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统领正在吃饭,看到秦明阳这个不速之客,放下碗筷,皱起了眉头。
“统领好,”秦明阳抱拳,“我是大将军无极狂麾下的兵,今后我想在第八铁骑小营担任副统领。”
统领像听到了笑话,冷笑一声,“你把我这当什么了?副统领是你想当就当的?把大将军搬出来什么意思?压我?”
秦明阳皱眉,但还是道,“我没这个意思。”
“皇子也不能在军中胡来,此事若让皇上知道了,他也会这么处理,殿下请回吧。”统领开门送客。
秦明阳却是抬头道,“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
统领愣了愣,看向秦明阳,眼光锐利起来,“殿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明阳淡道。
统领站了起来,大呼一口气,“那我要是不让呢?”
“我听闻军中都是实力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就用我的拳头让你答应。”秦明阳摸了摸举在眼前的拳头。
“狂妄!”一掌拍碎桌案,统领直冲秦明阳而来。北如来被擒一事他知晓内幕,因此不敢轻敌。
感受统领只散发出三境的气势,秦明阳有些头疼,这些人为了背后的主子,不管实力之悬殊,不惜自己的身体,也要螳臂当车。
冲到秦明阳面前,统领右手一拳向秦明阳面门轰去。
秦明阳面色淡漠,同样出右手,只不过是呈掌,飞速将统领的拳头包住,说道,“我不想伤你。”
统领一听,更是气愤,“何须你怜悯!”
另一拳紧跟轰出。
秦明阳不再留手,另一拳后发先至,打在统领的腹部上。
统领闷哼一声,气势全无,跌退了好几步。这时速度飞快的秦明阳紧跟了上来,一把抓住他,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他掷出了帐篷。
他不想伤这统领,毕竟都是为大秦效力,但他也不可能不当这副统领,所以只能拂了统领的面子来立威。
外面的人都在注视着帐篷里的动静,看到忽然飞出帐篷的统领,都吓了一跳。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知晓北如来被擒一事的内幕,不知道秦明阳如今的实力,看到这一幕,都感到不可思议。
“噗”地一声,统领摔落地上,眉头紧皱,一时半会起不来。
秦明阳淡定走出帐篷,阳光下,他声音洪亮如雷,“今日起,我就是第八铁骑营的副统领!”
…………
冰天雪窖里,一个赤裸的女人盘坐在中心的冰座上,雪白傲人的身姿展露无遗。
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她容颜极美,一张无可挑剔的瓜子脸,琼鼻挺翘,绛唇映日。
两条修长的玉腿盘在一起,深邃肥沃的三角区内隐隐可见一簇浓密的黑毛。
此刻她双目紧闭,两条细长的柳眉微微蹙着,像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在肚脐以下丹田的位置,有一团红晕附着在这里的肌肤。她全身的真气围绕丹田运转,像在消降着什么,可以见得丹田的红晕在慢慢地淡化。
某一刻,窖门轻轻地“咚”了一下,女人睁开眼睛,这是一对极为锋利而又美丽的丹凤眼,看向窖门,站起身。
这一起身,女人高挑曼妙的身姿顿时锋芒毕露,从手中的须臾戒取出一件凤袍披上,迈着两条修长的白腿走向窖门。
门开,外面站着一少女,观其模样,与女人有九分神似,尤其那同样锋锐而勾人的丹凤眼。
“月儿,怎么来了?”南宫婉轻道。刚练完功,她的脸上还残余着一些雪霜。
“母后,你知道西疆的事了吗?”秦明月问。
“随我来,这里的寒气逼人,别伤到了你。”
片刻,南宫婉领着女儿来到地窖的另一侧,这里不再冰天雪地,是一处简单的地下洞天,摆放着石桌、石椅。
两人就坐,南宫婉道,“西疆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兄长似是击败了那西楚的北如来。”
秦明月道,“跟我分别时他也才晋入腾空境,西楚的北如来是归一圆满,且功底扎实,一般的归一圆满都不会是他对手,能打败北如来,难道他已经晋入四境了?”
南宫婉沉吟片刻,说,“再怎么天才,武道也无法进步那么快,或许,你兄长得到了什么机缘。”
“这世上什么机缘能让一个废材近一月不到就横跨两境?”秦明月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南宫婉说。
“但他的军功,好像被秦铁决抢走了。”秦明月眼中现出一丝狠厉。
“铁骑营统领廖岑慈是宁晚淑的娘家人,你哥在那孤立无援,宁晚淑使使手段弄他也很正常。宫里的女人们明争暗斗只要不是太过分,你父皇也不会过问。”
南宫婉淡淡道。
“那我过去帮他。”秦明月道。
“不可。”南宫婉说。
“为什么?”秦明月不解。
“你当务之急是修炼,去西疆会分心,况且宁晚淑玩弄职权,也不是你能管制的,而且西疆这般乱,你难免有生命之危。”南宫婉说。
“那怎么办?”秦明月说。
“只能先观望。”南宫婉说。
“不作为?母后你难道就不生气吗?”秦明月急道。
南宫婉未语,但眼眸微微低垂,一抹锐意从眼尖一闪而过。
许久,她道,“再看看吧。”
闻言,秦明月看着这个自己敬爱的母后,鲜有地因为对方的懦弱而感到一丝怒意,但到底是母后,她也不可能真的生气,最后道了个“知道了”,便离去。
但心里已经下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方式为兄长讨回面子。
看着女儿愤愤离去的背影,南宫婉也叹了口气。
她也不是没能力采取一些措施,只是这宫里本来就乱,秦帝处理不过来,她若也加入这宫斗的风波里,无疑是给秦帝更一步地添堵。
一直以来,她便没有培养什么自己的派系,与宫中一切大臣止乎于礼。
不像淑妃,娘家人就权势颇大,自己还在宫中拉拢其他大臣。
可这阳月二子,是她的逆鳞,不管动了其中的谁,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想来想去,或许,只能动用一下自己的人脉了。
虽然她没有直系的下属大臣可以使唤,但以她母仪天下的威望,不少大臣心中对她敬佩有加,过往的不少时刻都明确表示“愿听皇后差遣”。
如今,是时候回应一下这些大臣了。
…………
沙场某处,第八铁骑小队游弋着。
这几日秦明阳在队里相处得不错,虽然这些兵大多数对他心不服,但架不住他拳头大,对他体服口服。
明显从北如来被擒后,西楚的动静就小了很多。也许是损失了一个天之骄子,他们还沉浸在悲痛中,也可能是不再敢轻举妄动。
…………
西楚,皇宫。
此时此刻,演武场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台上两个对角处,一男一女遥相对峙。
女的一袭黑色长裙,脚穿长靴,手持一柄黑光长剑。
男的黑色劲装,身材魁梧,双手握着一柄巨刀。
场下之人对着一男一女议论纷纷,尤其对那女子投去崇拜的目光。
“风华公主回来,挑遍宫中所有皇子、王子,无一败绩,眼下和她对战的这位,是齐王府的大王子司空烈,与公主一样都是五境初期的修为,一手无极刀法十分恐怖,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公主的对手。”
不知对峙了多久,司空烈才看着北如雪,大声道,“公主,虽然你把宫中皇子、王子打了个遍,可这不代表你就有挑战我的能力,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北如雪眼神淡漠,手腕一撇,黑光长剑跟着一抖,剑光亮了一瞬,“在你之前,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司空烈沉默片刻,虽然他是大楚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但面对这从小就在中土无空剑域修炼的风华公主,尽管对方小他近十岁,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憷。
架未打,台上已风云大作。北如雪像看穿司空烈的犹豫,淡道,“怕了?”
司空烈面色铁青,“公主,虽然你是公主,但你也不能随便挑衅我。”
“既然不爽,还不出手?还是说,你像他们一样都只会耍嘴皮?”北如雪红唇微掀,说不出地轻蔑。
“狂妄!”
“咚”地一声,司空烈气势爆发,飞掠而出,他再也受不了这小娘皮的挑衅与轻蔑了。
北如雪轻哼一声,红唇动了动,“鲁莽”。
“啊!”一声大喝,司空烈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双手持刀朝着站在原地的北如雪狠狠一斩。
“司空王子上来就是全力啊,看来他也不敢轻敌。”台下有人说道。
北如雪站着未动,直到司空烈的刀罡快要甩到她的面前,她才轻抬左手。一瞬间,她体内黑色的真气疯狂外溢,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她。
几乎一刹那。
嘭!
刀罡斩在气罩上,劲气如骇浪一般扩散,尘灰飞扬,台下众人不得不运气抵挡,即便如此还是被迫退了好几步。
“好凶猛的对碰!”
“劲气那么猛,余威就把我们击退?!”
司空烈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玄冥盾,也很是震惊。
他知道之前那些人都在这玄冥盾上吃了亏,但亲身体会后,他才知道这玄冥盾比他想象中的要硬得多。
“公主这玄冥盾这么强吗?连司空王子都破不开?”稳住身形后,台下众人看着台上,也很震惊。
“就这点本事吗?”这时,北如雪说道。
“公主,莫太狂妄!”
司空烈压下心中的情绪,总不能还没打自己的气势就没了。
双手执刀,体内真气涌动,“唰”地一下,又是一刀斩向笼罩北如雪的玄冥盾。
咚!
结果依旧。
就这样一连劈了好几刀,司空烈看着眼前依然几乎完好无损的玄冥盾,又看了看里面的北如雪,心防有些崩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你败了。”北如雪说。
“别急!”
司空烈吼道,他知道先前那些被北如雪打败的人都在这玄冥盾上吃了大亏,他们还没将其破开自己的真气就消耗大半,等北如雪反击时,他们便都无法招架。
有这些前车之鉴,他知道不能呆板地消耗太多真气在这玄冥盾上面,必须尽快破盾。
想到这,他退后几步,一声大喝,体内真气疯狂运转。
“司空王子这是要干什么?”
“他运气作甚?”
台下众人看到司空烈毫无保留地运气,都十分好奇。
北如雪看着司空烈这个行为,也皱了皱秀眉。
片刻,真气全部被调动起来,司空烈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他脚下的青石地板都开始龟裂。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完几个刀步,而后对着玄冥盾里的北如雪一斩而下。
真气释放,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刀罡,向北如雪飞掠而去。
“这、这是……无极斩?”台下之人难以置信。
“天哪,司空王子这就把压箱底的招数使出来了吗?”
无极刀罡向北如雪飞掠而去,然而此刻,最该紧张的她却是莫名露出了一丝笑意,“有趣。”
“咚”地一声,势不可挡的无极刀罡悍击在玄冥盾上,玄冥盾四分五裂,狂暴的余威四散开来,卷起台上的尘灰扩散而去,从天上看,如同一道巨大的灰尘波浪。
“破了!”
“天哪!公主的玄冥盾竟然被一击破了!”
“司空王子是怎么做到的?那么多人都是煞费苦心。”
余威消散后,失去玄冥盾防护的北如雪露出真容。
司空烈见状,微微一笑,很是得意。
他知道用小招数无法破开北如雪的玄冥盾,与其这样无意义地消耗下去,不如直接使出最强杀招,若破不开,那自然就没得打,若能破开,那就可以避免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被消耗。
甚至像此刻,无极刀罡破开玄冥盾后没有消散,继续对着风华公主掠去。这样一来,他还占了上风。
“终于有个能令我提起兴趣的对手了,”这么说着,一直站在原地的北如雪终于有所动作。
她持剑的右手抬起,迅速地朝前一划。
唰!
迅猛的破风声。
一瞬间,黑光大涨,刺目得令台下众人都不得不保护眼睛。
台上,只见原本气势汹汹朝北如雪掠去的无极刀罡突然消失,像被吞噬一般,仿佛未曾出现过。
“什么?!”司空烈目瞪口呆。
台下众人睁开眼来,发现台上不知何时空空如也,都愣住了。
“无极刀罡呢?”
“怎么不见了?”
“是被公主硬接了吗?”
“可公主怎么没反应啊?”
“到底怎么回事?”
北如雪淡定自若,丝毫不为台上台下之人的震惊所动。
“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从未见过?”司空烈只看见北如雪出剑,却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化解无极刀罡的,难道是那一闪而过的黑光?
“先前之人,还没能力让我使出无空剑式,你是第一个,这足以令你自傲了。”
司空烈脸上青白交加,又怒又怕,怒自然是怒北如雪的高傲,怕也是怕北如雪这诡异而恐怖的剑法。
“不过对决,就此结束吧,”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北如雪又扬起她那白生生的右手,握着剑,对着司空烈轻轻一划。
唰!
咚!
同样的黑光闪过,所有人都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只见司空烈哀嚎一声,不知被什么击中,像风筝般倒飞而去,摔出了演武台。
司空烈倒地不起,全场鸦雀无声。大家看向北如雪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敬畏。
片刻,北如雪收起佩剑,正要往台下走,忽然一道声音从场外响起。
“慢着!”
“嗯?”北如雪回身望去。
台下众人也循声看去。
原来是司空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看着北如雪,吐了口嘴中的淤血,说道,“公主,你师承中土无空剑域,剑法卓绝,用武器,我打不过你。但你我都是楚人,我们楚人向来崇尚肉体蛮力,不知公主,可敢放下武器,再与我赤手空拳搏斗一番?”
闻言,台下众人都看北如雪。虽然风华公主的剑法令他们惊艳,但司空王子说得不错,只有能用楚人的方式打败楚人,才能真正地征服他们。
北如雪沉默片刻,众人都以为她真的怕了,哪知这时她嘴里吐出两字,“幼稚!”
司空烈一愣,台下众人也都一愣,旋即一片哗然。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这是瞧不起我们楚人自己的方式吗?”
“公主,不要忘了,你体内流淌的也是我们楚人的血脉!”
“公主,你这是忘恩负义!”
台下观战之人多半来自大楚皇室以及其他尊贵王室,他们为他们是楚人而骄傲,他们崇尚蛮力。
然而此刻北如雪的行为无疑是否定他们的尊崇,让他们觉得北如雪拒绝承认自己流着楚人的血。
不过北如雪毕竟是出自中土大宗门的弟子,定力非凡,面对这些皇权贵族的质疑,她不为所动,淡淡说道,“在战场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你的命已经丢了,这时,你难道要起死回生,和对方说,你刚才杀我的方式不算,现在,我们放下武器,你再杀我一次试试?”
北如雪清脆洪亮的声音响彻演武台的每个角落,引起了每个人的沉思。
司空烈也脸色难看,他这么说当然是不服,想找个理由把场子找回来,然而这不仅被北如雪机智化解,反而还将矛头对准了他,现在他才是那个实力不行只懂得胡搅蛮缠的弱者。
全场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这些皇室贵族们陆续恢复了清醒,看向北如雪的目光不再敌视,而是更加地敬佩,他们彻彻底底地被北如雪的实力和智慧所折服。
司空烈脸色难看,他那么说当然是不服,想找个理由把场子找回来,然而现在这不仅被北如雪机智化解,反而还把矛头转向了他,现在他才是那个实力不行输不起的弱者。
“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输。”北如雪淡淡调教。
司空烈低着头,他也觉得很耻辱。
就在所有人以为北如雪将离去时,她却忽然红唇轻启。
“不过,我给你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