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京短短两日,女人便收了一窝……陈哲觉得自己要尽快出京,否则照着这个势头,林纾枚那边就算再怎么心胸开阔,怕也是要起些心思对他小惩大诫了。

好在一应关节已经打通,陈咨那边的折子递上去之后很快就被中书那边准了。

短短三日,陈咨就拿到了特命钦差寻访使的旗牌,和陈哲两人收拾好行礼带队南下。

大宁朝的京兆省分为五道,大致地理便是京畿四道各处四方,团团围住中间的应天府京师道,而京畿四道之中位置最为尴尬的便是此行要去的京畿南道。

说位置尴尬,全因这京畿南道的两府八县说是环卫京师,却被一道广平山给隔开了,因为交通不便,平日里并不是很亲近京畿地区,民风更偏向南方的东海省。

这地理上的不便同样也影响到了陈家兄弟此行的行程,从京师出发,到京畿南道广平府治所在的广吉县,按官道距离丈量不过五百二十余里,却要足足走上七天,只为那后半程的两百里全在广平山中翻山越岭。

不过翻山是翻山,前半程在京畿平原上的道路还是很平顺的。

“驸马爷!”原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长孙妍勒马缓步,落到了队伍中陈哲的身边。

“何事?”这次的钦差队伍中,除了陈家兄弟和几个御史台的胥吏之外,负责护卫的乃是从公主左卫里抽调的一个精锐骑兵百人队,而统领这支骑兵的,正是林纾枚专门打发来侍候陈哲的长孙妍。

这趟钦差不比出征塞外,林纾枚自然要派出个自己身边人好好看护自家男人。

“前边就是闵县,过了闵县城,再走三十里便是北固城,北固城往南就进广平山了,不如我们加快速度绕过闵县,在天黑前赶到北固城休息,若是那几位先生吃得住颠簸劳顿,明日一早我们便可进山,几位先生承受不住的话,我们也可以在北固城多歇一日,修整完备之后在后日进山。”

陈光点点头:“也好。将士们可还耐得住疾行?”

长孙妍微微一笑,自信道:“公主卫可不是驸马之前统领的京营,若不是那几位先生耐不住车马颠簸,我们昨晚便可歇在北固城……哼,一日长驱三百里,对公主卫来说可是易如反掌。”

陈哲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暗笑,他也算带兵远征过的人了,行军的门道自然知晓。

公主卫的铁骑标配是一人三马,后勤还有大量额外的驮马,如此配置之下,一日二百里不算太难,三百里那也得不惜损耗大量马匹全力拼命才有可能。

长孙妍虽然两年前作为林纾枚的亲卫在漠北经历过几场大战,但终究不曾独立带过兵,这军务方面多少是有些生疏。

不过当面拆穿长孙妍也没什么意思,等明日山路上和她聊聊天,旁敲侧击的指导一番便是。

将长孙妍的计划通知全队之后,陈哲从后至前逐一问候队伍里的三架马车。

最后一辆马车上装的乃是四位文吏,也是此行拖慢行程的关键,几位书生夫子都是弱不经风的体格,即便在这京畿平原的宽敞官道上奔驰,两日下来四人也是面如死灰,靠在车壁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陈哲暗叹了一声,看这样子,明日还是在北固城修整一天吧。

第二辆车上坐了三个人,陈咨坐在车里正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

陈咨身边一个布衣壮汉则是在聚精会神地研究者手里一根似木又似石的东西,这位乃是从大理寺借调而来的仵作高手,这次调差凶案,少不得这位助力。

而第三个人则是五公主林纾橙。

“大哥,莫要在颠簸的车上看书,会坏眼睛的。要是无聊了,不如和程五打会儿双陆?”程五乃是林纾橙的化名,旁人虽能从她那粗陋的变装看出来是个青春少女,却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其实是五公主,只道是侍郎府里的姬妾,反正除了及笄宴上有数的几位的皇亲国戚之外,没什么外人见过两位深居宫内的小公主。

陈咨是听劝的,放下书本:“双陆就免了,我且小睡片刻吧。”

陈哲应了,又转向身边最靠车门处的林纾橙,见她一身男款布袍下鼓鼓囊囊地,丝毫看不出少女的玲珑身段,不由得问道:“你袍下还穿着那套棉甲啊……以你的修为,穿不穿那层棉甲有什么差别?也不嫌热的慌。”

林纾橙乃是一个通天境的十三太保横练铁布衫顶级高手,这意味着她那层看似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实际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随时随地都可以生扛先天八段以下敌人全力挥动的长刀大斧,连个白印都留不下的那种,而她要是全力运功,陈哲都能很难在她的白屁股上打出红印子来……所以,能伤到她的敌人,多砍一层棉甲和多砍一层纸差不多,伤不到她的人,没那层棉甲也完全砍不动她。

正盘腿作运功状的林纾橙听到陈哲的话,微微撅了撅小嘴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以我的修为,穿不穿这层棉甲,都不会觉得热。”

陈哲无语……确实……通天境高手寒暑不侵,三伏天烈日下裹三层棉袄也未必会觉得热。

唉,算了,这任性小妞只乖巧了两天,被陈哲三通了之后,便又露出刁蛮性子,虽然大致还算听话,但时不时闹些小脾气,陈哲也管不住她,只能先随她去了。

当先一辆马车是给陈哲自己休息所用,不过一路上他身先士卒,始终和长孙妍一起随队骑马而行,因此这辆马车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紫莺,一个是周宁。

这次陈哲并未带太多人手出京,想来有自己和林纾橙两人,武力方面已经足够,只带了紫莺照顾起居,而周宁则是新近投效,要多带在身边磨合感情。

随着马队逐渐提速,一行人很快越过了闵县城,夏日天光长,以目前的速度,天黑之前赶完接下来的三十里应当不难。

官道过了闵县之后不久,四周围的景色便开始起了变化,不再是辽阔平原上一望无垠的农田,而是渐渐多了些林木,就这样在官道上走了十多里之后,官道两侧已经全是茂密高耸的树林,一行人完全就是在林中穿行。

这种地形让陈哲生出了几分警惕。来到长孙妍身边:“阿妍,这条路你走过么?”

“没……公主卫即便要出京演练,也只往北走,从未来过南边。”长孙妍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是北山人,自从三年前跟了长公主之后,最南只到过京城。”

陈哲暗道一声失策,长孙妍若是论冲阵杀敌,阵前斗将,都是整个京畿军伍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然而现在陈哲则意识到这支队伍里显然更需要一个熟识地理的老行伍。

正当陈哲这般考虑之时,他心中那隐隐的警惕与不安一下子就化作了现实:

队伍前方传来了前导骑士的大声呼喊:“报!前方官道被人以木石封堵!”

整队骑兵连忙勒马停步,陈哲跟着大队一起停步,但在马匹停住的那一刹那,他一个激灵回想起在漠北大战之时学到的一个教训:“全员下马!举盾,双月阵,御敌弓箭!”

陈哲的指令在内力的推送下远远传开,却已掩不住道路两旁林中传来的弓弦响声。

幸好公主卫的骑兵确实不同凡响,尽管没来得及在箭雨袭来之前列队,这支百人队的大部分成员仍用最快速度下马举盾,第一波的箭雨突袭只造成聊聊数人的伤亡。

陈哲刚松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笃笃笃的箭矢入木声,猛一个激灵:

“来人,随我护住车马!”

回头一看,三架马车上插着稀稀拉拉的几支箭矢,而第二驾马车的车顶上,站着一个只穿了一身显眼白色中衣的身影,那娇小的身影浑身挂满了箭矢,少说也有上百支。

“快来帮忙挡啊!我只能引走第一波!”林纾橙反应机敏,在听到先导骑士呼喊之时就扒了身上的布袍棉甲披到陈咨身上,自己穿着显眼的白色中衣窜到高处,让大部分林中伏击者在松开弓弦的一刹那下意识地把目标转移到了她身上。

林纾橙话音未落,陈哲已腾空而起,身侧雁翎刀锵然出鞘,在空中挥洒下一片刀光剑气,稳稳罩住了三架马车,把第二波突袭而来的箭矢挡下大半。

正当此时,右侧西边林中响起几声格外清脆高昂的弓弦声。

“不好!是踏张弩!”这个声音陈哲相当熟悉,这种以钢片为臂的重弩百步距离可穿透三层重甲,即便以他的修为,硬吃一发也讨不了好。

偏偏陈哲的身姿还腾跃在半空中,又撒了一波剑气,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踏张弩矢的高速又极难躲避……

陈哲还在半空思绪万千,身下却传来啪啪啪啪四声怪异的脆响,陈哲落地一看,没想到那些林中弩手射击的目标不是腾在半空的自己,而是陈咨所在第二辆马车的车壁,幸好,这四发弩矢尽数被从车顶倒挂而下的林纾橙用胸口腹心挡下。

“伤到没?”陈哲连忙关心道。

“还早呢!”林纾橙恼怒道,全钢制成的踏橛弩矢在她身上崩解成了片片铁渣,虽没有伤到她的皮肉,可她身上那件丝绸中衣的前襟连同下面一层的内衣肚兜尽数被炸裂的弩矢扯了个稀烂,露出大片春光。

陈哲连忙撤下身后披风给林纾橙裹了掩住春光,这时马车上的人也纷纷钻出车来,前一辆马车上,紫莺和周宁各自持剑,快步走到陈哲身边,一人一侧各自护住马车一边,遮挡着开始零落却始终不绝的箭矢。

第二辆马车中那个大理寺来的仵作高手同样提着一把弯刀下了车,看来他的武艺也不低,同时他下车时左手还还拿着一捆黑黢黢的玩意儿,左右看了眼,见林纾橙站在这边,仵作喝了声,便把那捆东西抛了过来:“程五,接着。”

不料那体壮如牛的仵作高手有些高估了手里的力道,那捆东西并未抛到林纾橙手中,而是砸在了林纾橙面前两尺远的地上。

林纾橙并不介意,一弯腰捡起那捆黑家伙,双臂一分一抖,却是一对精铁打造的骨朵连枷!

一旁正忙着帮第三车上的书吏格挡箭矢的陈哲抽空瞄了眼林纾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林纾橙上车时带了一个大黑布袋,说是她的惯用兵刃,陈哲当时并未多想,却不料是这等莽玩意儿……

原以为林纾枚擅长的混铁霸王枪已经够豪横的了,没想到她妹子更是青出于蓝。

兵器在手,林纾橙浑身气势一涨,舞开两把连枷,裹着陈哲的披风,顶着林间络绎不绝的箭雨就冲进了右手边的林子里,不多时便有声声惨叫从右边林中传出,这方向上的箭雨也顿时稀疏了下来。

陈哲一看这阵势,暗骂一声自己迂腐,向身后马车中问了一声:“你们四个可还好?”

“还好还好。”四个书吏这时都精神了:“只有周兄臂上被箭矢擦了道口子,不过也还无碍。”

“那好,我护着你们下车,集中到我哥车上去!”

四个书吏稍一犹豫便纷纷鼓足勇气下了马车,毕竟他们四个也只是轻贱小吏罢了,若是陈哲心黑些,完全可以弃他们不顾去全力保护陈咨。

将四个小吏护送进陈咨的马车,陈哲这才松口气,转头看向前方马队,公主卫的军士们已经自发结成盾阵,向着马车这边缓缓靠拢,看样子人是没有少几个,只可惜了那些战马都成了箭靶子,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提起手中雁翎刀,陈哲足下发力,身形如一道闪电钻进了左手边的树林里。

林中的伏击者显然是没有跟上陈哲的动作,大多数人依旧在挽弓搭箭向着官道倾泄着箭矢,陈哲跃上一支树杈,往下粗粗一看,这边林中埋伏了大约二百名弓箭手,身上的衣服尽是杂色,不过全员都统一用布巾将面目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此刻还不是细细观察慢慢分析的时候,陈哲跃下树杈,如一只悄无声息的夜枭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这群弓箭手大多身上全无内力,即便有几人练过,也只是后天炼体三四段的粗浅本事,陈哲如虎入羊群,挥出一刀,便了无声息地了结一个,双方仿若天渊的武功差距,让这些弓箭手连惨叫的机会都寻觅不到。

几十个呼吸间,不断在林间纵跃扑击的陈哲就解决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猎物,哪怕在解决掉最初的数十个之后,察觉不对劲的百余人纷纷抛下弓箭四散逃走,依旧没能拖延陈哲不断猎杀的节奏。

挽了个刀花甩掉刀刃上的血滴,陈哲转身正要回到车队,却听车队那边又爆发出一声大喝:“嘿呀!”

声音是个女声!来不及细细分辨,陈哲连忙催动轻功,再一次如闪电般在林间穿梭起来。

官道上,一个黑袍男子正在公主卫的团团包围之下,呆呆地望着手中断剑失神,而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双手各持一把黢黑的精铁连枷,正对他怒目而视。

黑袍男突然回过神来,对着眼前的少女怒吼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哼。”少女怒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是面上泛过一阵青玉色,随后,在她胸前半尺处,渐渐有一片半透明的青玉色物质在空气中逐渐凝结。

黑袍男见到那片悬浮在半空中,直径一尺的盾形青玉,眼神直接陷入了癫狂:

“凝……凝气……凝气成实!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年纪这般小的通天境高手!”

怒吼声中,黑袍男挥动手中断剑,全力打出一片凛然剑气直冲那片悬浮的青玉圆盾。

然而这徒劳的一击只在那青玉盾上打出一片光晕,伴随光晕一同消散破碎的,还有男子手中的那半截断剑。

男子抛下光秃秃的剑柄,抱头发出一声声怪笑,突然又扬起脸:“我认命了,杀了我吧,死在通天境高手手中,我辈也算此生无憾了。”

“紫莺!杀!”官道边树下传来一声号令,站在马车边离那男子不远的紫莺如条件发射般电射而出,手中短剑瞬间洞穿了黑袍男因为仰头而露出的咽喉。

“啧,戏还挺多了,好了,你现在死在了一个先天七段的剑下。下辈子投胎找个根骨更好的肉身吧,要知道,二十岁不入通天,则终生玄天无望!”说话的,正是赶回来的陈哲。

见黑袍男挣扎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林纾橙也散去了面前凝出的青玉盾,凝气成实虽是通天境标志,但对踏入此境界不久的林纾橙来说,耗费还是太高了些,在那青玉盾化作一片星光散于林间之后,林纾橙调息了数刻,这才开口:

“那边的弓手杀干净了?”

陈哲点点头:“你这青玉盾凝得太大了,有杯口大能架住对方锋刃即可,凝那么大消耗又高,成型又慢,还薄得跟纸片一般,太华而不实了。”说着,陈哲伸出一只手指,指尖一寸处,一片薄薄的蝉翼凌空悬浮:“杀人,这么大足够了。”

弹指散去蝉翼,陈哲越过低头沉思的林纾橙走向陈咨等人所在的马车,两人擦肩之时,陈哲低声道:“今日多亏你了,谢谢。”

林纾橙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了陈哲的背影,摸了摸身上裹着的披风,少女脸上隐隐浮起些红霞。

向林纾橙道谢,陈哲发自真心。

今日这一役,自己处处被动,真是全赖林纾橙的机敏……一开始遇袭,是林纾橙引开了第一波射向马车的箭雨,对方以重弩偷袭,也是林纾橙全力挡下,之后率先向偷袭者反击的是林纾橙,击退伏击弓箭手之后第一时间回身护卫车队的还是林纾橙。

陈哲不是一个自矜刚愎之人,自然也不会觉得低头道谢有何难堪……不过心中总归还是有些愤懑:自己还是太过懈怠了。

自两年前成婚之后,凡事似乎都有林纾枚挡在前面,即便是远征漠北,也有刘元芝这个老行伍在前开山铺路,强豫这等细心参军在身后查漏补缺……自己似乎再也没有当年外闯江湖,内振家声时那般日夜警醒殚精竭虑的竭尽全力过了。

平日陈哲唯一能倾诉心中愤懑恼恨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的好大哥陈咨,幸好,这次两人是一同出来的。

闵县的客栈中,陈咨听完了陈哲的倾诉,只是微微一笑:“阿哲,你不是和应元庵关系匪浅么?有空何不读一读佛经呢?”

“嗯?”

见陈哲不解,陈咨站起身么,轻轻拍了拍陈哲的肩膀:“阿哲,你太过着像了。若这天下家国事全要由你一肩担起,那何尝不是爹爹、弟妹还有我太过懈怠了呢?今日之战,若是由你主导,那岂不又显得小橙太过懈怠了呢?阿哲,你只要好好做好你自己分内之事即可,有时学着依靠别人而不是为难自己,同样也是一种担当。”

陈哲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大哥,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早点回房休息吧,傍晚经历那般刺激,此刻一松神,我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陈哲只见林纾橙坐在屋里发呆。

“怎么了?”见林纾橙身上又穿着那件厚实的棉甲,陈哲又道:“今日我算是明白你为何要穿棉甲了……回头我托江湖上的朋友问问,替你弄件天蚕丝衣吧。”

林纾橙那一身横练确实犹胜精钢重甲,今天弓弩刀剑齐上,刚才沐浴时陈哲替她细细检查了一番,浑身也只有前胸小腹等处有几个红点和一道红印。

红点是重弩打的,红印则来自最后那个黑袍疯子,当时陈哲前脚刚走,后脚这人从林间潜行而出,幸好被长孙妍和周宁拦住,这人被两个同级高手围攻,便以邪法激发自身潜力,竟能短时间内以一敌二压住长孙、周二人,被他觑得破绽向陈咨的马车打出一发舍身剑气,结果就打在回援的林纾橙胸口……林纾橙横练功夫的反震之力将那人半截长剑震做齑粉,胸口却也留下这道红印子。

然而林纾橙一身横练再怎么炉火纯青也练不到衣服上,棉甲好歹还耐得住劈砍撕扯一些,不过要真适合林纾橙这般武功路数,还得是最耐得住刀剑割划的天蚕丝衣。

“嗯。”林纾橙只是低声应了,似在出神思索别的事情。

“对了,你那对连枷……你是怎么想到练这般奇门兵器的。”

提到这个,林纾橙来了些精神:“是因为小时候与贵妃娘娘赌气。”

“赌气?”陈哲心道,确实是你这任性丫头做的出的事情。

“贵妃娘娘当年教我和妹妹练武,轮到器械兵刃这项,贵妃娘娘就说,她那门金鳞浑天霸王枪法乃是祖上嫡传,非是她偏心不教,而是有祖训,身无血脉者难得大成,除这枪法之外,无论是其他十七门兵器还是十八般之外的奇门,只要我们愿意学,她都能教。”

“然后你就让她教你这连枷法?”

“嗯,那时候我最见不得旁人如此夸口,于是一个人在宫内的武库里寻觅了两天,这才找到这样一对儿骨朵连枷。”

“也亏得皇宫武库里东西全……”

“唉……等我练武有成之后,方知道如贵妃娘娘那般人物,在武道上早已是一法通万法通,莫说是这种原本已有的奇门兵器,就算是当时我找营造坊现打一对生造的古怪兵器,只要它有刃有尖有锤能伤人,贵妃娘娘把玩一番之后大概也能自创出一套厉害招式来。”

陈哲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同王贵妃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印象中这位武道宗师似乎只是个时时刻刻都绣盘针线不离手的和蔼老夫人而已,另外她虽然针线不离手,可那刺绣手艺却真有些惨不惹睹……嗯,林纾枚的针线女红手艺也是由她亲传,一件冬袍能缝上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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