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妻子说要离婚,‘大偏头’自然是不肯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嗫嚅了句:“我……我不想离婚!”
吴敏看着丈夫那种既想反抗,又不敢说,既想离婚,还舍不得离婚,模棱两可的神态,吴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愤怒的站起来说道:“老史,你不要这样半死不活的,是过还是不过,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找人家马总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我……我喝多了,有点失态了。”‘大偏头’支支吾吾应承道。
丈夫的态度,让吴敏非常生气,吴敏怒吼道:“你都失态过多少次了,还能数清楚吗!”
虽然吴敏很生气,但她深谙官场上的规则,如果和丈夫离婚,出现了家庭方面的变故,会对自己的政治生涯造成间接的负面影响,而政敌也容易用这个个人隐私来作为打击手段打压她。
吴敏愤怒的看着丈夫酒后的熊样,心里怒火中烧,可是无论她怎么骂,丈夫就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就那么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让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好。
为了验证自己的做是不是有效,赵德三开车带着马兰驱车来到了吴敏家所在的楼下,两个人到这里的时候,刚遇上吴敏在家里训斥丈夫,坐在楼下的车里,听着从四楼里传来的吴敏的咆哮声,赵德三心里一阵的幸灾乐祸,冲马兰笑嘻嘻地说道:“看看,吴书记在教训那老小子呢!”
马兰听到楼上传来女人愤怒的咆哮声,却有点担心,顾虑的看着赵德三说道:“德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赵德三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好的,那老小子只有吴书记才能止住他!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老小子肯定还会再去骚扰你的!”
马兰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她怕因为这件事,会让新农村建设的事情受到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从楼上传来了摔碎东西的清脆响声,紧接着听见吴敏咆哮道:“你今晚就睡客厅里好好反思吧!给你两天时间,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的行为!写一份深刻的思想检讨!要是让我看到你的反思不够深刻的话!那你以后就别回家里来了!给我滚出去住!爱去哪里去哪里!”
吴敏的咆哮声就像是利器划在了金属表面一样,在安静的午夜里是那么的尖锐刺耳,划破夜空,良久之后,房间里没有了声音,赵德三才悄悄开车带着马兰在区里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在酒店的床上,马兰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今晚的事情,新农村建设的事情会受到影响,她脸上挂着顾虑的表情,幽幽的看着赵德三说道:“德三,我还是有点担心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吴书记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影响到了新农村建设的事情。”
赵德三说道:“就算那老小子真的想帮助你,他也没那个能力的。”
马兰惑然的看着赵德三,说:“是不是吴书记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赵德三说:“现在市里面有领导也想插手这件事,吴书记也有点压力的,现在如果兰姐你想拿下这个项目,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让区里能够看中你。”
“那你说我该怎么准备啊?”马兰不解地看着赵德三问道。
赵德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明天我们先去试点的乡镇实际考察一番,回来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书给区里,争取让区里满意,如果区里的领导们都很满意的话,那市里面的领导也就不好插手了。”
马兰点头说:“嗯,我听你的。”
马兰知道,这些年来要不是赵德三的帮助,她的企业也不会发展到能与林家抗衡的规模,这一切离不开赵德三的帮助,所以,这一次,她心里很清楚,赵德三让自己尽量争取到新农村建设的项目,也是想让自己的企业在与地方政府搞好合作,打下关系,为地产公司以后的大规模发展打下一定的政治基础。
赵德三说道:“兰姐,虽然新农村建设的项目肯定没多少钱赚,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争取这个项目吗?”
马兰笑道:“我明白,你想让我和地方政府多打交道,以后如果拿地皮的话可能会方便一点吧。”
赵德三笑道:“是的,是这个道理,你现在肯定没有林大发他们在官场上的人脉资源广,不光上级领导要接触,维系好关系,下面基层的领导,也要维护好关系,不然的话,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办起事儿来就不顺心。我给你讲一个事情吧,在区里的东街有一家租临街单位门面房经营多年的小理发店,店主是一位中年妇女,手艺很精湛、待客热情、心眼实在,周围很多人都是她的老主顾,小店的生意很红火。去年下半年,一个搞进入房地产行业的老板看中了理发店所在的一片地块,规划在此建一栋二十层的办公及商品住宅楼。经与原地快所在单位反复协商,最终达成了‘拆建’的一致意见,为保证楼房的顺利开工,原单位迅速搬迁到了其他地方办公。理发店当然也在搬迁之列,但女主人舍不得这里的人气,便在附近街面又租下来经营。于是女店主成天就瞅着大楼工程的进展,理发新店也成了楼房建设的信息传播站,凡来店里光顾的客人无不与店主谈到有关楼房建设施工的消息。三个月前,我到该理发店理发时,女主人告诉我:‘开发老板遇着麻烦啦,因为这楼房要盖二十层,周围都是五六层的住宅楼,离得近的才七八米远,大楼建成后会影响住户的通风、光线。四周住户纷纷找开发商要钱赔偿,昨天还有一拨人到工地上拦住不准施工,周围住户有上百家,每家赔一万,住户还不愿意,你说这事儿麻烦不麻烦?我说:“开发商该赚多少钱?赔百八万不亏!’
“你不知道啊!”女主人又神秘兮兮地接着讲,“开发老板这时候叫苦连天,说楼房冒开工就用了几百万,再赔这么多,那是要命啊!工程搞下去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赔本!听说开发老板正在想法办法,要找一个当大官的入股,才能赚钱,老板是新搞房地产的,还摸不到这一行的深浅!真是的,大有大的难处,现在搞什么生意都难!”
昨天,我又到理发店去理发,我问女店主:“不是说已经搞不下去了吗?怎么看见还在继续搞呢?”
女店主说道:“是开工了,据说上面有人发话了,街道办事处和周围几个单位领导都在帮忙做工作,要大家理解开发商,要亲商、爱商,不要眼光短浅,说别人把这儿建起来了,环境搞好了,生意也搞活了,大家都受益!不要跟别人为难!听说每家只认准补偿两千元,算是个意思,开发老板的难题就解决了。”
我问她:“咋都这么听话?是不是找着了当官的入股了?”
“不是很清楚,听说开发商把当地的领导们关系都打通了,领导们都很照顾他,开发商前天还说,他算是尝到了搞开发的哭酸,如果没有与当地政府建立良好的关系,就算搞也是赔钱!”女店主小声说。
讲述完这个故事,赵德三看着马兰说道:“所以说现在光上面的关系打通了还不行,下面基层当官的也要拉拢好关系,他们才能配合好你的。”
听完赵德三讲的这个事情,马兰真的是受益匪浅,笑着说道:“德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你要是工作不忙的话,就抽个时间陪我去实际考察一下选点的乡镇,咱们和那些地方领导见一下面吧。”马兰不愧是搞了这么多年生意的商人了,官商之间的交往技巧,经赵德三这么一说,就活学活用了。
赵德三微笑道:“明天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上午咱们就去吧!”
晚上躺在床上,赵德三对自己讲给马兰听的那个故事引发了深深的思考,引发他思考的是为何现在做房地产离开当官的就无法展开?
人们都说官员与房地产老板勾结,是官员腐败炒高了房产价格,可搞开发的老板你能做到‘单独置业’不与当官的‘分享’么?
赵德三甚至怀疑生态旅游城项目这件事上,郑秃驴一直在暗中帮林大发想将自己踢出区里,会不会是郑秃驴在其中有一定的干股呢?
哎,赵德三虽然很清楚自己是一个贪恋女色的男人,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算是一个骨子里坏透的地方官员,至少在一些关乎民生的问题上,他一直是站在民众的立场上想问题,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首先也是站在民众一边,喜欢打抱不平,喜欢意气用事,他知道他这样的性格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一旦苏姐调离了河西省,失去了这个靠山,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个社会的风气现在变得很坏,可是赵德三知道以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根本无法改变这个现状的,现在当官的,哪个人不贪,只是贪多贪少、会不会东窗事发的问题,官场勾结是一个显着的社会现象,即如女店主所说的开发商老板所遇到的因挡光四周居民要补偿的问题,如果没有当地基层政府出面以权斡旋,让他硬挺赔钱,他可能真的就搞不下去!
可基层政府一旦发话,形式马上好转,有领导将普通的商业行为上升到政治层面、发展层面来提高认识,扯皮的居民还敢与‘发展’对着干?
至于还有管理部门直接掌控的‘审批资源’,开发老板更是事事都离不开当官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