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种寒玉大名府寻儿,燕小乙艳春园嫖母

刑部尚书

东京汴梁。

刑部尚书王文远正在自己家中的书房里看书。

王尚书今年五十余岁,他身材魁梧,脸上布满粗短的胡须,两眼射出精光,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官员。

这时一个随从走上前去,对他耳语了几句。

“哦,她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王文远问道。

“办妥了。眼下她正在后堂等候大人呢。”王文远听了,站起身来,跟着那个随从穿过堂屋,来到后面一间商议机密之事的屋子里。

早就等在屋子里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三十多岁的美貌女人。

她见了王文远,上前一步跪下道:“卑职见过王大人。卑职已拿到沂水县知县贪赃枉法的证据,请大人过目。”

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卷宗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王尚书。

王尚书接过卷宗,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道:“好,好!”他将卷宗交给身后的随从,让他拿去收好。

随从走后,王尚书关了房门,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女人跟前,伸出手来托住她的下巴,问道:“这次办事还顺利?一路上可曾遇险?”

黑衣女人答道:“去的路上碰上了一伙匪徒想要跟踪劫持我,被我甩掉了。他们其中有一个蒙面人,看身形像是蔡太师身边的一个心腹。到了沂水县后,又遇到了两个刺客,被我杀了一个,另一个负伤逃走了。”

王尚书听了,愤愤地道:“蔡邕老贼,果然对我怀恨在心,竟派人来阻扰刑部的公事!”

黑衣女人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

因为她已经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一只奶子,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衣服,从她的裤腰处伸了进去,正抚摸着她的屁股。

“骚货,此次办事你在外面逗留了这么多日子,莫不是去跟野男人厮混去啦?”

这黑衣女人就是扈三娘的师傅种寒玉。

跟扈三娘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是一个纵横江湖潇洒自在的女豪杰,而是朝廷高官豢养的家奴,时刻得为主人奔波卖命。

她出身于一个非常显赫的家族。

她的生父乃是朝廷重臣,泾原路经略宣抚使种师道,人称老种经略相公。

她母亲原是山西的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的压寨夫人,善使双刀,武艺高强。

那草寇死后,她率部向官军投降。

负责招安她的官军头目见她年轻美貌,就把她送给了自己的上司,时任应道军承宣使的种师道。

种师道将她纳为妾室。

第二年,她给种师道生下了女儿种寒玉。

种寒玉小时候长得非常可爱。

只可惜她父亲妻妾成群,儿女也一大堆儿,再加上军务繁忙,平时很少见到她,更没有时间去管教她。

她出生后一直跟着母亲住在东京。

她很聪明,只是因为缺乏管教,性子比较野一点。

她喜欢练武,很小时就跟母亲学会了她的双刀绝技。

种寒玉十六岁时,父亲作主将她许配给了京城的一位朝廷高官的儿子。

无奈她的丈夫是一个庸碌之人,胸无大志且气量狭小,更兼嫉妒成性。

他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却不知爱惜,经常找出各种由头打骂妻子。

有一次,他在家设酒宴招待几个朋友,喝得大醉。

客人走后,他借口妻子对其中的一位客人露出了笑脸,一口咬定她是在向他卖弄风情,遂将她剥光衣服一顿暴打。

种寒玉对自己的丈夫早就忍无可忍,盛怒之下她拿刀将丈夫给捅死了。

种寒玉被丈夫的家人扭送官府,按律当判绞刑。

当时办理此案的官员正是如今的刑部尚书王文远。

他曾经是种师道的属下,对他以学生自称。

种师道彼时在边塞领兵打仗,不知家中之事。

即使知道了他也不能为了儿女私事擅自回京。

种寒玉的母亲为救女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打听到王文远过去跟丈夫是同僚,遂不顾嫌疑,深夜只身去他府上为女儿求情。

可是种寒玉杀人证据确凿,死的人又是朝廷高官之子,即使不处她绞刑,怎么也得发配到三千里之外去服刑。

像她这等美貌的年轻女子,去到那穷山恶水的虎狼之地,如何能够指望全身而回?

种寒玉的母亲心里明白,王文远跟她非亲非故,绝不会轻易地舍了自家的前程来保她的女儿。

万般无奈之下,她不顾羞耻地脱光了自己的衣裙,赤身裸体地抱住王文远的大腿苦苦地哀求他。

那时王文远正值壮年,如何抵得住这般诱惑?

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可是威名赫赫的种大帅的如夫人啊!

更兼她放下身段,对他百般引诱,甚至伸出玉手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鸡巴掏出来含在自己的嘴里吸允。

王文远过不了美人关,只好答应救她女儿一命。

随后他将她抱上床去,两人颠鸾倒凤了一整夜。

种寒玉最后还是被判了绞刑,不过在行刑之前王文远用另一名女死囚将她替换了下来。

王文远派自己的心腹将她送到他的家乡眉州,在偏僻的乡下躲避了三年。

风声过后,他才把她接回京城,让她在家中当一名女仆,做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事情。

种寒玉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当初她母亲求王文远时,对他发过重誓:只要女儿能够活下来,她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来见她。

种大帅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以为这个女儿早就死了。

王文远后来发现种寒玉不光是长得好看,她也很能干,武艺又好。

于是他就提拔她做了自己的亲随和保镖,常常派她出去做一些非常机密非常危险的事情。

她很能干,几乎每次都能完成任务。

他这些年能够顺利地升迁到刑部尚书一职,这其中也有种寒玉的一份功劳。

王文远渐渐地发觉自己有些离不开种寒玉了。

不单是在办案上离不开她,他还和她发生了亲密的关系。

他平时把她当成一名得力的助手,一本正经地指派她去做各种事情。

一但到了床上,她就成了他的性奴。

他叫她‘骚货’、‘贱女人’、‘婊子’、‘狐狸精’等等一连串难听的字眼儿。

因为他发现,越是这么叫她,她就越容易兴奋。

据他的观察,种寒玉是一个外柔内刚,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在外面肯定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他对此并不在意,只要她不因此误了他交待下去的事情就行。

在私下里,他却喜欢拿她找野男人的事来折磨羞辱她,乐此不疲。

种寒玉对此总是忍着,从不反抗。

他们之间早就达成了一种默契。

在外人面前她自称‘卑职’,在没有人的场合她就成了‘贱婢’。

王文远的年龄跟她的母亲差不多大,她对他的感情很难说清楚,除了那种畸形的情欲,主要还是一种对救命恩人的报恩之情。

再加上她从小就缺少父爱,他让她体会到了父亲般的关怀,给她带来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小骚货,这次出去又被几个男人肏过了?”王文远一边用鸡巴‘呱唧呱唧’地捅她的肉穴,一边问道。

“王大人,贱婢没……没有,真的一个也没有!”

“呸,你这个贱女人!再不从实招来,我就要对你大刑伺候了!”

他说的可不是吓唬人的。

他是刑部尚书,知道许多折磨犯人的办法。

他给她上过拶刑,就是把手指夹在一排小木棍之间,然后拉紧绳子,让小木棍挤压手指。

那种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

当然,他只是跟她闹着玩,不然的话她的手指早就废了。

这次他没有用拶刑,而是用的笞刑。

他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进一间石牢里,让她光着身子趴在地上,高高地撅起屁股。

他手里挥舞着一根二尺来长的光滑的竹板打她的屁股。

他打得并不算重,声音却特别响亮。

种寒玉的屁股很快就被打得红肿起来。

最后,她被‘屈’打成招,承认了自己这一路上跟哪几个男人睡过,她是怎么去勾引他们的,他们又是怎么肏她的,等等。

王文远兴奋得又将她按在石板地上,狠狠地肏了一通。

他们一直玩到天黑才尽兴。

这一次种寒玉穿好衣裙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离开。她对王文远道:“大人,贱婢想……想求……求您一件事儿。”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吧,什么事?”

王文远有些惊讶,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

这些年来她一直任劳任怨地服侍他,为他办事,替他讨好上官,甚至还给他挡过刺客的刀箭,却从来没有因为私事求过他。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大人,贱婢想把早年丢失的那个孩子找回来!”

她杀死丈夫被判绞刑时,已怀有身孕。

王文远把她送到乡下躲避,半年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

她无依无靠,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受王大人的委托照顾她的那一对夫妻抱出去送人了。

她当时自身难保,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官府抓去,根本就顾不上那个孩子的死活。

自从她去东平府办事,机缘凑巧地收了扈三娘为徒后,她就常常想起自己早年失去了的那个男孩。

最近一年来她想得更厉害了,时常在梦里见到他。

她利用经常外出办案的便利到她当初躲避的那个地方打听过,那对收留她的夫妇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她了解到,她的孩子是被一个姓李的农户人家收养的,六岁时他又被转卖给一个姓苏的大户当家奴。

后来那个大户的女儿出嫁,他作为陪嫁被带到大名府去了。

因此她要找儿子,就必须去大名府一趟。

她向王大人如实地说了自己了解到的这些线索。

王文远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看这样吧。大名府正好有一桩案子需要刑部派人去暗中核实。我可以把你派去那里,你带上刑部腰牌,办起事来也方便一些儿。”

王文远希望能够笼络住她,让她继续为自己办事。

他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应该去阻止她寻找自己的亲生孩子。

别看她现在对他百依百顺,真要是被逼急了,她可是连丈夫都敢杀的。

“多谢大人恩典。”种寒玉跪下向王文远磕了一个头,随后伸出手去解王大人的裤腰带。

“不用了,你下去吧,骚货!”王大人也不是铁打的,他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大人早些安歇,贱婢告退。”说罢她起身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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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案

一个月后,种寒玉来到了大名府。

她先找了一家稍大的客栈,将行李等物寄存好了,随后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她走进一家小饭馆,吃了一碗大名府的凉面权且充饥,吃完后她才起身前往大名府的府衙。

大名府靠近辽国和金国,乃是大宋朝的北疆重镇。

这里是蔡太师的女婿梁世杰的地盘。

梁世杰出身官宦世家,曾在汴梁担任过中书侍郎,人称梁中书。

因为有岳父蔡太师的看顾,他被外放时得到了大名府留守这个肥缺。

留守司的权势极大,不但管辖着大名府府尹,还统领着两万多的马步军兵。

真可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这次种寒玉要核查的案子就跟梁中书有关。

大名府有一个叫窦明仁的主簿向朝廷举报,道大名府府尹王太守与留守梁世杰合谋贪墨国家钱粮中饱私囊。

待到刑部派官员前来查询之时,窦主簿却得急病死了。

大名府府衙里的人都说这个窦主簿因玩忽职守,早就被王太守革了职。

他定是心怀怨恨,这才向朝廷诬告上官。

刑部的人一无所获,只得打道回京复命。

刑部尚书王文远一直与蔡太师不睦,他们各自向天子上书参奏过对方。

因为梁中书是蔡太师的女婿,他派种寒玉来暗中查访这个案子,其实是针对蔡太师的。

种寒玉明白,自己若是直接去大名府的府衙查询,肯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打草惊蛇。

她先去了窦主簿的家,那里空无一人。

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的家人去了哪里。

于是她假扮成一个从窦明仁的老家来的女人,因死了丈夫,可怜巴巴地前来投奔当主簿的表哥。

她逗留在府衙周围向出入那里的人打听有关窦主簿的事情。

她的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就从一个好心人那里打听到:窦主簿死了,他夫人带着儿女们回她在山东的娘家去了。

窦主簿现在只有一个当教书先生的兄弟还留在大名府,他叫窦明礼。

当她找到窦明礼的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她上前敲门。

门开了,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三十来岁的男子,他就是窦明礼。

种寒玉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自己是刑部派来的公差,想了一下解他哥哥窦明仁的死因。

窦明礼原想拒绝她,可是转念一想,这女人是京城来的,身上带着刑部的腰牌,应该不是王太守一伙的。

再加上她是个极为美貌的女人,美得让他想马上跪下,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于是他就把她让进了屋里。

窦明礼没有成亲,更没有儿女。

他家里似乎很穷,种寒玉四下一看,没有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窦明礼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两人坐下聊了起来。

窦明礼说,哥哥窦明仁的死确实很可疑,他怀疑是被王太守派人谋杀的。

他当时外出办事,等他回来时,哥哥已经下葬了。

他曾经听哥哥说起过一些王太守的贪赃枉法的行径,但是他不知道哥哥手里是否有真凭实据,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种寒玉又问起他的嫂子,道:“你嫂子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窦明礼答道:“我嫂子她是一字不识的妇人,哥哥他从来不跟她谈论衙门里的事情。我的侄子侄女还不满五岁,从他们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种寒玉大失所望,没想到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听见窗外有响动。

因为是夏天,窗户上只挂着一帘薄纱,并没有关上。

窦明礼也听见响声了,他壮着胆子大声喝问到:“谁在外面?”

种寒玉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猛地站起身来,隔着桌子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桌子另一端的窦明礼,两人一齐滚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从窗外射进来一枝利箭,钉在了墙上,箭杆插进土墙足有三寸深。

要是她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儿,这枝利箭定会射穿窦明礼的身体!

种寒玉在地上抬腿一脚,将桌子踢翻,桌上的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屋子里变得漆黑一片。

她小声对窦明礼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她拔出自己携带的腰刀,推开门,跃了出去。

门外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四下里察看了一遍,又等了一会儿,认定偷袭的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回到屋里,重新点上了灯。

她把窗户关好,从地上扶起还在浑身瑟瑟发抖的窦明礼,道:“没事了,刺客已经走了。”

窦明礼吓得脸色苍白,问道:“当……当真?”

他见种寒玉像是要离开的样子,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那……那刺客若是再……再回来该咋办?”

种寒玉没有回答。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他想让她一直守在这里保护他不成?

“这位公差姐姐,我明日就离开此地,再也不回来了。公人姐姐今晚可否留在此处?我……我害怕。”

窦明礼红着脸对种寒玉道。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女的公差,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索性就称她为公差姐姐。

种寒玉见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起来还怪可怜的,就答应了。只是他家里只有一张床,宽不过三尺,一男一女两个人如何安歇?

窦明礼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家穷得连多余的铺盖都没有。

此地白天虽然炎热,晚上却不是一般的冷,不盖被子睡在地上是肯定不行。

最后还是种寒玉做出了决断:罢了,我们都睡床上,同盖一床被子。

你靠里面睡,我靠外面睡!

他们俩没有脱衣服就上了床。还好,没过多久他们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种寒玉就醒了,她是被饿醒的。

昨天到大名府时是中午时分,她只吃了一碗凉面,现在她的肚皮已经饿得贴上脊梁骨了。

她发现窦明礼还没睡醒,还在打鼾。

他的头拱进自己的怀里,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搭在了她的身上,姿势极为暧昧,她的胸脯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

她摸了自己的身上,还好,衣服裤子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她的手隔着裤子无意中碰到了窦明礼两腿间的那根肉棍,感觉它滚烫滚烫的。

她用力推了推窦明礼,将他从梦里推醒。

窦明礼睁开眼睛时,她已经下了床。

“窦先生,你这屋里可有吃食?”她开口问道。

“有,有。公差姐姐请稍等。”

窦明礼急忙跳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去厨房里给她弄早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端进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糙米饭,还有一小碟咸菜。

“公差姐姐,请用饭。”

种寒玉没有跟他客气,坐下来端着碗就吃了起来。

窦明礼自己开始吃另一碗糙米饭。

糙米饭很饱肚子,种寒玉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碗,从怀里取出一块大约二两重的银子,对窦明礼道:“窦先生,我看你也没有攒下什么家私,这二两银子你先拿着用吧。我们暂且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她向他抱了抱拳,准备推门出去。

不料窦明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她大哭起来。

“公差姐姐,昨晚要不是您,我就没命了,如今您又拿出银子来资助我,如此大仁大义,我窦明礼心中有愧。我实在是对不起您啊!”

种寒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问他道:“窦先生,你是怎地对不起我的?”

窦明礼一边哭一边答道:“昨晚我因为胆小怕事,没有向恩人吐露全部实情。我哥哥有一个相好的,名叫小红。她是‘艳春园’的妓女。据我猜想,哥哥控告王太守的凭证,多半是交给她收藏着。恩人只要找到她,就能探知此案的详情。”

种寒玉心想,窦明礼说的似乎是实话,况且他也没有必要骗她。

看来我得去艳春园会一会这个小红姑娘。

她从地上扶起窦明礼,拱手向他道了谢,留下银子,正要离开,忽然想到了自己要办的另外一件事。

“窦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这事与你哥哥的案子无关,不知你可愿意向我提供一些你所知道的消息?”

“恩人尽管问。只要是我窦明礼知道的,一定全部奉告。”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她。

她问道:“窦先生,我且问你。你在大名府住了几年了?”

窦明礼答道:“我十六岁就跟着哥哥来到大名府,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种寒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她儿子‘陪嫁’到大名府的时间,应该还不到十年。

于是她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一个从眉州远嫁到大名府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姓苏,人称苏九妹?”

窦明礼答道:“这事恩人问别的人都不一定知道,问我却是问对了人。”

“此话怎讲?”

“不瞒恩人,我是在我哥那里听来的,他是从他的相好小红姑娘处听来的。”

“你刚才说小红是个妓女,苏九妹乃是大家闺秀,她怎会知晓苏九妹之事?”

窦明礼得意地笑了笑,道:“恩人且听我细细道来。这苏九妹是何人?她乃是天下有名的苏门三学士中的苏辙之女,她伯伯苏轼更是当朝第一才子,号东坡先生。苏九妹从小天赋惊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都能信手拈来。这大名府乃是文人学子聚齐之地,她的名声早就传到这里来了。她刚嫁到大名府,各路才子俊杰就争相邀请她去赴宴,谈诗论画,品箫抚琴。就连梁中书大人宴客,也常常请她去作陪。大名府各个青楼里的头牌姑娘们自然也不甘落后,她们纷纷出高价求她的新作,有的还与她结拜成姐妹。日后接待名人贵客时,凭着吟唱苏九妹的词作,立时就能身价倍增。那些没有学过她的诗词的,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头牌了。”

种寒玉道:“原来如此。”

她自己对舞文弄墨并不在行,因此不曾听说过苏九妹的大名。

她正待要向窦明礼打听苏九妹带到大名府的一个童子,却听得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天妒红颜,美人命薄啊。苏九妹她如此才华和美貌,却因一名年轻的家童而坏了自己的名声,以至于年纪轻轻地就撒手尘寰了。”

种寒玉听了,心中猛地一跳,暗道:“他说的这个家童,不会是我那可怜的孩儿吧?”

急忙问他道:“这家童是什么来历,怎的就坏了苏九妹的名声?”

窦明礼道:“说起这个家童,却也是一个奇人。他是苏九妹从娘家带来的,当时还不满十岁。他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更兼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十三岁时,他就长成了一个风度偏偏的美少年。苏九妹无论到哪里,都带着他。时间长了,就有小人去她丈夫面前进谗言,搬弄是非,道苏九妹不守妇道,与自己的家童私通。她丈夫是个拘谨刻板之人。他原本就不满意妻子整日里与那些才子名人们的交往,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遂将妻子唤来呵斥一番。可是若论口才,他哪里会是苏九妹的对手?他诘难不成,反而自取其辱。盛怒之下,他竟动用家法,当着家仆们的面,将妻子的衣裙剥得精光,痛打了一顿。苏九妹忍受不了这种羞辱,第二天就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缢身死!”

“那……那个家童怎么样了?”种寒玉追问道。因为紧张,她的脸都红了,手心里也开始出汗。

“他的造化倒是不错。按理说他不是被苏九妹的丈夫处死,就是被痛打一顿再罚去庄子里做苦力。苏九妹死前却将他的卖身契文给点火烧了,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打开府里的后门放他逃了出去。苏九妹的丈夫没有了契文,无法报官去追捕他,又害怕此事传出会去对自家的名声不好,就没有再追究此事。”

“后来呢?”

“听说他被河北第一富豪卢俊义卢员外收留在家,不但教了他许多本事,还让他做了心腹管事。”

“你说的这个家童,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燕名青。他原来姓李,是个孤儿。燕青这个名字还是来到大名府后苏九妹给他起的呢。”

听到这里,种寒玉心里头已经肯定,这个燕青就是自己早年丢失的那个男孩了,因为她儿子被卖到苏家前就是由一个姓李的农户收养的。

既然知道了孩子在大财主卢俊义家中,那就好办了。

她决定先把王尚书交待的事情办好,然后再去卢俊义府上寻找燕青。

想到此,种寒玉起身向窦明礼告辞。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走出了自己的家门。

昨晚和她同床度过了一夜,他十分迷恋她身上的那股好闻的女人气味儿。

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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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春园

种寒玉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她先去床上躺下歇息。

因为昨夜和窦明礼挤在一张床上,睡得不是很舒服,今天又起得早,现在她只觉得疲劳头晕,浑身酸痛。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在不停地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那个想杀死窦明礼的刺客,应该是王太守或者是梁中书派来的人。

可能他们早就想除掉窦明礼,碰巧被她赶上了。

也可能是她昨天在府衙外面向人打听窦主簿的事情,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她现在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窦明礼说过,艳春园的小红姑娘手里很可能有王太守和梁中书贪赃枉法的证据。

艳春园离她所在的客栈只有二三里路。

可是她怎么才能混进艳春园,找到小红姑娘呢?

以前办案时,她跟随着其他公差们去过妓院,知道那里面的大致情形。

以公差的身份进去肯定是不行的。

一般的妓院都收买了官府里的人做后台,还豢养着一大群打手,贸然闯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若是假扮成嫖客进去,那些妓女们见了男人就会上前拉拉扯扯的,这样做是很容易露馅的。

看来只能扮成妓女进去了。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她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她的肚子又饿了。

于是她去了昨天吃凉面的那家小饭馆,准备填饱肚子再操心怎么去艳春园的事情。

她还是吃的凉面。

这个时辰饭馆里比较冷清,来吃饭的除了一对小夫妻外没有别的人。

那对夫妻看起来二十来岁,丈夫是书生打扮,妻子穿着漂亮的花衣服,她脸上擦了胭脂口红。

奇怪的是,她一直在哭哭啼啼,她丈夫则在一旁小心地劝着她。

种寒玉本来没心思管他们的闲事,可是那女的哭得很可怜,让她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不由得开始偷听他们夫妻间说的话。

那对夫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主意到有一个外人就坐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一张桌子上。

渐渐地,她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书生欠了钱还不起,被债主追讨,威胁着要把他家的人赶出家门,拿他的房屋和仅有的几亩地抵债。

债主是一家妓院的鸨母,她放出话来,道只要书生愿意把自己的老婆送到她的妓院里去,他所欠的债就一笔勾销了,她老婆只需在妓院里干满三年后就可以回家和他团聚。

书生家中还有生病的老母亲,若是被赶出家门,老母亲肯定活不下去。

他只好央求他老婆,求她去妓院抵债。

他保证三年后一定把她接出来,并发下毒誓:今生今世永不负她。

今天是鸨母给他的最后期限,吃完这顿饭后他就要送老婆去妓院了。

种寒玉一边听一边想起了她自己的身世:她这些年为王尚书东奔西走,出力卖命,说到底也是为了还债。

她自己的孩子从小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奴,肯定受尽了苦。

再看那对夫妻,她更加同情他们了。

她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说不定自己可以帮他们一把。

“这位兄弟,在下是刑部的公差。敢问你要送娘子去哪家妓院?老鸨又是谁?”

她站起身来,走到那对夫妻跟前问道。

那书生见自家的丑事被旁人听了去,觉得很羞愧,同时也有些恼怒。

他正要喝斥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抬头见了她的容貌后,不禁呆住了。

他的老婆已经是个少见的美人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公差比她老婆还要美,而她穿的只是公差的灰布衣服,头上脸上身上既没有涂脂抹粉,也没有佩戴任何金银珠宝饰物。

书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对她恶语相向。

他答道:“那家妓院就是前面不远处的艳春园,鸨母姓谢,人称谢老虎。”

种寒玉听了,暗道:这可是太巧了。

“兄弟,我有一个办法救你娘子,让她不用去艳春园受那三年之苦,不知你们夫妻可愿意听听我的办法么?”

书生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若不是她一副真诚的模样,他都要怀疑她是在故意耍弄他夫妻两个了。

他正要开口答话,他妻子已经拉住了种寒玉衣袖,道:“这位公差姐姐,您若是能救我这一次,就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我要在家给恩人立一个牌位,天天都给恩人烧香磕头!”

说罢她就要给种寒玉跪下。

种寒玉急忙止住了她,道:“先别急,我先将我的办法说出来,那时你们再决定要不要照我说的去做。”

书生拉住他妻子,道:“这位公差姐姐说得有理。公差姐姐请坐,我等洗耳恭听。”

种寒玉先取出刑部的腰牌给他们看了,对那书生道:“兄弟,我正要去艳春园暗中查访一桩杀人的案子。我想与你娘子将衣服互换了,你可叫她赶紧回家去,把我当成你娘子送去艳春园,当面交给老鸨,拿回借据后即刻离开。我进去之后,会设法将你给老鸨签的字据偷出来销毁掉。为了保险,你可叫娘子暂时去别处躲一阵子,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那时即使鸨母找上门来,她手上没有了凭据,能奈你何?”

书生一听,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再怎么也比让妻子去火坑里熬三年要强上一百倍。

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碰上这等好事,当下也顾不上细想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

他正要答应,他妻子却道:“如此一来,姐姐等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我怎能忍心让姐姐替我去受这般苦楚?”

种寒玉笑道:“我的安危你们不须担心,到时自会有人来解救我的。若是你们愿意,我这就和娘子换了衣服,按我说的办!”

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办法?

趁着店小二不在屋里,种寒玉和书生的妻子赶紧脱了衣服,换着穿好了。

那女人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头,然后匆匆地走了。

种寒玉在桌子上留下饭钱,和那书生一起出门往‘艳春园’的方向走去。

到了那里,书生按照种寒玉事先的吩咐,并不迈进大门一步。

他非要妓院的人一手交借据,然后他才一手交人。

鸨母谢老虎碰巧不在,一个管事的龟公带着七八个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见书生果然把自家娘子带来了,这位娘子虽然岁数大了一些儿,看起来却很不错,比妓院里的大多数姑娘长得都要美。

于是他叫手下的人看住他们两个,他自己返身进里面,拿了一张借据出来交给了书生。

那书生拿着借据仔细检查无误后,在‘卖妻三年’的字据上画了押,随后和‘妻子’道了珍重,转身离开了。

转过一条街后,他赶紧把手里的借据撕碎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拔腿就往家里跑,追赶自己的妻子去了。

为了怕龟公起疑心,种寒玉一直在哭哭啼啼,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

那书生刚一离开,她就被几个大汉抓住胳膊,将她拖进了妓院的大门。

‘咣当’一声响,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龟公吩咐大汉们将她带去清洗身子,去去晦气。

他自己拿着书生画了押的字据进了一间像是账房的屋子。

种寒玉暗暗地把这间屋子记在心里。

那些大汉将她拖进一间较大的屋子里,扔到一张大床上。

然后留下两人看着她,其余的都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进来四个女人,她们抬着盛满了热水的木桶,还拿来一个大木盆和其他洗浴用具。

这些女人长相粗俗,一看就是干力气活儿的。

她们把热水倒进木盆里,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种寒玉从床上抓起来,剥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裙。

因为屋子里有两个大汉在盯着她看,种寒玉羞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挣扎着。

可是这些女人的手劲儿都很大,她被她们赤条条地按进了木盆里,拿着像麻布一样的东西在她身上各处搓洗起来。

她们干起活来都是一言不发,下手却很用力,种寒玉浑身的皮肤都被她们搓得泛出了红色。

给她洗完澡擦干身子后,她们就离开了,还把她的衣裙也被带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间。

那两个大汉自顾自地在闲聊,不时地还往她身上瞟一眼。

因为门开着,不时会从外面吹进来一阵凉风,种寒玉觉得有些冷。

她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羞处,傻傻地站在那里。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暗道:我这事是不是做得太冒失了?

依她现在的感觉,她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件。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美貌妇人。

看穿着打扮,她像是一位贵妇人。

她头上戴着做工精细的金钗银环,耳朵上是一对镶了宝石的耳环,两个手腕上套着一对晶莹的绿玉手镯,走起路来她身上的珠宝饰物会发出一阵阵悦耳的碰撞声。

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珠光宝气的小丫鬟。

“你就是林张氏?”她用眼光上下扫视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种寒玉,问道。那个书生姓林名如海,他妻子娘家姓张。种寒玉点了点头。

“我是这里的鸨母,夫家姓谢,姑娘们都称我为谢大娘。”

种寒玉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谢老虎’!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此美艳的贵妇,竟会是一个逼良为娼的鸨母。

谢大娘把种寒玉浑身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啊,你脱光了竟比穿着衣服时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种寒玉和林张氏的个头和身材都差不多,谢大娘显然没有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见过一面的林张氏。

“从今天起,你就叫‘红梅姑娘’。你要忘了自己姓氏和家人和过去的一切,尽心尽力地给我伺候好来这里消遣的客官们。等一会儿,我会叫其他的姑娘们来教教你这里的许多规矩。最主要的是记住一条,在我这里客官是天,你就是地。你若是出差错,惹得哪位客官不痛快,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需瞧瞧这墙上挂着的东西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说完谢大娘就带着那两个丫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种寒玉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一点儿也不比她在刑部见过的逊色。

有些奇形怪状的刑具让她看着就心里发毛,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接下来有女佣拿来一套色彩鲜艳的衣服裙子,帮她换上,还给她重新梳好了头。

又有七八个姑娘来教她艳春园的各种规矩,忌讳,见了客官该怎么称呼,犯了错该受何种惩罚,等等。

她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最小的可能才十五岁。

她们对她很和气,把她称为妹妹。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年轻,而是因为她才刚入门。

她们还告诉了她在这里一天大概能挣多少钱。

从她们嘴里种寒玉得知,她的嫖资已经被谢大娘定好了,一次五两银子,过夜十五两。

这在艳春园的新人中差不多是最高的了。

这些银子全部都归谢大娘,她一文也分不到。

要想赚钱,就得自己去讨好嫖客,让他们私下里给她塞钱。

她们告诉她,每个姑娘一天能挣一两到十两的私房钱。

妓院的头牌姑娘一天挣好几百两银子的私房钱都不算稀奇。

谢大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把她惹恼了,她一般是不会来搜姑娘们的私房钱的。

种寒玉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下贱的妓女竟然能挣到这么多的钱!

如今的大宋朝,一个富足之家一个月的花费也用不了十两银子。

她是刑部尚书王文远的心腹,经常要为他出生入死,她每个月的零花钱才五两银子。

********************

小乙哥

种寒玉第二天就开始接客了。

她和其他五个姑娘在一位管事的‘妈妈’催促下匆匆地化好妆,被带到满屋子的客人跟前,由他们挑选。

一个姓朱的白胡子老头首先挑中了她。

种寒玉心里对陪陌生人睡觉并没有太大的恐惧。

她的主人王文远没当刑部尚书时,为了讨好上司,有时夜里会把她用花轿抬着送到上司的下榻之处,共其玩弄。

这个朱老头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学究的样子。

可是到了房间里一关上门,他马上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迫不及待地脱光了她的衣裙,将她压在身下,张嘴一口咬住了她的奶子。

种寒玉痛得尖叫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接下来,他一双瘦骨伶仃的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抓,弄得她浑身极不舒服。

他还喜欢扯她的头发,舔她的腋窝,用手指扣她的肛门,一直将她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罢休。

朱老头走后,种寒玉躺下歇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妈妈’派来的两个姑娘从床上拽了起来,她又一次站到了客人们面前。

这一次挑中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西夏人,据说是做皮货生意的。

这个西夏人倒是没有过分地作践她,只是他的鸡巴大得出奇,弯弯的像是一条黄瓜。

种寒玉很快就被他肏得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还出了一身大汗。

西夏人临走时扔给她一个重五两的银锭,比那个朱老头强多了。

朱老头给她的私房银子还不到半两。

一天下来,种寒玉一共接了八次客,攒下了足有十二两银子的私房钱,让其他的姑娘们羡慕不已。

其实她心里叫苦不迭,后悔真不该来这种地方。

她的肉穴早被那些精力旺盛的嫖客们蹂躏得红肿不堪,照这么下去,她害怕自己不出一个月就会死在艳春园里!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种寒玉不但没死,还习惯了艳春园的生活。

她成了艳春园里除了那两个头牌外最红的姑娘。

她尽量和其他的姑娘们处好关系,她们也喜欢这个新来的红梅姑娘。

现在有将近一半的姑娘和她成了朋友,其中就有那个窦明仁的相好小红姑娘。

论长相,小红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算是艳春园的老人了。

她的特点是待人随和,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

谁都愿意和她闲聊,据说她连衣服都不用脱就能从一些嫖客那里赚到私房钱。

只是她对涉及自己的事情一直守口如瓶,从来不向旁人吐露分毫。

到现在为止,种寒玉还没有能够探听到她是否真的藏有王太守和梁中书贪赃枉法的证据。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小红姑娘几次,可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一天有些不同寻常。

种寒玉从早上起来,就发现艳春园的姑娘们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们时而弹琴,时而唱曲,时而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调笑,然后互相追打。

她拉住那个年纪最小的小青姑娘,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青告诉她:“今天小乙哥会来艳春园。”

种寒玉好像听说过小乙哥的名字。

据说他还不满十八岁,长得英俊帅气,浑身上下刺满了花绣,好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美极了。

他聪明绝顶,吹拉弹唱等诸般技艺一学就会,前些天他还赢得了相扑大赛的第一名。

大名府的妓女们对他趋之若鹜,有不少姑娘甚至情愿贴钱去倒追他。

小青还告诉她,小乙哥的口味独特,他偏爱那些年纪稍大的姐姐们。

到了傍晚时分,被期盼已久小乙哥终于来了。

那间专门给嫖客们挑选姑娘的大屋子里挤满了人,里面不时传出来欢声笑语。

种寒玉进去时,看见一个青年哥哥被二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簇拥在中间,他正在给她们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魅力,好像一见面就能俘获女人的芳心。

种寒玉暗道:这位客官一定就是小乙哥了。

姑娘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在听他说话,就连几个已经被嫖客挑中了姑娘也不舍得马上离开。

屋子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开心的大笑声。

她注意到小乙哥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知怎的,她的心跳变得急促起来,脸也红了。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挪动,可是屋子里的人太多了,还没等挤到他跟前,就有一个相识的老嫖客选中了她,把她带出了那间屋子。

老嫖客肏她的时候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小乙哥,仿佛肏她的是小乙哥而不是那个老嫖客。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老嫖客就把精液射进她的肉穴里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差,害怕他不满意,正要说几句道歉的话,谁知老嫖客从怀里摸出了二两银子扔给她,赞道:“红梅姑娘,你今天叫得可真骚啊!”

老嫖客走后,种寒玉正拿着一块布擦拭自己的胯下的脏东西,忽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正是小乙哥!

她吓得‘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手上的布掉到了地上。

“你……你这个小……小哥哥……怎地自己就闯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刚进艳春园我就听说了红梅姑娘的艳名,就想来看一看。不过,擅自闯进姑娘的房中我这还是第一次,要不我先出去等一下?”

他笑着对种寒玉说道。

他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特别迷人。

“啊,不……不用。”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而他正在目不转睛地打量她。于是她急忙从床边拿起一件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

“红梅姑娘,你也许听说了,我喜欢年纪稍大些的。我可以叫你红梅姐姐吗?”他看着她的问道。

“可……可以。”种寒玉觉得他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给融化掉了,她的身体开始发热。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裤子,慢慢地走过来,脱下她刚披上的衣服挂在床沿,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红梅姐姐……”

种寒玉紧张得浑身发抖,满脸绯红,一边挣扎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姐姐我……我身……身上很脏。”

他还是带着他那迷人的笑容,对她道:“红梅姐姐,你一点儿都不脏。你真美!”

她的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她心中想的是:“小哥哥的气味真好闻,他身上的花绣真好看。”

他捧住她的脸,亲在了她的红唇上。

种寒玉只觉得浑身发软,胯下很快就变成湿漉漉的了。

“小哥哥……小哥哥……我喜欢你。”她闭上眼睛,痴痴地对他小声说道,同时伸出两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双手托住她的屁股往上抬了抬,‘扑哧’一声,他将自己的肉棍插进了她下面的洞穴里,随后他的下身开始有节凑地上下耸动起来。

“啊啊……啊!”种寒玉舒服得大声叫了出来。“小哥哥……我要死了……我要被你给肏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醒了过来,发现小乙哥正在往身上穿衣服。“小哥哥,你……你要走了吗?”

“是啊。不过我会回来看你的。”他边说边把五两银子的银锭放到她的梳妆台上。

“红梅姐姐,你的真名叫什么?”他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忽然回过头来问她道。

“种寒玉。”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种寒玉,这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美。”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走远了。

种寒玉还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他比她睡过的所有男人都强。

她躺在床上,两眼迷离,将他留下的那锭银子贴在自己赤裸的胸脯上,来回地摩擦着。

这时另一个姑娘走进来,告诉她谢大娘有事找她。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那个姑娘道:“小乙哥他叫什么名字?”

“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全大名府的姑娘们都知道,他叫燕青!”种寒玉听了,顿时两眼发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种寒玉病了。

她一直发烧,说胡话。

谢大娘专门指派小红姑娘来照顾她,给她端水喂饭,熬药炖汤。

如今她在艳春园享受着仅次于头牌的待遇。

十天之后,她的病才好。

她又回到了像往常一样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接客。

又过了一个月,她逃出了艳春园,直接回了汴梁。

她离开时将林张氏的卖身契文偷出来销毁了。

她在艳春园期间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的私房钱,除了回汴梁的路费,她把这些钱全部都留给了鸨母谢大娘,还给她写了一封告别信。

种寒玉的大名府之行完全失败了。

在她生病期间,负责照顾她的小红姑娘透露:窦明仁死前确实把一些账簿和字据交给她保存。

可是这些东西早就被王太守派来的人给搜走了。

种寒玉倒是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儿子。

只是,她这辈子恐怕再也没脸去见他,更不敢与他相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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