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人们都很乐观。
经济繁荣,极少有人会考虑文明的发展是否有极限。
华国上个世纪末的喜剧之王,在本世纪初指导的电影里有一句台词,“如果世界上连一滴干净的水,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没有,挣再多的钱都是死路一条。”
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讨论,但半个世纪后水资源成了大国间不可调和的核心矛盾。
资源争夺,地区冲突,大国下场,局部武装冲突演变成旷日持久的堑壕战,战争烈度随着时间推移逐步失控。
全面战争爆发了。
一年,两年,三年……
全面转入战时经济,军工产能激增,各国极限暴兵。
自由人权已不复存在,抓壮丁,民转军的工厂每周七天24小时两班倒,督战队,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从古到今如此。
每个人都成了战争齿轮下被迫扬起的尘埃。
战场局势在一场场旷日持久的绞肉战中逐渐明了。
大势已去的一方不甘心坐以待毙。
民选的领袖质量参差不齐,他们是最好的演说家、煽动者,却不一定是务实稳重的合格领导。
当两个结果一个比一个坏,具备自毁倾向的人不会务实的选择没那么坏的结果接受,而是选择掀桌子同归于尽。
很不幸,一位真的当过小丑转行当总统的领导者,将第一颗核武器发射了出去,于是手握投票权但毫无政治远见的民众为轻率短视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一切……
当第一颗超音速核武突破防空拦截,精准投放到一国权力枢纽的首都,核聚变爆发出的恐怖能量如同地平线初升的太阳,迸发出不可直视的光芒。
各拥核国家仿佛听到发令枪声,紧绷的神经在枪响后再没有第二种选择。
每个人都为集体的盲目、愚昧、贪婪、自私付出了代价。所有人在象征科学破坏力巅峰的伟力下颤栗,哀嚎,无处可逃,被烧成灰。
圣经中的末日,最后的审判终究是发生了。
人类引以为豪的智慧没有匹配足够的理性驾驭,于是这把利刃削掉了自己的头颅。
原子弹发明者在成功引爆第一颗核武器时曾说:“我现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人们真的将自己炸回了石器时代。
……
生者苟延残喘,面临严峻的生存挑战,灭绝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核战争前越是繁荣的大都市,遭受的核打击就越严重,爆炸后除了高热量将城市的一切文明痕迹化为废墟,核辐射也让这些土地几十上百年后都寸草不生,完全不可进入。
本子当初挨了两颗之所以几十年后能够居住,一是因为两颗原子弹是空爆,裂变产物大部分都随着气流被带到了平流层,其次原子弹所含的放射性物质质量不大。
且招待了胖子和小男孩这两位重量级客人的都是临海城市——海洋具有自净能力。
这次核武器却在大陆上遍地开花,所有拥核国家一瞬间发射了几乎所有武器,争当敌对国的榜一大哥,阔绰的直接刷光了大火箭库存。
少有没丢出去的也只是来不及。
地表的大部分人类建筑被炸成生命禁区。
核冬天理论得到了验证,核爆炸使巨大能量将遮天蔽日的烟尘抛入大气,最高达12公里以上,足以进入平流层。
理论上烟尘微粒能在高空停留数天乃至一年以上,隔绝阳光。
结果就是地表温度下降,陷入严冬。
幸运的是理论跟现实有偏差,世界上远离核爆中心的区域只有20度以内的不等降温,而且只持续了三个小时,并在半年内恢复了正常。
三小时二十度的降温足够恐怖,但还不至于杀死全部幸存者。
没有死于核爆、饥荒、严寒的遗留者,在弱肉强食的内斗下又淘汰一轮,这场大逃杀才熬过最艰难时期。
此时,人类仍然不适应长期的野外生存,能在野外独立生存的不多,合作生存也很艰难。
继续呆在荒野很难保证再活过一个冬天。
下一个冬天只会更冷。
好的一面是人们终于不用喊节能减排为地球降温的口号了——工厂排放,燃油燃气,百亿人类,通通成为了过去式。
人们被迫回归城市拾荒,冒险涉足废墟的边缘地带,寻几处陋室,一步步建立、完善了幸存者营地。
至于核辐射造成的损伤,人们无暇顾及,毕竟如果连明天的衣食住行都没有着落,何谈未来呢。
有不会立刻杀死人类的核辐射水喝都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