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冉闵学儒

泉州书院。

泉州书院的地处泉县城南,离着城门不远处的位置,四周并无什么邻里商铺,算是一处比较幽静的地方,因此占地颇大,然而书院内的学生并不算多,大小就读的都加上也不过寥寥十几个而已。

至于为什么偌大的一个泉州县才十几个的学生,而且连一个修士弟子都没有,一来是泉州这地界原本有头有脸的修士家族都被冉涛或软或硬的手段给排挤出了泉州,第二则是书院并不教习修真炼气方面功法之时,因此泉州剩下的一些家族和本地的大商都无意送孩子到这里学习,至于其三,大致就和幽州地界的风气有关。

幽州地处边关,常有战事,民风剽悍,多数人家都愿意自家的孩儿学些武艺方面的本事,就算将来不上战场建功立业,至少也能防身抗贼。

至于书院这里,讲得都是为官治民的本事,连术数一门都不教,可放眼天下各州,官职都是修士宗族捏在手里的,就算学了又怎么可能当上官吏?

普通人家又的孩子学来有什么用?

因此便少有来就读的。

当然,各派学说的争斗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如今天下各派学说复起,就泉州一地不光有儒门,黄老、墨门、法家这些大的学派也都有传授。

因此,郑芳到了此处之后,就算有着赵叔通在背后的支持,发展的极为不顺,几年时间,才勉强的站稳脚跟,至于发展壮大以至儒门独霸泉州并排挤走其他家的事,现在是想都不敢想。

儒院密室。

“山长(古代书院的校长),这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仅能一举把学说推入泉州的上层修士之间,更能找时机窃得一门的炼丹的本事,这等事实在难得,山长莫要犹豫了。”

听到郑芳讲完,对坐的老者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置一词,直把郑芳看的焦急不已,知道忍不住想要再劝时,老者才缓缓开口道“亭兰,每经大事先静心,心不静,如何能谋划妥当?”

“学生受教。”郑芳一听这话,纵然心中依旧焦急,却也只能点头答应,随即安静地坐在老者的对面。

看他平静下来,老者缓缓点头,拿起面前案上的茶盅,端起茶浅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刚才你说的事,还有两个疑问,你可都查清了?”

“山长有何疑问?”

老者说道“一者,冉家原本乃是冉涛掌家,那可是个狠辣的角色,月前冉家忽遭变故,之后俱都传言冉涛死了,只是眼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项要抓紧查清,要知道冉涛到底是死是活,否则不能轻易下定计,不然出了变故,就算我们背后有二公子托底,那帮世家纠缠起来也不好交代。”

郑芳闻言心中不屑,不过并未露在脸上,只是答道“俱言冉涛已死,目前家中只有他的儿子冉凌掌管,再说就算他活着又有何不可,学生早已打听清楚,冉家这十几年来早已把泉州乃至临县周边的世家都得罪了个干净,加上又是寒门小户的出身,怎么会有人来相助?”

“糊涂。”老者昏黄的眼珠一蹬,脸上露出几分怒色,道“亭兰,你可知我等和修士家族分属两派。就如儒门学派,平日内部争论辩经,待到别家来覆灭的我等时,唇亡齿寒,还是要来互助帮衬的。我们谋夺冉家的秘法,那帮修士宗族出手,并未为了冉涛一人,而是他们整个群体。”

“学生受教。”郑芳只能呐呐点头。

“其二。”老者继续说道“最近总有线报,说是慕容家和曹家的人来冉家拜访,好似十分亲密,他们之间又是何等关系?”

郑芳沉吟道“这……应当是看上了冉家的炼丹本事,前来交好的吧?”

“……”老者叹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个寄予厚望的学生有些失望,河洛学派方入幽州几年,正是需要谨小慎微的时候,自己这个学生行事却如此毛糙,看来他并不适合主持一县学院,这个位置还是要自己再熬上几年才行。

当下说道“如此,亭兰,你快把这事吩咐下去,一则要查清冉涛是死是活,二则要查清这个冉凌与慕容、曹两家都是什么关系,若是线报难以提供,就发信去渔阳书院,请他那里到二公子那里打听一番,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之后再做谋划。”

“可是……”郑芳听得不由得有些着急,说道“山长,这事再拖下去,万一那冉凌靠这门炼丹的本事真的攀上了慕容、曹两家,到时可就真的不好下手了。”

“你呀……”老者站起身子,一副带些伛偻的身躯从阴影里露了出来,大概六七十岁的年纪,一身白色儒服,头戴儒冠,白须面褶,看起来相当苍老,他露出几分失望,说道“亭兰,你做学问的本事不须说,老夫一生授徒,若问经典注释,辩经论道,鲜有胜汝者,我一身所学,你已得十之八九,将来定是一代儒宗。但就是这个性格……”

微微摇头。

郑芳急忙起身,面对老者这幅模样,急忙执礼答道“恩师,学生有愧。”

老者摆摆手,说道“各人自有天性,此事难以强求,亭兰你也无须愧疚,坐下吧,我来与你说说这件事。”

“恩师面前,哪有学生的座位,请教。”

老者点点头,对郑芳摆出的态度还是满意的,于是伸手捋捋胡须,说道“冉家这事,就算再急,也不可用手段抢夺,只能用软的来。”

“软的?”

“对。”老者点点头,继续说道“自从冉涛失踪以后,这冉家的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老夫也曾问过渔阳的人,俱是三缄其口,对此事颇为保密,想来其中隐秘甚多,并非是露在面上那么简单的。我们想得到冉家的丹术,也只能用一种方法,一种让他不能察觉的方法。”

“不能察觉的方法?”郑芳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忽然恍然大悟道“学生知道了,是……”

剩下的字将要出口,却被老者一眼瞪了回去。

许是的剩下的字实在难以启齿,郑芳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色,只是并未提出反对,点头说道“学生知道了。”

见他应下,老者点点头,亭兰虽然性急,但还算知道手段变通,加上经典通达,将来二公子登位,就让他在蓟城做个五经博士吧。

当然,前提是二公子要登上大位,河洛学派亦要在幽州站稳脚跟。

当下又提点道“亭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将来到你主持学院,不光要精通本门经典,他家的典籍也要拿来看看,博通百家,方能的立于不败。”

“是,学生谨记。”

此事商谈完了,郑芳随机便提出告辞,老者毕竟年纪大了,身上的功法虽有延年健身之功效,但效果甚微,以至于他才不过六七十的年纪就已经垂垂老矣,不能视事多劳。

看着恩师蹒跚的步履,郑芳心中伤感,心中暗暗立誓,一定要谋夺来冉家的炼丹手段,将来炼出延年益寿的丹药来给恩师服用。

从这出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来到前院是学生们已经俱都来上学了,郑芳来到客堂,见着同门的师弟正在替自己授课,便也不再打扰,转身离开学堂,直奔见客的地方而去。

到了一看,果然不出意外,程履已经在等待了。

“程兄。”郑芳换上一副笑脸,拱手行礼。

“郑兄。”程履也还礼,与他客套了一番之后两人就坐。

刚刚落座,程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郑兄,冉家的事到底是何章程?”

郑芳刚受了恩师的一顿教导,知道这事已经不是着急的时候,闻言问道“程兄,眼下你那边到了何处了?”

程履答道“今日便要拜师了。”

“哦。”郑芳点头,说道“那便先如此,还要劳烦程兄暂且教授,为兄这里还要仔细谋划一番,程兄这里,一时还莫要轻举妄动。”

一听郑芳将要拖延,程履也有些心急,不过他此时也没有多想,便答应道“既然如此,那愚弟就先告辞了,那边拜师在即,我还要赶去。”

“我送程兄。”

从郑芳这边出来,程履回到自己的屋里,特意换上一件新衣,又对镜仔细的整理了一番仪表之后,手持两卷画卷,步行出门。

一路走到冉家,到了门口,冉绝和冉闵之母王氏带冉闵三人已经在门口等待。

冉绝倒还好说,他对这场拜师礼仪虽然并不如何在意,但自己为表重视,总是该出来一见才行。

至于夙瑶,一者身为女眷,又是奴婢的身份,便留在后院不出来了。

“先生。”三人之中以冉绝为主,此时程履已经当面,便出首行礼道“程先生,各项礼仪已经准备完毕,请进吧。”

这场礼仪是程履特意要求的。

入门重礼,他身为儒门传人,亦是十分重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接着看向一边,之间身材告状的少年身穿一身白色宽袍,安静地站在一边,应当就是自己要教授的学生了。

这是程履第一次看自己要教授的学生,此时见面之下,只觉得有些荒唐,那冉闵年纪轻轻,便已经十分高壮,个头已经快赶上自己了,宽松的儒服穿在他身上,依旧能够看到少年贲起的肌肉,除了面向有些稚嫩一些之外,根本看不出他还是一个少年。

此时程履觉得十分荒唐,只想抓着冉绝的领子狠狠的质问一下他。

“这特么十三?”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此处,就算是要反悔也来不及了,程履也只能勉强应下,只希望他这个族弟不是什么跋扈恶少,不然自己这趟教学之旅可能不太轻松。

冉闵的反应亦是淡然,他对拜师学文这件事谈不上喜欢也没多厌烦,只是母亲与族兄俱言学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答应下来而已,至于程履想的将来会不会跋扈学堂,冉闵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庭院各处已经洒扫干净,礼仪已经完备,还请先生进门。”

将程履迎进冉闵的院子,程履见院子里堆满了各类打熬力气的石木兵刃,心中登时就是一慌,再看自己未来弟子不善的面色和雄壮的身段,已然有了几分反悔转身的念头。

好不容易进了屋子,此时程履心中已慌,手中放下画卷,展开一副,还没彻底露出来便又想起什么似得匆匆放了回去,拿出另一幅孔圣的画卷挂在堂上,接着转身整理仪表,屏退在一边观望的王氏说道“可以开始拜师仪式。”

仪式一开,冉闵便站在门口的,恭恭敬敬的走进来,程履坐在堂上,说道“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正衣冠。”

接着便从坐上站起,走到冉闵的面前,依次帮冉闵整理衣冠服饰,而冉闵则恭恭敬敬的站立便可。

此事冉闵这几日已经反复的练习过,而程履并非第一次举行,因此进行的十分顺利,正了衣冠过后,程履回身后退两步,说道“行盥洗。”

冉绝端上一个铜盆,放在冉闵面前,然后冉闵把手放入水盆里面,这是只听程履说道“盥洗之礼,望尔净手净心,去杂存精,日后专心致志、学无旁骛……正反各洗一次,好了,礼成。”

冉绝撤去水盆。

接着便是叩首礼。

按说这项本来按程履的意思是要正常进行的,怎奈到了冉绝这头就没有通过,他只是要冉闵学了一点文化而已,又不是真要冉闵入了儒门,因此坚决不同意冉闵进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对祖师孔子九,对授业恩师三。),因此便减简为两拜礼。

程履把冉闵引至祖师画前,说道“行拜礼。”

冉闵拱手对着孔子一拜。

接着程履坐在椅子上,再说道“再行拜礼。”

冉闵拱手,对着的程履一拜。

“礼成。”

此时拜师便即将礼成,只差束修六礼而已,一边的冉绝对着门外的王氏摆摆手,王氏急忙拿出准备好的六礼交到冉闵手里。

六礼,既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腊肉,此为拜师古礼,必不可少前五样各有寓意,而最后的腊肉则是代表弟子的一点心意。

当然,束修是束修,束修收了银子也是要给的。

手下了六礼之后,本来程履应当回赠《论语》、葱、芹菜之类的东西的,只是前日和冉闵商谈时他便把这一切都给免了,因此也不需要回赠,便只能领着冉闵诵读《大学首章》,表示自己担当了冉闵师父的角色。

诵读完毕,便代表着已然礼成,程履和冉闵已然是师徒的身份,因此冉闵就应该改口叫“恩师”,只是不知为何,礼成之后冉闵只说了一句先生就不再说话。

对此程履也并不在意,冉绝不准备让他做冉闵的授业恩师,他也对此不感兴趣,之所以要求行拜师礼,只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罢了。

当然,这礼中还少一份敬茶训话的流程。

不过这项还没开始,便被冉绝打断,只见冉绝站在冉闵的面前,说道“棘奴,眼下入了学,就该好好学些文化礼仪,汝母盼着你将来的文武双全,你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冉闵稚嫩的面容忽然一片严肃,拱手弯腰,对着冉绝的话郑重应下“唯,弟谨记。”

“好。”冉绝点点头,继续说道“练功那边可以先放放,你还年轻,不需急于一时,劳逸结合,张弛有道,勿要一心求成。”

“兄长教训,弟敢不答应。”

“嗯。”冉绝放下心来,继续说道“如此就好,你先随先生就读吧,若是遇上了什么难处,尽管去后院找我。”

“唯。”

这句话交代完,冉绝便不再停留,转身出门,门外的王氏跟在身后,对着冉绝道谢道“多谢少爷。”

“叔母。”冉绝转身,对着王氏说道“早不是说过了么,婶娘今后不必少爷公子的呼我了,只叫我冉绝就好。”

“好好。”王氏脸上露笑,说道“……棘奴之事,老身便不说了,日后待棘奴学成,老身只教他但凭驱使,对你忠心不二。”

冉绝还真没想到王氏说话竟如此直白,不过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不然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养着冉绝又是教功法又是请先生的,只是他年纪毕竟还轻,对这种事赤裸裸说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只是点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去。

从冉闵的院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院里,夙瑶从房里出来,把冉绝迎进屋子,倒了茶之后,问道“郎君,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办完了。”冉绝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他们儒门拜师的事也忒多,真是麻烦,我记得我当是入门的时候……”

说道这里,冉绝忽然脑中一痛,接着猛然呆住。

‘我也摆过师父了么?师父是谁,他又在哪里?’

正茫然的当儿,便听耳边传来夙瑶的声音。

“郎君,郎君,你怎么了?”

冉绝猛然回神,正看到夙瑶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便甩甩头,把脑袋里纷乱的思绪甩出去,不由分说的把她一把揽进怀里,说道“我这不好好的么?”

夙瑶只觉得一只贼手从腰上向下,三两下的就撩开裙子,直奔自己的下身而去,立即就知道冉绝要来什么把戏,不过她也并未阻拦,只是面色一红,芳唇勾起,笑靥如花地问道“郎君又要耍什么把戏?”

“耍什么把戏?”冉绝抬起头想了想,说道“对了,那日我盒里拿出的物件,瑶儿你还没教我一样样认识,今日便都拿来认认,顺便再一样样试试好用否?”

“不成。”夙瑶急忙摇头,拒绝道“妾早已是温驯的奴婢,郎君那盒里的玩意有好几样是罚人的用具,用起来可痛呢,才不陪你玩呢。”

言罢,从冉绝的身上起来就要跑。

冉绝哪里会让她跑掉,再说夙瑶又怎么会真的跑,只是从冉绝的怀里跑出一两步,便被他一把抱住腰身,按在了桌边上。

“哪里逃?”

“呀。”夙瑶一声惊叫,半真半假的挣扎道“郎君,不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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