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迷途

归仁铺大战之时,血雨腥风,阿侬只道自己已是胜券在握,不料狄青还留了后手,让焦廷贵和孟定国所率的骑兵,将僮军大阵尽数冲垮。

阿侬眼看战局有变,便再也按捺不住,亲自驾扳角青牛上阵,试图挽回败局。

在出阵之前,令侬平、侬亮兄弟二人,好生看守穆桂英。

谁料,即便是阿侬出阵,依然难以扭转颓势,被宋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的僮军,再也无力支撑,兵败如山倒。

看押穆桂英的侬平、侬亮兄弟二人,只道自己得了个美差,无需上阵,便可坐享其成。

两个人将穆桂英押到本阵的战车之上,又剥光了她身上的铠甲,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又是狠狠地轮奸了她一回。

就在两人重整旗鼓,准备第二回合再战之时,忽然前边败讯传来。

举头一看,只见那黑压压的僮军人潮,已是溃不成军,纷纷没命似的往后逃跑。

侬平、侬亮眼见不敌,急忙也率部回撤。

不料宋军紧追不舍,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有趁势杀进邕州的打算。

事实上,狄青和杨文广也不准备就地休整,归仁铺和邕州城池不过十余里之隔,一鼓作气杀进邕州,正是狄青的打算。

若是让僮人再有喘息之机,重整旗鼓,凭城而战,恐怕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就在侬平、侬亮兄弟奸淫穆桂英时,料她也是不敢反抗,便把她身上的绳索松了,以图舞个尽兴。

此时宋军杀来,顿时慌乱起来,也忘了再给穆桂英施加束缚,只顾架着马车,没命般朝着邕州奔逃。

在左右乱哄哄的僮兵之中,穆桂英赤裸的雪白身子,卧在战车之上,有如一叶黑海之中的扁舟,上下颠簸。

她不由地擡头朝着车外望去,出了归仁铺,又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哪里能容得下那许多败军同时通过。

一时之间,僮人互相踩踏,死者不可胜数。

她渴望着被营救,哪怕是现在这副不堪的模样,也好过在邕州地狱般的日子。

穆桂英翘首朝着车后望去,只不过,目力所及之处,依然见不到半个宋军的身影。

在两军之前被凌辱示众之后,穆桂英已被电得四肢麻木,却仍能分辨得清,侬平、侬亮二人已将她押到了后阵之中。

此时大军本阵一败,后队成了前队,前队成了后队,因此就算宋军再是骁勇,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内,杀到此处来的。

被击败的僮军已是保命为上,哪里还能顾及将军战车上的美色,俱是埋头登山,像是屁股后面跟了老虎一般,纷纷朝着邕州涌去。

在战车之上,侬平、侬亮只令一名汉子,将刀架在穆桂英的脖子上,以防她趁乱逃脱。

“母狗,你瞧什么?”那汉子把手里的钢刀朝穆桂英的脖子上一紧,喝道,“你若是敢有半点逃跑的念头,小心我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就在此时,车轮忽然磕到了山道上裸露的岩石,乘在车里的侬平、侬亮兄弟和穆桂英等人俱是一震,将人甩出数尺之高,又是重重地落了下来。

汉子把持不住手里的利刃,不由也跟着一抖,在穆桂英的玉颈之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呀!”穆桂英猛然惊叫,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急忙用手去捂。

虽然不过是几缕浅浅的血丝,还是让她受惊不小。

侬平回头一看,对着那汉子破口大骂:“你这小子,给我小心点,莫要伤了她的性命!若不然,太后定饶不了你的狗命!”

那汉子一听,哪里还敢对穆桂英动粗,急忙将刀收了,只拿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穆桂英。

说话间,溃军已经退至低井铺。

低井铺已是离邕州咫尺之隔,从这里已经能够望见邕州高耸的城墙之上,浓烟滚滚。

想必是腿脚麻利的败军,早已逃进了城里,将败报告知了城里的守军。

守军望风而逃,还不忘在城里点起一把大火来,阻隔宋军前行。

“啊!邕州城怎么了?为何会狼烟滚滚!”僮军更加慌乱,拥挤在低井铺里喋喋不休地问道。

就在众人踌躇之时,忽然听到山谷之中有人大喊:“不好!宋军又杀过来了!”

这一声喊,顿时如石入平湖一般,激起一阵轩然大波。

僮军好不容易停下脚步在这里休息,还没容得喘匀了气息,又马不停蹄地朝着邕州方向奔逃而去。

从低井铺到邕州城北的望仙坡,不过数里之地,可是仍是要翻过一座高山,山间的道路愈发崎岖难行。

不过好在山势虽陡,两边却无障碍,溃军即使在路牙之外,依然能够奔走不停。

转眼间,侬平兄弟的马车已飞驰到了山巅,由此居高临下地望去,邕州似乎更在眼前。

“不能停!快,逃进城里去!”侬亮大声疾呼,必须要赶在宋军杀来之前,先入城内,组织防务。

想必年纪轻轻的太子侬继封此时已难把控城里的局势,那些胆小如鼠的文武百官,一听阿侬战败,早已作鸟兽散。

此时唯有身经百战的将军在旁,才能替他主持大局。

邕州,对于穆桂英来说,无异于一座人间地狱。

她亲眼目睹着杨八姐活生生地被人剥皮杀死,自己又惨遭南国天子虐待凌辱,简直度日如年。

既然出了邕州,她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去了。

趁着侬平、侬亮二人一心往城里奔走,无暇顾及自己,穆桂英觑准了一个时机,猛然朝着车外一跃。

身子落在松软的泥地之上,虽然被砸得不是很痛,可是在飞驰的马车上猛然跃下,脚下还是站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

她这一倒地,却倒在了官道之外。

此时马车已到山顶,道路之外,却是两片朝着南北无限延伸的缓坡。

缓坡之上,三三两两地长着几颗大树。

穆桂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已顺着缓坡,骨碌碌地翻滚下去。

“呀!她跑了!”一直看守着穆桂英的那位汉子,一见穆桂英跳车,急忙大叫起来。

侬平、侬亮二人回头一看,车里早已不见了穆桂英,顿时气得大骂:“你这饭桶!”侬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握紧了钢刀,一刀砍死了那看守的士兵。

“大哥,怎么办?若是丢了穆桂英这个人质,恐怕太后和陛下降罪,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侬亮很快冷静下来。

“二弟,你先带着人马,回到邕州城里去!为兄我率一对精兵,沿着山坡往下,去搜寻穆桂英那条母狗!”侬平望着穆桂英翻滚下去的痕迹道。

官道外,长满了茅草,被穆桂英的身子一压,许多枯草已经被压倒,碾出一道杂乱的痕迹来。

“大哥,还是我去吧!”侬亮道,“宋军追兵转瞬即至,此处很快便无僮人的踪迹了!若是慢了半刻,必定性命难保!”

“莫要争了!”侬平一挥手,已将流星锤握在手里,领着三百精兵,朝着山坡下一路搜寻过去。

侬亮见兄长执意要去,也是无奈,只好遵照二人的约定,率着大队人马,前往邕州而去。

却说穆桂英一路翻滚而下,身子上也不知撞到了多少凸起的岩石,也不知被多少锋利的茅草刮伤,浑身上下,俱是疼痛,根本照顾不过来。

她手脚并用,企图抓握到什么坚固的东西,稳住身形,可是下坠甚急,以是由不得她自己,一边翻滚,一边朝着山坡之下坠落。

忽然,穆桂英的后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深埋在茅草中的石头上,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穆桂英重新睁开眼睛,天色已完全黑透,也分不清自己此时究竟身处何地。

穆桂英第一意识,便是又落入了敌人手中,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好在手脚俱全,除了后脑上隐隐作痛之外,更无其他伤痛。

她不由地呻吟了一身,擡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深深的茅草之中,两侧的大山,如蛰伏的巨兽一般,魏然耸立。

看来,敌人还没有发现她的所在!

穆桂英顿时一个激灵,忍住脑后的伤痛,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刚把脑袋探出草尖,却见不远处,闪烁着几把火炬,几个人影正慢慢地朝着这边搜寻过来。

“仔细找,不能放过一草一木!若是寻不到穆桂英那条母狗,等回到城里,统统将你们问斩!”声音听起来像是侬平在吆喝。

不好!

僮人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穆桂英的心里顿时一紧,又急忙在草丛里低下身姿。

好不容易从敌人手里逃脱出来,可千万不能再被捉回去!

搜寻的黑影手里持着长长的枪杆,一边用长枪拨开深深的草丛,一边将火把朝着深处照来。

此地不能久留!

穆桂英打定主意,也不知道此时宋军是胜是负,在漆黑的夜色中,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朝着而来的反方向拼命地爬动起来。

身上不着寸缕,赤裸的胴体在干枯而锋利的草堆里爬行,又是被割出了一道道深深的伤口。

可是穆桂英全不在乎,此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从这个不祥的地方逃脱出去。

“宋军此时进了邕州,不会再在此处游荡!你们大可放心,他们定然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侬平又在黑暗中鼓舞着手下的士兵。

穆桂英稍许辨了辨自己所在的位置,尽管两面大山,但依然无法掩藏头顶之上的星空。

她隐约地觉察到,僮人搜寻过来的方向,正是由东往西。

再往西面,想必正是邕州。

听侬平嘴里所言,宋军已经开进了邕州,想必守城的僮军不战自溃,让宋军兵不血刃占据了城池。

可是毕竟,宋军在城里立足不稳,自顾不暇,若是能往东面去,到达归仁铺和昆仑关,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在穆桂英的东侧,已是有数十名僮兵分成一字排开,如一道人墙般,朝着这边推进。

因此,她唯一的选择,只能继续往西。

“将军,那边草丛里有些动静!”忽然,有僮兵大声叫道。

“走!过去看看!”侬平一心想要重新抓到穆桂英,更不敢耽搁,急忙朝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穆桂英一见暴露了行踪,也顾不得那么多,直起身来,撒开双腿,没了命一般地朝着跑了起来。

“站住!”后面不远处的僮兵在大声呼叫,从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中听来,也是跟着她一起,紧紧地追赶上来。

赤着脚的穆桂英,不顾一切地一脚接着一脚踩在尖锐的碎石上,锋利的石子几乎将她的脚心刺破。

可是她已心慌意乱,将这些伤痛全都摒弃在外,本能地埋头朝着茅草的最深处一头扎了进去。

尽管如此一来,她可能会彻底迷失方向,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茅草越深的地方,就越能隐藏她所留下的踪迹。

穆桂英拼命地拨开越来越深,越来越高的茅草,像一只鼹鼠般,生怕被身后的猎物追上。

她一跑动起来,胸前的两个大肉球已跟着她步子交替的节奏,上下晃动,好像比她的身子还要沉重一般。

穆桂英在征战时,都会用裹胸裹紧了自己的两个丰硕的巨乳,这样即便是上蹿下跳,也不会影响她武艺的施展。

可是现在她赤身裸体,更无寸缕在身,脚步越快,乳房便晃动地越猛烈。

在经过了漫长的调教之后,穆桂英的两个乳房,已经变得空前巨大,垂在胸前,犹如两颗沉甸甸的巨石。

此时跑动起来,更是晃得她的身子直往下坠。

穆桂英羞耻地叫了一声,急忙用双手托住自己的奶子,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似的,一脚高,一脚低地继续奔跑。

幸亏夜色昏暗,又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草丛里,那些僮兵也看不清,自己追赶的猎物,究竟是不是穆桂英。

他们也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齐胸深的草丛里,四处乱窜追赶,也不知道自己追赶的方向,究竟是对是错。

身后的敌兵在不停地吆喝着,穆桂英更加心慌。

忽然,她脚下一空,又是骨碌碌地滚下了一道浅坡。

这一次,她没有撞昏过来,尽管身上又被擦伤了许多,但意识犹是清醒。

穆桂英忍住浑身疼痛,继续托起自己的巨乳,撒腿奔跑。

渐渐的,她身边的茅草越来越浅。

终于,让她寻到了一条狭窄的土路。

穆桂英实在是受够了被碎石刺扎脚心的痛痒感,急忙上了小路,沿着土路继续奔跑。

直到天色微亮之时,她终于在灰蒙蒙的晨雾里,瞧见身前不远处,隐约坐落着一个村庄。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了那个小村之中。

“她好像往这边去了!快,跟上,别让她跑了!”僮军依然在穆桂英的身后紧追不舍。

这个村庄不过十余户人家,此时想必离鸡鸣时分尚早,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全无一点人声。

只不过,被村外追赶过来的僮兵一吆喝,似乎惊动了屋子里的乡民,几个破败的旧屋里,缓缓地亮起了灯火。

“不行!不能让乡民看到我的这副模样!”穆桂英已对赤身裸露在陌生人面前害怕至极,不暇多想,托住自己的肉球,环顾四周,只见距离身旁不远,搭着一个牛棚。

她二话不说,又是一头扎进到牛棚里,见牛棚的角落上,堆着一座如山高的干草。

她想也不想,便把自己的身子钻进了干草堆里躲藏起来。

“将军,脚印到了此处,便再也没了痕迹!”十几名僮兵停在牛棚前,其中一名汉子对气喘吁吁从后面赶来的侬平禀报道。

“搜!挨家挨户地搜,一个也别落下!想必那条母狗,定然躲在村中无疑。日出之前,一定要将她捉拿归案!”侬平道。

“将军……”僮兵好像有些犹豫,“此处已是黄峒的地界。若是我等无故侵扰黄峒主的村民,唯恐他怪罪!”

“怕什么?搜!”侬平似乎无所畏惧,“黄峒主与陛下有八拜之交,想必他知道了,也无甚大事!”

僮兵们听了这话,才开始在村庄里大肆搜寻起来。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村里的乡民,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父老,惺忪着眼,披衣出门,望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僮兵,不解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侬平没有回答乡民的话,却反而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浑身赤裸,身材高大的女人?”

乡民听了这话,更加惊奇:“一大早的,想必你还是没能睡醒,尽说些瞎话!我们这深山乡野,哪来你说的赤裸女人?几位军爷,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在你们进村之前,我们阖村上下,都在安睡,又怎能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侬平说,“此人对我们大南国来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掘地三尺,将她找出来!”说罢,又对身旁的士兵吩咐一声“继续找”。

穆桂英躲在干草堆里,目光从稻草的缝隙里往外张望,却见三五名手执长枪的士兵进了牛棚之内,先是四周上下地瞧了一眼,见无甚可疑之处,又把目光转向了墙角的干草堆。

穆桂英本能地把身子往深处一缩,不料却惹出了一些窸窣的响声来。

僮兵一见干草中有动静,更加可疑,握着枪尖,将草堆一拨,见到了穆桂英,笑道:“好啊!你果真藏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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