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后日谈:做戏的后果(1)

不算豪华也不算破落,可以这么说吧,眼前这栋独栋的小公寓。

不仅是外观,内里的装修也是一样,这里作为独身人士或者还在努力的一般白领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住所了吧。

对于某人来说,其实可以换一个更好的居住地的。

不过,这样就好。

他这么想着。

毕竟……只是找一个地方,一个人……待一会儿而已。

已经是靠近中午的时分了吧。

那个站在厨房的独居青年,低着头,单薄纤瘦的身子就那样站在案台前,有节奏地切着菜。

白皙瘦弱的身子,似乎随着一段时间的宅家独居而变得更加白了一分。

黑色的碎发此刻也长成了少许的半长,堪过耳侧的飘荡着。

轻轻切着手上食材的纤细手指上,满是晶莹的水珠。

甚至轻轻地沾染上了那无名指上的戒指。

哼着,轻轻的,不成曲的调子,某位青年似乎放空的心绪,仅凭着本能的继续着手上的烹饪动作。

半晌,他的手也堪堪顿住,眨了眨眼。

……醋,没有了。

得出去买一下了。

放下手中的青年,洗过手之后,开始换上一身更加符合节气的居家贴身毛衣,开始向着屋外走去。

然后,一边换着鞋,他一边接通了刚刚打来的电话,用侧脸和肩膀夹住。

“喂,江姐啊,对,我是小高。”

“我的公休不是还剩了一个月吗?您直接帮我全部请了吧。”

“……哈哈,麻烦您了,嗯嗯,等回公司我一定请您吃顿饭。”

这么地,说着。

挂断了电话的青年,拉开了自己独居公寓的门。

然后,脚步顿住。

轻轻偏头,他看向了放在鞋柜上的……那座小小的相框。

那里是……在推开的门缝所打进的光线里,看不清楚的两个人。

小小的……婚纱照。

“……”

呼吸间,热流也在冬日的气温里变成了白汽。

他的眼眉开始低垂。

有着什么变得暗淡的光泽,在那本该清澈的眸子里流转着。

伸出手,将那小小的相框反转过去,面对着墙壁。

抿起嘴的青年,踏出脚步,拉上了房门。

……

……

……

“哎呀,小高。”

隔壁的,正扭着钥匙的风韵犹存美妇,似乎是注意到了出门青年,眼睛一亮地和他打着招呼。

一身贴身冬装将那窈窕有致的熟透身材给完全地凸显了出来,和那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的娇嫩肌肤一同勾勒出吸人眼球的身影。

“出去买菜吗?姐姐家坐坐,姐姐也刚买了菜,恰好可以尝尝姐姐的手艺。”

扭开隔壁房门的手腕上,黑色的手环历历在目。

“哈哈……不用啦汪姐姐。”

提着菜篮的青年眨了眨眼,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浅笑着,是让人安心的表情。

“等会儿小倩就要放学回家了吧,多加我一个人的饭菜,到时候小倩她赶不及吃饭我可就不太好意思了哦。”

“……没事,那孩子平常也经常和我嘟囔着为什么不多喊她的高语哥哥来家吃饭,而且是多添一对碗筷的事嘛。”

“哈哈……算了吧,小倩毕竟高三了嘛,太打扰到她也不好啦。下次,下次咱一定腆着脸来尝尝汪姐姐的手艺。”

“……你说的哦,姐姐我可是记性很好的呢。”

“嗯,绝对不会食言的。”

“呼呼……”

似乎是,和青年说上了几句话就心情不错的汪梓馨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于这个半年前就搬到自己母女家身旁的好看青年张开了口:

“对了,小高。”

“嗯?”

“刚刚……似乎在楼下碰到了一个女生在打听你的样子。”

“唉?”

高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疑惑的表情。

有人……找他?

什么人会来找他呢……

“她看我刷卡进门之后,就赶忙跑过来问我……‘你好,请问高语先生是住这里吗?’。”

摸了摸自己的脸,汪梓馨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担心。

“因为从没在这附近见过她,我也担心会不会是心怀不轨的人,就直接和她说不知道了。”

“这……这样吗?谢谢汪姐姐了。”

眨了眨眼,青年脸上的疑惑和迷茫变得更深了一分。

不过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对面前的美妇表达着感谢。

然后,轻轻开了口:

“那个……请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

“嗯……”

稍稍地,回忆着什么,汪梓馨也有些喃喃地开了口:

“大概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外国小妮子吧,一头红发,长得挺高的……嗯,肤色有一点点深的样子。”

“大冬天的还穿着短裙T恤,带着个鸭舌帽,耳朵上有耳钉。”

“……啊!她手上也有手环,所以也是个扶她!”

听到,美妇的描述。

青年的眸子轻轻地颤了颤。

抿起嘴唇,他低下了心绪纠缠的暗淡眸子。

“因为最近的扶她性侵犯罪率在升高嘛……所以我就想着,不把小高你的信息说给那个女生听。”

似乎是注意到了青年那有些暗淡的表情,汪梓馨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轻柔和小心了起来。

“那个……是小高你认识的人吗?”

“……”

脸上,撑起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青年那白皙秀气的好看脸蛋儿上,挂起了勉强的浅笑。

“……嗯,嗯,她是我的一个……”

一个……什么呢?

呼吸着,青年的微微闭上了有些翻搅着情绪的水汽双眸,又重新睁开。

“一个……”

“……朋友吧。”

“这样……”

也不了解青年过往的经历,美妇的睫毛轻颤着,她只能点了点头,偏开了眼神。

是和小高……有些什么的女生吗。

从半年以前……搬到了她们母女隔壁的,清秀青年,长着一副讨人喜欢的秀气脸蛋。

那个新来的“邻居”,搬来的第一天就亲自上门问号。

总是挂着让人心生好感的浅笑,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平常做的菜多了也会邀请她们母女来一起尝尝,自己会做家务和烹饪,有时候对待倩倩的任性也总是很包容。

……哪怕已经工作了,倩倩上门去询问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也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教导,在学校考的好了也会像是个没有年龄差距的大哥哥一样,偶尔买一些小礼品送给她。

偶尔,汪梓馨都会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相处起来,犹如会让人浸入到温水中的那样……舒适和安心。

只是,那个总是笑着的青年……也许有着,什么无法言说的过去吧……?

哪怕总是笑着,不怎么生气。

哪怕总是包容,不会不耐。

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总是带着一点点抹除不去的暗淡伤痕。

还有,明明是独身居住的他。

手上……那有些刺眼的戒指。

汪梓馨默不作声地,咬了咬嘴唇。

像小高这样的男生的话,肯定会有不少的女生喜欢吧。

不管是一般的女生还是……扶她们。

自己这种人……年龄这么大了,还带着女儿。

大概就不要带什么妄想了吧。

想要这么想着,心头却浮出了一点点酸涩和不甘。

美妇脸上的笑容也微不可查地变得勉强了起来。

“……好吧,那我就不在浪费你的时间了哦,呵呵……”

“下次一定要来姐姐家尝尝手艺哦,倩倩也总是念叨着你,多来陪陪倩倩和……我……”

说到最后,话语已经只剩了一点点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耳语。

“……好,到时候汪姐姐你可别嫌弃我才对。”

“……才不会呢。”

和那个走进家门的美妇道了别,提着菜篮的高语眨了眨眼,轻轻颤抖着的鼻息……尽力地平复着。

她……在找我。

她来找我干什么……

……不管……怎样……

眼里,翻搅的情绪被他自己掩埋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抿起嘴的青年开始按起了电梯,准备自己今天出门本该做的行程。

……

……

……

“……装的?”

“对呀……是我不好嘛,就是,就是……想看看阿语你更喜欢我的样子嘛……”

“……装……的……?”

“……对呀,我不是说了吗,我和诺蒂妮早就认识了,那些,那些表现只不过是我找她来……做的戏而已,想看看阿语你在……假如要失去我的情况下……会……会怎么……样……”

“……”

“……不要不说话嘛,阿语,我真的错啦,以后绝对绝对不会这样了……好不好嘛。”

“……”

“阿语……?”

青年,面色苍白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眼神在空洞和恍惚之间变换着,就犹如一个半只脚悬在了悬崖外的灵魂。

摇摇欲坠。

距离崩溃之间也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人妻,看着丈夫那和自己预想中情况截然不同的情况,在这场大戏里一直游刃有余的她心间终于也惶恐了起来。

向前几步,她想要拉住丈夫的衣角,想往日那般的轻嗔撒娇着,诉诸着自己的歉意和爱意。

那样……阿语也能和往日那般的一样,在生气过后依然会抱紧她,让自己躺在那往日的安心怀抱里。

只是……

“不要靠近我!!!!!!”

青年怒喝起了有些嘶哑了的低吼,晃荡不稳的单薄身子向后退着,避开了她的手。

是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怒意和绝望,失望与崩溃。

只是满溢着爱意看向她的眼里,此刻却空洞的可怕。

那个嘶吼的声音,本该全然的只是愤怒,却在那掩盖不住的嘶哑过后……满是,绝望的哽咽。

“……装的?只是……装的?”

牙关,要的几乎都要碎裂。

那个绝望到崩溃边缘的青年抬起脸,哽咽的喉舌里装满了极致的悲伤和失望。

从邂逅,相识,相恋到婚姻。

他第一次,叫出了妻子的全名。

“……白慕洁。”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我们的婚姻当什么了?”

“因为……我真的真的很爱你,爱到你不敢相信,所以在我面前装出这种戏码吗?因为是……装的,所以和别人做爱也无所谓吗?呵……呵呵……”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相恋?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

“那些东西不是在答应结婚的那一天,就已经比任何人都清楚了不是吗?!!!”

青年的崩溃的哽咽哭喊已然绝望,嘶哑的声线犹如一头已经被玩弄到了穷途末路的濒死野兽。

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丢人,可悲,自己那曾经丑陋的作态,担心着失去妻子的恋心和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更加漆黑深沉的绝望和崩溃。

明明……想要忍住的。

咬紧牙的青年,捂住了自己的脸,哀嚎和悲鸣都让他自己觉得无比下作。

……那我……相恋时选择让我接受你。

在明白自己那会上瘾的恶心癖好时……依然选择了抱拥你。

在看见你那觉得无所谓的戏码里,依旧选择了相信你的我……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只是我恶心的……自我感动吗……

看见那脆弱和绝望到了崩溃边缘的青年身影,人妻那惶恐的心脏也在这一刻猛地收紧,她睁大了眼。

哪怕是,平常那些自己已经算是有些过分来到作弄,都还能温柔包容自己的丈夫身影,此刻却如同一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一般,一碰就碎。

似乎……此刻她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次的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不该做的。

曾经被那么偏爱的,偏爱的有点迷失了自己最看重的东西……

太……丑陋和恃宠而骄了。

不要……

“阿……阿语……”

咬住嘴唇,她再次向前,颤抖的手想要拉住刚刚那躲开她的丈夫。

“真的真的对不起……”

不要……

“我真的……错了,以后,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呐……

阿语……

就像往常那样,最后,最后一次……原谅她。

抱紧她,温柔地说……“没有下次了”。

这次,真的不会有下次了。

……好不好……

终于,咫尺之距却像是整个宇宙的距离,拉住了青年衣角的她仿佛拉住了希望。

满是恐惧和惶恐的抬起脸,她看向了丈夫那脆弱到崩溃的脸。

然后————

被猛地挣脱开。

“下……次……?”

曾经满含亲密和爱意,仿佛看见她就会心安和柔软下来的身影,如同像是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般地躲离了她的接触,抬起了脸。

那张满是泪水的病态苍白脸上,是有些扭曲到了本人都无法理解的崩溃表情。

“呵……呵……”

“没有……下次了……”

青年的咬紧了嘴唇,剧烈颤抖的瞳孔里几乎满是那极致到撕裂了心脏的痛苦和伤感。

然后,越过了那些之后……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吐露了,话语:

“……我们……”

“离婚吧。”

“……不要!!!”

在整颗心脏,终于被那预想里里绝不会到来的所有恐惧所压垮,白慕洁几乎在面前的青年面前跪下,泪溢满脸。

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

绝对不要……

最重要的,本来就不该是所谓的什么,看见更爱的言行。

本该是对于每个人来说,自己最爱的人本身才对。

满脸泪水,哀求着自己那无法饶恕的罪得到宽恕的某个身影……好像只有在真正感受到了要失去挚爱的那一刻,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有些犯过的罪,是得不到……原谅的。

本该连践行的想法都不该存在才对。

青年满脸泪水的苍白脸上,也在此刻,浮起了一个崩溃了的似笑似哭的扭曲笑容。

“不……离婚吗……哈哈……”

“那……”

“我……永远不想,永远不想……”

“……看到你。”

夺门而逃,逃离着身后的悲怆哭喊和曾经的爱意记忆,逃离那个……他的梦魇。

那一天开始。

名为“高语”的青年,从那座曾作为家乡的城市,消失了。

托一个朋友的帮忙,现在的他开始安顿在了这座几乎在这个国家另一端的大城市。

那个朋友有些能量,托她的褔,自己不会因为什么报警之类的事而被官方大张旗鼓的寻找。

他打算……本来打算。

在这个远离那里的新城市里,独自一人的稍稍静一静。

找到了新的工作。

找到了新的安家之所。

忘记过去的噩梦。

完全的甩脱掉……那些梦魇。

本来是……打算这样的。

提着菜篮的手,开始猛地收紧。

为什么……要来,找上他呢。

青年无言地,抿起了嘴唇。

……诺蒂……妮。

……

……

仍在恍惚里的思绪,被电梯的开门声所打断。

高语仅随着身体的本能,迈步踏出了电梯,然后————

“高语哥哥。”

一道清脆而有活力的女声,叫住了他。

被叫回了魂的秀气青年,抬起了头。

手里提着书包的,是一个身形窈窕的妙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

遗传了母亲的俏丽五官上,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灵动和活力。

一身在这个年龄阶段的依然算得上很出众的玲珑饱满,穿裹着作为校服的整洁干净水手服。

不算长的裙摆底下,两条长挑纤细的双腿被薄薄的过膝袜所裹住,纤细的足部被那同样整洁锃亮的小皮鞋所托住,轻轻踩踏着。

竖着侧马尾的俏丽少女,正是作为青年邻居的母女中的女儿,今年高三了的……汪沈倩。

而和白皙手腕相对的,则是那上面,同样也明晃晃的黑色手环。

“……回来啦?倩倩。”

脸上,再次挂起了浅笑。

青年摸了摸少女乌黑的发丝,声音柔和。

“姆……我又不是小孩子啦!高语哥哥你还老把我当小孩子!”

汪沈倩轻轻鼓了鼓脸颊,像是因为青年的摸头动作而有些羞恼。

但是与话语相反的是,身体反而……更加依赖地往青年的那侧贴了贴。

轻轻蹭动着青年手掌的头颅,那眼里的依赖和享受倒不是作伪的。

……我叫你妈妈叫姐姐,你叫我叫哥哥。

害。

心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浅笑着青年也收回了手,看着那似乎依然有些不舍的少女,轻轻开了口:

“好啦,是我的错,不该把倩倩看成小孩子的。”

“倩倩已经是亭亭玉立地大美人啦~”

“……哼。”

微微地撅了撅嘴,将提着书包的手放在身后,汪沈倩像是有些受用地皱了皱鼻子。

“你知道就好啦……嘻嘻。”

到最后,还是抑制不住那因青年夸赞而泛起红晕的俏脸笑意,有些可爱的小虎牙在她的唇边若隐若现。

“赶快回家吃饭吧,你妈妈已经在做菜等你了哦。”

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青年轻轻笑着地迈出了电梯,将电梯的入口让给了她。

“唉?高语哥哥你不去吗?”

在青年面前,明明应该成熟了不少的高三少女脸上忽地开始不甘和幼稚了起来。

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少女轻嗔撒娇着:

“一起去吃嘛……妈妈答应今天弄红烧肉了,高语哥哥也来一起尝尝嘛~”

“那么想我去呀?”

“……!”

看着青年那张秀气苍白的脸蛋儿上浮起的笑意,汪沈倩的脸红了红,移开了视线。

“才!才没有……高语哥哥真是自作多情,谁……谁那么想你去啊!!!”

“只不过是……想着,想着叫你……一起尝尝妈妈的手艺而已。”

“哼……哼!不去就算了!那高语哥哥你自己去做饭吧,哼!”

“……好啦。”

再次轻轻地敲了敲少女的头,高语也轻笑出声:

“毕竟你还要赶紧吃完回学校嘛,都高三了……这周末你回家吧?回家我就来蹭饭。”

“……”

少女的眼睛,几乎肉眼可见的亮了亮,但是又被她自己强行的偏移开来,撑出了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表情。

“……哼,这是你自己说的哦。”

“要是……说话不算话的话……”

“……拉勾?”

“……嗯……嗯。”

和青年的尾指相勾,少女眼中的,是肉眼可见的喜意和雀跃。

“好吧,那就不打扰高语哥哥你了……我先回去了哦。”

“拜拜。”

和那巧笑嫣然的少女告了别之后,青年脸上的浅浅笑意,开始逐渐变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那因少女的活力而获得不少治愈的心脏后,他走出了公寓,开始向着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

……

……

醋……醋……

眨着眼的青年,从那超市的货架上取下了自己此行所需的商品后,他又向着不远处的生鲜时蔬区走去,开始稍微补充补充家中冰箱已经不多了的食材。

然后,采购结束的他就和往常那般的结账,走出超市。

在超市门口那半透明的玻璃门旁,他的脚步稍稍地……顿了顿。

看着自己已经长过了耳垂的发丝,他表情稍稍地有些恍惚。

……啊,感觉好长时间没剪头发了,居然都长到这种地步了。

那张玻璃墙面所映出的清秀脸庞,苍白而又显得有些病态,在那稍稍飘扬间的半长黑发下让本就纤瘦的身体显得更加的脆弱几分。

……哈……哈。

我什么时候……成了这种病弱的人设了。

要找个时间,去一下理发店吗。

这么想着的高语,提着手中的购物袋,眼中浮起淡淡苦笑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就在数米外的马路对面,有着勾人视线的一抹红色,似乎也正因奔波着却未能达成目的而失落着。

但是,那抹红色却抬起了脸。

注意到了谁的她,眼里是骤然闪烁的惊喜和希冀。

在冬日里飘扬起的高挑赤红,向着某人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

……

……

“……”

啊。

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色不算晴朗的搬空逐渐渡上了阴色,有些刺肤的东风也变得尖锐起来,高语的眸子好似也与那天色一同,变得稍稍的暗淡了一点。

要下雪了啊。

这是,与自己曾经的家乡,那个南方的……名为“深源”的城市基本见不到的场景。

就像是,他来到了这座城市一样。

“方城”,与那个不愿意回去的地方,处于这个国家南北两端的另一座大城市。

说起来……还真算的上奇妙。

他的人生里,可能是出生环境的原因吗,身边基本没有接触和交流过什么扶她。

对于扶她的概念……大概从来也只有听的才对。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但是,来到这座方城他,身边开始接触到的三性人士开始多了起来。

和一般的女声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去在意那多出去的身体部分的话,从外表的话,也只有象征着三性的黑色手环能稍微辨别辨别身份了吧?

那些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在这座城市似乎已经成了常态,不,甚至于说在方城占了百分之四十比例的她们已经比正常男女各一方的比例都多了吧。

身边,各行各业,本来就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

不,这本来才应该是正常的才对吧,毕竟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三种性别之一而已。

深源市,乃至南方那边的扶她作为极少数极少数的情况,才是真正的罕见。

……但是,他身边的这个比例……是不是多了点。

他想起了,那个小学初中和自己玩的特别好的,其貌不扬的“好朋友”,小时候曾以为是男生的她,那个年少时没有概念的自己也无法分辨很多东西。

小时候,还笑她一个男生天天带个黑色手环,娘死了……哈哈。

要不是多亏了她,自己也不能那么轻易地在这座城市安顿下来。

然后……自己任职那个新公司的,办公室经理,江姐。

然后就是……汪姐姐和倩倩。

……难不成,自己算是很吸引扶她的那种人吗?

……哈哈……

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呀。

在思绪间,居住的公寓楼大门已经到了面前。

高语呼出一口白气,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房卡,准备开门——

有着什么,飞跃的重量和热度袭来,从背后贴住了自己。

还有环住了自己脖颈的纤长双臂,以及耳畔那喜悦依恋的火热话语。

火热得……好似可以直接感受到那人此刻心的温度。

“呼呼……终于找到你啦……!狗狗。”

“……”

心脏,和呼吸在此刻都开始错起了拍。

提着购物袋的手也在无意识地轻颤着。

仅仅是因为……耳畔那,想要忘记,却又在响起之时发现依然熟悉的嗓音。

为什么……

“……狗狗你跑那么远了啊,我当时找你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居然一个人跑到方城来了啊。”

脖颈上的手,似是因喜悦而更加用力的抱紧,脸侧打下的红色发丝,似乎也随着其主人那雀跃的心情一同飘荡着。

“呐,狗狗,为什么不说话……?”

抱紧他的身影,伸出了手指,轻轻缠绕起他开始长长的发丝。

口中熟悉的不得了的磁性嗓音,也在他的耳畔吐露着灼热的耳语,满含的喜悦之心和一点点依恋,是没有作伪的东西。

“头发都长这么长了啊……呵呵,我一直觉得狗狗你就是要头发再长一点才好看,这个样子最好了,再长的话我又觉得不舒服了。”

紧贴在背后的,弹性和体重,那具曾带给身心忘不掉记忆高挑身影。

好像隔着衣物,都还能依稀感受到那灼热的体温。

那样,抱住他的身姿。

那样,轻松而又喜悦的亲密耳语。

……和抱住自己恋人的女生,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

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到我。

为什么要……用这种姿态来,和我说话呢?

……诺蒂妮。

高语那颤栗着的瞳孔,在过于复杂的心情下变得极度脆弱,几欲溃散开来。

那面前的玻璃幕墙里,反射出的倒影。

抱住他的,高挑身影好似和记忆里的艳丽强气身姿没有任何改变。

哪怕是这样的寒冬,却依然是T恤热裤的惹火身形,那具充满活力和力量的饱满身姿,好像给人一种不畏寒冬的印象吧。

只是……

靠在了镜中青年肩上的那张红发俏脸,喜悦的兴奋脸蛋儿上。

已然出现了不少……被冷风所刺得发红的痕迹了啊。

他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不要,在这里这样……”

“嗯?”

耳畔那有些呼啸的寒锋,阻断了青年那脆弱的轻轻声线。

诺蒂妮吸了吸鼻子,歪了歪头。

因寒风而下意识地更往怀里的身影贴近了一分。

“……”

一下子,抓住了那艳丽身影环在自己身上的手,牵住。

青年低垂着脸和眼眸,拉住她向着楼里走去。

“……先……上去。”

……

……

……

和那,从一相遇开始就沉默着的青年走入家门,诺蒂妮下意识地开始打量起……这个不大的独居公寓。

“唉……狗狗你现在住这里呀。”

“感觉比之前那里小多了呢……”

但是,此刻那不过六七十平方的独身公寓,反倒和眼前青年的气质显得更加融洽一些。

不管是那些居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颇有温馨气息的家居摆放,还是装修之类的。

眨了眨眼,对于眼前这个青年的新住所……意外的,一见,她就很有好感的样子。

“……”

听到身后那高挑倩影的话语,高语脆弱的双瞳,再次微不可查地轻轻颤了颤。

他抿起嘴,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全新的毛绒拖鞋,放在了玄关处。

没有作答地……提着购物袋地,走进了屋子。

“……”

看着,那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青年,诺蒂妮的眸子也闪了闪。

同样,只是默不作声地换上了拖鞋,跟随着身前身影走进了屋子,顺带关上了门。

几乎一年有半年以上的时间都处于十度以下的方城,地暖和空调可以说是每户家庭地必备吧。

只是,看见青年那沉默着打开了空调热风,而又走进了厨房身影。

诺蒂妮的脚步顿了顿。

想要想那个时候,在青年曾经的家中打量时那样的在这里踱步打量的步伐也一转。

跟着那沉默的纤瘦背影,她走进了厨房。

那个,纤瘦单薄的背影,似乎在晃荡的半长黑发下变得更加的脆弱了。

……起码,比自己刚刚见到他时,要瘦得多。

自从在楼下的那两句话后,就未曾再和她说过一句话的秀气青年,只是低垂着眼眉。

独自地将采购来的食材放入冰箱后,开始站在了案板前,围上了围裙。

“……”

“……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像是,沉寂里突然响起的舒缓先奏。

如同一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般,名为高语的青年,重新开始起自己先前断掉的烹饪行为。

在烟火气里,沾染上尘世气息的……清秀青年。

轻轻靠在,厨房门框上的红发艳影,看着那眼前那温馨到让人心悸的画卷,她轻轻地,抿了抿嘴。

几步上前,她一下——

从背后抱住了青年的腰。

“哒”

适合某人的心跳一同错拍了的,案板声。

青年那扶住菜刀的手,都开始不安定地轻轻颤栗着。

发丝打下,低垂着眼眉的青年,听着耳畔那再次传来的耳语:

“……呐,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说话,狗狗。”

“……”

“……我和你说,我现在找到正经工作了,加了一个公会帮人直播带货,现在一个月也能拿个七八千,呼呼……续上那种独立的健身包厢是没什么压力了,现在蓝鸟那个号也不运营了。”

“……”

“哈……其实我两个月前就来过方城了,然后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实在没有你的消息之后我又离开了,嗯……方城,好冷啊,和深源那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方城我就只能,去各种人流量多的地方傻问了,呼呼……听起来,挺傻的对吧……?”

“……”

“……我。”

抿了抿嘴唇,那个曾经,以一副游刃有余的强气和妩媚姿态去玩弄支配着某个人的混血倩影,发出了,不符合她性格的声音:

“……好想你,狗狗。”

“……”

本就不安定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错乱开来。

青年眸里的暗淡光泽轻颤着,他抿了抿嘴唇,仅仅是用平静的声音低低地轻喃着开口: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那个时候,玩弄我的人生……玩弄的还不够吗?”

“……”

环在青年腰间的手,也无意识的开始收紧。

咬了咬牙,诺蒂妮的轻抿着嘴唇:

“你还在为那个时候的事生气吗……”

“……你也应该知道了,那些东西不是真的了吧。”

“……那你那时候。”

垂落的发丝,遮住了青年的侧脸,看不清表情。

只能听见那暗淡而又低低的……平静声音。

“对我做的……其他事呢。”

咚心跳失了速。

“我……我只是……”

……啧。

心间,有着更为直白的感情却无法说出口。

好看的蓝色眸子,几乎肉眼可见的躁郁起来。

……不管为何,想要解释的话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无论是扯上什么青年的癖好也好,无论是扯上什么……自己的情感也好。

那都不是……名为“高语”的青年,自己主观要求的事。

无论如何,自己……确确实实地玩弄了他的人生。

没有被直接用讨厌的恶劣态度给怒斥和叫她滚开,就已经是无比辛运的事了。

会被那么冷淡地对待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只是……

她轻轻地咬了咬牙。

……明明,找了好久好久。

像个傻子一样,快要冻僵的自己,才终于找到了……她的狗狗。

在那一瞬间,确实被喜悦和雀跃充满的胸口,也许已经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本心了吧。

但是……面对着,沉默的青年那冷淡的态度。

……就这样,离开吗。

不想接受。

不能接受。

但……又能怎么样呢?

余光注意到了窗外那飘荡滑落的白色雪点,一瞬间,她那找到某人的炙热心情,也逐渐向着与气候同样冰冷的绝望深渊滑落。

……

“……”

稍稍,抿了抿嘴。

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的高语也没有开口,只是……

眸子里的光泽,又稍稍暗淡了几分,几乎让人看不见那有些枯萎的干涸灰暗里有着几分生机。

令人窒息的几秒后。

让人看不清表情的青年,才张开了口。

声音轻轻的:

“……去客厅吧,那里暖和些。”

“……马上就开饭了。”

“……”

似乎是,认为那轻轻埋着脸的青年的话语是带有了一点别样意味。

躁郁的湛蓝眼眸,开始亮了亮。

轻轻伏在青年肩膀上的她,有些亲热地用唇瓣蹭了蹭他的脖颈,吐出了又重新充满了喜悦的灼热吐息:

“呼呼……好哦,那我就去客厅等你啦!”

“好久没尝到我家狗狗的手艺了呢,呵呵♥”

重新又,充满了生机和喜悦的高挑倩影,朝着客厅走去。

那道轻轻地飘荡着红色的背影……看上去,满是喜悦。

……她真的有,察觉到青年的本心吗。

咬了咬嘴唇,高语那无力到发颤的手,轻轻地抬起了锐利的菜刀。

在那充满水珠的锐利反光面上,看着那反射出的,无可奈何的脆弱双眼。

他的手指,轻轻收紧。

……

……

……

“……哒。”

是最后一道菜,放在了餐桌上,将围裙脱下挂在了厨房门后的挂钩上。

他抬起了脸,看着那很自然地就在客厅地沙发上坐着的倩影。

在满是地暖暖气空调的室内坐着,那道沟人俏丽的脸上又重新充满了生机。

打开了电视的她,湛蓝的眸子带着些许趣味和希冀地映射着电视节目的画面,那一身对于这个季节的寒意来说可以说是一点遮挡作用都没有的服饰,到可以说是完美地相衬了。

那个撑着双手在沙发上的美人,似乎看到了电视节目里什么有意思的情节,开始咯咯地笑出声来。

小小房居的客厅内,等待着晚饭的倩影,似乎在哪不算太亮的室内灯光下打上了几分色彩。

……好像确实是,就像是一个等待着恋人的普通女生一样。

……呵。

“开饭了。”

青年用轻到差点听不清的声音,这么开口着。

那沙发上的身影却耳朵灵敏到好像早就等着这句话似的一般,眼睛一亮地站了起身,套着拖鞋的她哒哒哒地快步走了过来。

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沉默着的清秀青年,只是无言地,将添好了饭的两副碗筷放在了对桌上。

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碗筷,一下一下,犹如一个有些僵硬的机器一般,进行着有些机械的进食行为。

“……”

看着视野里,那个只是埋着头,一下一下地小口吃着饭菜的青年。

诺蒂妮脸上那靓丽的笑容也稍稍地顿住,暗了暗。

只能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话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沉默着,两人同样地埋下了头,沉默不语地开始吃着碗中的饭菜。

刚刚还在温馨气息里的小小室内……一下子,陷入了一阵有些窒息的沉默氛围里。

……

……

……

终于,有些味如嚼蜡的青年,表情平静地放下了碗筷。

没有去看那很快地就解决掉了几碗饭菜后,一直坐在对面撑起脸,看着他的身影。

收拾起桌上的一些碗筷,他就想要站起身,然后——

白皙的脆弱秀气脸蛋儿上,想要面无表情的青年颤了颤,顿住了身子。

轻轻地……抿起了嘴唇。

有着什么长挑而赤裸的东西,蹭过了他的腿边。

形状纤美的某物,灵巧而又勾人地,在蹭动后想要他的双腿间轻轻地伸去。

“啪”

好不容易,抓住了坐在自己对桌那眯笑着眼眉的妩媚倩影脚踝,鼻息有些混乱的高语抬起脸,表情有些脆弱:

“……你想……”

“干……干什么……”

“嗯?”

似是对青年那轻轻喘息着的脆弱姿态有了一点兴趣,又好像是对他问出的问题有些不解。

撑起下巴的诺蒂妮,从鼻腔里哼出了有些动了欲情的灼热吐息。

“……你们华国不是有句俗语叫什么……‘饱暖思淫欲’吗。”

“好久都,没见到狗狗了……我有点……”

“……要,玩玩吗?”

勾起的红艳唇角,是妩媚得夺人眼球的弧度,那张混血的俏脸上浮起了几抹开始动情的红晕,让人有些神晕目眩。

分别了,不断时间的诺蒂妮小姐……好像有很多地方变了。

又好像,有很多地方……一点没变。

灵活的脚趾上,璨璨的淡紫色趾甲油似乎也没有过变化,有些妖媚地轻轻蜷起,在青年的身上蹭动着。

“……”

……哈……

脆弱的瞳孔,和呼吸一同错乱了一瞬。

轻轻喘息着的高语,咬紧了牙。

一下,松开了手的他快速地站起远离,过快的速度甚至让他纤瘦的身子开始不稳地摇晃起来。

很直白的,用行为对眼前身影的挑逗和“邀请”做出了拒绝,他轻轻埋着头,声线轻颤:

“……不要说,这些。”

“饭吃完了,现在也……不早了。”

“……可以,走了吧?”

“……”

心中的热情,再次被青年的冷淡拒绝泼了盆冷水。

终于。

今天开始,一直绷紧着的脑中的某根弦……断了。

表情有些恼怒的红发美人站起身,几步就迫近了青年,将那无力反抗的纤瘦身子压在了墙上。

“……你什么意思,贱狗,我……我那么辛苦地找到你,你就这样对我?”

“是不是给你脸有点不要脸了,嗯?”

本就无力的身体,在此半年间变得更加脆弱和病态,那样的东西……自然也无法对那开始迫近的倩影有半分反抗。

“……我说过了,我这半年基本都可以算是禁欲了……你不在的时候,连自慰也没做。”

迫近的,伏在青年肩颈上的红颜唇瓣里,吐出的是被欲热烧的有些干涸的磁性嗓音。

将青年的手按在了墙上,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

身下,那条热裤地腿间,也早就挺立起一块硕长健壮的巨物轮廓,隔着衣物轻轻擦拭着青年的身体。

“你刚刚问我……想干什么?答案很简单,贱狗。”

“……想干你。”

伴随着被欲火烧的有些干涸的声线,她的手,就想要向着青年的衣物间隙里探去——

然后。

……动作,顿住了。

就在,想要……“旧情复燃”的前一刻,从那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的青年脸上,低垂的灰白眸子里。

迷迷蒙蒙的,有着什么东西从最深处开始滋长。

————“死志”。

或许一般都是被这样的称呼吧。

她睁大了眼,看着那自以为“反抗无效就放弃抵抗了”的青年,逐渐丢失了精神和灵魂。

被按在了墙上的高语,无神地喃喃……她差点就听不见的低语:

“……是……啊……”

“……就像,以前那样……”

“不管是……支配我,还是……侵犯我……”

“……反正就是因为……我反抗不了你啊……”

嘶哑的,轻声低语,如同失去了生机般地有些刺耳。

睁大了双眼的她眼神有些发怔。

一瞬间,好似按住青年的手被电击了似的,有些难以接触,她松开了手。

眼神轻颤地轻轻看着那靠在墙上,犹如一个被玩坏了的玩具般的青年,清秀脸上那无意识的泪痕……好像撕破了她的胸口。

“……呐,诺蒂妮。”

抬起脸,有些绝望的清秀脸蛋上,无神的哽咽和那与血泪无异的泪水开始问询着眼前的她,又好像在问着他自己。

“我……好恶心啊,就是因为我……反抗不了你……对吧?”

“……明明就只要,那么轻易地叫你滚开,那么轻易地……甩开你就好了。”

“……你不知道……吧?毁掉了我人生的你啊……我……我甚至想要,干脆利落地捅死你啊……”

“但是……呵……呵呵……我做不到啊……”

“你抱住我,你的撩拨,你的耳语。”

“……无法,抗拒……简直就像……从前的那个时候一样”

“……我的身体和心灵,就像根本忘不掉一样,还在牢记啊……”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啊……”

“……诺蒂妮……”

靠在墙上的脆弱身躯,似是终于因动摇崩溃的心灵和理智而开始跌落。

诺蒂妮,双手下意识地将那失去了意识的青年抱住,只是……

……表情,呆滞。

和满心的热切与喜悦被青年冷漠地对待那时候不同。

高语绝望的哽咽,才让此刻的她有些意识到……

……以前的她,对怀里的青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甚至刚刚的自己还差点想要继续地对他进行着……与“加害”无异的行为。

……不对。

怀里那纤瘦柔软的身子,似是有些滚烫,烫到她负罪的双手有些无法抱住。

……不对。

好像,她的心里也被那满脸泪水的清秀青年给撕开了长长的一个伤口。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

想要抱紧怀里青年的手,此刻却有些无力,诺蒂妮咬着嘴唇,脸上是极度扭曲的复杂和怪异。

和她想的……

……和狗狗,重逢的画面——

——截然不同。

心中在意和想念的不得了的身影,对自己却是满溢的恨与嫌恶。

啊……啊……

抱住青年的她,脸上浮起的,是一个同样有些摇摇欲坠的……的强撑笑容。

……为什么,会变成……

这样呢?

不只是一个人。

小小的,公寓客厅里。

抱着的,与被抱着的两人。

好像同样地……丢失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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