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俘的公主

起伏盘旋的飞马骑兵,如同一群捕捉地上蚂蚁的白雀一般,他们振动着雪白的翅膀,不断向地面上四散而逃的达普拉骑兵,发起致命的冲刺,俯冲而下时,飞马骑兵们掷出的长矛,钉入一匹匹仓惶而逃的骏马体内,人马悲嘶,昔日勇悍无敌的重甲骑兵,此刻一个接一个,栽落到那稀乱的泥泞里,然后,被后面的马匹跟上来,踩为肉泥。

一时间,四周的同伴越来越少,而大群的飞马骑兵已将我们团团围困,在四周形成一个环状包围圈,他们,高速的飞行着。

尤茜手持短剑,护在凤身旁,凤一手策马,一手已取出红宝石法杖,她樱唇中咒语连唱,火红色的光气从她的身子里渗出,在空气中缓缓凝聚,突然,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点点火星之下,灼热的烈焰转瞬间聚集起来,四下里蔓延的火舌,如同一片片舒展的莲花花瓣。

亮红的火焰,顿时形成一朵硕大无朋的莲花形状,在层层环绕的飞马群中爆炸开来。

瞬时间,烈焰的红莲,吞没了数十匹飞马的身躯,四溅的火星,更焚着了不少飞马的羽翼,烈火熊烧,白色的飞马身上着火,受惊之下四处乱窜,而飞马的重重围困的人墙,顿时爆开一个大大的漏洞。

“尤茜……走……”

凤微微娇喘着,督促尤茜一起驰出漏洞,妲丽斯等人随后驰出。

而大群大群的飞马骑兵略一整顿,又从四周包抄上来。

“受死吧!”

布莱德曼虎吼一声,手中的纯刚重剑重重劈下,将一敌连人带马斩为两段,大声对身旁的妲丽斯呼道:“三殿下,快走!”

头上的银冠已然脱落,妲丽斯秀发散乱,平日里恶毒狠毒的眸子,此刻充满惊惧之色,她驾着胯下骏马,紧跟着凤姐姐身后逃出,在她身后,布莱德曼与几名近卫骑士兀自死战。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温蒂驾着飞马战车,带领着数十名飞马骑士已然追赶了上来,她念动咒语,手中嵌有绿色宝石的弯弯长刀,顿时闪出绿色的荧光,绿色的刀芒爆增数尺,飞马从空中落下,拖着那轻灵的战车奔驰到地面上时,这位盘着蛋白色秀发的黯精灵女王手起刀落,接连斩翻数人。

“啊啊……”

老骑士布莱德曼大呼一声,他高高举起手中重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温蒂女王的战车劈下,这一剑凶猛绝伦,眼见温蒂身处狭小的战车之内,又是高速运动之中,被布莱德曼一剑泰山压顶,竟是毫无闪避的空间。

“嘻嘻……”

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温蒂不退反进,她赤裸的莲足一蹬车辕,那身着银链战袍的身子,竟如同乳燕一般轻灵,轻巧从急速奔跑的战车中纵跃出来。

“卡啦啦啦”一声巨响,布莱德曼泰山压顶般的一剑,将温蒂的战车从上至下生生斩为两端,四匹飞马拖着断残的前半部车厢,腾空而去,而此刻的温蒂,已然纵跃到布莱德曼身后的令一匹暗黑骑士的马背上,月刀一挥,马上的骑士失去头颅,尸体跌落马下。

“咯咯咯咯……你是冥煌骑士团长布莱德曼阁下么?好过份哦……您砍坏了人家的马车!”

温蒂轻盈的站在马背上,噘起小嘴,撒娇般的对布莱德曼说道。

“你……你……”

布莱德曼回过头来,只见温蒂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心下大惊,立时举起重剑,再次对温蒂当头砍下。

骏马一声惨嘶,被拦腰斩为了两段,而温蒂纤细的身子高高跃起,在落下来时,手中闪着绿色光芒的月刀,便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布莱德曼当头砍下。

阵阵凉风袭体,布莱德曼大惊,连忙举起自己纹有冥煌骑士团徽章的合金重盾……

“嚓嚓……”

一声脆响,温蒂手中的神器月刀,已然深深斩断布莱德曼坚固的重盾,更将布莱德曼的大半条手臂,生生砍落了下来。

“啊!”

布莱德曼大声惨呼,断臂处鲜血泉涌,而温蒂娇笑连连,她踮着脚尖,轻巧的立在布莱德曼背后的马臀上,美人儿一手轻掩朱唇,先是一副“惊愕莫名”的表情:“啊!布莱德曼……大人,对不起哦!我……我砍痛你了么?真是抱歉得很!”

随即,她又嫣然娇笑了起来,她手中荧光闪闪的刀锋,已然抵在布莱德曼的粗颈上。

“你……你就是温蒂女王。”

布莱德曼面无人色。

温蒂含笑不语,纤臂微抬,已缓缓举起长刀。

“罢了……罢了……”

布莱德曼长叹一声,瞑目待死。

“团长大人!”

身旁几名暗黑骑士奔驰而来,手持长枪向温蒂刺去。

温蒂正要斩下布莱德曼首级,被几名暗黑骑士偷袭,无奈间她脚趾头轻轻一点,曼妙的身子后空翻出,半长的战袍掀开处,一对儿淡咖啡色的肥美长腿彻底露出,美腿张开八字,细巧的嫩足在空中倒划而出,她人在半空,竟以一个倒立的姿势旋转成舞,完若曼妙的蝴蝶一般翻入众敌之中,绿荧荧的神刀快如闪电,划出一道道绿色的光弧。

“蝶舞盈月!”

血光乍现,数名暗黑骑士来不及惨哼一声,便连人带马被斩为一块块碎肉。

“基德,雷斯曼……”

布莱德曼大喊着自己相继逝去的部下名字,他老泪纵横,直想上前与那可恶的女精灵拚命,转念间又念及妲丽斯的安危,于是趁此机会,打马援妲丽斯而去。

温蒂甫翻落地面,便有一飞马骑兵落将下来,将她接上马背。

她吹起一个黑玉的号角,黯精灵的飞马军团以一队一队的菱形阵形,四下里在纷乱的逃兵中交错穿梭着,锋矛利箭,将一个又一个骑兵刺落马下……

不少的重装骑兵陷入污泥无法动弹,被随后而来的黯精灵弓手当作练箭的靶子,本已承受了巨大损失的帝国第九轻骑兵团,被浑身厚皮的犀角兽骑士像野草一般踩烂。

一些零散而逃的士兵们,更成为性喜人类血肉的那伽女战士们的美味佳肴。

凤姐姐不断使出烈火红莲魔法,将追赶而来的飞马骑兵驱散,然而,那些速度迅捷的飞马们,很快又重聚力量,再次堵截上来。

身后的妲丽斯在几名近卫骑士保护下,且战且退,此刻,她后肩中箭,小脸痛得渗白,几乎已失去战斗能力。

形式万分危急,而且,侧向里又有一大股犀角兽骑兵,此刻也已赶到,浑身青色的厚皮,额头中央处长有锋利尖角的犀角兽,在沼泽地里绝对能成为骑兵的克星。

前有飞马骑兵堵截,后有犀角兽骑兵追杀,此刻,我们已陷入死地。

数名犀角兽骑士迎面向凤姐姐扑来,当先一名中年女将,浑身重甲之上,面若芙蓉,眉若柳叶,乳白的卷发如层层圆圈形的波浪,论容貌实是极美。

那女将驰至近前,目睹凤姐姐的绝世风姿,便也与之前那些黯精灵飞马战士现出同样的惊艳表情,她微微的愣了数秒,而得到这个短暂的机会,凤姐姐策马又逃出十余米。

嘿嘿……说来,人长得美就是有好处。

像凤处身战场的时候,大多敌人摄于她的天仙美貌,不是微微发楞,便是手下留情,绝对不忍辣手催花,嘿嘿……所以,凤姐姐屡屡遇险,不仅自己身上毫无受伤,就连身旁的尤茜与凯瑟琳,也是连沾雨露。

不过相形之下,妲丽斯美貌不及凤姐姐完美,兼且她身穿暗黑皇袍,情况自然倒霉得多。

当下凤姐姐与妲丽斯策马急驰,而身后那黯精灵女将也策动犀角兽,急追过来,喊道:“站住,你们休想从我“夜鹰”杰西卡手上逃掉!”

其时,凤姐姐胯下的“炽炎”虽属良驹,但一来马匹疲乏,二来犀角兽在沼泽之中速度在骏马之上。

是以又奔出百余米,却被身后的女将杰西卡手持奇形木枪,缓缓追上。

眼见形式不妙,我感觉到凤姐姐连番使用魔法,呼吸已然紊乱,而她身下的爱马炽炎,更是马蹄发软,速度越来越慢。

糟糕!

糟糕……情况大大的不妙,妈的!

本以为冥煌骑士团如何如何勇猛,结果一上阵便如此惨败,奶奶的!

都怪我好奇心作祟,想见见大战场面,结果,却害得凤姐姐陷身重围,唉……如何是好?

我心中着急,危急之间,瞥见身旁同样打马狂奔的妲丽斯,突然间,脑中灵机一动。

当下趁凤姐姐不备,我抢入她体内,控制了凤姐姐的身躯。

“拉姆扎,你做什么?”

凤姐姐在灵域中惊呼。

“嘿嘿!交给我吧,小弟自有妙策。”

我胸有成竹。

勒缰住马,我以凤姐姐的身躯,作势要与追兵死战,却对着策马狂奔的妲丽斯,做作的高呼道:“快走吧!达普拉三公主妲丽斯殿下!这里由我们垫后……我绝不会让殿下您,落入敌人手上。”

后面的追兵急急而来,听闻“三公主妲丽斯”的名号,立时撇下我和凯瑟琳尤茜,直追妲丽斯而去。

诡计得逞,我心中得意已极,当下领着尤茜与凯瑟琳,从令一个方向狼狈逃遁。

其时,大半追兵已被妲丽斯吸引而去,偶尔便有数敌追来,凯瑟琳手中的魔鞭、还有她胯下的卢克,也能轻松解决。

三女狂奔一久,已脱离险境。

回头看去,远远瞧见妲丽斯终于被追兵赶上,小婊子陷入重围,眼见已是凶多吉少。

眼见凯瑟琳尤茜二女虽然容颜疲惫、满身泥污,身上却未曾受伤,我心下大定,对二女柔声安慰道:“琳姐姐……尤茜……你们还好吧?”

尤茜点了点头,凯瑟琳收起魔鞭,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却不说话。

“嘿嘿……主公……”

凯瑟琳胯下的卢克回过头去,望了从另一个方向远远追妲丽斯而去的大股追兵一眼,道:“主公这招金蝉脱壳……当真是妙计啊!”

我嘿嘿一笑,得意已极。

“这么卑鄙的伎俩……就知道是你……”

凯瑟琳冷哼一声,一双罗兰紫的美眸,不屑的瞥到我身上。

言下之意,方才那种卑鄙伎俩,凤姐姐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却也只有凤姐姐体内的我这个卑鄙家伙,才会想出。

“我怎么卑鄙了……”

我心中一怒,道:“我……我还不是怕让你们受到伤害。”

“哦?是么……”

凯瑟琳冷笑道:“你是怕丢了自己小命吧,所以,你陷害别人,却要保全自己,是不是?……真是卑鄙!”

她卑鄙二字说得甚重,似乎对我深恶痛绝的样子。

而她所指“陷害别人,却要保全自己”云云,自是责怪我在黯精灵面前出卖妲丽斯身份,自己则借机逃脱的卑鄙行径。

我心中暗怒,其实与凯瑟琳相处久了,我已然发现,这个魔女似乎特别反感自己那“卑鄙无耻”的另一面。

而且,大多数时候,我实在搞不懂这个魔女的想法,其实,我与她相处数月以来,相互之间除了做爱的高潮之外,真正的温柔甜蜜的时刻,当真是少之又少,而且绝大多数时候,这个魔女便是一副瞧不起我、看不起我、讨厌我的表情,妈妈的!

虽然我性情“随和”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时间久了,又有哪个男人不会生气?

奶奶的……再说了,“卑鄙无耻”就是我的本性,臭娘皮,你既然讨厌这一点,那为何又要跟我?

妈妈的,去跟你的伦斐尔哥哥去!

“不错!我就是这么卑鄙,哼!那又怎样?”

我越想越怒,便用凤姐姐的身体,跟凯瑟琳吵了起来:“你看我不惯,你可以走呀!干吗又要待在我身边?”

“你以为我希罕你了……是不是?”

凯瑟琳也动起怒来,双腿一夹马腹,便要离去,哪知她胯下的卢克,竟是岿然不动。

“卢克……我们走……”

凯瑟琳扯了扯马缰。

卢克静立不动:“凯瑟琳小姐,我看……你还是冷静一点,不要和主公呕气了!嘿嘿……嘿嘿……”

“好……卢克……你不走是不是……”

凯瑟琳怒极:“你不走,我走……”

说着翻下马背,便要离去。

尤茜赶紧翻下马背,拉住凯瑟琳的纤手,道:“凯瑟琳姐姐……你……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生拉姆扎殿下的气?”

这个傻傻的丫头,到得此刻,她才勉强弄清楚,此刻与凯瑟琳争吵的,是我而不是凤姐姐,至于双方争吵的原因,也就是我先前对妲丽斯所施展的诡计,尤茜却是根本就未曾看出,她还以为我们的侥幸逃脱,全是运气使然。

“你……你放开我……”

凯瑟琳想要甩开尤茜的手掌,却被尤茜紧紧握住。

我也是动了真火,暗忖自从这魔族小婊子跟了我以后,便没有一时一刻真心的好好待我,妈的!

这种女人,留之又有何用?

当下,不理灵域中凤姐姐对我的不断劝诫:“喂!拉姆扎,冷静点!”

只是对尤茜冷冷的道:“尤茜,不要管她……让她走!”

尤茜微微一愣,被凯瑟琳趁机甩脱纤手,凯瑟琳气苦已极,转身便要行开,行得两步,突然站住,回过头来,寒着脸问我道:“拉姆扎……我问你,在你心里面,可曾……可曾有一点点……真心的待过我?”

眼见她紫色的秀目又是恼、又是恨,我不禁冷笑,反问道:“那么你呢,在你的心里面,可曾又有一点点……真心的待我?”

凯瑟琳微微一愣:“我……我……我……”

“答不上来了,是不是?”

我心下更怒,道:“琳姐姐啊!你跟我在一起,便从没有真心喜欢过我……是不是?你整日里和我在一起,其实心里面,却只想着伦斐尔那个小白脸是不是?”

“你……你胡说!”

凯瑟琳哭出来。

“不错!我拉姆扎是卑鄙!我拉姆扎是无耻!你不喜欢我……那走啊,去找你的伦斐尔哥哥去!”

我怒火一发不可收拾,见凯瑟琳哭个不住,心下更烦,吼道:“快滚!”

凯瑟琳泪流满面,却不敢走。

我不禁好笑,道:“怎么还不滚?嘿嘿……我明白了,你虽然喜欢伦斐尔那个小白脸,可是,却又舍不得我的大肉棒了是不是?嘿嘿……琳姐姐啊,你还真是淫荡呢,嘿嘿……你赖在我身边,便是想让我操你,是不是?不过可惜啊,老子此刻已经失去身体,不能满足你这个荡妇了……哈哈哈哈……”

我狂笑起来,一番粗俗的言语,难以想象的从凤姐姐美好的嘴唇里发出。

如此恶毒的言语,凯瑟琳怎能忍受,一时间她失去理智,雌吼一声扑上来,将我寄居的凤姐姐的身躯扑下马背,对我乱抓乱打。

“凯瑟琳小姐……”

、“凤殿下……”

、“主公……”…………

良久良久之后,灵域之中,凤姐姐取回自己的身体时候,她本待对我言辞训诫,然则看见我魂魄深处,一脸苦涩的泪水之时,她微微愣住了:“拉姆扎……你……”

“哈哈……嘿嘿……”

我对凤姐姐勉强笑了笑,然后自己的魂魄,孤身飞到凤姐姐灵域的最深角落。

今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天,史书记载,由于指挥者的轻敌冒进,达普拉帝国军在暗夜森林南边境的战役中,遭遇了多年难得一见的惨败。

由于某种原因,达普拉军位于暗夜森林西线的三个军团,拒绝向南线的战役增援,同时,希尔菲斯的盟军又早早的离开了战场,于是,遭遇黯精灵伏击的冥煌骑士团、帝国第七兵团、帝国第九兵团,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在南线的三个军团共十万骑兵之中,有超过两万人被那邪恶的沼泽地活活吞没,三万人战死,一万人下落不明,一万人被俘惨遭杀害……而整次战役,索拉联军自始至终,累计出动的部队,不超过四万人。

此战之后,冥煌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冥煌骑士团团长布莱德曼痛失一臂,帝国三公主惨遭俘虏。

这一战,是着名以少胜多的战役,史称“最不可思议的惨败”此战之后,整个世界的古典军事学界,关于重装骑兵在沼泽等极限地域的适用性问题,进行了普遍深入的关注。

这次战役,与紧随其后发生在暗夜森林的达普拉与索拉的第二场战役一起,并称为“世界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两次战役”圣暗黑历249年末的一天,齐梦罗草原西北,一片空旷的原野里。

冬夜,天气很冷,夜空非常晴朗,明月高照。

空旷的原野上搭着一顶小小的帐篷,两名骑士坐在帐外,燃起一堆篝火。

这两人身材魁梧,一个头发灰白,一个秃顶,他们浑身重铠,背上的斗篷绣着斯布雷皇家的纹章。

“唉……”

头发灰白的半老骑士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四周一望无际的空旷原野,丧气的道:“草原如此之大,也不知拉姆扎殿下身在何处……唉!”

光头骑士鬼祟的瞥了半老骑士一眼,似有什么心事。

“明达文……明日你我分路去找,定要找到拉姆扎殿下的行踪,否则……我们怎对得起女王殿下的重托!”

半老骑士道。

“山德鲁大哥……”

光头骑士明达文沉默半晌,突然脸色凝重,对半老骑士道:“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山德鲁道:“什么事情……”

“其实……女王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她的情况……您是知道的……”

明达文微微犹豫,终于说了心事。

山德鲁叹了口气,并不答话。

明达文复道:“现今撒发尼国内的情况,大哥,你也是知道的,阿鲁妮科娃陛下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过不了明年,她……她就会……”

“住口!明达文,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山德鲁大怒,打断明达文道。

光头明达文嘿嘿一笑,道:“大哥,你不要那么迂腐吗,嘿嘿……你想想,赶明年阿鲁妮科娃殿下因病驾崩,这撒发尼王国的玉座,却是由谁来坐?”

山德鲁微微一愕,怒道:“你不要胡说,女王陛下身体康泰,怎会突然驾崩?”

“大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明达文笑道:“你先仔细想想,再回答我的问题,这女王归天之后,她的王位,却是由谁来继承?”

“你……哼……”

山德鲁道:“即便万中之一发生了这种情况,那撒发尼的王位,自然归拉姆扎殿下继承!哼!这种问题,还用想么?”

“哈哈哈哈……非也非也……”

明达文得意大笑,道:“大哥,难道你不知道么,此刻撒发尼国内,嘿嘿!六成以上的军队,全部都掌握在女王陛下的堂弟,埃迪马特公爵大人手中……”

“那……那又怎样?”

山德鲁瞪圆虎目,怒视自己的弟弟。

“我说大哥啊!”

明达文道:“拉姆扎殿下的品性,您也是知道的,嘿嘿……如果让那种个小混蛋成为国王的话,撒发尼王国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大哥你想想,只要拉姆扎殿下发生个什么意外,突然死去,或者突然失踪什么的,那么,将来有资格登上王位的,便只有埃迪马特殿下了。”

山德鲁心下大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大哥!”

明达文提起篝火上的铜壶,到了杯热酒,递到山德鲁面前:“好吧!今天,我就把实话都跟你说了吧!其实……埃迪马特殿下,早就与我还有三弟约定好了,只要我们找到机会除去拉姆扎那个小混蛋,嘿嘿……他日埃迪马特殿下如果登上王位,我们兄弟三人,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山德鲁接过明达文手中酒杯,老手发颤,艰难的喝了一口。

“唉!现在,犹大三弟不幸遇难,还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大哥,你可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从三弟尸身的手心里……找到了什么东西?”

说着,明达文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事,摊开手掌,只见他掌心处,是一颗黄金的纽扣。

山德鲁叹了口气,道:“是……拉姆扎殿下的纽扣……”

“不错!就是那个小混蛋!是他杀了我们的亲弟弟犹大!”

明达文怒吼起来。

“明达文!我不许你对拉姆扎殿下无礼……”

山德鲁沉着脸,良久良久,道:“开始……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拉姆扎殿下,会对三弟痛下毒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明达文道:“你明白什么了?”

山德鲁道:“哼哼……现在想来,那天夜晚,也是三弟背叛在先对不对?三弟意图对拉姆扎殿下不轨,结果,拉姆扎殿下无奈自卫,失手之下取了三弟的性命,对不对?三弟图谋不轨在先,死有余辜!”

“你……你说什么?”

明达文脸色一阵阵发白。

“二弟啊!”

山德鲁怒气忡忡的瞪着明达文,良久良久,这位老骑士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家族,世代受斯布雷家族的恩惠,阿鲁妮科娃陛下,更是对我们兄弟三人器重有加!唉,二弟啊,你和三弟怎能作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呢,你们,你们真是好……胡涂……”

“胡涂?”

明达文一愣。

山德鲁伸出手去,握住明达文的手掌,语重心长的道:“二弟啊!你切不可一错再错,走!我们这就返回天原城去,向女王陛下认罪,然后协力铲除叛党,将来……我们辅助拉姆扎殿下荣登大宝,这才不负斯布雷龙骑士的忠义之名!”

“大哥……你……你……”

明达文先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道:“大哥!你真是迂腐不化,埃迪马特……埃迪马特大人曾亲口许诺给我,只要我们除去拉姆扎那个小子,来日……来日埃迪马特大人登上王位,便授你我伯爵之衔……大哥啊,你……你切不可冥顽不灵……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富贵啊!”

眼见自己亲弟弟一张猥亵无耻的嘴脸,山德鲁怒火攻心,他拔出长剑,架在明达文的脖子上,道:“明达文!你……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你有胆再说一遍,我……我宁可亲手把你斩于剑下,也不愿见你……变成一叛国弑君的奸贼!”

“不!”

冰刃及肤,明达文惊得寒毛倒竖,腾得一声跪在地上,道:“不要!大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我知道错了……”

“那好!你这就跟我返回天原城去,向女王陛下当面认罪。”

山德鲁怒气稍歇,正要收剑入鞘,突然,光头明达文一个突然纵起,撞入山德鲁怀里,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短剑,剑刃,已深深的刺入山德鲁小腹。

山德鲁闷哼一声,下腹鲜血直流,他踉跄便到。

明达文偷袭得手,再站起身时,已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山德鲁咽喉。

“明达文,你……”

山德鲁腹下剧痛,粗喘不已。

“大哥!从小到大,你总是那么迂腐,哼哼……贫穷的日子,我明达文早就过惯了,嘿嘿……现在犹大也死了,哼哼,我再也忍耐不住了!”

明达文突然抓狂一般,叫道:“大哥!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一道,去杀拉姆扎那小崽子!”

山德鲁坚定摇头。

“那好,大哥!就当作弟弟的……对你不住了……”

明达文咬咬牙,举起长剑,正要砍下,然而就在此时,明达文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雌吼:“住手!”

其时,山德鲁兄弟露宿荒郊野外,料不到附近还有其它人在,此刻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雌吼,自把场中二人吓了大跳。

明达文大吃一惊,回过头去,却见一位蓝衣女郎策着一花白大马,手持一金色长剑,疾驰而来。

那马奔行急速,奔至近前时,马上女郎递出手中长剑,金色的剑刃划出一道圆弧,直劈向明达文面目。

明达文刚刚刺伤自己的兄长,已然做了大大的亏心事,此刻被那女郎突然抢攻,心绪不宁,数合之下已然节节败退。

那女郎逼退明达文,一双水汪汪的凤目,瞥了地上满身是血的山德鲁一眼,秀眉一皱,怒问明达文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

明达文心里发虚,正要言语,突然瞥见那女郎身后,一个长着巨大黑翼的身影缓缓落下,却是一只长着蓝色头发的有翼人。

明达文心中更惊,当下狼狈逃去。

那有翼人冷哼一声,振动翅膀,只待追将上去,却被那蓝衣女郎喊住:“算了,席法,救人要紧!”

“是,阿蒂娜依小姐!”

有翼人恭恭敬敬的应了声,身子落到地面。

山德鲁伤得不轻,所幸那女郎包扎伤口的手法,竟是十分熟练,又有席法远远飞去,采了些疗伤草药给山德鲁敷上,大概折腾了半夜之久,山德鲁这才脱离危险。

第二日,阿蒂娜依与席法,带着重伤的山德鲁,来到附近一个小镇,接下来静养数日,山德鲁才渐渐恢复元气。

这日,双方互道姓名,阿蒂娜依听闻山德鲁是斯布雷家的武官、拉姆扎殿下身边的近卫骑士之时,女人那颗本就微起波澜的芳心,此刻,益发的激荡起来。

于是,阿蒂娜依向山德鲁打听拉姆扎的近况,并问起拉姆扎的行踪,山德鲁感激阿蒂娜依的救命之恩,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时,阿蒂娜依离开故乡,不远千里去寻找拉姆扎的下落,为的,便是要报那被污之仇,此刻,想到那玷污自己清白,贻误自己终身的小恶人就在左近,阿蒂娜依不禁娇躯剧震,心情激动不平。

其实近一年来,阿蒂娜依避居乡下,开始的时候,她时时思念利夫,平日里所思所想,却是自伤身世的居多,可是几个月后,女人的心思开始了转变,她开始不平,她开始怨恨,怨恨那个以卑鄙诡计夺去自己红丸的恶棍,她越恨越想,越想越恨,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女人心底深处,绝大部分时间想着恨着的,却是那个银发少年。

待到终于下定决心出门寻仇,阿蒂娜依在草原上与席法相遇,席法妄图找到金剑泊米纽卡的主人,是以二人结伴南下,这日半夜赶路,却目睹了明达文暗算山德鲁的一幕。

结果,本性仁慈的阿蒂娜依出手相助,却救了山德鲁一命。

阿蒂娜依固然急于想手刃仇人,山德鲁更是担心王子惨遭明达文毒手,于是,根据山德鲁的错误讯息,阿蒂娜依、席法与山德鲁三人,却往东北方向寻找王子殿下的踪迹,如此一经耽搁,便是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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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德鲁得知埃迪马特公爵的勃勃野心,立时写信,托人千里急告天原城内。

而此时,撒发尼国内得形势,已是错综复杂。

天原城,斯布雷皇宫。

金雕玉琢的床桅,天鹅绒的褥子里……一脸病容的阿鲁妮科娃辛苦的查阅四处官吏呈上来的奏折。

“女王陛下!”

门口的女官轻轻呼道。

“什么事?”

阿鲁妮科娃无力说道。

“蜜将军出征恩马克,已经凯旋归来……正在宫外候旨!”

“快请她进来……”

女王病白的脸上,显出一丝喜色道。

未几,一身钢铁女式铠甲的美丽狐女将军,来到了女王的卧室。

秀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纤臂上还缠着绷带,似乎受了些轻伤,当美丽的狐女来到女王面前的时候,女王终于笑了起来。

“你……你受伤了么……蜜儿?”

科娃女王关切的看着狐女的伤臂。

“一点轻伤,”

狐女微微笑着,坐到科娃床上,握住女王的双手,道:“怎么?姐姐的老毛病又范了么……手好凉……”

女王苦笑了笑,道:“战斗还顺利么?”

“托姐姐的福……叛乱已经平息了……已留下一些军队,安抚平民……”

“对不起!”

女王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变成这样,结果……却要辛苦妹妹你,去替我出征……”

“姐姐千万不可这么说……”

狐女捏紧了女王的手,良久,又道:“科娃姐姐,拉姆扎他……最近有消息了么?”

“唉!这孩子……”

女王拿出两封信函,递给美丽的狐女,道:“这封,是拉姆扎写回的信,还有这封,是山德鲁写的……”

狐女拆开信封,细阅完毕之时,她的瓜子脸儿竟有点发白,对女王道:“想不到……犹大,还有明达文他们,竟敢作这种事情!而且,他们背后的主使,竟然……竟然就是……埃迪马特殿下,糟糕……那……那拉姆扎现在,岂不是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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