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裂体转生

从这一天起,雷羽却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善良,不再柔情如水。

属于前世“森罗魔鬼”的性情开始苏醒了。

为了阿菲的“异界之约”,为了能够穿越结界,他开始了艰苦残酷的自我提升之旅。

要突破结界,就必须达到足够强大的“神级”修为,而在此之前,提升到混沌原力的十成水准是基础。

速成的方法叫做“死亡临界压迫法”。

通过不断的杀戮,在死亡与鲜血的刺激下,雷羽的力量在迅速并且不断地提升。

代价,则是再度成为森罗域人神共愤的“杀戮之魔”。

作为母亲的千柔,在苦劝无果之下,只好采取眼不见为净的做法,在森罗魔宫内独自闭关,修习独门武技心法,以备应付雷羽终有一日会招致的危机。

雷羽的恶行,善良的百合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然而,她也同样无法逆转雷羽的决心。

每次在她出现时,雷羽迫于姑姑的压力暂时停止了杀戮,但只要她一离开,他便恢复了我行我素。

雪梦千柔担心的危机并未如期而至,雷羽的力量却在血与火的磨练中取得了飞速的提高,三年时间,他的力量已经提升到森罗域几无对手。

除了百合,再没人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了。

十成的混沌原力,已经属于神级的修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达到了神级修为的雷羽并未能如愿顺利穿越结界。

非正途的力量速成造成了后遗症,使得他即使拥有了神级修为,也不得不依靠“裂体转生”才能前往异界(异界是从森罗域前往神域的必经之地)。

而要完成“裂体转生”,前提首先是必须有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然后,在两人战至最巅峰的一刻时,施术者利用双方释放出的无匹战能激发出一个“黑洞”级的战能漩涡。

当漩涡成形后,施术者将身体投入“黑洞”漩涡内,就可以完成“裂体转生”的整个过程。

旗鼓相当的对手,除了观音小妞——百合姑姑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了。

但怎样才能让百合出手呢?

即使以练功的名义,百合肯定也不会竭尽全力的啊。

还有,他虽然内心早已决定,可身为母亲的雪梦千柔会同意吗?

千柔听了雷羽的打算,并没有阻止,反而出人意料地表示了支持之意。

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难道她疯了吗?

虽然雷羽的理由是为了实现征服异界的理想,可是,千柔却明白她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那个红发天使。

为了另一个女人,儿子宁愿牺牲肉身,离开这个生存的世界,离开相依为命的自己,这应该是任何一个神智正常的母亲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啊。

“虽然妒忌,但我知道没有办法阻止你。而且,在你十八岁生日到来之时,封印在我体内的属于你前前世的记忆烙印完全解封了。我完全明白了为何我会妒忌,为何我对你的爱并非母爱如此简单。于是,我有了新的想法,或者说是私心。

“始终,只要我的身分还是你的母亲,就没有资格和别的女孩争夺你的爱情。但假如你进行了‘裂体转生’,那么我们就将不复母子关系,可以有个全新的开始。虽然,你转生后记忆烙印中将失去前世的一切,但我始终坚信,你我宿命里是应该生生世世永为夫妻的,你终有一日会记起我的,何况,在你生命精华的印记与我体内的鬼灵印记交相融会后,我已奇迹般停止了衰老,这便给了我更大的信心。

“通过闭关后的不懈努力,我顺利找到了能以灵体方式去异界和你重逢的秘术——‘离魂返阳咒’。”

说到这里,千柔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才继续道:“唯一未解决的难题是,到时要用什么方法恢复你脑中关于我的所有记忆呢?于是,我再不理会你的所作所为,而是积极地研究各种关于封印及恢复人类记忆烙印的法门。

“我知道,以你的毅力和能力,一定能完成‘裂体转生’的。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能恢复你转生后失却的记忆的方法,然后,把‘离魂返阳咒’修炼成功,凭着这术法穿越结界去寻找转生后的你。只有这样,方能再续你我宿世的夫妻情缘。”

千柔的心语在温柔地诉说着她当时的种种心态和想法,她语气甚为轻松,可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当时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酸涩中饱含着希冀的复杂心情。

“后来,在我‘裂体转生’后,你找到了能刺激我恢复记忆的方法,就是通过‘无间星镜’与‘炼魂珠’取得联系,设定了刺激我力量成长的所谓‘超级战士程式’?”

“没错。也许老天都在帮助我这个可怜人吧,才让我幸运地得到了‘无间星镜’。我相信,当你恢复了十成混沌原力的最强力量后,你的记忆必定能够恢复的。

“只可惜,‘超级战士程式’的设定,必须要到你十八岁后才能发生作用。时间对人可真是个折磨呀。不过,我也并不着急。因为,我的‘离魂返阳咒’同样要经过十八年的修炼,方能完全做到彻底‘离魂’地穿越结界。”千柔语气中不知不觉有了几分唏嘘和感慨。

“对不起!”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道歉的话,我发觉自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亏欠千柔都太多了。

“不要这三个字。”似不愿看到我情绪低落,千柔的心语忽然变得俏皮起来:“人家要的是另外三个字。”

“哪三个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前前世最吝啬对人家说的三个字。真不知道吗?”千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怨,使得我不期然感到一阵心疼。

“我最吝啬说的三个字?没印象哩。”虽然内心已明白千柔意为何指,我还是没有立刻顺着她的心思说话,因为,我想让她一会儿能感到更大的惊喜。

“再装糊涂,柔儿可要生气啦!”千柔的心语变成了娇嗔。

担心小妮子真的生气,我忙软语告饶道:“好柔儿,别生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就快说啊,人家等着呢!”千柔声音里充满期盼,让我再无法忍心拒绝。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温柔而深情地低喃着,用全心全灵的力量,将横亘数世、无穷无尽的爱意直接送进千柔的心灵深处。

感觉到千柔手心的剧烈震颤,更感受到源自她内心的爱意如潮水般翻涌,冲击着我的心灵。

于是,我眼前的景物被突如其来的水雾化成了模糊的一片。

“谢谢。不管经历了多少艰辛,终于还是重新回到了你的身边,上天待柔儿总算不薄。可是,有一个人,她就没那么幸运了,或许,你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要到今生才能了断呢。”千柔的心语有些哽咽,我明白她内心的感慨,却不知道她为何会忽然提起另一个人。

“柔儿,你在说谁呢?”我疑惑地问道,心里已经隐约想起了一个人,但却有些不愿相信。

“看吧!她来了。”千柔的声音清晰入耳,我凝聚目光,眼前所见的一切于是逐渐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雪山之巅,朔风如刀。

本应生命绝迹的死亡之地,中间,却突兀现出一个并未结冰的小湖泊,碧波荡漾,水雾蒸腾,仿佛一颗有生命的蓝宝石,傲然镶嵌在白银铸造的群山之巅。

其瑰丽动人之处,实非笔墨能够形容。

湖边,两条人影如苍松翠柏伫立。

淩厉寒风,竟未能让他们的发丝产生一丁点的紊乱。

两双亮如秋水的眼睛,视线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没有片刻的分离。

“羽儿,你为何一定要逼姑姑出手?”开口的是身披雪白狐裘的百合。

此刻的她,完全恢复了观音小妞宝相端庄的仪态,即使是责备的语气,亦听不出其中有一丝一毫的嗔怒与激动。

“羽儿不敢。除妈妈外,羽儿最敬重和爱慕的人就是姑姑,要姑姑全力出手与我一战,羽儿也是迫不得已。”一身黑色劲装的雷羽显得倜傥不凡,脸上的邪恶笑容却令人恨得牙痒痒。

“迫不得已?”百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愠色,道:“你不说明原因,姑姑是不会出手的。虽然,你这小坏蛋当着我的面一套,背着我又是另一套,可是,你杀戮之心虽重,却总还未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姑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雷羽眼中露出感激之色,终还是黯然道:“姑姑的厚爱,羽儿此生无以为报。实不相瞒,羽儿为尽快达到能穿越域之结界的‘神级’修为,采用了邪道的速成修炼法门——死亡临界压迫法,此际,心灵已逐渐沦入魔道。

“除非姑姑肯和我全力一战,助我制造出‘黑洞’级的战能漩涡,让我完成‘裂体转生’,我方有望重新为人。否则,我今后必然会变本加厉,最终成为森罗域灭绝人性的杀戮狂魔。姑姑你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吗?”

雷羽的话真假掺半,百合却无法不信。

她默然半晌,终于出手了。

因为,无论出于道义还是私心,她都有责任把雷羽从走错的道路上拯救回来。

惊天一战于焉展开……

当两人豁尽全力发出最强一击时,足以吸摄并粉碎十里方圆内一切活物的“黑洞”级战能漩涡终于出现了。

由于两人力量的强横,战能漩涡的成形快得不可思议。

施展了“裂体转生”术的雷羽藉着百合的“彼岸之力”帮助,顺利地进入了漩涡之中,肉身瞬即化成了万千碎片。

一切似乎都在雷羽的计划之内,但之后发生的事却是他没有想到的:由于对“裂体转生”这个术语,百合仅仅是听说过,并没有实际的体验,当她眼睁睁看着“黑洞”漩涡成形,眼睁睁看着自己疼爱有加的“羽儿”

在漩涡内粉身碎骨时,百合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忘记了自己此刻首先要做的是全力逃离“黑洞”漩涡的作用范围。

当她发觉情形不妙时,损耗过巨的她已无力逃脱了,最终,她无奈地被“黑洞”漩涡吞噬……在强大战能漩涡的压力下,她肉身如雷羽一般立刻碎毁,被迫使用“涅盘佛法”,开始了最后一次的“涅盘重生”。

并且,在雷羽元神的引领下,她涅盘重生的目的地也无巧不巧地选择了异界。

目光惊诧欲绝,美丽的俏脸刹那间泪水纵横!

这是百合目睹前世的我——雷羽粉身碎骨后的表情。

这让人心神悸动的表情,让我轻松读懂了她的内心:她爱上了雷羽,爱上了那个曾经嚷着要做姑姑丈夫的男孩。

“无论前世今生,我宿命中的仇人,其实是我宿命中的挚爱呀。我和观音小妞之间,今生真的好应该有个了断了。”闭上眼睛,让脑海中浮现莲的倩影,我隐隐感觉到有液体要溢出眼眶。

失却前世记忆的莲,曾经差点一剑夺去我的性命。

然而,即便如此,她在我的心中也从来不乏美好印象:如午夜风中盛放的百合,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清纯高洁,无人堪比。

用不着再相约来生了,观音小妞也好,莲儿宝贝也罢,重逢之日,就让今世的我——雷德。

龙羽将你搂入怀中轻怜蜜爱,抚平所有的悲痛和创伤吧。

“羽儿,你怎么啦?!”千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竟然不再是心语?

我愕然睁开眼睛。目光所及,是千柔甜美娇媚的笑靥。

好及时啊!

在这无限感慨的一刻,我恍然发觉自己已回到了现实的时空。

肉身的知觉也完全恢复了,趴伏在千柔绵软如絮的胴体上,高潮过后的余韵还在丝缕不绝地冲击着我的感官。

轻吻着玉面香腮,我在千柔的耳边轻声低语:“谢谢你,柔儿。”

我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没有千柔施展的“阴阳回梦大牵引”,我根本不可能如此生动而细致地“游历”遍自己的如烟前世!

而对前世了解得越多,我越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转生异界后的今世使命。

与诸女的种种恩怨情仇,与迪亚波罗的宿世之恨。

也许,异界真是一个最好的了断场所。

而征服异界的目标,此刻也已被赋上了全新的内涵。

前世的我,之所以决然地采用了“裂体转生”的方式,不是单纯的年少冲动,也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毫无疑问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

“裂体转生”,不独独是为了阿菲,事实上,还造就了千柔和莲能够以新的身分来到异界与我重会。

说得直白点,这或许本就是我宿命里注定要经历的一切。

命运会带给我怎样的结局,现在还无法预测。

但我相信,真正的强者应该是可以掌控——至少可以影响自己命运走向的。

我今生的使命,征服异界是为最终极的目标,期间挫折难免。

无论最终命运安排给我的结局是成功还是失败,我衷心希望自己能享受这个过程。

或许,努力去尝试做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真正强者,这才是我一直苦苦追寻而不可得的“生命真义”吧!

背着依然大醉未醒,整个人处于“睡猪”状态的千枫明月,我和千柔离开画舫,回到了属于她的寝殿:金黄色枫木铺砌的地板,光洁如镜;白墙之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仅仅点缀着几幅写意的山水画,却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了主人气质的高贵与娴雅。

沐栉梳洗,浴室内旖旎风光自是无法尽述……

“柔儿,明天我暂时得离开你。”鸳鸯浴洗到一半,我又一次想到还在麒麟火焰堡等着我回去救治的朱蒂,情绪随之低落下来。

千柔将螓首靠在我的胸前,仰起白皙的脖颈,望着我,柔声道:“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让你心情一下子变坏。”

不知为何,竟有些担心千柔会吃醋不快,这于我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犹豫片刻,我终将朱蒂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千柔。

千柔一言不发静静倾听着,直到我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讲完,她才微笑着对我道:“你为何不早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用和千柔分开呢?我和你一块走不就得了。”

“你不吃醋?”我故意调侃道。

“格格,从前的我,确实颇爱吃醋哩。否则,前前世本性风流的你,也不会只有我一个妻子。即使是你很喜欢的柳仙儿,你也为了我而不肯正式纳她为妾,仅是承认了她的情人身分,对此,我内心其实很感激呢。

“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从前世到今生,经历了那么多,也使我明白了很多。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比我与你的关系更加密切了,对吗?只要你一如从前般爱我,内心里永远把我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那么,我又何须介意你和别的女孩相好呢?”

“这是我的柔儿说的话吗?”我有些难以置信千柔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怎么,不信?要不要我马上去叫几个女孩子来侍候大人?”千柔娇媚一笑,道:“要不现成的也有啊,月儿妹妹也该醒了……”

“别……”我忙尴尬阻止道:“我信你啦。其实,不管我今生还会有几个女人,柔儿你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与你重逢之前,我常想,今生今世,对属于我的每一个女人或者说是妻妾们,我一定要一视同仁地爱她们,绝不能有丝毫的偏心。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一视同仁’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要达成是多么不易,要想做到完全的不偏心则更是难如登天。毕竟,每一个女孩给我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那些与我有过宿世情缘的人,好比柔儿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就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企及的。”

千柔轻吻了我的嘴唇一下,笑靥如花道:“羽儿呀,你的情话越来越动人了。人家听了高兴哩。不过,柔儿以为,在你的内心虽然各妻妾分量可以不同,但在你的言行中,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否则,后宫失和,你可就有得罪受了。”

“受教了,夫人。”我回吻着千柔的面颊,柔声问道:“你真的决定和我一块走吗?那蜃楼怎么办?”

“一块走。”千柔沉吟片刻,决然地点头道:“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留下青龙、玄武两位护城使留守蜃楼城,带白虎、朱雀和你一起赶去麒麟火焰堡。不过,明天走之前,我要你和月儿妹妹先陪我去看过封印着的‘逆空战戟’再说。”

“遵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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