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的氛围越发剑拔弩张,只是碍于两边人都没有先动手的意思,竟都表面融洽地坐了下来,殷堇漪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对面的几桌人,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发丝,直到视线落在了其中面戴白玉的女人身上。
这人的四周没有任何内息浮动,表现得就像是个普通人。可珍宝阁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何会带着个普通人前来千剑峰?
“吉时已到,演武开始!”
守着日晷的魔教弟子见时辰已到,便抬起手中大锤重重敲响了中间的大鼓。轰隆隆的鼓声,也让各个门派的人心升起了一股斗意。
“今日峰会比试的晋升规则如往常一般,不过……”女人勾起嘴角,媚意天成的眼中带着嗜血杀意笑道:“本座不喜欢什么点到为止,谁最后活着,谁就可以进入下一轮比试。”
此言一出,台下各大门派的表情顿时惊恐起起来,更有人直言殷堇漪就是个妖妇,叫她即刻退位武林盟主之位。
段明馨的眼神低沉,她握起身侧的长剑便要起身,结果却被商迟拉住了衣角。透过白玉面具,她瞧见这人眨了眨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江趾还未发现火药埋藏的地点赶回来,那就不能试险动手,现在这个时候不如先看看戏,瞧瞧这殷堇漪还想做什么。
“哼。”段明馨一手扯回自己落在商迟手中的袖子,用力拍剑在桌上坐回了原处。
商迟只好委屈地撅了噘嘴,抱着自己的衣袍乖乖坐好,见此,站在她身后的肆瞳忍不住轻笑出声。
场中议论纷纷一时半刻平息不下来,就在这时春扶从后方走出,她的身上还带有血迹气息浮杂,一瞧便是受了些伤。
她手捧着断忧剑向着殷堇漪而去,撩开浮纱后她轻轻跪下,双手将长剑峰上同时请罚道:“教主恕罪,属下不敌鬼母二人,只能带回了断忧剑……让她们逃走了,还请教主责罚。”
殷堇漪不动声色地接过长剑,其余人的视线都黏在了那柄银鞘之上,眼中满是渴求之色。
这便是断忧剑,其中带有长生不死功法的神兵吗??
“她们逃了?”平缓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快,闻言春扶连忙紧张地拜倒在下,额头紧贴着地面回道:“是属下无用。”
“有趣。”殷堇漪突兀地笑了几声,随后站起身伸手撩开垂纱,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就包裹在一条简约的纱裙中,隐隐若现胸前饱满。
她扫了一眼台下眼神宛若财狼的人们,心中渴血的斗意越来越强烈。
殷堇漪将断忧剑举起,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宣布:“本座说话算数,谁若是能站到最后,这把剑便做彩头送与那人!”
“真的假的?那可是断忧剑啊!”
“殷教主所言可真?”
台下的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夏千瑾嫌弃地皱起眉毛往商迟身边靠了靠,以往她还不觉得某些门派势力做作,今日一瞧倒也颇长见识。
“春扶,这第一个人,就让你先上去吧。”殷堇漪回身踏进垂纱中,纤细脚裸从她的视野中走过,春扶趴俯在地下,双手不由得用力收紧了几分,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教主,只觉得有些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了。
何曾几时,教主为了提升功力长生不死,变得越来越无情冰冷起来。
这与她刚刚投入魔教之时所看见的那名鲜衣怒马,恩仇分明的女人,越来越无法重合在一起。
“好,属下遵命。”
春扶应声起身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在魔教中恶事做尽,最后居然会为了两个陌不相识的母子而动了善念。
或许那个孩子说的对,自己或许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最想见到的人,居然是平日里最讨厌的那个人。
比武台上,春扶随意从旁边的弟子手中抽了一柄刀出来,她才刚走到中间站好,底下便有人争先恐后地跳了上来。
她释然地眉眼放松下来,紧握手中的刀面对门派弟子,恐怕世上很少有人可以抵抗得了长生不死的诱惑。
只可惜,她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
江趾在后峰转了许久,直到老远听见有人交谈,才踏着轻功落在一颗大树上。
探头一望,正巧看见了一队魔教弟子正押送着几排身穿短打的平民百姓。
他们的动作十分粗暴,不往前走的就直接用鞭子抽,赶牲口一般将人全部赶向一个巨大的溶洞中。
这附近还有几个偌大的熔炉,看着还未怎么熄灭的炉底便不难猜出,这群人是被魔教抓来冶铁的铁匠们。
“动作快点,赶紧把东西般齐了!”有人高喊一声抬手向洞里挥了挥,江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看见魔教的人在向溶洞里搬送装着火药的木桶。
“可让小爷一顿好找!”江趾咬牙,从兜里摸出来一个鹰哨轻轻吹响。这是丁沫白昨夜交给他的,只要吹响它,虎卫的鹰便能在千米之外听见。
不过多时,江趾就已是发现有人快速接近了过来,只不过来的人并不是丁沫白,而是之前守在峰门口的郁微与弦。
“何人?”郁微的反应很快,一把长钉飞射了出去,全部扎进了刚刚江趾所在的位置。
弦抬头看了过去,正看见飞跃在空中的男人向远处掠去,他当即朝着江趾的方向追了过去!
江趾的速度是出了奇的快,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快让弦丢掉了视野,可不知怎么,几番追赶之下忽地听见前面发出一声惨叫,等弦赶到原地之时,便瞧见面前的空地深深凹陷了下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喂?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弦蹲在大洞的边上,伸着脖子往里面瞅,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他就径直跳了下去,前脚刚一落地,眼前就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奈他便掏出了怀中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四处打量了一周。
活人一个都没有,死人倒是有一个!
这里的角落上有个干枯腐朽的死尸,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了。弦将火折子凑了离尸体紧些,刚刚看清尸首的五官,他就瞪大了眼睛。
若是现在这具干枯腐朽的尸体才是鬼母……那今日他碰见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想起之前鬼母种种的反常,甚至还拿郁微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捏着拳头深深地舒了口气,想让自己尽量放松些。
待到他与郁微完成要事之后远走高飞,无论这人会是何人,到那时,江湖上的一切都与他们都再无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