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摄食

一路走,陈庆之一边解释道:“你们从老宅出来时,我就一路跟着了。老实说,为仪对于阵法的理解,真是糟糕透了,难怪那司马飞龙敢这样轻易向你们叫板。”林儿埋怨道:“子云一路跟着我们,却不现身相见,你还是不是我们识乐斋的人啊?”陈庆之一脸无辜地道:“主母这话真是冤枉我啊。我可不是你那笨阿兄,破阵全凭自己瞎猜。我是要把对面布的阵法亲自看一遍,才能知道他们布的是什么阵,当然无法立即与你们相见啊。”檀羽挠头道:“我知道你是阵法上的天才,可你也不用这样贬低我吧?”

陈庆之对他比了个不屑的手势,这才继续说道:“你们刚才所在的那个村,正好是他们整个阵法的阵眼。他们一路对你们紧逼,就是要把你们往那个小村赶。所以你们才会刚一进村,就被团团围住。我一早看出了他们的这一安排,所以提前到了那里,找好了出来的路,专等你们到来。”

檀羽惊叹道:“原来我们那样左奔右突,全都落入了他们的安排。看来这阵法一道,我真的是太外行了。这么说来,子云应该已经有突围出去的法子了吧,快说说。”

陈庆之却将手一摊,有些无奈地道:“从这里往北,再走五里,会有一个谷地。敌军重骑兵将在那里集结,我们也将在那里被抓住。”

“被抓住?!”众人听到他言,无不大惊失色。

檀羽道:“子云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们会被抓,还要带我们往那里走?”陈庆之道:“为仪你也知道,对方布的这八阵,严密精巧,这可怎么破啊?”檀羽道:“你不会吧?亏我还当你是阵法高手呢。”

这时,旁边林儿却止住檀羽,沉稳地道:“阿兄别着急,子云明显还有话没说完。我猜他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陈庆之听到她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沉声说道:“还是主母了解我。你们可知道,你们眼下所面对的阵法,是谁发明的?”

林儿犹豫道:“不是诸葛孔明吗?”

陈庆之道:“主母休要听为仪这笨蛋瞎说。诸葛八阵图早就散佚了,现下留存的都是只言片语,根本无法尽述此阵精妙。真正发明这个阵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区区在下。”

“你?”林儿闻言大奇,“你说司马飞龙这阵法,其实是你发明的?他为何会用你发明的阵法来对付我们?”

陈庆之又是一阵无奈:“主母你忘了,我曾经被关在九句村中一年多。那时候,司马飞龙收走了我身上的所有物什,除了我背上这柄天剑。在他收走的物什中,就有眼前这个阵法的图。不过,这个阵法,根本不是八阵图,而是我自创的摄食阵。”

“摄食阵?”林儿和檀羽二人同时一震。

很显然,这又是和上次的四方阵一样、是陈庆之利用佛教密宗结界布的阵法。

檀羽经他提醒,再仔细一想,便记起在侯家堡时,陈庆之的确给自己演示过这个阵法。

只是当时并没有十分理解其阵法精妙,所以一时也没能想起来。

陈庆之则继续解释道:“在密宗结界中,有一个摄食界,是因佛家认为食之不净,令僧团易生病患,故而结此净地,使比丘得免宿煮之过。所谓净地,实则就是由篱障、墙垣、堑栅围砌而成。为仪,你应该懂的。”

檀羽点点头:“《四分律》中摄僧、摄衣、摄食三结界之一。通过特殊的一些界限来划定范围,僧人在这个范围以内不受佛律限制,而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就为离过。”

“不错,我正是利用这一结界的想法,设计了这样一个特别的阵法。我利用一支重骑兵和一支重步兵,将整个战区压缩在一条很窄的通道上,形成一个摄食界。然后,我再用一支弓骑兵作为‘移动结界’,让他们在一些区域内不断变化。于是,你们这些误闯进来的‘比丘’们,就会被这些移动结界束缚在这个摄食界中,永远也无法脱离。”陈庆之每每说起自己的这些得意之作,总是忍不住地兴奋难平。

林儿听完,不禁赞道:“子云果然是天才啊,用密宗法门来设计阵法,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可是这一次,你却要被自己设计的阵法困住了吗?”

陈庆之道:“主母上次在侯家堡轻易就破了四方阵,怎么这次却破不得吗?”林儿道:“上次也是巧了,刚好听阿兄说起过。这次这个阵,我却没什么主意啊。”陈庆之道:“要破这个阵,还非得主母不行。你再想想,上一次我侯家堡中两个小叔吵得不可开交,我陈庆之的正房大妇都无可奈何,为什么主母你这外人一去,问题便迎刃而解?”

林儿经他提醒,立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你的正妻有碍于家族关系,不敢对你的叔辈真动手,而我这一个外人,却没有这样的束缚,可以任意施为。所以我一到侯家堡,便用强力威压震慑诸人。如果我理解得没错,在这里我们也要用外力来破解眼下这个结界?”

陈庆之点头道:“摄食界之所以成立,在于结界中不能有别众外道。而我们一旦引入别众,则这结界之法不攻自破。”

林儿笑道:“看来子云已经成竹在胸了。”

陈庆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我自己布的阵,我当然有自己的解法,那司马飞龙之流,岂能尽知。你们就跟着我走吧。”于是众人便随着他,一路继续往北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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