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叫我‘铃’就可以了。
相泽铃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便是为了说出这一句话。
倘若直接开口,显得像是主动告白一样。一方面不太自重,另一方面,可能会给白濯留下什么不该有的念想。
而从“待遇不公”的角度切入,再以“不习惯”收尾,便明确表达了自身的诉求,杜绝了产生误会的可能性……
少女这番自欺欺人的战术回旋,对正主的效果有待商榷,反正熟识她性格的苍绮院花夕是一点都没吃晃。
(铃酱也未免太容易搞定了吧!!)
义体豆丁面容呆滞,极力掩饰内心的吐槽欲——重樱五中的高岭之花,全校男生的梦中女神,秘密组织的王牌战斗员,仅仅经历一次后穴调教就刷满了好感度,简直比色情漫画的女主角还要不中用!
她却不晓得,友人受调教的次数不是一而是二,比她自己还多出一轮。单论白给指数,实有一百步笑五十步之嫌。
(总觉得很不对劲的说。“苦主”对“黄毛”告白,这算是什么play啊!)
(难道,我才是“苦主”……?)
(……不对,铃酱和师匠认识得比我要早。所以,我应该算作“黄毛”才对?)
(搞、搞不懂了啦!)
(师匠的玩法太高端了,花夕都快跟不上了的说……)
小豆丁思绪飘飞,左手无意识地盘弄着发辫。
……
震撼性的告白(伪)过后,两名少女不同程度地陷入了恍惚状态。
为了防止出现切菜切到手、洗菜沾上机油等不幸事故,白濯打发她们去餐桌前坐好,自己一个人承包了全部下厨事宜。
铃与花夕呆呆对坐,一时无言。
若说她们就此确立情敌关系,绝对含有夸张的成分。
但两人之间产生了竞争意识,尽管懵懂且微弱,却也是确凿的事实。
赛道上的奔跑属于竞争,学业上的排位属于竞争,甚至连小孩子间争抢玩具,都同样具备竞争的要素。
这段自伊始便透着奇怪味道——包括字面意义以及引申意义——的关系,究竟属于以上哪一种类,还需等待时间验明。
至少现在,少女们依旧相安无事。
当白濯一勺一勺搅动着砂锅里的汤汁时,小豆丁正像只小老鼠似的窸窸窣窣啃着薯片,铃则一脸无奈地帮她收拾撒落在桌面上的碎屑,场面温馨融洽。
若非他腾不出手,还挺想抓拍一张照片以作留念的。
“呜咿,好香!”
抬起埋在薯片包里的脑袋,花夕鼻子一嗅一嗅,循着香味的方向瞅去,登时两眼一亮。
“介个,是炖牛肉吗?师匠好厉害,铃酱就只会一招煎牛排的说!”
“喂,牛排也是很难弄的好不好。”
“呜哼。但是,人家看铃酱做菜的时候,就是把牛肉随便放在油里煎一会会儿呀。两面都烧不匀,而且还老爱乱用调味料。”
“……花夕。你对‘杭师傅’的孜然味面包有什么不满么?……”
“暗流”二人组一边拌嘴,一边把瓜果零食搬去其他地方,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盘。然后,一齐眼巴巴地望向厨房的位置。
恰在这时,白濯盖上锅盖,调低电磁加热设备的火力,准备再闷烧一阵。随着香味的来源被切断,少女们同时露出失落的表情。
难以招架两对嗷嗷待哺的眼神,白濯立即解释道:“大概等十几分钟就好。”
“呜欸——还要那么久呀。”
花夕猛咽一口唾沫,伸手够向薯片,却被铃一巴掌拍掉。
“都快到饭点了,你想现在就吃撑吗!”
“铃酱你应该知道的呀,美少女都有两个胃哒。”
“……另一个胃是用来装甜食的吧,关薯片什么事。”
“呜嘿,人家是美少女骇客,装的东西和普通美少女不一样的说。”
小豆丁嘴上这么说,终归还是听了朋友的话,放弃了觅食的打算。
迫不及待想要开饭的她,干脆跑去灶台跟前,近距离盯紧了加热中的砂锅,顺带蹭一蹭炖牛肉的香气。
女飞贼端坐在餐桌旁,意态矜持。不过,喉头的间或抖动仍然出卖了她的心理活动。
完成了掌勺任务,白濯洗干净双手,在桌前坐定。见变态先生接近,少女油然想起片刻前大胆的“告白”之举,畏缩似的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
“相泽同……铃。”
不过,听到对方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称呼,她的心里又有点小开心。
“什,什么事啊。”
“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哦。”铃下意识地应答,过了两三秒,才忽然反应过来在说什么。“……欸?唉唉?!”
惊呼刚刚出声,她连忙捂住嘴。然而晚了一步,不远处的花夕早就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白濯倒非常淡定,因为他将要送出的东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怎么,你们重樱人没有送礼的风俗吗?到朋友家做客,总不能两手空空罢。”
“有是有……但是……”
但是,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亲密到随随便便送礼的程度……
……又或者,送礼的行为本身,就是为了改善关系?
刚刚告诉白濯“你可以叫得更亲密一些”,怎料对方反手就是一个礼物的送。攻势过于激进,铃觉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不,和之前说的话无关。礼物肯定要早早提前准备的,所以,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要追……不对,本来就打定主意,要讨好我了?)
马尾辫少女蓦地意识到,变态先生对她的重视程度远超预料。
难以明说的情绪荡漾在心间。
慌张,意外,困扰,或许还有一两分窃喜……
正当她患得患失时,白濯已从椅背上的外套中掏出一方木盒,轻轻搁在桌上,示意她自己打开。
“是、是婚戒吗?!!”
闻风而至的小豆丁,见状大惊失色。“哦不对,盒子这么大,所以是项链!”
“……”
白濯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隐蔽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花夕嘟起嘴,凑近师匠大人身边,摆出看热闹的架势。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住他的肩膀,仿佛在宣示主权。
铃并未留心这一小动作。被朋友一打岔,她伸向礼盒的手一时僵住,生怕里面万一真是一枚戒指,不知该如何收场。
哭笑不得地“嘿”了声,白濯懒得再卖关子,直接揭开了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