朕意。”
“朕不否认这天下,有生而知之的天才,但朕更相信,这世上依旧是普通人居多,包括朕,包括这满朝文武,诸位臣公,也一样都是凡人,如司马庆这般年纪轻轻,心性未定者,未经历任何风雨坎坷,却已经手握一地之实权,朕觉得,这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诸位臣公以为然否?”
“陛下所言甚是。”群臣连忙躬身道,虽然这番话从一个不满十一岁的娃娃嘴里说出来有些怪异,但想想刘辩这些年的遭遇,虽然年幼,但这些年的坎坷加起来,恐怕许多人一生都未必比得上,再想想司马庆虽然年纪比刘辩大了不少,但一生却是打娘胎开始就是顺风顺水,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么一对比之下,顿时有些恍然。
都是经历过宦海浮沉的人物,虽然有心否定,但此刻想想,却也是觉得大有道理。
“朕有心清查吏治,却并非对诸位臣公不满,朕相信,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参与国家大事者,皆为有德之士。”刘辩不轻不重的夸奖了众人一番。
是不是真有德,这个有待商榷,不过这番话说出来却让一干大臣心中非常舒服,连道陛下谬赞,臣等愧不敢当。
“但于百姓而言,无论是朕,还是诸位臣公,对他们来说,都太过遥远,诸位臣公便是再德高望重,但百姓最关心的,还是日子能否过得安泰,这一县之长,一县县尉看似官职不高,但实际上,却是真正关系到我大汉江山稳固。”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一个小小的司马庆,便弄得整个霸陵县怨声载道,民怨沸腾,朕真的无法想象在这大汉天下,又有多少司马庆这样的地方官吏在祸害着朕的江山。”说到最后,刘辩的声音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满朝臣公心中顿时一紧,接下来刘辩要说的事情,恐怕不是他们愿意听到的。
“司马爱卿。”刘辩没有理会众人难看的脸色,目光落在司马防身上。
“臣在。”司马防上前一步。
“你如今身为京兆尹,本就是掌管这关中民生之事,一事不烦二主,朕准备专门拨一批人,明察暗访,探听民情,而你京兆尹则全权负责此事,对我关中治下各县官吏,包括县令、县尉、县丞等各县重要官员进行审核。”刘辩看着司马防,沉声道:“此事看去不大,却关乎我关中民生,不容有失。”
“朕绝不容许类似司马庆这等人来祸害朕的江山。”刘辩沉声道。
“老臣遵旨。”司马防苦涩的点头答道,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但此时此刻,他不能不接。
刘辩满意的点点头,将此事交给司马防,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种事情,绝不能交给世家来做,那样一来,官官相卫,根本就是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