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东道大行台,是代宁王巡检东部17郡邪异事的巡视机构。
随着近千余年来宁州本土势力的壮大,其慢慢成为了金虹剑派和白帝楼在宁州东部的代理人机构,不再听命于宁王。
其首脑称行台大总管,由筑基期修士充任,继任者称总管留后,由金虹剑派与白帝楼共同推举。
东道大行台的驻地本在金虹剑派的势力腹地元罡城。
只是数百年前,随着倪家本代家主拜入白帝门下,并在城中营建白帝楼后,才不知为何搬到了如今的武陵城。
李守敬是行台府九位佐民知事之首,总管武陵郡民事。
今日的知事堂内,他正与从永安镇归来的陈、焦二人叙话着什么。
“李道友,方才那块留有禾山【引魂印】的玉简你也看过了,焦某所言你还有何可犹疑之处?”
焦飞被眼前这位办事拖泥带水的佐民官弄得有些沉不住气了,无奈对方修为乃是炼气圆满,比他高出一线,此刻倒也不好发作。
“焦道友,勿急嘛。”
放下手中玉简,李守敬朝着这位离火门的弟子露出一张笑脸,随即在桌案上运笔施印,片刻后,捧起一张公文信笺,送了过来。
“这次有劳焦道友与陈道友了。呵呵,这疑似金丹邪修收集生人魂魄炼制法宝的消息,按制确是极有价值。二位可凭此笺,往奉功堂申领三千灵石的奖励。”
李守敬脸上堆着笑意,与焦、陈二人稍稍施礼。
陈婉月正轻轻点头回应,站在其身前的焦飞却是没有接过那张信笺。
“李道友,八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们行台府,难道不打算追查下去吗?!”
陈婉月听得他的言语中竟是有了些怒意。
“这。”
李守敬犹疑了一瞬。
“事涉金丹邪修,小老儿一个小小炼气知事,却是做不得半分主的。稍后我自当报与总管大人,想来金虹剑派与白帝楼的前辈们会处理好的。”
“哼!”
焦飞不知何来的怨气,夺过信笺,假施一礼,再不多言,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陈婉月见此情况,也不好留下言语,对李守敬报以歉然一笑,拱手拜别。
望着二人背影,李守敬摇了摇头,继续埋头案牍。
此事当中,只有那金丹邪修当虑。
至于凡人?公道?
武陵郡在籍一千三百万户,八千七百万口,这样规模的失踪案一年少说也有上百起之多。
就行台府这点人手,如何追查?谁来追查?
李守敬不由嗤笑一声。
还是省省吧。
忘仙楼。
“哎哟,是焦仙师,还是老样子吗?”
小二热情地凑到桌前,显然焦飞已是这儿的老客了。
“不,今日有客人,要上你们的流光十绝,再加一壶忘仙酿。”
焦飞的话到此一顿,扭头望向陈婉月。
“月姑娘能饮酒否?”
“若是小酌,自无不可的。”
陈婉月朱唇一弯,露出可人浅笑。
“好,那小二,再加一壶忘仙酿。”
焦飞抬手屏退了盯着美人两眼发直的小二。
“月姑娘不知,这忘仙楼中的忘仙酿最是殊异,虽非灵酒,其中清冽香醇却更胜灵酒许多。”
焦飞一聊起吃喝,先前脸上沉积的阴霾竟是一晃而散。
“而说那流光十绝,更是滋味无双。据说是取十二月中每月最时兴的食材以秘法烹饪,又独留十二月与一月不取,以得守岁不更,留驻光阴之意。便是在下在中州时,亦未曾尝过如此佳肴。”
“稍后姑娘可要好好尝尝。”
焦飞饮了一口盏中的茶水,他不太擅长没话找话。
“焦兄还去过中州?”
对于九州大陆上的其余八州,陈婉月知之甚少,此间一听便来了兴致。
“过去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
听到陈婉月问起“中州”这个词,焦飞突然神色一暗,只顾盯着远处的行人,忘了言语。
“客官,您点的流光十绝,忘仙酿,来啰~~”
传菜小二的声音好巧不巧地解除了二人间的尴尬氛围。
十名姿容上佳身着鲜丽衣衫的女侍每人各引一道珍馐而来,原本普通的上菜流程,竟也因这巧妙的调度,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不愧是武陵城数一数二的高端酒楼。
便是出身世家,陈婉月也不由得为这忘仙楼细微处的巧妙,叫了一声好。
稍稍回神时,焦飞已为她斟好了酒。
酒香四溢,诱人非常,只是一丝酒气入鼻,这忘仙酿便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端是不凡。
正举杯欲饮间,她却是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动作。
“姑娘家呀,这酒还是要少饮的好。”
一个衣衫邋遢,手持竹杖,面貌六十来岁的炼气后期老者,边说着话,边用竹杖在地板上戳出了一声轻响。
“小老儿我观姑娘你印堂之上黑气萦绕,将散未散,这是方出虎穴再入龙潭的凶相啊。”
老者手中竹杖上所挂的幡布一展,露出笔力遒劲的“一仙”二字。
“姑娘可愿用半壶忘仙酿,换一脱困良方。”
酒葫芦啪嗒落在桌上,老者眯着眼笑看着眼前二人。
“道友,此乃我与朋友的私宴,请勿要生事。”
焦飞将酒盏砸在桌上,洒出不少佳酿来。
“焦道友勿要置气,这酒洒在桌上端是有些可惜。”
老者心痛似地摇了摇头,又看向一边的陈婉月。
“陈姑娘可愿就这酒水随写一字,老夫为姑娘拆之,如何?”
这老者怎会知晓我与焦兄名讳?
陈婉月心下微动,沟通起背上锈剑中的魏无极来。
“魏老,你能否看出这人底细?”
“看不透,不过断不会真只有炼气期修为,小心应付罢。”
似乎是害怕老者发现,这次魏无极十分谨慎,传出一道言语后,便再不回应了。
“既然前辈有雅性,晚辈当请前辈一试。”
陈婉月向老者略一施礼,伸出纤纤玉指,借那酒水沾湿,落指在桌上,书下一个“仙”字来。
“请前辈赐教。”
她一个眼神止住了欲要喝问老者的焦飞,只是拱着手,巧笑盈盈地望向老者。