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九年三月 雷因斯·蒂伦 沿海山区
最初听到风华那句结语时,多尔衮只觉得可笑,这个小女娃娃居然这么天真,想用简简单单一句话骗得自己散功,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自己可不是甫出江湖的三岁小孩。
但这种可笑的感觉却一闪即逝。
多尔衮是个武痴,但却不是白痴,本身智慧亦在水准之上,否则如何练得成这等惊世武技,只不过平时将全副心神用在追求武道颠峰上,不去思考其他问题,但当他正式运用起智慧,马上就明白风华的话并非虚言恫吓。
不是立场的问题,风华只是个单纯的医生,所作所为都是以医者的眼光来作标准,不需要也不会对病人说谎,特别是在治疗方法的说明上,她确实是抛开善恶立场,单纯为病人着想。
那么,她的判断正确吗?西王母一族的医道通神,自古便享有盛名,但她的判断是否正确无误,又是否除了这方法外别无他策?
将这问题找出答案,不用花上几秒的时间……当多尔衮冷静下来,聆听内心理智的结论,很快就发现风华所言非虚,自己确实陷入了这可笑窘境。
(可恨的源五郎,可恶的卡……哼!居然设下了这个陷阱给我跳,他是完全摸准了我的弱点,料定我没法在这两难间作出抉择。)
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源五郎在战斗中被偷袭,更惨被吸走体内的天武真气,这完全是苦肉记的手段,目的就是在算计自己。
这小子虽然号称是百败军师,但心思确实是慎密,既然舍得大花本钱引自己入陷阱,就绝对不会在坑里另外留一条出路。
现在的情形真是无比可笑,三贤者耗费两千年时间苦修的天武圣功,终于汇聚于自己体内,自己得到了这世上最顶级的武功,只要再有一段时间修练,晋升太天位、击败胤禛并非梦想,可是在武道颠峰唾手可得的时候,这套武学却发生变化,救星变煞星,硬生生把自己拦阻在梦想之前,虽然仅是一步之隔,但却是咫尺天涯,从此可望而不可及。
不难想像,源五郎知道敌人有心谋夺天武真气后,应该做了很久的策划,只怕不只是对本身的天武真气进行调整,就连蕴含妮儿体内的那一份真气都动过手脚,否则以自己的丰富经验与戒心,怎会全然不察?
定是妮儿的天武真气有潜在问题,自己吸纳之后在体内缓缓异化,等到吸收源五郎的那份真气后,两边一遇到,犹如引燃火药线,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日、月、星,三股天武真气成功汇聚,也有预期中的强横威力,但只要一运真气,自己便如烈火焚身,不但剧痛难当,最糟糕的是身体快速焦烂,高热深入骨髓,当情形恶化到骨肉熔蚀的程度,根本不可能上阵作战。
(好狠的家伙,他是拼却天武圣功不要,宁愿牺牲天武圣功,来解决一名强敌……)
回想稷下之战前的情势,胤禛与雷因斯一方的决战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天武圣功虽然说是对付天魔功的一张可能王牌,但就算成功让三股真气合于一体,也要经过相当时间修练,对于马上就要进行的决战而言,这个希望缓不济急,况且其中一部分真气落在强敌手里,要从强敌体内夺取天武真气,源五郎的判断肯定是千难万难。
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己方难以得手的东西,就已经不是资源,而是食之无味的鸡肋,甚至是包袱,不用执着于弄到手,反而可以断然舍弃,或者利用敌人还重视它的心理盲点,将之变成一个解决强敌的利器。
从结果看来,只花一点苦肉计的代价,就好过在战场上打生打死,与多尔衮性命相搏,甚至还利用多尔衮短暂取得上风时的反噬,连带摆平了源五郎即使赌上性命也未必能战胜的旭烈兀,一计双发,同时解决多尔衮与旭烈兀两强,这确实是百败军师出道以来的漂亮杰作。
(这个小白脸畜生……一辈子优柔寡断,想不到阴狠起来居然可以毒辣至此……可恨,此仇不报,我多尔衮颜面何存?)
想起来就怒火中烧,但自己又能如何?
毕生所求,就是追求武道的颠峰,成为天下第一强人,如果要自己散功求生,失去这一身力量,做个普通人,那是宁死都不干的事。
可是,咬牙坚持下去,又能得到什么?
一运真气,立即骨熔肉焦,这种不生不死的炼狱处境,自己根本是一个完全的废人,难道往后只能这么活下去?
纵使想找人帮忙,石崇已然身死,与魔族又完全翻脸,双方正式成为仇敌,举目环视,天下之人尽是敌人,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世上不会有任何人能帮到自己,况且自己霸道一世,身为霸者的钢铁信念,就算身死也不愿找人帮忙。
自有意识以来,多尔衮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脚下所踏并非实地,仅是一根细得几乎难以立足的竹竿,在那小小一点外,全是深不见底的万仞绝壁,四面八方虽然无限辽阔,但自己却是连可以踏出一步的地方都找不到。
毕生所追求的武道颠峰,好像已经握在手中,可是稍微用力一点去确认,掌心却又空空如也,仿佛一无所有,自己到底握住了什么?
失落了什么?
无数的问题,构成的感觉却是如此陌生,这种奇异的冰冷感受……就是孤寂吗?
“前辈英雄无敌,自然不会接受我的治疗提议,但风华冒昧请教一句,前辈纵横当代,叱咤一时,但您从来不建功、不立业,却不知您到这人世间来走一遭,所为何来?”
大凡人生在世,总有几个目的,为名、为权、为利,或是为了被人认同,但多尔衮自从出道以来,给人的感觉是对权势名利不屑一顾,有时候人们甚至说不出他为何与石崇合作,若说他像奇雷斯一样,单纯为了心中的野性而杀戮发泄,偏偏他又常修枯禅,远比奇雷斯冷静得多。
这样一个怪人,雷因斯众武者与之交手时,常常纳闷,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与他打起来?
战也战得莫名其妙,更搞不懂敌人的战斗动机。
因此,在听见风华的那句问话之后,有雪心里冒出的回答就是“来乱的”,因为多尔衮一生不重权势与名利,所作所为偏偏又毫无建设性,感觉上似乎就只是单纯来扰乱这个世界的。
“唔……”
向人解释自己生命的目标,这无疑是一种示弱的行为,但多尔衮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听见风华的问话,想也不想,近乎本能式的回答出口。
“本座一生所求,乃是武道的颠峰境界,无人能敌的绝对力量!”
一句话出口,多尔衮觉得错愕,自己怎会向两个小辈谈这种事,但在他改变心意前,风华却回答了一句让他错愕的话。
“不……我想并不是这样,您所追寻的,似乎是别种东西。”
古怪的话语,让多尔衮为之一怔,想要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风华却是无意回答,温和却倔强地摇摇头,似乎想要让多尔衮自己找出答案。
(可笑!我自己追求的是什么,难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反而要向一个黄毛丫头来问?天底下有这种事吗?)
多尔衮不愿拉下脸来询问,总觉得自己一问,就是受了小丫头的愚弄,但这个问题,却开始在往后的几天里,不停地萦绕在他脑中,成为了他最大的疑问。
魔族压制人间界的计划中心,已经完全转移到昆仑山上,在不死树完全发挥效果前,胤禛不会离开昆仑山,这也使得原本魔族的大本营中都,现在变成一个二线的指挥位置。
旭烈兀离开昆仑山后,绕道回到中都,本来的意义是与部属开会,调度人力,应付这段时间的种种变化,同时他也需要时间作考虑,思考父亲所给予他的选择。
但在抵达中都后,旭烈兀却察觉一丝异常,中都城之内有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好像有什么高手潜入中都,而且几乎无迹可寻,倘使不是因为自己修为高绝,又对这气息有种熟悉感,肯定是无法察觉。
(有些古怪,鸠摩狮与蛭妖都毫无所觉,是什么高手潜进来了?)
想到这个问题,旭烈兀多少有些感伤,本来中都城历经千年建设,有着不逊于稷下城的千重结界,即使是绝顶修为的天位武者,也不易在中都城内藏息匿踪,后来陆游与周公瑾先后殒落,石崇仍是有相当才干,改造中都城内的防御结界,以魔族的独有术法来操控,如果那些改造计划正常运作,中都城应该坚固得有若铁桶,纵使不能拦截各方高手,但也一定能发挥示警作用。
但陆游远飏,周公瑾与石崇俱已亡故,中都城内枉费有着千重结界与如云高手,可是却没有能操作中都城结界的人才,旭烈兀自己不擅长术法,也没有能耐驱动中都城的结界法阵,现在看到往日严密的防护阵,形同虚设,中都城任人来去,旭烈兀心中不无唏嘘,看人魔两族杀来杀去,最后又有谁能得到好处?
只是双方人才伤亡殆尽,让可以好好建设的东西就此荒废。
(可是,这个感觉……难道是?)
旭烈兀想到了某种可能,而目前在中都城的几名魔族重臣中,鸠摩狮与蛭妖均无异状,那么郝可莲那边不晓得是否有问题?
一想到这点,旭烈兀飞身急掠,身影化作一道紫电,转瞬间便在中都城内穿梭来去,寻找郝可莲的位置,并且很快就知道问题不对,因为凭着自己的修为,可以很轻易锁定找到郝可莲的气息,但现在却完全找不到她,这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她存心藏匿气息,躲着自己,另一种……就是她已经被敌人给制住,甚至快要被干掉,所以气息渐渐消失,自己找不到。
(再怎么说,也是老头子的女人,虽然没有要她当后母,可是如果她在这里被人干掉,那我要怎么交代?)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旭烈兀就头痛至极,把睥世腿绝的身法提到极速,刹那间在中都城内穿梭来去,借着地毯式搜索的笨方法,希望早一步找到人,而这笨方法有时候也能收到一定的效果,当旭烈兀来到皇宫后方的某个花园,某个视线上的树林死角,给了他特殊的感应。
“嘿!就是这里了!”
斋天位天心意识锁定方位,确认了树林内两个身影的位置与角度,旭烈兀振臂击发刀芒,鸿翼刀劈出两记强光,几乎同时没入树林,劈向那个正掐着郝可莲咽喉的男人。
天心意识的感应告诉旭烈兀,那男人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旭烈兀预备这两记刀芒挥出,对手会放开郝可莲,拔剑抵御,但是当预期中的情形出现,却反而让旭烈兀大吃一惊,因为瞬间绽放出的那道剑气,是那么样地熟悉,璀璨亮眼的光芒,仿佛由幽冥之底直破云霄,斩天、劈地而来。
雪亮的剑芒,中途一化为三,又迅速由三合一,当三道剑气成功合而为一,瞬间爆发出的沛然大力,掀风毁物,令旭烈兀呼吸困难,震惊得无以复加。
“啊?五师兄!”
已死的的李煜不可能跑出来作祟,旭烈兀在正常状况下当然明白这点,可是骤然见到三天剑斩,心神剧震,只能依本能动作全力抵御,哪还有办法正常思考?
睥世金身凝聚于臂,旭烈兀展开鸿翼刀法,一记手刀便迎向三天剑斩的锋芒,巨响声中,睥世金臂被破,旭烈兀左臂骨折,但脑中却陡然一清。
若真是李煜出手,自己哪还有命在,这记三天剑斩虽强,却仅能令自己骨折,余劲随手就驱散出去,斋天位速愈异能运作,眨眼间左臂伤势尽复,显示对手的实力最多只是强天位,是凭靠三天剑斩的高度集中,才能提升威力伤及自己。
一明白对方的实力真相,旭烈兀心头大定,正预备还击,一招间就把敌人擒下,但敌人却陡然消失了身影,只剩下身后一个冷冷的语调,很模糊,但那种异于常人的冰冷与平静,却让旭烈兀有种很不好的联想。
“是吗?对自己的猜测这么有信心?”
两记鸿翼刀劲朝身后发去,击了个空,显示对方以高速身法避开,旭烈兀判断情势,运起睥世金绝护体,迅速转身应敌,更在转身刹那间,见到旋身半空,一腿横踢而来。
睥世七神绝当中有腿绝,旭烈兀本身也是腿功名家,见过许多快腿,但却没有看过这么诡异的一记踢腿,明明奇慢如龟,可是在踢腿的动作中,仿佛吸纳天上日光,将附近这一带的各种自然能量疯狂吸纳,产生类似三天剑斩的高度集中效果,当这一切凝聚到颠峰,这才像是山洪爆发般,汇聚于一腿内踢出。
这样的腿招,旭烈兀虽然没有见过,却曾听过它的名字。
(白字世家的光合作用踢?)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旭烈兀却没法抵挡,这一腿来势并不快,却仿佛暗合天道运行轨迹,令周围空间同处于天道轨迹中,受其支配,连带旭烈兀的动作也变慢,若要出手抵御,肯定在击中对方之前,就被一腿踢中脖子。
(唔,领域吗?这可不是你白家的专利啊!)
心随念转,旭烈兀两掌合拍,恰好在重腿踢上脖子的那一刻拍中,睥世七神绝的掌绝立刻张开领域,却是逆转而行,领域只在体内张设,先护住腑脏与重要经脉,再配合斋天位力量,瞬间由中招部位怒涛反击。
“砰!”
巨响声中,旭烈兀如古佛雕像般站立,屹立不摇,反而是踢腿之人被震飞出去,但这本来就是他要的东西,简短过上两招,使用着心理战的手段影响对手,占到短暂上风,趁着旭烈兀发挥真正实力之前遁走,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哇哈哈哈,魔族的小白脸,少陪了,下次有机会再来交手吧!”
“韩特,你这死要钱的家伙,又扮巫婆又扮鬼,到这里来撒野,不要命了吗?”
“哈哈哈,日后手底下见真章!”
看着韩特的背影远去,旭烈兀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无意追上去与韩特拼个死活,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有时候确实会想,如果魔族阵营中能多一两个如韩特般的人才,有勇有谋,应变明快,胆识杰出,这样的人才若在自己麾下,自己不知道能减轻多少负担。
(神经,他本来就是魔族,哪用什么如果。不过明明是魔族的人才,却不能归我们所用,这点不是太可惜了吗?)
旭烈兀还纳闷另一点,就是韩特虽然只有强天位,但适才交手中却已造成相当的威胁性,再加上他能制服郝可莲,显然最近武功突飞猛进,可是以他的资质与悟性,这种突破却是不应有的进步。
自己当初评估天下高手时,是认为韩特无望突破强天位的,但从目前的状况看来,这个结论大有必要修改。
(奇怪,他是碰到了什么奇遇?怎么突然间进步了那么多?唉,所以说魔族的处境真是浑帐,敌人那边就算是小角色都能进步,我们这边除了废物就是废材,养那么多饭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旭烈兀正自感叹,郝可莲已经冲破穴道封锁,由树丛中走了出来。
刚刚被人掐着脖子制住,理所当然,就算是绝世大美人,现在也是衣衫凌乱,钗坠发散,看来十足一副狼狈样子,让旭烈兀忍不住出言嘲弄。
“嘿,怎么这么狼狈啊?如果不是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一定以为你是被拖到路旁强上了。”
“太子殿下的幽默感似乎退步了不少,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不好笑吗?那我们换点别的来说说,这位死要钱的老兄偷偷跑来,是不是警告你如果要命的话,就离开魔族阵营,别插手人魔两族之间的争斗,他与你的恩怨可以在战后解决,如果你执意要留在这里,那么不用等两军冲突,他就会来取你性命?”
“你怎么会知道?”
郝可莲真的是很错愕,因为从刚刚那种情形,任何人都会联想成韩特刺杀未果,仓皇而逃,但旭烈兀能够一语道破韩特的来意,连韩特想些什么都料得清清楚楚,这就让郝可莲不能不为之震惊。
“你是妖怪吗?这样也猜得到?”
“哈哈哈,不用奇怪,我是魔族啊!”
旭烈兀哈哈大笑,却悄悄观察郝可莲的表情。
果然,郝可莲的眼中蕴藏忧色,在她看来,这场人魔之战,除了一名无敌的大魔神王外就一无所有的魔族,大概处于劣势的一方吧。
郝可莲与普通的魔族不同,由于身居高位,得知的情报较多,对局势的判断也更清晰,否则普通魔族光是有个大魔神王存在,就够让他们认为自己必是最后胜利者了。
但郝可莲因为阅历丰富,反而能看透魔族现在的窘境,作出与旭烈兀相同的局势判断,明白魔族虽占表面优势,但隐忧却是很大。
再者,即使魔族能赢得胜利,也不见得自己就能占到便宜,自古伴君如伴虎的教训,自己可是时刻铭记在心。
与胤禛的肉体关系,并不能拿来作依恃,当年胤禛亲手杀尽万魔殿中所有宠妃一事,已经印证这个男人的冷血与无情,如果自己不记取这一点,可能连当艳尸的福分都没有,直接粉身碎骨了。
(真是个不可靠的男人,和他相比,还是那个雪特人比较……)
想到这一点,郝可莲不自觉地莞尔微笑,身上紧绷的感觉顿时放松,令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正起神色,但这一切却没能逃过旭烈兀的眼睛。
“哦,你刚刚笑得很开心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吗?笑得那么幸福,该不会是想起情人了吧?不过……想起我家老头子的表情不该是这样,莫非有什么人色胆包天,连大魔神王的女人也赶抢?”
“太子殿下,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的,你……”
“从过去的资料来考虑,该不会是那个雪特人吧?叫做什么有雪的。”
“你、你真的是妖怪吗?”
“哈哈哈哈~~”
旭烈兀大笑出声,在郝可莲的错愕与惊骇中,心情愉快地离去。
然而,尽管旭烈兀无意参与别人的家事,但这两兄妹都与自己有交情,有一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想说。
“我想你也知道,刚才虽然我及时赶到,但如果他有那个意思……还是可以很轻易就干掉你的。”
不只是刚刚那短暂一刻,如果韩特有意要取妹妹性命,在旭烈兀来到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有机会这么做……
这点不仅旭烈兀知道,就连郝可莲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在发现兄长武功突飞猛进的惊骇过后,她便一直纳闷着,为何自己迟迟没有被他杀掉。
那个理由……其实郝可莲是知道的。
就因为知道,所以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