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沿着河边的路疾行到天蒙蒙亮,视线中总算出现一座城池的“缩小版”,有城墙箭垛甚至城楼,只不过规模完全比不上动辄周长几十里的城市城墙,大约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罗么娘呼出一口气遥指前方道:“广陵驿!”
张宁大口喘息了一阵,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临近极点,脑袋由于供氧不足感觉天地都是晃的,好像有金星一直在脑门前转悠,脸色纸白满额细汗几乎要冒烟,胸口如擂鼓一般巨响。
罗么娘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说道:“马上到了,一鼓作气!”
张宁使劲点点头,他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虽然身体有点吃不消,可不知怎地此时竟有一丝开心,这种感觉就像爬山快到山顶的感受,总之心情不错。
他见罗么娘的衣服还是半干,胸还能看见被顶起的两颗纽扣一般的若有若无的轮廓,心情一好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批在她的肩膀上,做了个拉拢衣襟的动作。
罗么娘会意,脸蛋微微一红,却没说什么。
俩人继续走到驿站门口,罗么娘对着城楼上喊道:“开门,我们有紧急公务!”
城驿的大门很快打开,驿卒见二人衣着狼狈不像信差就拦住询问。
罗么娘从怀里掏出一支拴着麻绳的粗竹筒来拉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枝漆封的信筒和一卷文纸。
信筒上有四个字“马上飞递”,她当着驿卒的面将信筒放回怀中,把文纸展开递过去。
只见那纸上盖着一个红印,驿卒一看忙道:“你们跟我去见驿丞。”
罗么娘只有公文打扮又不像信使,估计驿站里一般人不好做主,只能去见官。
他们跟着驿卒进了驿站签押房,见到了一个穿绿袍束牛角带的官员。
官员拿到公文看,当众念出声来:“礼部主事于谦有要紧之事急报朝廷,委随从二人为信使……”
官员查验之后点了点头,罗么娘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需要马四匹、衣服鞋袜两套,和一些干粮饮水,奏报紧急希望能尽快上路。”
“你们两个人,马只能领两匹,到下个驿站再换就可以了。”官员不由分说便一挥袍袖,“带他们下去签字画押,即可调拨。”
罗么娘也不再多说,两匹便两匹,随即和一个书吏两名驿卒一到去领物办理手续。
领到了东西后二人先找房间换衣服。
张宁进屋麻利地剥掉身上的湿衣,脱了个精光,正想穿干衣裳时,发现驿站给的衣物里没有内裤、明朝叫亵裤犊鼻裤之类的东西,没办法脱下来那身又脏又湿不能穿,他只好不穿内裤内衣,直接套上上衣下裳,放“空档”也没啥了不得的。
搞定之后把湿衣打包带走,心道丢在这里可能成为蛛丝马迹,再说自己那亵裤有机会的话洗洗晾干还能穿,里面空的毕竟磨得蛋疼。
没多久罗么娘也换好出来了,俩人的穿着一样,都是头戴边鼓帽身穿青色圆领脚蹬蒲鞋,这打扮除了帽子和前晚上张宁看到的衙门差役差不多。
罗么娘的衣服不太合身,看起来太宽大了点。
张宁无意中想起驿站给的衣物没有内衣裤,她里面也是什么也没穿,还是将就湿的穿?
这种问题他当然不好在嘴上问出来,俩人便一路无话去牵马。
准备妥当,光杆过来一下子就有了全副装备,张宁暗想明朝驿道机构还是很不错,办事效率也高。
罗么娘踏上马镫侧身一翻非常娴熟就坐上了马背,俯视张宁道:“别磨蹭,赶紧上来。”
张宁急忙搬了一条凳子过来,然后也上了马……
方式确实不够洒脱,没那技术就别装比耍帅,没用。
刚坐上去张宁就想起个严重的问题:马镫被罗么娘占着,自己只能悬挂着双腿、也就是全身的重量都在屁股上,这样骑着颠簸有得受了。
他也没提出来,只能默不作声忍着,心道既然兵贵神速,不能为这点小事磨叽。他完全低估了马镫的作用。
“驾!”
罗么娘牵住另一匹马的绳子轻斥一声,小腿一夹,娴熟地操控马匹出动。
“靠!”张宁差点没被一下子摔下去,他不仅没马镫还没坐垫直接坐在马屁股前面一点、毛皮油光水滑感觉腿上连个着力的地方都没有,马儿一跑根本坐不稳,情急之下一把搂住罗么娘的腰肢身体前倾紧紧贴住她的背才稳住。
“你妹!”罗么娘骂了一声,依然驾驶着坐骑加速奔跑。张宁发现自己完全是从后面搂着她,稍微掌握到平衡之后便收回手来拽在坐垫上。
耳边风声呼啸,马跑起来上下颠簸,奔跑的战马和公园里给游人散步的马比起来根本是两码事,简直比搭乘新手开的摩托还刺激。
罗么娘一面策马狂奔一面说:“你胆子那么小?非得贴着我才觉得安稳?”
张宁道:“我实在没兴趣贴着你,问题马背中间低两边高还颠来颠去,你坐在中间我有啥办法!”
罗么娘火气冲冲地骂道:“行,你没兴趣是不得不如此,那你能不能别用你那脏东西破玩意顶着老娘?”
张宁:“……”
有时候男人确实很无奈,身体竟不受大脑控制,作为一个有理智的规矩人张宁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可现在他如何让自己心如止水?
这身未经人事的皮囊太年轻,更受不了诱惑,感官完全脱离思维。
他胸前贴着的温暖的女性背部曲线在刺激着他的热血上涌,柔软而有型状……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赤裸的背,从美丽的脖子到翘起的臀。
鼻子里闻着一股子很淡的香味,女人身上特有的难以言状的味儿。
眼前是罗么娘后颈的肌肤,色泽在乌黑的头发反衬下更增视觉刺激。
他还不敢往下看,只要目光下移,就能从后面看到罗么娘的侧胸:像果冻一般颤动起伏的柔软动感,没有文胸约束的饱满两团在剧烈颠簸中什么也阻挡不住它们的活泼。
张宁硬得像烧红的铁棍一般,顶在罗么娘的臀上感受着那软而有弹性的触觉。
“给我规矩点!”罗么娘又喝了一声,语气非常严肃,臀部向前面尽量挪了挪。
张宁赶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同时身体小心地向后挪,但这样只能解决贴着后背的问题,非常辛苦费劲、身体不由自主要向前滑。
而且那玩意照样能顶着人家姑娘的臀。
或许是罗么娘的口气让他冷静了一点,这时他恍然想到了个简单办法,赶紧从背上把脏衣服的包取下来塞在中间,嗯这样好多了。
罗么娘的嘴总算消停下来。
不过张宁并没有因此好受多少,没有马镫骑马简直是活受罪,屁股实实在在地搁马背上颠,那滋味实在有点不好过。
另他有点意外,罗么娘刚才还痛骂,这时却问道:“你没马镫不难受么?其实一匹马能装两个马镫,把另外那匹马上的卸下来就行。”
张宁道:“过阵子要换乘马匹,到时候顺便安装一下,现在忍忍就过去了。”
上午的驿道上渐渐出现了不少车马,路人见他们的打扮是官府信使跑得又急,都主动避让。
只不过为啥两个信使骑一匹马实在奇怪,没事虐待朝廷的驿马报复社会?
约莫跑了一个时辰,罗么娘下令要换马,张宁没有意见都依她的。
这娘们熟悉明朝旅行,当然该她安排事情。
张宁帮着忙撤了个马镫装在同一匹马上,也没顾着休息他们又继续赶路,这才出广陵驿个把时辰,没啥好休息的。
这下张宁骑着舒服多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镫作用如此巨大,有和没有完全是天壤之别,好像更早的古代是没有这玩意的也就没有体现骑兵的优势,技术的进步啊!
两匹马都换乘一遍之后,速度渐渐降低了一些,罗么娘解释道:“下一个驿站是淮阴驿,离出发的广陵驿大概有七百多里,至少要明天才能在驿站换马。咱们是两个人骑一匹马,太急的话万一把马给累死,半道不好弄好马反而耽误事儿。”
“罗姑娘言之有理。”
张宁随口道,他把包袱塞中间后不再亲密接触,大家因此相处得更自然了些。
张宁完全明白古代的女性通常比现代保守得多,不能太随便了。
他又不禁好奇问道:“据于大人所言,罗姑娘是左谕德杨大人的千金,为何你姓罗?”
罗么娘大方地说:“家父年幼时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其母无奈改嫁罗家,曾经随继父改姓罗。后来一次罗家祭祖,他想起了父母颠沛流离的生活,而他的父亲一生艰辛又那么早就逝世了,非常伤心。他知道罗家是不可能在桌上摆杨家神位的,于是撮土铸成一个神牌,然后跪拜。此事被他的继父、也就是我的祖父发现了,就让他仍旧姓杨……后来罗家获罪男丁全部被流放充军有去无回,家父怜我孤苦,便将我当女儿一般抚养,也不强我改姓,所以他姓杨我姓罗了。至于家父进入仕途家境转好,那都是后来的事。”
她顿了顿又自豪地说:“对了,家父没有功名是布衣出身,年轻时仅靠收徒弟教书识字维持生计,如今已是太子的老师。我最敬重他这样靠自己努力的人。”
张宁道:“原来如此。杨大人家势单薄又无功名,以如此低的起点进入朝廷辅佐国本;为人有情有义,实乃我等末学后进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