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幽宫怨后

一身俭朴装束的穆念慈,轻轻地用手中粗布条擦拭着杨过身子,另一手轻撑着憔悴的脸颊,好似阻挡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的娇柔身躯倾倒一样。

“杨康,念慈知道,你虽然贪图荣华富贵,其实心地也是很善良的,不会对我们的儿子下毒手,过儿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所造的孽!”

足足半月时间不解衣衫地守候儿子,穆念慈一对眸子中却时而浮现出几缕精光,薄薄的性感双唇不断翕合,正为幽灵般神秘的杨康辩护着,似乎以如此的方式,洗刷掉杨康身上过往业障。

而牛家村所在的临安府,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茫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少见降下如此长久的大雪,引得楼前窗边人头攒动,齐齐向外凝望。

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豪门贵族,不分身份高低一起分享着这场三十年才遇的瑞雪。

天空中悬挂了足足半月的蓝色光柱,仿佛一条蓝带围绕在整座临安府上方;带上那一丝丝似乎从天穹飘溢而出的仙气,让观赏雪景的百姓们,多了一一件津津乐道的事情,也困恼住了想要偏居临安一隅、‘立志’做个安乐帝王的赵宋官家。

宋室南渡后,自绍兴八年定都杭州、改称临安府后,就不断修缮加固临安府,使之成了内跨吴山、北到武林门、东南靠钱塘江、西濒西湖,由“宫城”与“外城”两部构成的南宋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位于凤凰山麓,有大内、皇城之称的宫城,正是偏居一域的南宋政治核心之地皇宫。

文武百官觐见的南门,由春秋时代的吴越通越门改成了丽正门,构成了通往宫殿的三重大门,每重皆金钉朱户,画栋雕甍,覆以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

门上还筑有御楼,门外两旁排红杈子,戒备森严,兵甲闪烁出道道寒光,令人几乎望而却步。

天子殿上,一贯连祖制早朝也很少上的宋理宗赵昀,现在却一副忧心忡忡的凝重神情;纵欲过度的深陷双目,首次圣威灼灼地在殿上两列臣子身上一一扫过。

“众位爱卿,连日以来,国师三番五次地向朕禀报气候反常,是大大的不详征兆。何人能为朕解惑,我大宋江山到底有何忧虑啊?”

如果不是天气不允,宋理宗早就将所有乱咬舌根的“反民”统统打入天牢了。

近百年来总处于外患连绵的临安朝廷,忧虑从来就没有真正解除过一日。

可是,这样的忧虑,却没有人敢于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启奏给享受着歌舞升平的龙庭上帝王。

数十臣子背后都直冒冷汗,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前面的宰相大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空正北方向华光大胜,连日不去,是上天神仙们眷恋我朝风华地貌,不忍早早归去;并且,上天为皇上的明治武功而降下福祉,预兆本朝江山社稷长治久安……”

成千上万字的称赞话语,让数天心头惴惴不安的宋理宗,龙颜大开,满脸欢笑地结束了早朝,带着马屁拍得到位的大臣欢喜地回到后园。

众朝臣在丽正门外分手而去,一个年约四十身形瘦削的中年人,一直等到将近中午十分,才打发回随行侍卫,单骑风驰电掣地驶出了皇城。

行走了十余公里,中年人在一条小巷拐角束马进店,吃过午饭,与店家咕哝一阵,寄马钻入小巷步行前进。

在小巷尽头,栽种了二三十棵青松,组成了一座奇异的怪阵,将一座残破寺庙隐藏到了烟雨迷蒙的幻境之中。

口中不断地念着一个个位置,中年人仿佛大战一场地擦拭掉头上汗迹,“这个九宫阵,真是厉害!”

疾步直入内院的中年,不断舒展着紧蹙剑眉,深吸一口气,微微颤抖右手,轻敲了三下院门。

“爸爸,真是你啊?姑姑一直都在念叨你该到了呢?”

一身淡青色道袍,挽着高鬟的小道姑,微显急色的娇俏小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急不可耐地将中年人拉了进去,一手帮他轻弹身上雪花,一手急促地将院门关上了。

中年人冷静面庞上浮现出欣慰笑容,关切地说道:“小玉儿,天气太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而他一对炯炯有神的虎眼,却一直您凝视着女儿那张光滑胜玉的雪白脸蛋,似乎想要从上面读懂什么暗示给自己的讯息。

“爸爸,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姑姑这次急唤你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连玉儿也不知情呢!”

娇俏道姑在前面小心谨慎的带路,向左首绕过两道回廊。

一对性感红唇高高翘起,她笑颜如花地取乐了起来,“爸爸,你不用害怕,姑姑这次大概不会再责罚与你了。这半月以来,姑姑的心情特别好,比以往七八年笑得时间都还要多呢。”

在这个父为子纲、女子命贱的封建时代,妙龄道姑居然敢当面取笑自己父亲,可见她身后的姑姑不是平凡之辈,连一朝大将也噤寒若蝉。

看着自己父亲胆战心惊模样,小道姑既觉不忍,又疑惑万分,低声咕哝道:“不知爸爸和哥哥们做错了何事,惹得仁慈善良的姑姑,每一次都会变相地惩罚他们三人。”

“小蹄子,又在背后编排姑姑的不是了吗?”

一个温润婉转的声音,从房门缓缓开启、装饰豪华的最左首宫殿一样的房中传了出来。

身形一闪,一对父女就跨入了屋中,而处在后面的小道姑,急忙关上朱门,将灌进来的寒风抵挡在门外。

“杨次山拜见太后!”身子一顿,在晃动的一排晶莹卷帘之前,中年对里面横卧在晶莹玉床上,秀发铺陈的美妇人恭敬地叩拜起来。

“桂枝虽是前朝太后,但在你这个兵马统帅之前,又有何值得炫耀的资本呢?”

一声幽怨的哀叹,蕴藏了无尽遗憾,仿佛能将男人的壮志雄心敲碎。

“起来吧!看在你当年迷途知返,能帮我制造一个假死局面,让我远离赵宋这滩永远都难以清澈污水的功绩上,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责怪你们父子当年选帝一事的冲动了。”

只见珠帘之后的杨太后,雍容身躯微微摆动,一股阴柔和风弥漫而出;而一直处于惊颤中、跪着的杨次山,身不由主地被劲气束缚着,从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给掀了起来。

“多谢姐姐对弟弟的纵容!”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得到身为前朝太后的真心原谅,激动得热泪滚出虎目,健硕身子也跟随心情晃动了两下。

“啊!”一边沏茶、一边住倾听长辈谈话的杨冰玉,首次听闻神秘姑姑原来是前朝宋宁宗皇后,惊讶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呵呵,小玉儿,对于姑姑的身份很惊讶吧!”

珠帘随风卷起,一身华贵红装的杨太后,丰腴身躯微微一动,就坐在了玉床正中。

杨太后一张丰润红脸上,浮现着淡定从容的笑容,一双久经风月的美眸,带着一丝调皮注视着满脸惊骇之色的侄女儿。

滑润得几乎能挤出水来的娇脸上,惊色一闪而过,迅速恢复常色,杨忆将一盏热茶推到父亲身边小桌上,扭身纵到杨太后身边,黏着她的身躯道:“姑姑,你将小玉儿隐瞒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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