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LES酒吧里的日子,我只能说我不缺少女人和酒。
我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当初那个林旷,那么骄傲,那么狂妄。
时间和感情夺走了我的青春和我的锐气。
我现在看起来,只是酒吧里一个寂寞平凡的过客……
凝凝的婚姻,好象是我的婚姻。因为婚姻影响了凝凝的一生,于是我也将跟着她痛苦一生。
我的手上留下了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其中的几条甚至刺入了我的筋脉,这使得我的手不能和从前一样活动得那么自如。
我把这残疾叫“烈爱伤痕”,因为它们在我的手上尽管丑陋,尽管无状,却是那么清楚地见证着我对凝凝无悔的爱情……
今天,酒吧里放的歌曲是《不管有多苦》。
所有的LES都在用心去聆听,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常年都笼罩着一种类似蓝调的忧伤,可能这是每一个正在经历和已经经历了同性爱的人必须散发的一种气质。
那是一种悲哀残缺的情感,是每一个LES都无法逃避的病毒,它可以染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而且可以传染,无法预防……
我没有想到我会再回到西安,这阔别了近一年的地方,我又一次蛰伏在这里,似乎在等待命运女神为我再安排和凝凝的相遇。
我无数次的问自己——要是凝凝回到我的身边,我还会爱她吗?
答案是那么的清晰——会,一定会!
因为我就是这么的为爱而疯狂,为爱而痴迷,为爱而失去自尊,为爱而放弃一切……
尽管我也曾经无数次在酒精的作用下,对着哥们们发誓诅咒当凝凝回来的时候,我将毫不犹豫地将她赶走,以惩罚她对我的伤害,可是每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出口。
尤其是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的时候,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爱她的欲望,因为爱她我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那么当幸福来到的时候,我就更加没有理由拒绝。
为爱而彼此伤害,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径……
不要觉得我真的不想去忘记她,我已经无数次的去努力了,可是当上个月我又一次失败的时候我就拒绝再去努力……
上周在酒桌上,我对朋友们举起一满杯的红酒痛哭流涕地说:“一个人的爱只有这么少,你喝一点少一点,你倒一滴少一滴,所以你捧着自己的爱去爱另外的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爱已经没有了,因为它已经都为一个人,流干,饮尽了……”我当时哭了,操,真他妈的没出息,可我一抬头,一桌子的二十六七岁的LES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于是我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
真不愧是哥们,一句话,一杯酒他们就能理解我的意思,这就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这一群成熟的LES里,几乎都是和我一样经历过了自己心爱的人和男人结婚的Tomboy,只有一个女人是自己的爱的Tomboy娶嫁人了。
她和我们说到自己那狠心的爱人的时候,竟然嘴角含笑,眼睛里闪着泪光,微笑着如同是在体味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她说——她永远会爱她,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知道彼此的心意,彼此的感情,就已经足够。
能够不再当LES是今生不幸中的大幸,她是不会阻挡爱人的幸福的。
毕竟对于一个Tomboy来说张开双腿迎接男人,比她还要痛苦……
所以除了祝福……她只有祝福。
当时我们十几个哥们都愣了,但也都为世界上有这么痴情的女子而感动,恨不得自己是那个T!
只有我没有出声,因为我知道自己和她一样,也在祝福和等待着凝凝,只是我还没有那么高尚,我仍旧是痛苦和落寞中等待……
而那个为我们所佩服的痴情女,也成为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二个女朋友。
她叫王亚洲,我总叫她亚洲……
亚洲和我一样是痴情种子,于是我们第一天在一起的时候就互相坦白地相告,我忘记不了凝凝,她忘记不了她的黑老大,我们都不去刻意的遗忘,甚至可以把对方当作是爱人的影子,相约我们只做朋友,一种可以在情感和身体上慰藉的好朋友,超出友情的朋友。
于是,在我喝酒的时候她陪我,在我抽烟的时候她陪我,当我想凝凝的时候她和我聊起凝凝,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她喊黑老大,我喊我的小凝凝……
虽然她身体也算是很健康青春,却始终不及凝凝的风情万种,其实我很难把她当作的是凝凝的替身,所以到后来也只是勉强和她做伴,以安慰亚洲至今落寞的心灵……
直到有一天,她在床上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才觉得事情已经不在我的掌握中,她爱上了我。
从此,我们不再自然,我不能提起黑老大和凝凝,前者她疑心我刺激她,后者她嫉妒和怨恨。
于是我们分手了……
分手的那一天,亚洲坐在我的跟前,幽怨地看着我。
她问我,难道爱上一个失去了恋人的你也有错?
我说,是的,有错……
她问我,那是什么错?
我说,不再甘心做凝凝的替身,这就是错……
她哭了,边哭边问,你丫眼里就没别人了?
我说,没有。
她又哭,又问,她就那么好,好到你都不愿意考虑一下我?
我微笑,我们都是懂感情的人,还可以做朋友……
她一抬手给了我一个酒瓶子,血哗哗的流着……
我说,你快跑,要是我怒了,你就跑不了了,我死了你就成杀人犯了。
她咬着牙齿说,那就当我没认识你!
说完就跑了,这女人还说爱,爱我都爱到要杀了我了,她连凝凝一半的善良都没有……啧……这样的女人,黑老大宁可嫁人也不要她就对了……
想到这里,我就笑了,拿起一块面包,上面虽然滴上了我粘稠的血浆,可我仍旧是边哭边笑,边把那血面包一口一口地吃了,直到我被送进医院……
他奶奶的……女人个个都不能惹,不是她甩了你,就是被你甩了还要报复。
所以我只要做一个单身的LES……一个寂寞的LES……
林旷说:
曾经,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LES,因为我说我只爱凝凝一个……
一个老LES(听说文革那会儿她就一LES)说,你小子,不地道,只要女人爱上女人,那就叫LES……
我哭了,掉眼泪了……我不想做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