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从椅上立了起来,旁边众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沉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么能乱用。”
沉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本座了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众人便拥着沉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么教主?难道他们是什么教会的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面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沉瑶与兜兜先上了一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一起吧。”却是带他上了沉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沉瑶装作不知,兜兜却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没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沉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松,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没什么人看守了。”
沉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里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没有,一个也没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没人进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么要紧的地方,怕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沉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么不妥么?”
焦慕凤沉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沉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谷素来甚密,但这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里到底向着哪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为,此行还是不带他为妙。”声音也压得极低,显然是怕给外面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里老是那么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人。”
宝玉奇道:“为什么?”
兜兜秀目一瞪,“为什么?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无端端被认做坏人。”
沉瑶道:“崔朝阳武功稀松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精明干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轮到他坐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鉴,如非是因为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系。”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么教的呢?”
焦慕凤与沉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刹那间脸都白了。
沉瑶望着宝玉问:“怎么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呐呐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么,为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发汗,断续道:“我听别人说,白莲教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么?”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中之人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他见旁边三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沉瑶怒容道:“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里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污吏作对,不时起事反抗,被历代朝廷视为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为旁门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纳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有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象坏人哩。”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沉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一般。
沉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为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么!”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大惨案后,便立即禀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踪他……”
宝玉奇道:“追踪他做什么?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沉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沉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么!”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沉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为武当冷然所诛。什么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为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各位就从这里进去吧。”
众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铺行人,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沉瑶点点头,沉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物带好。”
众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为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沉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苔已污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众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么就破败成这模样?”
沉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领着众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里边四围的窗门尽皆紧闭,光线甚差,模模糊糊的难以见物,走进里间,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上的大布袋里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众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众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沉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众人当中数他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么?那怎么走回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他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别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么没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转首对宝玉道:“别着急,这里边房屋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么找不到了。”
“圆圈?”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么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象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我想想是在哪呢……”他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跟我来。”当下转身寻去。
沉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面墙壁,转头问宝玉:“贾公子,是不是这里?”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没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这里么,我怎么没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别人强那么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兴奋,言语间轻松起来。
宝玉指着那面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一出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众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面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没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象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获,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众人细查了许久,居然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沉瑶望宝玉道:“你没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没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沉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里?”
他是机关的大行家,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泄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线索并无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众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么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么‘将军’?”
兜兜道:“没什么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么就没留意!这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沉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别的窗子都结了蜘蛛网,而这扇却没有……”
兜兜刹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哐”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沉沉的扎扎声响起,众人面前的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沉,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来。
虎先锋翁辛志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里!”众人皆尽雀跃。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志、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面探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没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沉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里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做白玄。”想起那夜经历,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沉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出这个入口的?”
众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志在前面叫道:“贾公子,这里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众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没留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众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布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目的地的通道,余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沉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机括,用力一扳,便听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没什么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众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沉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面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志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沉实,不约而同道:“怕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众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又解开系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猛朝那面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面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猛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没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沉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布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没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尽,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布满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过的那条,我没到过这里!”
兜兜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沉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就寻别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为回不去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么。”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面的虎先锋翁辛志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么凶险没经历过,可从来就没被绝过,心里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众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面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尽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秘库里有五条神龙看守么?”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
兜兜越走越慢,秀眸凝视着前面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龙的,只是……只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虫子蛇儿哩。”
翁辛志笑道:“兜兜原来是怕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么虫呀蛇呀自然都吓跑了。”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的一声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众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沉声问道:“是什么?”
翁辛志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道:“不清楚,好象被什么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将手里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直射入前面植物的茂密处,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没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沉瑶手持玉笛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什么,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