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这个词语,是多么的华丽和闪耀。
一个人,只要在社会上,总是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或美或丑,或善或恶。
夕阳下,我总是躺在草地上,唯有这一刻,我还原成真实的我。
过去的人生中,我已经成功为一个呆呆笨笨的女助理戴上了好莱坞的面具。
今天,我继续在给另外一个傻…带上灰姑娘的面具,适当的时候也许会残忍的亲自扯下来。
而当我自己脱下面具的时候,别人又怎么看我?
还有那个一直充满悲剧色调的林红,她好强面具下的颜色,又到底会是如何的脆弱呢?
“你是说,除了你,DM公司也在背后造谣生事?”白芳婷讶异道:“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把除了你三字去掉可以吗?”
孟衍耸耸肩,道:“我没有说肯定,只说有这可能而已,毕竟他们掌握着比赛,有信息优势,散播起谣言都容易些…秦守可能会试图撬动你,投向他那边,不过你没怎么给机会,那边又不可能放任你夺冠,用点小技巧扯后腿,也是意料中事。”
“你不能肯定,却跑去恐吓人家?”
“我哪有恐吓?我那是深情告白,蓝澜那女人只要有一丁点的人性,就该被我敢动到飙泪了,再说如果真要恐吓,难道我不会说:你再乱来,我就把你全身上下有整形的地方全抖出来!这话听起来有杀伤力多了。”
我淡定说话,白芳婷则是一阵恶寒,“连这种事你也能拿来威胁…听起来好差劲喔!”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在医院附近的超商购物,买些牛奶、鸡蛋之类的东西,白芳婷是以真面目出来活动,没有扮成仙杜瑞拉,这也是她不管多忙,都一定会来做的事,再怎么说,白芳婷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了母亲才出来比赛的。
然而,情况发展到今天,已经变得有些怪异了,在现今的世界,人气就等同是钱,只要人红就能有钱,这个道理白芳婷也是懂的,可实际运用在自己身上,还是让她叹为观止,觉得人一跨越到另一个层次,赚钱的速度根本没法比,甚至好像什么都不用做,钱就像水一样自己流过来。
林红在第一阶段的比赛中,都能净收十万,仙杜瑞拉的名次远高于这数字,收入只会更多,其中大部分被孟衍拿去支付冰冰那边的各种开销,剩下来的部分虽不多,可第一阶段赛结束后,仙杜瑞拉走出来面向大众,接了不少拍摄的工作,又进帐不少。
在设定上,仙杜瑞拉是出身富豪家族,不差钱也不把钱放眼里,所以找她来拍封面的人,都自觉地把价钱抬很高,捧着大把银子上来,生怕数额小了,这位公主级的富家千金看不上眼,还有些请她代言广告的,一开口就是七位数,吓傻了白芳婷,要不是我推掉了所有拍摄封面以外的邀约,白芳婷现在已经几百万入袋了。
“拍广告是找死行为,所有代言合约中都会注明,如果破坏形象,造成损失,广告主有权加倍求偿。”
我说道:“你这身分是假的,要是后头哪一天纸包不住火,被人拆穿,你是不是想加倍赔回去啊?”
基于这理由,我没有为白芳婷接下代言广告,但哪怕只有其他的拍摄活动,收入也很丰厚,相形之下,替母亲看病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最开始时候的初衷,为了筹集三十万而参加大赛,现在大赛还没结束,初衷却已经不存在了,当我表示已经有足够的钱,替她们付母亲的手术费,后头不用再为了钱而比赛时,白芳婷一时显得怅然若失。
“不必这个表情,人生中唯一不会变化的事,就是人生永远充满变化。曾经一定要做到的事,忽然变得做了也没差,不做也不会怎么样;曾经很重要的东西,在即将要要到手的时候,变得全无意义,这种事…就是人生。”
我笑道:“变化常常有,重点只在于,你是不是要坚持走下去?”
“那当然,都比到了这里,哪可能随便放弃啊?就算不为了我妈,我也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要借着仙杜瑞拉来完成啊…”
“你还想做什么?又去扶老爷爷上救护车?你这种嗜好多来几次,中国的老人家很快就都死光了。”
“才不是咧!我…我…”白芳婷欲言又止,最后看周围没人注意,这才道:“我告诉你,你答应我,千万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我妈和我姐知道。”
“扯蛋吧你,我压根不认识你妈,怎么会泄漏?”我说着,忽然一顿,“不能给她们知道…你想的事情,是和你的亲生家人团聚?”
“你、你怎么知道的?”白芳婷讶然道:“你有那么了解我喔?”
“从没听你提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以为你完全不想咧…以你那单纯的脑袋,这件事你藏得够深的啊!”
“干妈和红姐都对我很好,如果让她们知道我有这想法,说不定会难过,所以我不提的…这件事你千万别让她们知道啊…”白芳婷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也不晓得还找不找得到我父母,他们…估计早就不在了,但还有一个姐姐,或许…”
“嗯,趁着比赛,那么多人都看到你的机会,或许能…呃,不对啊,你是用仙杜瑞拉的样子出来的,他们认得出你才有鬼!还是存大钱找个侦探社还靠谱些,我有几个朋友搞这行,专门帮富豪找私生子、帮富太太找宠物…说我介绍的,八折!”
“我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所以才说是梦想嘛…”
白芳婷说着,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还真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换了个身分,钱会来得那么容易啊?二三十万,很多人要赚十年八年,有些人甚至要赚一辈子呢…”
“和身分无关,是层次的问题,或者说…阶级!”
我说道:“不同阶级,赚钱速度和难度是不一样的,当你变成仙杜瑞拉,在这个层级之内,想不赚钱比想赚钱要难很多。”
“…这样啊…”白芳婷感慨道:“想想还真是不公平呢。”
拿着为母亲买好的营养品,白芳婷进病房去探望母亲,我在后头凝望,一句都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
…………
要是有一天,灰姑娘的神话在午夜十二点破碎了,被打回原来阶级的你,能过得下去吗?
阶级问题,对很多人来说都很伤脑筋,特别是在林红身上,本来要赶去工作的她,被人拦下,带到DM公司去,就如上一次那样,秦守正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我不想多话,该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一身西装的秦守,拿着高尔夫球杆,在办公室里悠然地做着推杆练习,意态从容。
之前已经无数次想过这场景的出现,林红硬着头皮答道:“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你要我考虑,我也考虑了,现在答案还没出来。”
“以拖待变,不错的主意,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吧?”
秦守冷冷地说了一声,忽然就有两个西装保安冲出来,分左右压着她,把她的左手拉出来,压在玻璃桌面上,林红一下紧张起来,尖叫道:“你干什么?你、你不要乱来…”
话还没喊完,秦守已经一球杆敲下来,林红连心都快跳出胸口,眼看着球杆落下,她尖叫着把手往回抽,可被那两个人抓得紧紧,动都动不了一下,一瞬间,恐惧得连心脏都快要停顿。
“匡当!”
一声脆响,整片玻璃几面,被击成粉碎,洒落了一地,林红倒在一旁,大口地喘着气,就在将击中的一刹那,那两个男人松开了压制,让她紧急将手抽回,躲过了一劫,只碎裂桌面,没有伤到手。
虽然逃过一劫,林红却没有因此而松口气,那一瞬间的恐惧,紧攫住她的身心,现在看着碎裂的茶几,她无法想像,要不是自己最后挣脱成功,现在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明白了吗?”
秦守的皮鞋,踩着地上的碎玻璃,发出脆裂声响,“你并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勇敢、坚强,真正面对威胁时,你是不堪一击的…”
“你、你疯了吗?”林红带着哭音,声嘶力竭地喊出来,“你到底想作什么?你想作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答应过你啊!没有啊!”
“我没疯,是你傻了,打一开始,你就不该拿那笔钱,拿了还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我…我还钱,我把钱还给你…钱我全都不要了…”
“你还不出,那钱你已经全部交给医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再说,你还是没搞懂,我说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秦守来到林红面前,俯视着她,“我有件事要你去作,你可以拒绝,但这一回不是预演,也不会再有失手。”
“你…你要我作什么?”
林红张皇失措,飙着泪水,把这话喊了出来,秦守没有回答,旁边那两个西装保安却抢着动作,又一次把林红胁持住,按趴在那张总经理的大办公桌上,压着脖子,让脸紧贴着桌面,后脑露出来。
“你又弄错了一个重点,现在不是让你问,你能说的就只有作与不作,如果不作…”
秦守没有再说下去,但从侧眼瞥见的动作,林红确认他已经来到旁边,还举起了球杆。
“你知道吗?人命…真的很脆弱…”
在冷笑声中,高尔夫球杆挥砸下来,林红不顾一切地尖声狂叫。
“我作!我作!我作了!”
收势不住,高尔夫球杆被直接抛甩了出去,砸中旁边的书柜,一堆书落下,秦守把林红扯着头发拉起来,脸上露出很绅士的微笑。
“我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林红失魂落魄地走在廊上,脑里闪着刚才发生的事,就在秦守的办公室里,自己被他的威胁吓到,答应替他作事。
当时,在脑中一闪而拭的念头,就是随便答应他,出去以后就报警,反正只要离开那里,鬼才会继续替他作事…
“要你作的事,没有那么困难,我知道你们明天要去拍摄封面,我会给你一瓶药水,你把药水让仙杜瑞拉喝下去,后头就没你的事了,你欠我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