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其他人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你懂的。”
像“纸鸢”这类打生打死的一线战斗苦力,平生最恨者,莫过于决策者含糊不清的指示。
她很想追问,“你懂的”到底算哪门子意思。
话未出口,眼瞅着白濯微微带笑的和善面容,念及自己此前经受的一系列磨难,忽然间福至心灵,理解力大幅提升,好像一下子真的明白了许多。
“我,我懂了!”
女子强行鼓足中气回话,毫不顾惜被长时间哭喊、惨叫折腾到嘶哑酸涩的喉咙。
生怕答得慢了半分,对方就会亲切地询问:“你莫非还是不太懂?要不要我再给你详细演示一遍?”
为了避免遭二茬罪,她加倍认真地清理着窗台与地板,擦拭之卖力,抠挖之细致,仿佛要将二者打磨成光可鉴人的镜面。
间或动作幅度过大,臀肉不经意交错摩擦,蹭刮到翻卷在外的脆弱肛肉,亦只能死死咬牙,忍住呲牙咧嘴的冲动,把满怀苦水尽往肚里咽。
……
“纸鸢”的辛勤劳作成效显着。
当苍绮院花夕摆脱师匠大人秘传按摩术的影响,从迷梦中悠悠苏醒时,连一星半点的异味都未闻到。
干净整洁的环境,甚至让她一时忘了身处何方;直至眼角余光瞥见屁股下面的马桶圈,才知道自己自从突兀昏睡以后,一直呆在厕所里没挪过窝。
(呼呜……是被师匠大人搁在这儿的吗。人家睡了多久啊……)
义体豆丁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才扶着膝盖,从坐便器上懒洋洋地站起身。
(精神倒还不错。今晚感觉可以熬挺久的说……呜咿?)
走出隔间,映入眼帘的景象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她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驱散走最后一丝睡意,然后纳闷地问道:
“欸多,师匠,你,你在干什么啊?”
白濯什么都没干。仅是双手插袋,背部往墙壁一靠,愉快地摸着鱼。
真正令花夕惊讶的,是“纸鸢”的异常举动。
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这家伙还死挺地躺在地板上,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
为何现在却手握喷雾罐爬上爬下,对着房间内的边边角角,勤快地喷个不停了?
“空气清新剂。”白师父随口解说道,“在柜子里找到的。”
“呃,闻着更像洁厕灵的说……不对,是说,怎么突然就开始搞卫生了啦!”
“谁晓得,大概她真的很爱干净罢。”
小豆丁狐疑地盯着师匠大人,总觉得他做了某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才让“纸鸢”表现得如此乖顺。
不过,任她用尽想象力,作出的推测亦仅仅停留在威逼、私刑一级,万万猜不到,后者竟见缝插针地走完了一整套调教流程,让某人的后穴扩张经验实现了从零到一百的惊人飞跃。
“呐,师匠……”
悄悄拉扯着白濯的袖管,她踮脚附耳,小声嘟囔道,“不是说了吗,马上会有人过来带她走哒。要是被发现她身上有伤的话,搞不好会变得很麻烦的……”
白濯当然分辨得清,对方表面埋怨他下手过重,实则担心他与组织起了冲突。
“没事,我有分寸。”
善衷得善果,总是令人愉悦。男子嘴角微扬,正准备讲几句宽心话,远处楼道中忽然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
来人不加掩饰的赶路动静,连花夕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掏出终端机,迅速瞄了眼触屏上的未读讯息,脸色立时一肃。
不着痕迹地离开师匠大人身侧,义体豆丁掸了掸皱掉的小裙子,摆出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待到脚步临近门口,踏前一步,先声夺人地道:
“嗯,嗯哼!狐狸酱,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呜欸欸?!”
迎面而至的,并非预想中的事后处理人员,而是一张更加熟悉的脸孔。
“铃铃铃铃酱?!”
“为什么没联系我。”
相泽铃冷声道。
“欸!那个,呜,不是……怕你担心……很多原因……”
花夕脑门冒汗,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面覆寒霜的女飞贼一阵疾风似的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冲着呆立原地的“纸鸢”走去。
“黑灵姬,你!”
感应到当头罩下的凌厉杀机,杀手小姐一个激灵疾退半步,下意识地想要举枪威慑。可抬起手后,却只看到一管捏瘪了的洁厕灵包装。
“等下,黑灵姬,我其实……!”
呼啸的气流将辩词堵回了嗓子眼。拳头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结结实实地印上了面门。
指背与皮肉的撞击,人体飞腾的破风声,隔间木板片片崩裂的脆响……诸般杂音蜂拥入耳,在逼仄的厕所内开了一场喧嚣闹腾的演唱会。
“爬起来。面对我。”
甩去沾在拳面上的零星液珠,相泽铃一步步逼近瘫坐在废墟中的人影。
“……咕……咳、咳……”
受了“暗流”头号打手怒火充盈的全力一击,只是呛了几口淤血,脑袋还好端端地挂在脖子上,“纸鸢”倒也不算太过肉脚。
白濯事不关己地评价着挨打者的实力,花夕则目瞪口呆地盯着浑身散发不祥气息的友人,瞅着瞬息被拆了一多半的房间,小脑瓜不由自主地怂怂一缩。
“咿、咿欸……人家头回见到,铃酱这么生气的说……”
“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一道慵懒的年轻女子声线,从旁接过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