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会儿,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宫下北陡然从潜水中惊醒。

猛地睁开眼,条件反射般的坐直身子,他惊愕的朝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车窗外,道路两侧,是苍绿茂盛的柏树林,在细雨的笼罩下,一切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隐约中,似乎还弥漫着一层雾气。

已经想不起之前做梦梦到什么了,但却能感受到身上出的一层冷汗,莫名的,还有一种心悸的感觉,直觉中,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深嘘一口气,宫下北努力想要克制住心底的这份惊悸,但却没有任何效果——这种心慌的感觉很明显,甚至令他感觉胸闷,呼吸不畅,心跳也明显加快。

前座的梁家训与坐在旁边的相原千草察觉到异常,两人分别朝他看过来,前者面色紧张的问道:“主人,怎么啦?”

宫下北一只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皱眉说道:“感觉心脏不太舒服。”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有些气闷,呼吸困难。”

听他这么说,梁家训一下紧张起来,他略一沉吟,拿起车前的步话机,打开通话按钮,说道:“注意,注意,车队点头回转,去日新商事。”

通话结束,他又拿起车上的车载电话,拨通了东大附属医院的电话。

日新商事就在之前经过的路上,属于五明地界,从这里转回去,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车程,梁家训的计划,是从东大附属医院将直升机调过来,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宫下北送到医院就诊。

毕竟如果继续乘车走的话,赶到东大附属医院至少还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宫下北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心脏的问题,那么两个小时的时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而动用直升机的话,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够了。

面对梁家训的紧张,宫下北也没有说什么,他现在也是怕死的很,更何况这种心悸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当即在公路上转向,重新往回行驶,直奔两三公里外的日新商事。

在这一刻,车上没人知道,就在车队转向的正前方,不到一公里的山峦柏林中,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色雨衣内的家伙,正躲在一株大树的枝杈间,通过手中的望远镜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他们。

看到从公路上驶来的车队远远的调了头,又沿原路开了回去,黑衣人放下望远镜,如同猿猴一般从树杈间跳跃着下了地,飞快的奔向公路所在的位置。

此时,在靠近公路的林地边缘,正有四个同样穿着黑色雨衣的家伙凑在一块,而在间隔几米的公路上,两辆白色的警用摩托车停靠在那儿,有两个穿着雨衣的交通机动警察站在摩托车边上,正朝着宫下北车队折返的方向眺望。

“怎么回事?”看到从林地中冲出来的黑衣人,丛林中的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沉声问道,这声音稍显沙哑,听着应该是个中年男性。

“那些家伙调头回去了,”丛林中跑出来的黑衣人微微喘息着说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有人走漏了消息?!”一个人提高嗓门,有些慌乱的说道,“是谁?!”

“不要慌,”最先开口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不一定是有人走漏消息,说不定只是一个意外。”

“这样的意外?!”有些慌乱的家伙尖声道,“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车了,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调头离开,你竟然说这是意外?”

“你冷静点!”中年男子不耐烦的说道。

“我怎么冷静?!”

后者的声音更大了,他尖叫道,“你说过这次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肯定能干掉他,现在呢,现在怎么办?如果他知道我参与了这件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他会把我的脑袋锯……”

他这番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突然一抖,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也戛然而止,随即,整个人睁大眼睛,像被人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一般,身体绵软的滑倒在地上,鲜血很快从他脖颈处的一道缝隙中溢出来,染红了他身下湿漉漉的地面。

“叫那么大声,真是烦死了!”

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的家伙,用雨衣的袖子擦拭着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匕首,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又想做大事,却又怕死,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听她说话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慵懒,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柏林中瞬间安静下来,除了落雨的噼啪声之外,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现在怎么办?”过了良久,那个从树上爬下来的家伙低声询问道。

“先撤退吧,”中年男子叹口气,说道,“寻找下一个机会。”

一直没开口的最后一人,此时开口说道:“下一个机会恐怕没那么好着了,你的孤注一掷给我们带来了麻烦,不说别的,那两辆警车你准备怎么处理?而且,死了两个警察,警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肯定会闹的沸沸扬扬,以那个家伙的警惕,即便是没有得到消息,肯定也会由此产生怀疑的。”

沉默了一会儿,此人又继续说道:“如果按照我的建议,我希望大家都暂时离开东京,好好躲上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回来想办法。”

“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中年男子摇头说道,“现在,先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先把首尾收拾干净再说。”

话说完,他打了一声呼哨,公路边上,原本站在摩托车边的两个警察,飞快的跳下公路,朝林地中快步跑了过来,而在他们经过的草丛里,赫然躺着两具被扒光了外衣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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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附属病院,特级护理病房。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松浦由纪子穿过安静的走廊,走到房门虚掩的病房门口。

她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相原千草,躲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在这个面生的保镖身上逡巡一圈,这才推门走进病房。

病房内的客厅中,梁家训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的电视中,有画面在跳动,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看到松浦由纪子走进来,梁家训起身鞠躬,行了个礼。

后者站在门口处,给他回了个礼,这才朝内屋的病房走去。

内屋的病房里,宫下北正躺在病床上熟睡,“噜噜”的呼噜声震天响。

他的睡姿也很不雅观,明明是平躺在那儿,上半身却向由扭曲着,两条腿呈大字型分开,一只手伸进睡裤里,按在裆部。

松浦由纪子走到病床边上,将手里拿着的病例放在床头柜上,随后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发呆。

如今的松浦由纪子不仅仅是宫下北的保健医生,同时,也是东大附属病院的小股东,她手中有宫下北赠予的东大病院120万股股权,按照东大附属病院目前每股股份721日元的价位,这些股权的价值将近九亿日元。

除此之外,赤本原介在死掉之前,也赠予过她一部分股份,那老东西甚至比宫下北还要大方,他给了200万股的股权,因此,说松浦由纪子如今是个亿万富翁,真是一点都没错的。

不过,这些股权的赠予尽管给松浦由纪子带来了巨额的财富和完全不同的生活,却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的自由,从根本上说,她已经成了赤本家的附属品,因而,很难说她的生活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东大附属病院内,羡慕她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松浦由纪子在床边一坐就是将近将近两个小时,整个人始终处在放空的状态里,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暗,都没有回过神来。

“吱呀”一声轻响,病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

松浦由纪子陡然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梁家训从外面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宫下北还没有睡醒,梁家训停在门口处,他朝松浦由纪子使了个眼色,看那意思,是让她把宫下北叫醒。

松浦由纪子点点头,抬起胳膊,将手放在宫下北的手背上,轻轻摇了摇。

宫下北打了个激灵,呼噜声陡然断开,原本紧闭的眼睛也在一瞬间睁开。

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他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一张丑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茫然,之后才用双肘撑着床铺,仰起上半身,目光在松浦由纪子与梁家训的身上转了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我睡了多久啦?”

“三个小时,”松浦由纪子说道。

“唔,”宫下北点点头,将身子靠到床头,说道,“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血压稍微有些高,”松浦由纪子将病例拿过来,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很健康。”

宫下北将病例拿过去,随意的翻了翻,之后便朝梁家训笑道:“你看,我不是说过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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